一黨長期執政條件下執政意識的演化趨勢與強化策略

* 本文系2010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專項任務項目（紀念建黨90周年）“中國共產黨執政意識建設的基本經驗與發展策略研究”（項目編號：10JDJNJD194）的成果之一。

摘要：目前部分黨員領導干部的執政意識還存在比較嚴重的問題。這與一黨長期執政條件下執政意識的演進趨勢密不可分：執政時間越長，執政意識越容易淡薄；執政環境越好，執政意識越容易淡薄；執政績效越好，執政意識越容易淡薄；政黨體制的競爭性越小，執政意識越容易淡薄。在新的執政環境下，必須增強強化和發展執政意識的自覺性、主動性和緊迫性，將執政意識的有效強化作為執政黨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持續推進。基本思路和策略是：要突出強化黨員領導干部的核心執政意識；要善于通過其他政黨的慘痛教訓來強化自己的執政意識；要善于通過總結自己的經驗教訓來強化和發展執政意識；要善于通過發揮參政黨的監督功能來激活和強化執政意識；要善于通過發揮民意調查的功能來激活和強化執政意識。

關鍵詞：執政黨；執政意識；政黨體制

中圖分類號：D2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１００３－８５４Ｘ（２０11）07－０024－０5

一、一黨長期執政條件下能否有效強化執政意識是一個重要課題

作為社會意識的一種，執政意識是一個政黨及其成員對執政基礎、執政環境、執政目的、執政任務、執政資源、執政方式等所有與執政相關問題的認識、看法和思想的統稱。其內容主要是執政主體對“何為執政（何為執政黨）”、“為何執政”、“因何執政”和“如何執政”四個執政基本問題的認識和看法。社會意識的能動性原理告訴我們，先進、正確的執政意識對執政實踐活動進而對執政地位的鞏固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錯誤、落后的執政意識對執政地位的鞏固起到消極的阻礙作用。任何一個政黨在執掌政權以后，要想長期保持其執政地位，前提條件之一是要有強烈的、自覺的執掌政權的主觀意識。如果一個政黨連“我們是執政黨”這個基本事實和“我們要當好執政黨”這個基本理念都沒有自覺認識，或者這種認識不正確、不強烈，那么這個黨要想長期執政是不可能的。

前蘇聯著名的持不同政見者、哲學家亞歷山大·季諾維也夫在《俄羅斯共產主義的悲劇》一書中分析蘇聯解體的責任時說：蘇共的機關，整個蘇共，包括黨內的普通黨員應對發生的災難負主要責任。① 從某種意義上說，正是蘇共后期日益淡薄的執政意識將其執政地位置于日益危險的境地。由于缺少了責任意識、危機意識等，黨員領導干部成為一個日益與群眾相脫離的既得利益集團。由于缺少了“我是執政黨黨員”這樣一個樸素的角色意識，在自己政黨的執政地位面臨危機時候，絕大多數蘇共黨員袖手旁觀，完全將自己視同于局外之人，有人甚至抱著樂觀其變的心態。一個擁有數千萬黨員的政黨的執政地位之所以轟然崩塌，是因為這個軀體強大的政黨的大部分黨員干部早已喪失了執政意識。

中國共產黨已經走過90年的光輝歷程，在全國范圍內的執政實踐也已超過60年。自從有了執政實踐以來，中國共產黨的執政意識從漸生萌芽到正式覺醒，總體上呈現出不斷強化發展之勢。但另一方面，我們必須清醒看到，目前部分黨員領導干部的執政意識還存在比較嚴重的問題。正如胡錦濤所指出：“一些干部缺乏宗旨意識、大局意識、憂患意識、責任意識，作風飄浮、管理松弛、工作不扎實，有的甚至對群眾呼聲和疾苦置若罔聞，對關系群眾生命安全這樣的重大問題麻木不仁。”

對照黨員干部執政意識領域現存的突出問題，反思蘇共失敗垮臺的深刻教訓，在建黨90周年的歷史節點，我們必須嚴肅思考一個具有現實意義和理論價值的重要問題：在一黨長期執政條件下，中國共產黨如何不斷強化和發展自己的執政意識，使執政能力建設和執政地位鞏固始終具有強大的精神動能？

二、一黨長期執政條件下執政意識的演化趨勢

和其他任何社會意識一樣，執政意識也有一個不斷演進變化的過程。為什么部分黨員領導干部的執政意識會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問題？我們認為，這與一黨長期執政條件下執政意識演進的如下趨勢密不可分：

1． 執政時間越長，執政意識越容易淡薄。

俗話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同樣，一個政黨的執政時間越長，執政意識越容易淡化。中國共產黨已在全國范圍內連續執政60多年，屬于當今世界上執政時間最長的政黨之一。不斷增加的執政時間可能在兩個層面上對黨員領導干部乃至對全黨的執政意識產生淡化效應。

一是邊際刺激效能遞減效應。人的意識是人作為主體對于來自外界的刺激所產生的反應，刺激的強度影響意識的強弱。政黨及其成員執政意識的強弱也是與外在刺激的強弱密切相關的。隨著執政時間的推移和延長，執政這一客觀社會存在對執政黨及其成員的刺激所產生的效能逐漸減弱，執政與非執政的區分在一些領導干部的意識中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執政主體對自己的社會角色開始模糊起來，逐漸對自己的執政行為、執政活動、執政使命等變得“熟視無睹”，執政意識也就逐漸淡化了。這其實就類似于經濟學里的“邊際效益遞減效應規律”。

二是干部的世代交替效應。隨著執政時間的不斷延續，那些經歷了艱苦卓絕的奪取政權的革命戰爭，因而深知執政地位來之不易的“革命干部”逐漸退出執政主體的行列，被“執政干部”所替代。這必然逐漸形成這樣一種格局：所有領導干部都是“執政干部”，一參加工作就面對著一個已經取得的執政地位，對于奪權之艱苦、守權之困難、保權之重要缺乏切身的體會和深刻的理解，執政意識自然容易淡薄模糊，有些人還會形成錯誤的執政意識。

2． 執政環境越好，執政意識越容易淡薄。

“越是形勢好的時候，我們越要有憂患意識，越要居安思危。”胡錦濤的這一論斷表明：執政環境越好，執政意識越容易淡薄。黨在執政前和執政后的環境是完全不同的。在戰爭年代，艱苦的條件和你死我活的對敵斗爭環境，使黨始終處在一種強大的外在壓力之下，全黨上下時刻不敢有絲毫懈怠，危機意識、使命意識、責任意識等自然非常強大。在執政環境下，特別是在一黨長期執政的環境下，黨所面臨的外在壓力明顯減輕，執政意識自然容易弱化。更為重要的是，執政意味著執掌公共權力，而公共權力正是分配和調控社會利益的權威性條件和手段。這就為貪圖享樂、與民爭利等錯誤意識的滋生提供了客觀條件，而與之相反的公仆意識、節儉意識等執政意識就相應地逐漸淡薄。正如鄧小平在40多年前就指出的：“我們進了城，執了政，是做官呢，還是當人民的勤務員呢？……進了城，執了政，做官的條件是具備的，這就最容易沾染官氣。事實上，我們許多同志確實已經沾染了不少官氣。所以，我們每天每時都要注意執政黨的特點。”②

改革開放以來，黨的執政環境總體穩定，各方面的條件不斷改善，特別是社會物質財富不斷豐富。執政環境越好，“做官的條件”越好，黨員干部就越容易滋長官僚主義習氣，貪圖安逸，追求個人的利益，與之相對應的“當人民的勤務員”等公仆意識、服務意識則很容易被淡忘；而且，容易導致安于現狀、不求創新的僵化思想滋長蔓延，與之對應的憂患意識、創新意識等也容易淡薄。

3． 執政績效越好，執政意識越容易淡薄。

與上述“執政環境越好，執政意識越容易淡薄”類似，執政績效越好也越容易使執政意識變得淡薄，特別是憂患意識更容易淡化。

改革開放以來，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我國現代化建設穩步推進，經濟實力大幅提升，人民生活顯著改善，民主法制不斷進步，國際地位日益提高，黨的執政績效獲得世界公認。在如此難得的優秀執政績效面前，無論是黨的各級組織還是領導干部個人，都特別容易淡薄危機感和憂患意識，陶醉于所謂“盛世心態”，對現代化進程中存在的矛盾和問題麻痹大意，對前進道路上可能遇到的困難和風險缺乏清醒的估計和足夠的準備。一些干部容易盲目樂觀，頭腦發熱，自以為是，只聽頌歌。特別是成長在改革開放后經濟社會迅速發展時代的一代干部，沒有經歷過社會動蕩，沒有經歷過困難時期，容易產生“穩坐天下”等錯誤執政意識。

4． 政黨體制的競爭性越小，執政意識越容易淡薄。

執政意識的存在與不存在、強與弱、正確與錯誤往往是與政黨體制競爭性的大小密切相關的。在多黨競爭、輪流坐莊的政黨體制下，執政黨時刻感受到在野黨的競爭壓力，因而不敢懈怠。執政黨要繼續執政必須在幾年一次的定期競爭性選舉中獲勝，每次參加競爭性選舉的過程就是一次生動的執政意識強化過程。這些政黨通過定期競爭性選舉的“刺激”，自然而然地就生成了憂患意識、服務意識等執政意識，而且競爭越激烈，刺激強度就越大，執政意識也就越強烈。

2008年中國國民黨在我國臺灣地區領導人選舉中獲勝，在喪失政權8年后重新獲得執政權。馬英九在勝選感言中說：“我要在這里向大家保證，執政后的國民黨，會從感恩出發，從謙卑做起，我們會努力地傾聽人民的心聲”。吳伯雄也表示，“國民黨現在充滿了感恩與謙卑，想到未來責任如何地重，實在是誠惶誠恐，國民黨將日夜思考未來要怎么做才不會辜負人民。”有了“長期執政——喪失執政權——重新執政”這樣一種痛苦經歷，強烈的責任意識、憂患意識等油然而生，溢于言表，固化于心。

眾所周知，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是我國的一項基本政治制度，共產黨作為法定執政黨長期執掌政權。我們的政黨制度的競爭性，既不同于西方國家的兩黨或多黨制，也有別于有的國家實行的一黨制。這一特點不僅是歷史的選擇和人民的選擇，也是我們獨特的政治優勢。但應該指出，競爭性相對較小的政黨體制也使執政黨強化危機意識、服務人民意識等執政意識缺少定期的、強有力的、機制化的力量，執政意識的強化和發展因而面臨特殊困難和挑戰。

三、一黨長期執政條件下有效強化執政意識的策略

黨的執政地位不是與生俱來的，也不是一勞永逸的；同樣，黨的執政意識不會因執政地位的獲得而自動生成，也不會因為執政環境的變遷而自行強化。作為一個已經執掌政權60多年的法定執政黨，中國共產黨目前正面臨著一個全新的、充滿挑戰和風險的執政環境。因此，必須增強強化和發展執政意識的自覺性、主動性和緊迫性，將執政意識的有效強化作為執政黨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持續推進。

1. 要突出強化黨員領導干部的核心執政意識。

執政意識涉及對與執政有關的所有要素、所有環節的認識和看法，因而其內涵極其廣泛龐雜。我們認為，在今天的執政環境下，增強執政意識的實質是增強黨的組織、廣大黨員和領導干部維護黨的執政地位的自覺性、責任感和使命感。如果在執政意識的內容上面面俱到、泛泛而談，必然沖淡和模糊上述主旨和戰略目標。與一般執政意識相比，核心執政意識具有更加重要的地位和功能。因此，在當前的執政意識建設中應該突出重點，強化黨員領導干部的核心執政意識。

那么，什么是當前中國共產黨應該強化的核心執政意識呢？我們認為，在當前及今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應該將以下幾種核心執政意識作為強化和發展的重點。

第一，在何為執政、何為執政黨問題上，要強化責任意識。毛澤東指出：“我們的責任，是向人民負責。”③ 1962年鄧小平在著名的七千人大會上曾經這樣說過：“執政黨也是很不容易當的。執了政，黨的責任就加重了，共產黨員的責任就加重了，我們領導干部的責任就加重了。”因此，對全黨來說，中國共產黨是執政黨，不僅意味著黨執掌著國家政權，同時意味著黨肩負著對社會繁榮進步、國家穩定強盛和民族偉大復興的光榮而艱巨的責任。對領導干部而言，執政是與非執政相對而言的，它們是可以轉化的。因此，不僅要認識到自己掌握權力的同時也擔負起了用好權力的責任，而且要認識到自己的行為關系到黨的執政地位，關系到黨的前途和命運，每個干部都要肩負起維護和鞏固黨的執政地位的歷史責任。

第二，在為何執政問題上，要強化公仆意識。執政意味著責任，黨員特別是黨員領導干部要將鞏固黨的執政地位內化為自己的責任。中國共產黨執政地位能否鞏固的根本因素在于人民的認同和支持，正如胡錦濤所深刻指出的，中國共產黨的執政地位從根本上說都來自于人民，人民群眾的擁護和支持是黨執政最牢固的政治基礎和最深厚的力量源泉。為了獲得人民群眾的擁護和支持，執政黨必須強化公仆意識，牢固樹立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理念，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堅持群眾路線，真誠傾聽群眾呼聲，真實反映群眾愿望，真情關心群眾疾苦，多為群眾辦好事、辦實事，做到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

第三，在因何執政問題上，要強化憂患意識。“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一個執政黨缺乏危機意識、憂患意識，無異于從思想上解除了武裝。中國共產黨成為執政黨，是歷史的選擇，是人民的選擇。這就是中國共產黨執政的合法性。但是，執政的合法性不是靜止的、一成不變的，而是處在動態變化的過程中，執政的合法性資源必須得到及時有效的擴充，才能維系一個政黨執政地位的存續。黨既不能只靠“打江山”的歷史功績來維系執政后的政治合法性，也不能只靠過去已有的執政資源來支撐現實與將來的執政合法性；既不能用歷史的選擇來為現實的執政合法性辯護，也不能用人民過去的選擇來代替人民永久的政治認同和信任。人民可以繼續作出選擇，歷史也可以繼續作出選擇。所以，執政合法性資源的建設絕不是一勞永逸的事情。在當前復雜多變、充滿風險和挑戰的國際國內環境中執掌政權，執政黨必須對前進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困難和風險有清醒的估計、作好充分的準備，要清醒認識到廣大人民群眾對黨的部分干部、部分工作時有不滿。對此，全黨必須有危機意識、憂患意識。

第四，在如何執政問題上，要強化執政成本意識。如何執政的問題，在某種意義上說是一個采用何種執政方式實現執政目標的問題，理性的選擇必然是用最小的執政成本獲得最大的執政收益。人類歷史已經證明，科學的執政方式、民主的執政方式和法治的執政方式是成本最小、收益最大的執政方式。因此，強化執政成本意識意味著強化科學執政、民主執政和依法執政的意識。當前，對有的領導干部花錢大手大腳，做事講究排場，生活追求奢華等現象，人民群眾很有意見。在這種情況下，突出強調領導干部增強節儉意識，始終發揚艱苦奮斗精神，是一個重要而緊迫的問題。

2. 要善于通過其他政黨的慘痛教訓來強化自己的執政意識。

黨的執政地位不是與生俱來的，也不是一勞永逸的。對于任何一個長期執政而無失權之苦經歷的政黨及其成員而言，要體會這句簡單話語中所包含的深刻涵義，強化正確的危機意識、憂患意識等執政意識，最有效的路徑之一是了解其他政黨的慘痛教訓并認真汲取。

20世紀80年代末以來，世界政壇出現了一個令人矚目的現象：一些長期執政的大黨、老黨相繼失去政權，如分別執政了71年、45年和38年的墨西哥革命制度黨、印度國大黨、日本自民黨紛紛下臺，特別是蘇聯和東歐共產黨失去了執政地位。這些政黨的慘痛教訓對我們強化執政意識有特別的價值。雖然這些事件有的已經有數十年的歷史了，但是，中國共產黨的執政時間越長，這些日漸久遠的教訓對部分黨員干部日益麻痹的執政意識越有警示價值。

3. 要善于通過總結自己的經驗教訓來強化和發展執政意識。

中國共產黨90年的發展歷史證明：正是由于不斷從自己成功的經驗中獲得前進的動力，從自己的失敗和失誤中汲取深刻的教訓，不斷深化對中國革命和建設規律的認識，不斷地加強自己、完善自己、提高自己，才保證了中國革命的勝利和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順利進行。總結自己成功的經驗和失敗的教訓，也是強化和發展黨的執政意識的重要途徑。

例如，甕安“6·28”事件是一起由當事人非正常死亡事件釀成的嚴重打砸搶燒突發事件。一個普通事件演變成一起被少數別有用心的人煽動利用，黑惡勢力直接參與，公然向地方黨委、政府挑釁的嚴重事件，不但造成了極大的經濟財產損失，而且影響了社會政治的穩定。黑惡勢力利用群眾的不滿情緒挑起事端，公然挑戰國家法律的尊嚴和權威，借機擾亂社會、趁火打劫，教訓極為深刻。如果當地黨委和政府能就這一事件進行深刻反思，認真吸取教訓，那么對廣大黨員干部切實樹立執政意識，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切實實現好、維護好、發展好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等將具有生動的教育作用。

4. 要善于通過發揮參政黨的監督功能來激活和強化執政意識。

西方國家政黨之間的競爭與制衡關系，使執政黨時刻感受到在野黨的威脅和壓力，因而不敢懈怠。我國實行的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各民主黨派是執政黨領導下的參政黨，其基本功能是參政議政、民主監督。當前，社會階層的分化，利益主體的多元化，人民群眾政治參與熱情的不斷提高，不僅對共產黨的執政能力，也對民主黨派的參政能力和民主監督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戰。我們認為，在共產黨作為法定執政黨而長期執政的情況下，隨著共產黨在新的社會階層中發展黨員政策的實施，參政黨最重要的功能和價值就體現在對執政黨的依法監督制約上。參政黨監督執政黨的根本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是：通過對執政黨及其領導下的政府進行有效監督，既避免多黨制、兩黨制政治動蕩的弊端，同時又避免一黨長期執政可能產生的一些弊端。因此，要解放思想，大膽開發和轉換民主黨派在中國政治結構中的積極功能，特別是監督執政黨的功能，通過這一功能的發揮激活執政黨的執政意識并始終保持這一意識的強度和高度。

我們認為，在通過參政黨的監督功能來激活執政黨執政的危機意識、憂患意識方面，新加坡人民行動黨的官委議員和非選區議員制度設計對我們具有重要的啟發價值。④ 正如有學者所指出的，少量的反對黨議員在國會中對人民行動黨統治進行批評和指責，有利于鞏固和改善人民行動黨的執政。一方面，人民行動黨的年輕議員可以借此練習自己的辯論技巧和提高與反對黨斗爭的水平，積累政治經驗，從而使自己在政治上盡快地成熟起來。所有這些，在無反對黨議員的情況下是很難學到的。另一方面，人民行動黨據此比較容易發現自身存在的某些問題并力圖加以解決。⑤ 雖然中國共產黨與參政黨之間關系的性質完全不同于新加坡人民行動黨與反對黨之間的關系，但我們認為，新加坡人民行動黨的上述做法完全可以對我們有所啟發。

可以考慮在可控性的原則下，執政黨和參政黨在人大代表和政府部門負責人選舉中引入一定程度的競爭機制。例如，按照類似于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民主根據地政權建設中曾實行“三三制”原則的做法，在人大代表的構成中，允許一定比例的代表名額由執政黨與參政黨競爭性獲得。這一方面可以將那些有參政議政能力的人選拔到代議機構，真正發揮他們利益表達、利益代表和權力監督的功能，為提升中國共產黨駕馭競爭性選舉的能力提供實驗室，更重要的是，通過選舉過程的競爭性和選舉結果的不確定性，將競爭機制作為一種催化劑，用鮮活生動的競爭實踐長期有效地激活普通黨員、領導干部、各級黨組織的執政危機意識、代表意識、密切聯系群眾意識等執政意識。

5. 要善于通過發揮民意調查的功能來激活和強化執政意識。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執政之舟行之于水，執政主體必須時刻掌握水情水勢，也就是要掌握民意，而民意調查是現代執政者了解和掌握民意的最經濟、最有效的方法和手段。民意調查已經成了市場經濟發達國家和地區除選舉機制以外了解一個政黨人民支持度或執政滿意度的最常見、最有效的方法。⑥ 民意調查對一個政黨獲得或維持執政權非常重要，因而市場經濟發達國家的政黨和政府都非常重視通過客觀、中立的民意調查來了解自己和自己的對手。有人研究發現，美國政黨在競選過程中決定參選人、籌款、聘請顧問、獲得關鍵人物的支持、增加知名度、決定選民的喜好、攻擊競爭者的弱點、分配資源等多數重要問題的決策都依賴于民意測驗的結果。

黨的十七大提出要“建立黨員黨性定期分析制度”。我們認為，建立并發揮好民意調查機制的功能，用科學的方法“聽民聲、查民意、知民情、得民心”，可以起到“模擬投票”、“虛擬投票”的效果，這對強化領導干部執政危機意識、公仆意識、密切聯系群眾意識等具有重要意義。例如，可以考慮在黨中央一級建立專業的民意調查機構，專門就執政黨支持度、省級黨委（政府）執政施政滿意度、中央管理領導干部民望等項目進行專門調查，也可以依托現有的社情民意調查中心，將執政黨支持度調查等作為其固定項目，定期調查并進行分析。顯然，調查結果的變化，如政黨支持度、執政施政滿意度指數等的變化，有助于強化各級黨組織和黨員領導干部的執政意識。例如，在某個年度，某個地區或部門出現了民意支持度、滿意度下滑，這一信息對該地區或部門的黨員領導干部執政危機意識所產生的強化和刺激作用是普通的說教無法比擬的。

注釋：

①［俄］亞歷山大·季諾維也夫：《俄羅斯共產主義的悲劇》，新華出版社2004年版，第269頁。

②《鄧小平文選》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03頁。

③《毛澤東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128頁。

④ 呂元禮：《新加坡為什么能》上卷，江西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57-59頁。

⑤ 盧正濤：《新加坡威權政治研究》，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118頁。

⑥ 趙可金：《營造未來——美國國會游說的制度解讀》，復旦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393頁。

作者簡介：汪永成，男，1968年生，甘肅甘谷人，政治學博士，深圳大學當代中國政治研究所教授，廣東深圳，518060。

（責任編輯 劉龍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