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列寧關于蘇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途徑特殊性的思想

*本文系2010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列寧后期若干重要理論的重新審視和闡釋”（10YJA710078）的階段性成果。

摘要：十月革命勝利后，列寧以深刻分析和正確認識俄國的特殊國情為邏輯起點，對蘇俄的經濟建設問題進行了艱苦的探索，逐步形成了關于蘇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途徑特殊性的思想。列寧的這一思想對當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仍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列寧；俄國國情；經濟建設途徑；特殊性

中圖分類號：A82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１００３－８５４Ｘ（２０11）07－０033－０5

十月革命勝利后，列寧著眼于蘇俄向社會主義的過渡，開始思考和探索本國的經濟建設問題。在短短幾年的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列寧深刻認識到由于俄國具有不同于西歐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國情，所以不能拘泥于馬克思恩格斯以西歐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為藍本而形成的關于未來社會建設的一般設想，蘇維埃俄國必須通過經濟建設的特殊途徑才能為社會主義的建成奠定物質基礎。

一、列寧關于蘇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途徑特殊性思想的邏輯起點

正確認識國情是列寧關于蘇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途徑特殊性思想的邏輯起點。國情是一個國家在某一時期的基本情況和特點，主要涉及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的情況。正確認識國情是選擇和確定一國社會發展途徑的根本依據。列寧對蘇俄經濟建設途徑的探索就是建立在對小農國家特殊國情深刻分析的基礎上的。

列寧認為俄國具有不同于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特殊國情。早在1912年，列寧在論及孫中山的革命綱領時就指出，“俄國在許多重要方面無疑是一個亞洲國家，而且是一個最野蠻的、中世紀式的、丟人地落后的亞洲國家。”① 這種落后性突出體現在俄國雖然在1861年農奴制改革后走上了資本主義道路，并于19世紀末20世紀初與歐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同時進入帝國主義階段，但俄國顯然具有自己特殊的國情，它是一個“軍事封建帝國主義國家”② ，即俄國的資本主義盡管已經發展到了壟斷階段，但仍保留著封建專制制度，而這種封建專制制度的繼續存在致使俄國小農經濟普遍存在，在經濟結構中占據著主導地位。十月革命勝利后，在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列寧更加強調俄國的特殊國情。1918年春，列寧著眼于蘇俄向社會主義的過渡，提出俄國與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具有不同的情況、特點。他指出，“我們還沒有超出從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過渡的最初幾個階段，俄國的特點使這一過渡更加復雜，這些特點在大多數文明國家內是沒有的。”③ 俄國國情的特點在于它在政治制度上、在工人政權的力量上比英國、德國等資本主義國家都要先進，但“在文明程度方面，在從物質上和生產上‘實施’社會主義的準備程度方面，卻比西歐最落后的國家還要落后。”④ 隨著俄國社會主義建設實踐的發展，特別是經歷了戰時共產主義時期后，列寧對俄國國情的認識愈益深刻。直至逝世前，列寧仍強調俄國具有與西歐國家不同的國情。針對當時俄國小資產階級民主派和第二國際的首領們簡單機械地理解社會革命進程和發展模式，否定十月革命必要性的論調，他從俄國國情出發進行了批駁，認為：“俄國是個介于文明國家和初次被這場戰爭最終卷入文明之列的整個東方各國即歐洲以外各國之間的國家，所以俄國能夠表現出而且勢必表現出某些特殊性。”⑤ 列寧在這里指出了俄國既不同于東方也不同于西方的獨特性，但他更為強調的是俄國具有不同西歐資本主義國家的特殊國情。

列寧對俄國的特殊國情進行了深入的分析。在經濟發展水平上，列寧認為俄國與其他資本主義國家相比是經濟上最落后的小農國家。首先，俄國農民的數量占全國總人口的絕大多數，而無產階級只占極少數。1914年時，俄國城市人口僅占居民總數的17.9%，各類工人為1789萬人，占總人口的11%，其中，同土地脫離關系的產業工人僅占一半多。⑥ 列寧多次指出俄國農民占大多數的突出特點，在俄共（布）改行新經濟政策的十大上更是將其列為俄國國情的首要特點。列寧強調，“在我國，第一個特點就是我國的無產階級不但是少數，而且是極少數，占大多數的是農民。”⑦ 其次，小農經濟在社會經濟結構中占優勢。俄國雖然經過農奴制改革后資本主義迅速發展，但仍保留著大量半農奴制的土地占有制，小商品生產、宗法式經濟普遍存在于農村。從1914年俄國的經濟情況看，在國民經濟固定資產構成中，農業占53.7%，工業、交通、商業、事業總共占46.3%；國民收入中農業占53.6%，其余占46.4%。⑧ 這充分表明俄國農業經濟在數量上的優勢地位。對此，1918年蘇維埃政權開始將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時，列寧深入分析了俄國經濟結構中的五種成分，并認為俄國作為一個小農國家，社會經濟結構中占優勢的只能是小資產階級的自發勢力，因為大部分甚至絕大部分的耕作者是小商品生產者。⑨ 正是基于以上情況，列寧在分析俄國國情時多次指出，俄國與其他資本主義國家相比是“經濟上最落后的國家”，是“一個小資產階級占優勢的國家“、“小農業的國家”。

在文化發展水平上，列寧認為蘇俄在文化上與西歐資本主義國家有較大差距，突出體現為俄國教育落后和居民文化水平低。俄國在廢除農奴制后，對教育也進行了改革，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教育的發展，但由于19世紀70、80年代，俄國工人階級革命運動高漲，沙皇政府為了限制和鎮壓革命，實施了一系列反動政策，頒布了一系列教育法令并采取了相應措施，力圖維護貴族子弟的受教育權，從而嚴重地阻礙了俄國教育的發展。直至十月革命前，俄國的教育與西歐資本主義國家相比仍十分落后，文盲占全國成年居民的75%。而十月革命后，由于政治、軍事斗爭，蘇維埃政權不可能集中力量進行文化建設，所以蘇俄文化落后的局面未能從根本上改變。正是由于俄國的文化極為落后，所以列寧將其稱為“半野蠻人的國家”，處于“半亞洲式的不文明狀態”。列寧在逝世前夕對蘇俄居民文化水平進行了深入的分析，他在《日記摘要》中列出了俄國居民到1920年時的識字狀況：每一千人口中識字的人數只有不到32%，且文盲絕大多數是農民。鑒于此，列寧指出，“當我們高談無產階級文化及其與資產階級文化的關系時，事實提供的數據向我們表明，在我國就是資產階級文化的狀況也是很差的。……我們距離普遍識字還遠得很，甚至和沙皇時代（1897年）比，我們的進步也太慢。……這說明我們還要做多少非做不可的粗活，才能達到西歐一個普通文明國家的水平。這也說明，我們現在還要進行多么繁重的工作，才能在我國無產階級所取得的成就的基礎上真正達到稍高的文化水平。”⑩

社會主義建設實踐表明，只有從一國的實際國情出發，才能找到具有本國特色的經濟建設途徑。深刻分析和正確認識俄國的特殊國情，是列寧關于蘇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途徑特殊性思想的邏輯起點。

二、列寧關于蘇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途徑特殊性思想形成的歷史軌跡

雖然列寧對俄國的國情很早就有了較為深刻的認識，但將這種認識與俄國的經濟建設實踐相結合仍經過了一個逐步發展的曲折過程。

十月革命勝利初期，列寧初步提出了蘇俄經濟建設途徑特殊性思想。十月革命勝利后，在粉碎了敵人的武裝反抗后，蘇維埃政權基本得以鞏固，并通過簽訂布列斯特和約贏得了一個短暫的和平時期，列寧領導黨和國家適時地把工作重心轉到了經濟建設上。列寧強調蘇俄由于具有不同于西歐資本主義國家的國情，所以在向社會主義過渡的經濟建設中必須采取特殊的方法和途徑，他明確指出，“我們應該研究走向社會主義這一極端困難的新道路的特點。”?輥?輯?訛 具體地看，這一時期列寧多次提出，由于蘇俄的特殊國情，必須通過特殊的途徑進行經濟建設。為了盡快恢復和發展蘇俄經濟，列寧認為要利用資產階級專家進行經濟建設，吸收舊社會的管理人員和技術人員，以及那些愿意接受蘇維埃國家政策的舊企業主參加經濟建設，并且付給他們高額報酬。但當時的孟什維克以及右派社會革命黨人認為這是社會主義蘇維埃國家政權的后退，黨內也有人認為這是對資產階級的妥協。針對這些觀點，列寧指出，俄國與西歐資本主義國家相比，經濟落后、文明程度低，“正是由于這種特殊情況，工人們目前有必要對那些最文明、最有才干、最有組織能力、愿意為蘇維埃政權服務并且誠心誠意地幫助搞好大的和最大的‘國家’生產的資本家實行特殊的‘贖買’。”?輥?輰?訛 此外，基于對當時俄國經濟狀況的科學分析，列寧還提出要通過國家資本主義這一特殊途徑進行經濟建設的主張。他認為，與當時俄國存在的小私有者和私人資本主義相比，國家資本主義是一個巨大的進步，所以不能將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抽象地對立起來，應該學習并推行國家資本主義。由于當時德國的國家資本主義發展水平較高，所以如果德國革命遲遲不發生，蘇維埃俄國就要“學習德國人的國家資本主義，全力仿效這種國家資本主義”?輥?輱?訛。如果盲目地反對國家資本主義，不了解俄國的經濟建設途徑具有自身的特殊性，這將是一個極大的錯誤。

盡管列寧在十月革命勝利初期就提出了蘇俄經濟建設途徑具有特殊性的思想，但由于實踐經驗的缺乏，特別是蘇俄很快就進入了國內戰爭的非常時期，這使得列寧的這一思想未能深入發展，所以在蘇俄經濟建設的實踐中，列寧又有拘泥于馬克思恩格斯關于未來社會一般設想的一面，其突出表現就是蘇俄在國內戰爭時期采取的“戰時共產主義”政策，在經濟上由國家按嚴格的集中制管理一切工業生產，把大工業、中型企業和部分小企業全部收歸國有；實行余糧收集制，要求農民把全部剩余產品上繳給國家；禁止私人買賣糧食和工業品，實行產品和日用必需品的統一配給制度；取消貨幣流通而代之以實物交換；實行普遍勞動義務制等等。顯然，這些措施與馬克思恩格斯對未來社會的設想具有一致性。所以盡管列寧此時仍強調俄國作為經濟文化落后的小農國家的國情，但在具體實踐中又沒有將這一國情作為探索蘇俄經濟建設途徑的首要出發點。實踐表明，“戰時共產主義”政策不是蘇俄經濟建設的正確道路，它不符合小農國家的國情，損害了農民的利益，挫傷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造成了工農業生產的衰退，并最終引發了嚴重的經濟政治危機。在這種情況下，列寧開始對“戰時共產主義”政策進行反思，繼續深入探索蘇俄經濟建設的特殊途徑。

新經濟政策時期，列寧從小農國家的國情出發，逐步形成了蘇俄經濟建設途徑特殊性的思想。隨著俄共（布）十大的召開，俄國進入新經濟政策時期。此時，黨和國家的任務是探索恢復和發展經濟的新途徑，以完成向社會主義過渡的經濟任務。現實也表明，當時的蘇維埃俄國“通過新的途徑來建設社會主義經濟已經絕對必要了”?輥?輲?訛。而新經濟政策的實行正是找到蘇俄經濟建設新途徑的唯一辦法。這種經濟建設的新途徑不同于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在向未來社會主義過渡時期的經濟建設途徑，即不同于馬克思恩格斯關于未來社會經濟建設的一般設想。列寧在俄共（布）十大上代表黨中央所作的報告和發言中，著眼于蘇俄向社會主義的過渡，在深刻分析小農國家特殊國情的基礎上指出，“從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過渡可以有各種不同的形式，這要取決于國內是大資本主義關系占優勢，還是小經濟占優勢。……如果一個國家大工業占優勢，或者即使不占優勢，但是十分發達，而且農業中的大生產也很發達，那么直接向共產主義過渡是可能的。沒有這種條件，向共產主義過渡在經濟上是不可能的。”?輥?輳?訛 他強調，“在一個小農生產者占人口大多數的國家里，實行社會主義革命必須通過一系列特殊的過渡辦法，這些辦法在工農業雇傭工人占大多數的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里，是完全不需要采用的。”?輥?輴?訛 在這里，列寧從經濟上比較了俄國與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在過渡形式、辦法上的不同，明確表達了蘇俄經濟建設途徑特殊性的思想。新經濟政策時期，列寧還明確指出，小農國家的特殊國情使得俄國不能直接過渡到社會主義，俄國的經濟建設要結合小農國家的實際國情，實行一系列有利于小農的經濟措施，善于利用“中間環節”進行經濟建設，即“必須善于考慮那些便于從宗法制度、從小生產過渡到社會主義的中間環節”?輥?輵?訛。在列寧看來，通過“中間環節”是蘇俄經濟建設途徑特殊性的突出表現。

三、列寧關于蘇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特殊途徑的具體設計和構想

在深刻分析和正確認識俄國國情的基礎上，經過了十月革命勝利初期、國內戰爭時期以及新經濟政策時期的深入思考，列寧領導俄共（布）逐步探索到了適合俄國小農國情的經濟建設的特殊途徑。

1． 以改善小農的經濟狀況為基礎。作為一個小農國家，俄國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途徑的特殊性首先體現在要解決好農民問題。十月革命勝利時，列寧領導的蘇維埃政權首先考慮和解決的就是農民的土地問題，滿足了農民作為小生產者希望得到土地的強烈要求，從而為俄國小農經濟的發展提供了根本條件。而列寧對發展小農經濟重要性的深刻認識則是在國內戰爭結束后。如前所述，蘇維埃政權在國內戰爭時期采取的經濟政策損害了小農的利益，引發了農民的不滿，導致了嚴重的經濟政治危機。這使列寧認識到俄國與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不同，由于小農占人口大多數，俄國的社會主義革命最終取得勝利的條件之一就是掌握政權的無產階級同大多數農民妥協，在經濟建設中必須適應農民的經濟發展需要，從整個國家經濟的角度看，必須以改善農民的經濟狀況為基礎，只有這樣才能既改善工人的生活狀況，又鞏固工農聯盟和無產階級專政，所以他在俄共（布）十大上指出，在社會主義過渡時期，“在農民占大多數的國家里，我們必須會采取從經濟上滿足農民要求的辦法，采取盡量多的措施來改善農民的經濟狀況。”?輥?輶?訛

為此，列寧提出了具體的措施：一是改變糧食政策。國內戰爭時期，蘇俄實行了余糧收集制，無償收取了農民生活必需以外的全部余糧，嚴重損害了農民的利益，挫傷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列寧在了解農民處境和要求的基礎上，提出以糧食稅代替余糧收集制。根據俄共（布）十大通過的決議，糧食稅的稅額比余糧收集制要少，從農戶生產的產品中按比例提取，納稅后的一切糧食、原料和飼料，農民可以全權處理，可以用來改善和鞏固自己的經濟，用來交換工業品和日用生活品。?輥?輷?訛 由于糧食稅的實行，農民可以支配自己的絕大部分勞動成果，這就使得農業生產同農民的個人利益結合起來，從而大大調動了他們生產經營的積極性，改善了他們的經濟狀況。二是實行自由流轉。國內戰爭時期，蘇維埃政權還采取了取消自由貿易的措施。這種措施適應了戰爭時期的特殊情況，但并不適合小農的經濟條件。戰爭結束后的和平時期，小農作為小生產者需要的是自由貿易，自由貿易符合小農作為小生產者生存的經濟條件，他們可以通過自由貿易，用自己的勞動產品換回自己需要的其他生活資料以及生產資料。所以，列寧指出，我們應當努力滿足農民的要求，只要從經濟科學的觀點對有關農民的要求進行考察就會了解，農民需要有一定的自由流轉，即地方范圍內的自由貿易。?輦?輮?訛 實行自由貿易有利于推動農民從自身利益出發進行生產經營，提高他們的生產積極性，因為“這種流轉對農民來說是一種刺激、動因和動力。業主能夠而且一定會為著自身的利益而努力”?輦?輯?訛。

2． 以發展商業為特殊環節。按照馬克思恩格斯的觀點，社會主義將首先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取得勝利，這些國家在社會主義革命勝利后將逐步消滅商品貨幣。但由于俄國是一個落后的小農國家，完全禁止商品貨幣關系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實施新經濟政策之初，列寧就主張地方范圍內實行自由貿易，同時主張實行商品交換，即國家政權通過消費合作社，用工業品直接換取農產品，不以貨幣作媒介。但實踐表明，由于地方自由貿易的發展，私人的商品買賣很快成為全國性的普遍現象。基于這一現實，1921年10月以后列寧逐步認識到發展商業在蘇俄經濟建設中的重要性。他指出，在俄國這樣一個小農國家，在先進的大工業沒有恢復和發展的情況下，只有發展商業才能把小農經濟與大工業聯系起來，才能鞏固工農經濟聯盟并恢復和發展國民經濟。針對當時黨內一些同志認為發展商業是向資本主義倒退的思想，列寧指出，發展商業是俄共（布）及其領導的蘇維埃政權的特殊任務，“我們決不會受本能地輕視商業的‘感情社會主義’或舊俄半貴族半農民的宗法情緒的支配。各種過渡經濟形式都可以利用，而且既然有利用的必要，就應該善于利用它們來鞏固農民同無產階級的聯系，立即活躍我們這個滿目瘡痍、受盡苦難的國家的國民經濟。”?輦?輰?訛 他還強調，在整個社會主義建設的鏈條中，商業是俄共（布）和蘇維埃政權必須全力抓住的特殊和關鍵環節，“如果我們現在能緊緊‘抓住’這個環節，那么不久的將來我們就一定能夠掌握整個鏈條。否則我們就掌握不了整個鏈條，建不成社會主義社會經濟關系的基礎。”?輦?輱?訛

為了通過發展商業和商品交換使蘇俄這個小農國家在經濟上站穩腳跟，列寧號召黨員和國家干部要學習做生意、學習經商。列寧指出：“學會了解商業關系和經商是我們的責任。而只有開門見山地指明了這個任務，我們才能開始有成效地學并最終學會。……商業問題成了黨的一個實際問題，成了經濟建設的一個實際問題。”?輦?輲?訛 在小農經濟與大工業通過發展商業進行聯系的同時，列寧還要求國營企業按照商業原則進行生產。一方面要改變戰時共產主義經濟體制下企業的生產經營與其經濟利益脫節的狀況，給予國營企業在生產經營、財政物資等方面的自主權，實行獨立的經濟核算制，以取得贏利。另一方面是企業職工的個人利益上也要建立在經濟核算的基礎上。列寧提出，“必須把國民經濟的一切大部門建立在同個人利益的結合上面。”?輦?輳?訛 具體的做法是使職工的個人利益與企業的效益相結合，職工個人的報酬與勞動相適應。1921年9月，由列寧簽署的《工資問題基本條例》中規定：必須拋棄一切平均主義，使工資數量與勞動量、勞動熟練程度相適應。工資制度的改革，推動了工人從切身利益上關心生產成果。由于在國營企業中采用商業原則，實行經濟核算對于蘇俄經濟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所以列寧指出，“我們不應當規避商業核算，而應當懂得，只有在這個基礎上才能創造起碼的條件，使工人不僅在工資方面，而且在工作量等方面得到滿足。只有在商業核算這個基礎上才能建立經濟。”?輦?輴?訛 這表明實行商業核算對企業、對個人都是有利的，在此基礎上蘇俄的經濟才能恢復和發展。

3． 以利用資本主義和國家資本主義為手段。由于俄國小農經濟在整個經濟結構中占有極大比重，加之新經濟政策時期糧食稅的實行、自由貿易和商業的發展，因而造成了資本主義不可避免的發展。鑒于這種情況，列寧認為不能堵塞資本主義的發展，應該利用資本主義建設社會主義。他在分析了俄國的國情以及當時俄國遭受的戰爭和封鎖的狀況后，十分肯定地指出，在無產階級領導國家政權并掌握大工業、交通運輸業等經濟命脈的前提下，資本主義能夠成為蘇俄社會主義的幫手，促進社會主義建設。?輦?輵?訛 由于對資本主義的利用會導致經濟生活中資本主義因素的增加，國內有些人充滿擔心和疑慮，對此，列寧指出，同社會主義相比較，資本主義是禍害，但同中世紀制度、同小生產、同小生產的渙散性引起的官僚主義相比較，資本主義是幸福。“我們應該利用資本主義作為小生產和社會主義之間的中間環節，作為提高生產力的手段、途徑、方法和方式。”?輦?輶?訛

當時對資本主義的利用一方面體現為國內允許私人資本主義發展并號召共產黨員向資本家學習做經濟工作，另一方面體現為對國外資本主義的利用。蘇俄作為一個經濟文化較為落后的小農國家，要獲得超過資本主義國家的先進生產力以建成社會主義，必須善于利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資金、技術和管理經驗。列寧在領導蘇俄社會主義建設的實踐中采取了一系列利用國外資本主義的措施，包括積極發展對外貿易、吸收國外貸款、引進先進技術和設備、聘用外國專家等等。

雖然利用資本主義有利于促進經濟發展，但資本主義的發展畢竟有著自身不可克服的缺點，如自發性、盲目性等，因此，新經濟政策時期列寧主張把資本主義的發展納入國家資本主義的軌道。較之于私人資本主義，國家資本主義同無產階級國家之間在生產經營上有著較為直接的聯系，易于接受無產階級國家政權的監督和控制。所以列寧認為應當提倡國家資本主義，盡可能地把私人資本主義納入國家資本主義。他說：“全部問題，無論是理論上的還是實踐上的問題，在于找出正確的方法，即應當怎樣把不可避免的（在一定程度上和在一定期限內不可避免的）資本主義的發展納入國家資本主義的軌道。”?輦?輷?訛 為了充分發揮國家資本主義對蘇俄經濟建設的重要作用，列寧在《論糧食稅》一文中詳細論述了國家資本主義的具體形式，指出要根據生產部門和企業的具體情況，采用合適的形式，以使其作用得到有效發揮。

列寧關于蘇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途徑特殊性的思想對當代社會主義國家的經濟建設實踐仍具有方法論指導意義，即每個社會主義國家都應在正確分析和認識本國國情的基礎上，選擇具有本國特色的經濟建設道路。就我國而言，進入改革開放的新時期后，中國共產黨始終強調要從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實際國情出發探索社會發展道路，并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道路。這無疑是對列寧思想的堅持和發展。

注釋：

① 《列寧全集》第21卷，人民出版社 1990年版，第426-427頁。

② 《列寧全集》第26卷，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329頁。

③④⑤⑨⑩?輥?輯?訛?輥?輰?訛?輥?輱?訛?輥?輵?訛?輦?輰?訛?輦?輱?訛?輦?輳?訛?輦?輵?訛?輦?輶?訛?輦?輷?訛 《列寧專題文集（論社會主義）》，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9、128、358、119、344、89、128-129、123-124、225、294、292、259、229、225、220頁。

⑥⑧ 陸南泉等：《蘇聯興亡史論》，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12、112頁。

⑦?輥?輳?訛?輥?輴?訛?輥?輶?訛?輦?輮?訛?輦?輯?訛 《列寧全集》第41卷，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21、70、50、23、54、63頁。

?輥?輲?訛 《列寧全集》第43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73頁。

?輥?輷?訛 《蘇聯共產黨和蘇聯政府經濟問題決議匯編》第1冊，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84年版，第218-219頁。

?輦?輲?訛?輦?輴?訛 《列寧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237、239頁。

作者簡介：程芳云，女，1973年生，安徽淮南人，南京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江蘇南京，210046；淮南師范學院政法系講師，安徽淮南，232001。

（責任編輯 劉龍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