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黃炎培的職業教育思想及其啟示

摘要：本文探尋黃炎培職業教育思想的源起，分析了黃炎培職業教育中的內涵，并對黃炎培職業教育思想對現代職業教育的啟示進行了探析。

關鍵詞：黃炎培；職業教育；思想；啟示

黃炎培（1878-1965），字任之，是我國近代著名的愛國主義者和民主主義教育家、近代職業教育的首倡者、中華職業教育社的創始人。他大力倡導職業教育，并做出了不懈的努力，形成了一套在中國發展職業教育的思想。黃炎培的職業教育思想，對我國現階段職業教育的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啟示作用。

一、黃炎培職業教育思想的源起

（一）中國民族資本主義工商業發展帶來的人才需求。

鴉片戰爭后，近代工業在我國興起并發展。20世紀初清政府的教育改革，使得中國近代新式教育獲得了一定的發展，但是發展速度比較緩慢，無法適應中國社會的發展需要。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后，歐洲主要資本主義國家都卷入了戰爭而無暇東顧，暫時放松了對中國的經濟侵略，中國民族資本主義工商業在短時期得到了迅速發展，對技術和管理人員的需求量也大大增加。而中國傳統的封建教育的主旨在于灌輸封建倫理道德，培養的是仕宦人才。

學校教育與社會需求嚴重脫節，無法適應中國民族經濟的發展要求。黃炎培意識到教育的落后性與民族資本主義經濟發展之間的矛盾，曾感嘆：“茍中國職業教育與工業同時進行，則可以超過歐美生計恐慌之一階級。”經過思考和實踐考察，逐步提出了職業教育思想。

（二）教育考察之狀況。

黃炎培于1913年在《教育雜志》上發表了《學校教育采用實用主義之商榷》一文，對“癸卯學制”頒布以來中國教育尤其是普通教育發展中的問題作了考察，指出學生在學校中所受到的道德、知識、技能訓練，走上社會后毫無用處。這就從理論上論證了改革普通教育，加強學校教育與個人生活和社會需要之間聯系的必要性。

1914年，他放棄行政職務，以上海《申報》記者的身份遍走皖、贛、浙、魯、冀諸省進行教育考察，目睹了教育與生活、勞動嚴重脫節的現象，意識到當時教育的弊端，發表了《教育考察日記》。1915年，他參加游美實業團，考察美國教育，看到美國職業教育之成績，深感有發展職業教育之必要。考察結果使他認為中國的教育“乃純乎為紙面上之教育。所學非所用，所用非所學”，改良之道“不獨須從方法上研究，更須在思想上研究”。他的結論是采取實用主義，發展職業教育。于是，他先在江蘇省教育會內附設“職業教育研究會”，提出溝通教育與職業的主張。次年，創建 “中華職業教育社”并創辦《教育與職業》雜志，作為倡導職業教育的講壇。1918年，他在上海創辦“中華職業學校”，提出“手腦并用，雙手萬能”，實行工讀結合的制度，開展職業教育實踐。

（三）救國救民思想。

黃炎培生長在民族災難深重的年代。他早年曾就讀于上海南洋工學學特班，深受蔡元培愛國主義、民主主義和教育救國思想的影響，提出 “要救中國，只有辦學堂”，辦學思想應著重于“喚醒民眾”。

黃炎培認為“提倡愛國之根本在職業教育”。從1914年到1917年，黃炎培就教育問題進行了大量的調查研究和多方面的理論探索。通過考察，他看到了美、日等國家發展職業教育使國家強盛起來的例子，深切感受到中國封建教育的落后，認為要拯救中國、拯救民眾，就必須通過職業教育。故而提出了職業教育思想，并把上海作為開展職業教育的基地。

二、黃炎培職業教育思想的精髓

（一）職業教育目的：個人生存與社會發展。

黃炎培認為職業教育的目的為：“一、謀個性之發展；二、為個人謀生之準備；三、為個人服務社會之準備；四、為國家及世界增進生產力之準備。”從黃炎培的現代職業教育目的論來看，職業教育對人和社會具有重要的意義。即對個人來說，職業教育具有張揚人的個性并對人的生存、發展有著重要的作用，對社會來說，職業教育具有強國利民的意義。

職業教育不僅應教給學生獲取職業的知識和能力，“使無業者有業”，而且要關注人的精神生長：“學校決不應以傳授知識為唯一任務，應扶植兒童整個向上的生活” “應啟發兒童生理、心理，助長其正當發展。” 使人人依其個性，獲得生活的供給與樂趣，能夠勝任和熱愛承擔的職業崗位，最終 “使有業者樂業”。

個人的生存與發展始終離不開其依存的社會，因此，職業教育在保障人的生計的同時，還要盡其對社會的義務。職業教育要為當時的資本主義工商業發展培養適用型人才，“使學校培養之材無不可用，社會從業者無不得到良好訓練，國無不教之民、民無不樂之生、乃至野無曠土、市無游氓。”職業教育的目的不僅在于使人們獲得職業，求得生存與發展，更重要的是為社會服務，促進經濟發展、解決社會失業問題、消滅貧困、穩定社會秩序，進而使國家每一個公民享受到基本的自由權利。這也體現了黃炎培“位卑不敢忘憂國”的心境。

（二）職業教育宗旨：關注社會與關注民生。

研究黃炎培的職業教育思想，我們不難發現，其職業教育宗旨有二：一為關注社會；一為關注民生。

黃炎培意識到職業教育比普通教育與社會生產和生活的聯系更加緊密，曰：“教育者，將俾其人克自適于所處之社會，以遂其生存也。故離社會無教育，欲定所施為何種教育，必察所處為何種之社會。”言下之意為：教育依賴于社會，什么樣的社會決定了什么樣的教育。黃炎培強調辦職業教育應該與社會進行溝通并為社會服務：“辦理職業教育，必須注意時代趨勢與應走之途徑，社會需要某種人才，即辦某種學校 。”因此，黃炎培辦職業學校，其培養目標、課程設置、教學安排等的確定，都是先作詳致的社會調查，并定期邀集各實業界、教育界專家，征詢社會各界對人才規格的不同需求，不斷改進人才培養模式。

黃炎培認為辦職業教育不僅要從發展資本主義商業著眼，還必須顧及勞動人民的利益和需要。他提出職業教育的重心應在社會下層，真正“為大多數勞苦民眾服務”，辦職業教育 “必須下決心為大多數平民謀幸福”“必須下決心精切研究人情、物理，必須努力與民眾合作”。他認為，貧民子弟需要職業教育最迫切，也最能解決其生計問題，因此，職業教育最應該滿足他們的要求，體現了其“民生”思想。

（三）職業道德教育：敬業樂群與勞工神圣。

黃炎培認為：“職業教育者，同時必須注重職業道德。”其主張的職業教育道德規范：一為“敬業樂群”，一為“勞工神圣”。他認為職業教育應該包括職業科學知識的學習、技能的訓練和職業道德的培養訓練，二者缺一不可，離開職業道德的培養，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職業教育。

“敬業樂群”涵義之解析。所謂“敬業”，指“對所習之職業具有嗜好心，所會之事業具有責任心”，即敬重其所從事的職業，充分理解其社會價值與社會意義，在工作中盡職盡責，為社會和所從事的職業做出應有貢獻。所謂“樂群”，指“具優美之情操及共同協作之精神”，同時要有“利居眾后，責在人先”的服務意識和“理必求真、事必求是、言必守信、行必踏實”的高尚情操。

受“學而優則仕”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等傳統觀念的影響，人們往往把受教育當作晉升仕途的主要途徑。社會上以“讀書做官”為榮，以“讀書謀事”為恥，重士而輕農工商。黃炎培視這種“以職業為賤” “以職業為苦”的思想為“職業教育之礁”，認為勞力與勞心都是神圣的。他認為“職業平等，無高下，無貴賤。茍有益于人群，皆是無上上品”。只要所受教育能為社會服務，即是有價值的。

三、黃炎培職業教育思想的啟示

（一）“服務”乃職業教育不變的宗旨。

職業教育在其歷史發展進程中不斷發展壯大，逐漸確立了“以服務為宗旨”的發展路線。職業教育的服務對象主要有二：一為社會，二為個人。

職業教育首先要服務社會，這是職業教育應承擔的歷史責任。黃炎培認為：“人生必須服務，求學非以自娛。吾更敢斷言，今之不屑服微末之務者，即他日并微末之務而不得者也。” 在中國民族資本主義工商業發展的時代背景下，黃炎培意識到職業教育應該為其培養技術和管理人才。同樣，在國家經濟結構調整、經濟發達省份出現“技工荒”的社會背景下，為生產、建設、管理、服務第一線培養技術應用型人才，直接服務于企業， 促進區域經濟社會的發展， 是現代職業教育的宗旨。這一宗旨決定了職業院校必須要有很強的服務功能， 與社會經濟發展同步或走在其發展的前列，為社會經濟發展儲備急需人才，真正發揮“為國家及世界增進生產力之準備”的作用。

職業教育還要服務個人，使個人活出尊嚴。黃炎培在職業教育目的觀中提到“謀個性之發展”，體現了職業教育尊重人的個性、發揮人的特長。

（二）職業教育社會化、平民化。

職業教育社會化強調的是：職業教育須適應社會需要，要根據社會需要來辦學。在經濟發展與教育發展的進程中，我們發現，教育往往具有滯后性，造成學校培養的人才得不到“適宜”的工作，而企業卻找不到所需的專業技術和管理人才。為了改善這種供求矛盾的人才結構，必然要求職業教育發展與社會經濟發展同步或先于社會經濟發展。因此，職業教育要主動適應社會經濟結構和產業結構的調整，跟進科學技術進步和勞動力市場的變化，根據行業、企業需求確定人才培養方案，適時調整專業設置，真正為企業培養所需的高技能人才。可見，由于職業教育與經濟發展的密切程度，所以職業教育必須“社會化”。

職業教育平民化指的是由于職業教育對象的特殊性，職業教育必須“走群眾路線”。黃炎培認為“如果辦職業教育，而不知著眼在大多數平民身上，他們的教育無有是處。即辦職業教育，亦無有是處”。因此，在實際行動中，他到農村去辦學，招收的是農家子弟；他在城里辦職業教育，招收的也是平民的兒女。目前，由于社會經濟發展水平不是很發達，接受職業教育的學生大多來自貧苦的家庭，他們大多無法承受高昂的學費，對于學得一技之長以求生存也有著強烈的渴望。因此，職業教育要逐漸降低其學雜費甚至嘗試免費政策，讓更多的孩子能夠上得起，同時，職業教育要擴大其對象，要將那些退役軍人、殘疾人員、失業或轉崗人員等都包括進來，幫助解決其生計問題。

（三）企業文化融入職業道德教育。

職業教育培養的人才，最終要由用人單位來評價是否合格。與企業人力資源的交流中，我們了解到，企業是否會入用一名員工，不僅在于其專業知識和技能是否達到標準，更看重的是其是否能認同企業文化、適應企業文化。企業文化是“企業在長期的生產經營過程中逐步形成并得到員工普遍認可的企業物質文化、精神文化、制度文化和行為文化的總和”。校園文化與企業文化雖然有著諸多共同點，如建設目標都是為了提高管理水平，但不可忽視的是，兩者之間也存在很大的差異。有不少學校的畢業生僅就知識和技能而言，是基本能適應企業需要的， 但是為什么這些畢業生中的相當部分仍然不能適應企業的要求呢？這是因為一方面不適應企業文化，另一方面在學校學習時所處的情景往往與進入企業后工作的場景存在巨大反差，難以發揮已掌握的知識和技能的作用。因此，學校在把知識和技能的“零距離”作為培養目標時， 更要把縮小校園文化與企業文化的距離， 實現畢業生就業時文化“零距離”作為重要目標。

要實現校園文化與企業文化“零距離”，就要把企業文化融入職業道德教育中來。企業文化的內容很豐富，但主要由企業經營管理哲學、企業精神和企業形象構成，其中，與職業院校學生聯系最緊密的就是企業精神。很多企業很看重員工是否有吃苦耐勞的精神，是否有團結協作的意識，不同的職業(行業) 往往有明顯不同的職業素質要求，例如機電類專業工作人員則需要有思維嚴謹、一絲不茍等職業素質。這就要求在學校的職業道德教育中要融入企業文化，讓學生在校學習時就能感受這種職業(或行業) 文化， 初步形成較好的相應職業的職業素質。試想，如果在學校實操課就要求學生必須穿工作服進實訓場地，這些學生在工作后還可能因為沒有達到企業要求的儀容儀表或未佩戴相應的安全設施而被辭退嗎？潛移默化的企業員工要求的內化，是學生成功就業的重要法寶。

黃炎培的職業教育思想內涵豐富、意蘊深遠，其產生有它的特殊時代背景，但不可否認的是，即使在經濟發展水平較之大大提高的現今，他的職業教育思想仍熠熠生輝，對我國職業教育的發展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作者單位：涂仕媛，廣州市交通技師學院；曹乃龍，廣州市機電技師學院；肖鳳翔，天津大學）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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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雷久相.校園文化與企業文化的聯系和區別初探[J].湖南科技學院學報，2007，(1).

責任編輯賴俊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