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冰場大大的夢想

李蘇華，七臺河市新建小學校長。省骨干校長，連續20年榮獲省百萬青少年上冰雪活動先進個人，多次榮獲市級優秀校長、市三八紅旗手；新興區特殊貢獻獎等稱號。

30年前的新建小學是一所礦管學校，學校條件極其艱苦，只有兩排小平房，連圍墻都沒有。但那時，學校門前有一條小河，每逢夏天河水潺潺，到了冬天明鏡般的冰面在太陽照射下閃著銀光，映襯著新建小學孩子們滑冰的快樂與幸福。

也許就是那條小河，孕育并見證了新建小學堅持了30年的滑冰情結。

破舊的校園 簡陋的冰場

1986年，李蘇華擔任教導處主任時，學校的速滑運動已經初成規模，連年參加七臺河市中小學生速度滑冰比賽。1996年任新建小學校長后，李蘇華帶領著新建小學在速度滑冰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

為了保證學生的安全，李蘇華當上教導處主任后就開始引小河水在校園內澆冰場。每年入冬前，用膠絲袋裝上沙子和泥土，在校園里圍成一個橢圓形的場地。門前的那個小河沒有河堤，只是一個泥沙的斜坡。李蘇華就和幾位男教師，踩著小河的斜坡，去小河里盛水。男老師們用洗臉盆、小水桶從小河里取水，后面2年級以上的小學生排起長龍，男老師們端出水，學生就一個個地傳下去。從小河邊一直到校園里的冰場，再一個挨一個地把冰場圍起來。圍著冰場的學生再把接到手的一盆盆一桶桶的河水倒入小冰場。就這樣，一層層的冰慢慢地凝固、凍結。每次澆冰，師生們鞋子、褲子、手套上、衣服上總是結著一層一層晶瑩透明的冰花，煞是耀眼。

這樣端水澆冰，太耗人耗力。于是，90年代初學校買了個小水泵，接一水管引小河水進冰場。剛開始使用時，大家興奮極了，再也不用端水了，看著小水管的水嘩嘩地流出，別提心里多開心了。可是澆著澆著水管就不流了，因為小河距離冰場有10多米，管子太細，沒一會兒就凍上了。老師們就拿著火烤，端來熱水澆。有時澆冰要在晚上進行，李蘇華和老師們還要輪班守在河邊，防止水泵丟失或者管子被過往的車輛壓碎。男老師們心疼李蘇華，總是勸她回家，但她總說：“沒事，我家近。”冰一澆就是一宿，李蘇華經常一看就是一宿。后來，李蘇華又想了個辦法，跟礦上消防隊要來了一些消防帶，就是這幾條破舊的消防帶，讓老師們興奮了好多年，水管不再凍了，也不怕車碾壓了。

30年的時光，在李蘇華的記憶中學校只有兩年沒有澆冰場。1996和1997年，由于學校修建房屋，連續兩年冬天操場堆滿了建筑材料，無法澆冰場。但李蘇華和體育老師找到了十多里路外的養魚場，領著學生每天跑步去、跑步回，堅持訓練，沒有一天間斷。多年來，由于學校資金緊缺，沒有訓練經費。體育器械不充足，李蘇華就自掏腰包領著體育老師制作彎道帶等各種訓練器械，沒有磨刀油就拿來家里的豆油代替，沒有磨石就把砂輪打碎分給學生打磨冰刀。用壞的冰刀和冰刀鞋，李蘇華從不舍得扔掉。每年冬天訓練結束，李蘇華就和體育老師當起了修理工、修鞋工，用膠水粘，用鉚釘鉚，用電烙鐵烙。

冬天早上6點到7點半，晚上5點到6點進行冰上訓練。30年的時間，李蘇華一直堅持陪著學生訓練。幾乎是頂著星星來，披著月亮走。學校小小的操場沒有路燈，一個大大的探照燈陪伴著李蘇華和孩子們幾十年的光陰。她說她從心里喜歡陪伴著這些孩子，欣賞孩子們在冰上飛馳的場景。

破舊的校園，一塊簡陋的冰場，卻承載著李蘇華的一顆心，一顆讓孩子們在冰上盡情享受冰雪的快樂的心，一顆盼望他們滑出一份激情、滑出一種精神的心。從教導主任到副校長到校長，李蘇華30多年的從教生涯中，履歷只有一個，那就是新建小學，她把自己畢生的精力都奉獻在了這里，奉獻給了那塊冰。

成就一個孩子 給國家盡一份力

2006年，黑龍江省短道速滑隊的教練來新建小學選拔苗子，張咪幾個簡單的陸地模仿動作頓時吸引了教練的眼球。教練不斷地沖身旁的李蘇華連連點頭：“我要她了。”聽見教練如此評價，李蘇華很是高興，能給國家培養人才是她的幸福。

從小就熱愛滑冰的張咪，回到家還沒等進院就大聲地喊：“我被選進省隊了，我被選進省隊了！”知道張咪是個愛滑冰的孩子，父親很高興，可轉念又低聲問道：“用不用花錢？”張咪說：“好像不用花錢。”“那就去！”聽說不用花錢父親更是高興了。

可是當李蘇華和王鳳祥教練通知張咪父親準備好5 000元錢送孩子報到時，父親眼神頓時沒有了光，“張咪說不用花錢的啊？”“省隊免學費，但食宿的錢還是要自己花的。”李蘇華看出了他的難處。張咪的父親低著頭，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著煙，半晌說：“不行！”，這才道出家里的困難，“我知道我閨女愛滑冰，可是我身體不好，不能工作，全家5口人幾乎沒有生活來源。校長你說……”話沒等說完，就又開始大口大口地吸著煙。

此時，李蘇華的頭腦中反復出現張咪站在奧運冠軍領獎臺上，五星紅旗冉冉升起的場景，“這錢我出了，讓她去吧！”李蘇華想了想說。20多年一直跟李蘇華培養速滑隊員的王鳳祥教練毫不猶豫地說：“校長，咱倆一人一半。” 就這樣，張咪被送到了黑龍江省短道速滑隊。過后，李蘇華還把張咪的父親安排到了學校當門衛，并給張咪在新建小學上學的弟弟申請了特困補助。4年來，只要李蘇華和王鳳祥有時間去哈爾濱，哪怕是路過哈爾濱，都會買好多營養品和好吃的給張咪送去。因此，省速滑隊的孩子們都認識他們了，見到他們一來就喊：“新建小學的校長和王教練又來送好吃的了。”

中國短道速滑名將張潔、王濛、劉秋紅，都是新建小學輸送出去，走進省隊，走進國家隊、走向世界，乃至登上冬奧會的領獎臺的。這也是李蘇華堅決輸送張咪的原因。“成就一個孩子，為國家輸送一個人才是我的責任和夢想。”30多年，新建小學先后輸送了150多名短道速滑健兒，先后3次受到體育總局和教育部的表彰獎勵。2008年奧運會獻禮片《破冰》劇組把新建小學作為拍攝現場。

《破冰》之旅 緬懷故人

20多年的一個冬天，李蘇華領學生們去參加全市中小學生速滑比賽。比賽還未開始，李蘇華看見一個衣著樸素、身材的魁梧人正在冰場上掃冰，但氣質上不像掃冰工人。一問便得知那就是七臺河市著名的短道速滑教練孟慶余，李蘇華對孟教練的敬意油然而生。

于是李蘇華主動自我介紹。聊起滑冰，兩人像是遇到了知音。“孟教練，你們淘汰下來的冰刀便宜些賣給我們，我們好好訓練，多給你輸送些人才。”孟慶余見李蘇華如此熱心速滑運動，從那時起便一直關心關注著新建小學。淘汰下來的冰刀都免費贈送給了新建小學，后來，還給新建小學一個特例。按照國家選拔運動員的正常程序，先由小學輸送到市體校，市體校再輸送到孟慶余的速滑重點培養班。可后來，孟慶余破例新建小學發現苗子可以直接輸送到他的重點班。孟慶余和新建小學因“冰”而結下了不解之緣。

2007年12月，2008北京奧運獻禮片《破冰》是以孟慶余生前全心培養短道速滑名將為題材的影片。中國電視劇制作中心得知新建小學與孟慶余的關系和新建小學30年來堅持的速滑運動的事，便選定新建小學為拍攝中心，并用新建小學的學生做演員。

為期兩個月的拍攝，劇組選擇了桃山水庫煤場旁的一塊野冰，寒冬的冷風在這個空曠的野冰場上肆無忌憚地刮著，卷著煤場上的煤和沙土，打到臉上生疼，一張嘴說話就滿嘴煤沙。電影最初的拍攝年代是20世紀70年代，孩子們穿的是那個年代破舊的棉襖，一點都不保暖，冰場周圍只有一間廢棄的小平房能躲躲風沙，一個鏡頭有時還要反復拍攝數個小時。電影剛一開拍，好多家長就打退堂鼓了，“我們孩子不能拍了，遭不起這個罪啊。”李蘇華就把擔任主要演員的學生家長找到一起，對他們說：“這個戲很有意義，這既是對孟教練的緬懷，更是對我們省、我們市冰雪運動的一種認可，大家要有大局意識。放心，這兩個月我全程跟著，孩子們怎么帶去的我就怎么給你們帶回來。”

李蘇華的一番話讓家長們認識到了電影的意義。隨后的兩個月里，李蘇華每天跟著孩子們去拍攝現場，帶著羽絨服、凍傷膏、熱寶和姜片等“保暖設施”。一個場景拍攝下來，怕學生把冰刀磨鈍了，李蘇華就把他們一個個抱下來、背下來，然后用大衣把學生裹在懷里。看見孩子凍得直跺腳，李蘇華就脫下孩子的鞋把他們的腳放進她的大衣里取暖……

結束拍攝劇組撤離時，汽車已經開動了，可來自臺灣的一名攝像師突然跳下車，擁抱了一下李蘇華，說：“校長媽媽，你太偉大了，這么點的小地方，能出這么多世界冠軍，源頭就在能從娃娃抓起。你們為中國爭光啊！”

2005年在南京召開的全國體育運動大會暨全國群眾體育運動表彰大會，李蘇華作為黑龍江省10名代表中的唯一一名教育界代表接受了表彰。拿到這個全國體育運動先進單位的獎狀時，50多歲的李蘇華流下了激動的淚水。她想起了每年冬天清晨，在那個大探照燈的照射下，校園里那塊小小的冰場上，孩子們伴著淡淡的月光在冰場上飛馳翱翔，盡享滑冰的快樂與激情，更想起了那幾面蘊涵新建小學的汗水的五星紅旗在世界短道速滑的賽場上飄揚……

編輯/高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