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當(dāng)你能看懂這封信的時候,我想,你已經(jīng)長大了吧?不需要在我的懷里撒嬌了吧?
還記得在離開你的前一天我打過你嗎?那天雨下得很大,而你卻站在屋檐下用手接水,屋檐水濕透了你的袖子和褲子。我實在是煩了,用木棍抽打了你的手。你站在門外拼命哭,嬌小的身影顯得那么可憐,我始終不能忘記你當(dāng)時那個樣子。當(dāng)時,你一點兒也沒有感到,第二天就是我們母女分別的時候。你呆呆地望著屋檐水在地上泛起了圓圈,漸漸消失。我也懶得給你換衣服,而自己躲在臥室哭泣。你的奶奶把你抱到屋里給你換衣服,還罵了我,明天就要走了還做這樣的惡人干什么?
那時我為什么要打你?如果說是教育你吧,可你才一歲多,還不懂事啊。我想,主要是怕我走后你會想念我吧。我并不是故意離開你,不想親手帶你,也不是故意的不想親眼看著你的成長。我丟下小小的你,到外去打工,也是生活所迫啊!家鄉(xiāng)太貧窮,辛苦一年到頭也掙不了幾個錢,所以我只好像許多人一樣到南方去掙錢。在我短暫的人生中,我已經(jīng)飽嘗了窮困的滋味,我不想讓你也過那樣的日子。為了生活,為了你,我不得不把你委托給爺爺奶奶,讓他們把你帶大。
第二天,你還在睡夢中的時候,我就走了。從此,我又走上了屬于我的打工之路。但是我沒有哭,我覺得,第一次哭了,就有一種分不開的感覺了。我背上行囊,放開腳步裝著很自然的樣子,瀟灑地走了。其實我是帶著一顆破碎的心走的。我知道,我的所作所為會給家人帶來很多的麻煩。如今的社會是這個樣子的。不只是我們的家庭是這樣的,其他的家庭也是這樣的。多少年輕人告別父母,告別兒女遠(yuǎn)走他鄉(xiāng),為的只是金錢。金錢社會,把人沖洗得一點感情也沒有了。但是,我還是不想離你離得太遠(yuǎn),你畢竟是我的最親的人之一。
每次回家休息的時候,你的那種驚奇、欣喜的模樣讓我的心好感傷。在你幼小的心靈里就這樣接受了離別的事實。那時的你還不會說話,但是你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笑容,都蘊藏著一顆善良的心。臨別時,你那溢滿淚水的雙眸,多么地希望我能夠留下。但是,我沒有留下來,我的心在疼。我的淚在往心里流。搖動的小手沉沉地?fù)]著。我的心里一點也不踏實,涼到心底。
兩歲多的時候,我和你的大姨一起回家,你走了老遠(yuǎn)的路來接我們,大姨把你背在身上,你偏著腦袋問:“大姨,你要不要辣椒醬啊?爺爺奶奶打了好多呢!大姨,你也要經(jīng)常回家看看我啊,我好想你的,爺爺奶奶也很想你啊!”你那說話的口氣就像是大人,多么懂事啊!把我們都說感動了。
還記得你三歲那年嗎?家里養(yǎng)了兩條狗子,你就一直和他們?yōu)榘椋焯觳还苓h(yuǎn)近地跟著他們。我又一次回家休息。天就快要黑了,也正是夏季,到處的綠草樹木郁郁蔥蔥,又是在暴風(fēng)雨過后,到處的池塘都是昏黃的水。而你卻跟著兩條小狗,去了離家兩里多的荒草地里去了,在那片荒草地上玩忘記了,狗也跑得沒有影子了,而你卻在那片荒草地上哭泣。當(dāng)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卻還哭著說小狗不見了,我真的是哭笑不得。
說實話,每次回家見到你后,我都不想再離開你了。但是沒辦法,住幾天后,我們還是要分別。我還要出去掙錢!你馬上要讀書了,我不想讓你和我一樣,想讀書而沒有錢讀。我還要鼓勵你,好好讀書,好好學(xué)習(xí),要改變自己的命運,改變自己的人生。
夜,已經(jīng)很深了,月亮又升老高了,在東面的山巔灑下了銀光。我想,此時的你一定躺在奶奶的懷里睡著了吧!我也仿佛看到你稚嫩的小臉上露出了絲絲笑容。可我又哭了,女兒!你知道嗎,媽媽又想你了!
陳新萍,文學(xué)愛好者,現(xiàn)居湖北遠(yuǎn)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