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紅字》的多元象征手法

摘要：《紅字》是美國作家霍桑最杰出的代表作，被視為美國第一部象征主義小說。作者在作品中采用的象征手法貫穿始終。本文就其在三個方面的象征手法作一探討：紅字A的象征手法、人物的象征手法、場景的象征手法。

關鍵詞：霍桑 紅字 象征手法

一、引 言

小說《紅字》（The Scarlet Letter）是美國文學史上杰出的浪漫主義小說家納撒尼爾·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的代表作，也是最能代表其思想和藝術風格的杰出作品。故事發(fā)生在17世紀中葉殖民地時期新英格蘭馬薩諸塞州的波士頓，作品描寫一對戀人海絲特與丁梅斯代爾的愛情悲劇，揭露了殖民統(tǒng)治時期黑暗社會的罪惡以及人們對幸福生活的追求，表現(xiàn)了宗教對人們心靈的摧殘和對人性的壓抑。該作品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不太注重對客觀事物的描寫，大量筆墨用于對某一事物或某一現(xiàn)象的象征寓意，這種象征的寫作手法在小說中隨處可見，并且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從而使得小說中的人物、場所及大自然中的景物都帶上了濃郁的象征色彩，讓讀者回味無窮。

二、小說中多元象征手法的運用

1.紅字A的象征意義

紅字A，顧名思義就是紅色的A字，沒有特殊的內涵。但在作品中，紅字A是清教徒懲罰的標志，代表恥辱的通奸罪（Adultery）。作者霍桑巧妙地把紅字A貫穿于整個小說中，且隨著情節(jié)和人物的發(fā)展變化和觀察者立足點的不同，其象征意義也大相徑庭。

A在字母表中排在第一位，可謂是“開始”之意。從基督教的教義角度理解，開始即墮落，是無人幸免的原罪，或是世界之初的墮落，或是生命之初始的墮落。小說以海絲特戴著A字上刑場為開場，正是暗示著“開始即墮落”。海絲特胸前戴著紅色A字第一次出現(xiàn)在人們面前，它的意義不僅僅是恥辱的符號，還是通奸（Adultery）的縮寫。年輕漂亮的海絲特嫁給了身體殘疾的齊靈沃斯。沒有愛情的婚姻使海絲特痛苦萬分。不幸的是，她的丈夫又在海上失蹤，杳無音訊，孤獨的海絲特過著凄慘的生活。這時一個英俊瀟灑的青年牧師丁梅斯代爾闖入了她的生活，他們真情相愛，度過一段幸福但隱私的愛情生活。海絲特的懷孕暴露了他們的隱情，她以通奸罪被抓，并在獄中生下女兒小珠兒。海絲特受到了懲罰，必須穿著胸前繡著紅色A字的外衣。A字即是“通奸”（Adultery）一詞縮寫。

然而，在情節(jié)發(fā)展過程中，作者卻不斷賦予新意。海絲特吃苦耐勞，心靈手巧，能做一手好活計。憑借這種手藝，海絲特可以養(yǎng)活自己和孩子，并拿出一部分捐給慈善事業(yè)，施舍給窮苦百姓。這時“A”就成了能干（able）和天使（angel）的象征。紅字已不是一個引起世人的輕蔑和嘲笑的烙印，而變成了一個符號，使人看到它生起又畏又敬的心理。現(xiàn)實生活中，海絲特對別人和社會奉獻了很多，但在離去時，不求回報，從不抬頭接受對方對她的敬意。此時，海絲特胸前的紅字“A”就具有了與修女胸前十字架同樣的作用。因此，紅字“A”又被賦予了值得敬佩（admirable）的象征意義。

對于丁梅斯代爾而言，紅字是隱藏在內心的，同樣是“罪惡”的象征，也是他過去罪惡的紀念物。在小說的結尾，丁梅斯代爾終于走上刑臺，袒露胸襟，露出了紅字A。此時牧師胸前的“A”字似乎是為了悔罪而烙上去的印跡，這使得紅字有了更加強烈的藝術震撼力，揭示出小說罪與罰的主題。

2.人物的象征意義

《紅字》的情節(jié)并不復雜，但霍桑在構思和寫作上卻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小說中人物的描寫使霍桑的象征手法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霍桑在小說中著重刻畫的有四個主要人物：海絲特、丁梅斯代爾、珠兒、齊靈沃斯。

海絲特是霍桑著重刻畫的主要人物之一，她的名字是美好愛情的象征，揭示了她的性格特征。由于婚姻的不幸，為了追求真正的幸福，海絲特不顧世俗的反對投入到了丁梅斯代爾的懷抱。實際上，按照霍桑所持有的心理準則來看，海絲特的過錯在于過分熱情。這種過分熱情是一種本能的超越，是精力充沛的表現(xiàn)。海絲特坦然承認罪責，將把象征罪惡的紅字永遠佩戴在胸前。她熱心助人，勤儉度日，最后得以超脫。她的形象正代表霍桑的觀點：面對罪惡，必須誠實。

丁梅斯代爾是小說中的另一個主要人物。丁梅斯代爾是一個博學的神學家，又是一個性情捉摸不定的虛偽演說家，是個隱藏罪過的人。他不但沒有勇氣承認與海絲特及其孩子的關系，更沒勇氣承認自己的罪惡。丁梅斯代爾生活在愛情與宗教的沖突之中。他愛海絲特，但缺少海絲特坦誠的優(yōu)良品質，寧愿自己忍受所謂的“內心折磨”，也不愿公開自己的罪行，讓海絲特獨自承擔恥辱。作為牧師，他受著宗教戒律的束縛，想吐露事實真相，卻害怕受到公眾的責罵。這種矛盾心理使他在善與惡之間搖擺，在悔恨與卑怯自責中徘徊。為了尋求內心的解脫，他最終決定向眾人坦白自己的罪行。在最后一次布道結束后，丁梅斯代爾同海絲特母女走上刑臺，在眾人的憤怒指責聲中坦露了自己的罪行，帶著一個遍體鱗傷的“自我”死在海絲特的懷中。

海絲特的丈夫齊靈沃斯是罪人的化身。他性格陰郁、狹隘自私。在海絲特受到處罰之前，齊靈沃斯是一個普通人，絕不是罪人。當?shù)弥拮右蛲楸惶幜P、對自己不忠后，他罪惡的面目顯現(xiàn)出來，決定要不擇手段地進行報復。為了弄清“第三者”，齊靈沃斯決定隱姓埋名，進行追查，并處心積慮地進行報復。為此，他裝扮成醫(yī)生，假裝關心丁梅斯代爾，想使對方把無法擺脫的內心痛苦傾訴出來并用令人發(fā)指的手段折磨丁梅斯代爾，以達到自己的目的。丁梅斯代爾去世之后，齊靈沃斯失去了報復的對象，沒有了生活目標，也就失去了生活下去的信心。最后他竭力阻止丁梅斯代爾上刑臺認罪。從象征和心理上講，他的生存對于丁梅斯代爾不利，好奇心和復仇的欲望驅使他變成了魔鬼，最后默默死去，走完了其孤獨、寂寞而充滿罪惡的一生。

珠兒是純潔無瑕和人類美好未來的象征。她活潑好動，性格倔強而又充滿野性。珠兒長大后，成了一個美麗可愛的女子，建立起了自己的家庭，過著美滿幸福的生活。珠兒是海絲特與丁梅斯代爾的私生女，本是罪惡的結晶，但霍桑把她比喻成一只鳥、一朵花或者一片陽光。霍桑讓她的一笑一顰，一舉手一投足都閃爍著生命的靈光，正是這種靈光令清教徒和貝靈漢州長都感到震懾不已。珠兒是大家公認的罪惡的活的標志，她跟她所降生的這個世界不相協(xié)調，她的降生是對現(xiàn)世法規(guī)的一種破壞。但是她的父母最后都以不同的方式顯示了善的本色，珠兒的結局自然也比較樂觀了。此外，作家認為珠兒是個無辜者，因為小說的基調過于陰沉灰暗、令人壓抑，所以讓珠兒帶進一束亮光，以便讓人們看到美好的未來和光輝的前程，增加一些樂觀的氛圍。

3.場景的象征意義

刑臺是故事發(fā)展中的一個至關重要的地點，具有重要的象征意義。刑臺是清教社會殘酷法律的象征，也是罪人公開認罪的地方。在小說的開篇，海絲特懷抱珠兒與丁梅斯代爾、齊靈沃斯同時站在刑臺上，海絲特當眾受辱，丁梅斯代爾暗自自責。第二次刑臺的出現(xiàn)是牧師幻想中的示眾，此時人物的形象也隨之發(fā)生了變化。第三次出現(xiàn)刑臺，是小說的最后一幕：牧師公開了自己的罪行，靈魂得以解脫；海絲特站在刑臺上，受審的不是她，而是丁梅斯代爾；醫(yī)生跪倒在牧師旁邊，儼如僵尸。可以說，刑臺是構成整部小說的框架，同時又從另一個側面暗示了“罪與罰”的主題。

森林也有象征意義。森林是女巫聚會和幽靈跟魔鬼連在一起的地方。作者在小說中安排丁梅斯代爾在這里出現(xiàn)，有意地做一些自己都認為是最罪惡的事情，所以森林成了黑暗世界和邪惡的象征。森林又是珠兒可以隨意地快樂玩耍嬉鬧的地方，她可以與動物和花卉為友；也是在這里，海絲特可以把紅“A”字扔掉，把黝黑的長發(fā)放下，讓其隨風飄灑，做回真正的女人。所以森林又是自由和美好生活的象征。

小說中“監(jiān)獄”的象征意義。作者在小說的第一章中，把監(jiān)獄描寫成文明社會的黑色花，象征人類文明社會的黑暗和罪惡。監(jiān)獄入口處的一叢野玫瑰，它是自然的同情之心的表示，象征著愛情與自由的玫瑰仍然在偷偷地綻放。在此，作者用監(jiān)獄與玫瑰花象征自然法規(guī)與社會法規(guī)的對峙，并通過對玫瑰花的描寫來抨擊壓抑人性的社會法規(guī)，意味著人為的法律與自然法則之間的對立關系。

小說中還有一個場景是小溪，也有象征意義。那條神秘的、終日流淌不止的小溪，象征著珠兒的身世，也表示珠兒同母親生活的悶悶不樂。此外，當海絲特與丁梅斯代爾在溪畔相聚，呼喚在小溪對岸嬉戲的珠兒過來時，珠兒無論如何也不愿跨過來去接近海絲特和丁梅斯代爾。那條小溪無疑象征著兩個世界的分界線，象征著罪惡與純潔的分界線。

三、結 語

《紅字》是一篇多元主題的優(yōu)秀作品，反映了當時社會的生活、宗教、道德等許多方面，揭露了殖民時期的陰暗，直接或間接地抨擊了加爾文教（Calvinism）統(tǒng)治的殘忍和內在的墮落。象征手法在《紅字》中隨處可見。多元象征手法的運用，將整部小說巧妙地編織在一起，成為一個有機整體，使小說顯得非常精美。另外，小說象征手法的運用，從不同側面暗示主題，并賦予主題以具體的形象，避免了直接描述的直露和淺薄，從而使整部小說的含義更含蓄、更豐富，令讀者難以忘懷。在《紅字》中，作者對作品中的每一個人物、動作、場景大都賦予了象征寓意。同時，象征手法的使用及其多重涵義也使霍桑能更充分地、更自由地表達自己的創(chuàng)作思想，使《紅字》成為一部書寫人類靈魂自我救贖的神圣寓言。霍桑豐富而獨特的象征手法，開啟了象征小說成為一個獨立文學品種的先河。霍桑被人們譽為“象征主義先知”是當之無愧的。

參考文獻：

[1] 常耀信.美國文學簡史[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3.

[2] 李公昭.新編美國文學選讀[M].西安：西安交通大學出版社，2001.

[3] 張伯香.英美文學選讀[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2002.

[4] 任曉晉，魏玲.《紅字》中象征與原型的模糊性、多義性和矛盾性[J].外國文學研究，2000.

[5] 田俊武.霍桑《紅字》人名寓意研究[J].外國文學研究，1999，（01）.

[6] 胡尚田.論《紅字》中的紅字[M].四川外語學院學報，1999，（04）.

[7] 李世強.從《紅字》看霍桑小說的創(chuàng)作主題和文學藝術[J]．云南師范大學學報，2001.

[8] 陳玉涓.論《紅字》中白蘭的存在價值[J].寧波大學學報，2000，（03）.

[9] 索宇環(huán).再論《紅字》[J].上海交通大學學報，2000，（03）.

[10] 李秀艷.《紅字》的一種解讀[J].延邊大學學報，2001，（01）

[11] 張晶.從《紅字》中語言的多義性說起[J].外國語言文學（季刊），2005，（02）.

作者：李艷葉，新鄉(xiāng)學院講師，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課程與教學論、大學英語教學。

編輯：水涓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