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主持人要在深挖洞、廣積糧的基礎上與眾不同,多吃苦,耐的住寂寞;做主持人不是進娛樂圈,要離閃光燈和鮮花紅地毯遠些,和有見識的人和普通百姓近些……
編者按:中央電視臺是中國重要的新聞輿論機構,是全國公眾獲取信息的主要渠道,也是中國了解世界、世界了解中國的重要窗口。中央電視臺絕大部分節目主持人都是科班出身,主持風格以正襟危坐、嚴肅莊重為主。而“名嘴”阿丘似乎是其中的“另類”,他主持節目所采用的個性化的語言、平民化的視角,亦莊亦諧“說”新聞的方式,與傳統的央視主持風格有著極大的不同。但,正是這種看似“另類”的主持風格,卻如一陣陣清新溫暖的風,徐徐的吹進了觀眾的心中,頗受觀眾喜愛。本期我們為大家介紹的就是中央電視臺主持人阿丘。
阿丘,男,全名邱孟煌,1968年出生于廣州汕頭,1989年畢業于廣西師范學院政治經濟系。畢業后進南寧棉紡印總廠;1992年進南寧藝術劇院任編劇;2003年,因在廣西衛視主持《百姓專利》被央視相中,經過激烈的競爭進入中央電視臺新聞評論部,任《社會記錄》節目主持人;現主持中央電視臺《生活早參考》欄目。其主持風格詼諧幽默、清新自然,深受廣大電視觀眾的喜愛。
本刊記者(以下簡稱“記者”):我們都知道您是廣西師范學院政治系畢業,在做主持人之前曾當過工政干部,經常組織一些文藝活動,后來又在電視臺做編劇、策劃,能跟我們講講您那段時間的經歷嗎?
阿丘(以下簡稱“丘”):1989年畢業后,我進了棉紡廠的政工辦做了一名政工干部,工會、共青團、計生辦、民兵……車間的板報、團委的刊物、工會的文藝演出、計生小組的家訪兼派發用品是我林林總總的工作內容。由于有創作文藝作品的特長,除了組織廠里的文化節、足球賽,很多時間是被企業的合作或友好單位,比如銀行、稅務、部隊等外借參加系統的文藝比賽或巡演,以至于有很多機會到更好福利的單位去工作,如銀行的教育處,部隊醫院的政治處等等,但都被工廠以特殊人才留用而卡住了。由于在業余文藝匯演中多次獲獎又能自編自導,被專業文藝團體看中,于1991年正式調入劇團擔任專業編劇。因為不是科班出身,早期努力創作的許多作品并未獲得團里的信任而獲得排演,相反在90年代初的沒上星的廣西電視臺獲得了很多做策劃當編導甚至于做客串演員的機會,寫小品、策劃晚會及欄目、承包綜藝節目的幽默劇環節最終獲得了嘉賓主持旅游節目、直播綜藝節目的機會。1996年后還有了自己主持的欄目《百姓專利》。從上海戲劇學院學習歸來后,創作實力上了個臺階,2001年被邀請加盟湖南經濟電視臺做了一個綜藝喜劇欄目的策劃編導,便開始做起了“空中飛人”,在湖南一邊做策劃、編導,一邊每個月飛回廣西主持節目。
記者: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對很多人來說是夢寐以求的。您從棉紡廠被調到南寧藝術劇院當專職編劇,工作穩定,當時為何放棄自己的工作,到廣西電視臺打工?
丘:其實我并沒有放棄原單位的工作,到廣西臺只是友情幫助。舞臺藝術很小眾化,比起電視傳媒的傳播力度和影響力都很小,很理想、很脆弱、很封閉、很無話語空間,我所在的藝術劇院屬于國營文化單位,大投資的有地域屬性民族特色的史詩性作品才能受重視,小品小戲相聲等形式只能下鄉慰問或節慶時期唱個堂會,當時許多作品搬上舞臺時的道具音效舞美方面的費用都得自掏腰包,獲獎之后才有機會報銷,這樣的現狀也讓我看到了它的前景,所以90年代中后期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電視這個副業上,雖然經濟收入得到了改觀,認知度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最有成就感的,還是在戲劇舞臺上有自己作品出現,有演員排演,有演出的機會,有掌聲。我一直到2004年,才辭掉原單位南寧市藝術劇院的工作。
記者:是什么樣的一個機緣,您開始擔任央視《社會記錄》的主持人,這個過程中競爭壓力應該很大吧?能聊聊您剛主持《社會記錄》的感受嗎?
丘:2003年央視要成立新聞頻道,《生活空間》的副制片人李倫,在廣西衛視《百姓專利》節目里看到我的主持并邀請我參與他的新節目《社會記錄》樣片的錄制,我糊里糊涂地就去了,當時試鏡的還有柴靜等人,可是最后被錄用的是我這個不懂新聞沒做過新聞專題節目甚至根本沒有記者經歷的“門外漢”,遂于當年四月正式主持《社會記錄》,該欄目于每晚11︰40播出,從非典中艱難起步,在廣大觀眾的罵聲中蹣跚成長起來。
因為沒有經驗,就沒有模仿和參考的標本,因為沒有受過這方面的培訓和教育,所以一切都是憑自己的理解和感受來進入電視新聞評論主持這一行當。也因為有編劇導演和演員的經歷,對新聞事件的切入和表達多借鑒了戲劇體驗的方式,不擅長正襟危坐,所以借以嬉笑怒罵來詮釋是非分明,因為我不喜歡板起臉很嚴肅地說新聞故事,我們想讓新聞輕松起來。一人做日播節目,沒有搭檔,沒有配角,經常因為節目中的措辭和評論基調不停地被各級審片領導要求修改,最多的一次一期節目重錄了16遍。有一些老觀眾對我不認可,覺得我身材不夠魁梧,語言不夠正式、犀利,與傳統意義上的新聞主播差別很大。觀眾有打電話來表示興奮的,;也有來電怒罵的,說中國沒男人了嗎?更多的是為電視新聞欄目有這么一檔民生話題的親民節目,在中國電視這個平臺上發出的不一樣的聲音而感動。
記者:您剛做做央視主持人時,很多人喜歡您輕松幽默的主持風格,但是也有一些人對您提出了質疑,對于這些您是怎么看待的?
丘:無論是影視界或主持人,現在都在嚴格的標準化的同時寬容那些不達標的加入者,在相對包容和多元化的這個時代,我是幸運的,但這不代表是趨勢。一個主持人,要清醒地認識自己的位置,他只是串鏈電視節目這根項鏈中的繩子而已,不是鉆石,也不是瑪瑙。
記者:您既做過編劇、策劃,后又做主持人,一個臺前一個幕后,您覺得這兩種職業有什么區別和要求?就您來說您更喜歡哪個?
丘:談不上更喜歡哪個。職業有時確實是被動的,我們小時候的理想都沒有實現,科學家、英雄、偉人……入了哪行就該愛哪行干哪行,而且得越干越懂行。做編劇和電視策劃時,老在責怪演員和主持人沒能完美的體現自己的心血成果,當了主持后又嫌幕后團隊總不給自己更大的空間,后來就發現位置不一樣,視角和心態也就不一樣。大家都不容易,抱怨也就少了。總體來說,當主持人輕松多了,編導、記者、編輯們都很偉大!
記者:2008年很多觀眾會發現《社會記錄》突然間被撤掉,您也曾戲稱自己是個“幾乎要下崗的節目主持人”,面對這么巨大的變化您當時是怎么去應對的?”
丘:我想,新聞頻道資訊化,不太可能容納太多的帶評論性的專題節目,直播態、現場態是她發展的大趨勢,而這樣的太具個性的民生新聞專題節目,它的碎片性和慢節奏,也不適合整體新聞頻道的氣質。經歷過深度新聞節目的歷練后,我要做一個內容大于形式的電視主持人,再者,我也從不缺文藝品質和娛樂精神,臉皮厚,敢自嘲,適應能力強,無圈無派無后臺,但有心有肚有人緣,有飯吃就行,別的不多想。
記者:自從《社會記錄》停播后,觀眾都覺得很少能在電視上看見您了,那段時間您在做什么工作?在主持什么節目嗎?
丘:《社會記錄》之后,我主持了新聞頻道午間的《共同關注》,后來又接手了正在二套播出的《每周質量報告》,同時也客串主持了七套的《防務新觀察》以及一套的《今天故事會》,《共同關注》隨后也停播改版成直播新聞播報節目,我不適合,換成了歐陽夏丹。《每周質量報告》隨后也回歸新聞頻道,我的氣質和語態也不適應整體改版后的新聞頻道,也退出了。一套改版后《今天故事會》也撤了,《防務新觀察》屬軍事評論節目,我嘗試的通俗化讓節目組壓力倍增,也分道揚鑣了。閑了一段時間后,我于2010年12月調入綜合頻道。
記者:與您前幾年的出鏡率相比,您最近幾年似乎要低調一些。而一個主持人如果離開自己的平臺太久,觀眾們就會健忘,您有沒有這樣的擔心或者危機感呢?
丘:2003年進中央臺,做了5年的《社會記錄》,為觀眾講述了那么多民生新聞故事,能在午夜堅守這塊陣地這么久我已很滿足,電視主持人有因為所學專業有職業特長而常青的(如新聞播音),有因為長期幕后學識經驗豐厚而走向臺前老而彌堅的,也有因專項興趣特長的積累而獨樹一幟的,還有中規中矩個性不強但永不犯錯而抱定鐵飯碗的,和他們相比,我更像過客,本打算留宿一夜卻被店里留下當了伙計,歪打正著還用上了以前的手藝。沒有好節目,沒有適合的節目,沒有較好的播出平臺,主持人很難讓人記住。即使是好的適合你的也未必是長期的,電視產業在飛速地變革、更新,新的形式、團隊和臉孔層出不窮,優勝劣汰也很自然,更何況被很多人定位成邊緣的非主流、另類,就這樣非標準化、非偶像化、非專業化的我,適合的平臺并不多,主持的節目類型也有限制,欣賞你個性的有膽量的團隊也不多,我沒有太多的選擇權,適應電視改革的潮流隨遇而安即可。
記者:您目前在主持一個新節目《生活早參考》,能跟我們簡單介紹一下,您主持這檔節目的感受嗎?
丘:這是一檔生活服務類節目,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8︰35分播出。這檔節目主要是給老百姓提供生活方面的服務,我們欄目強調三點:第一點是強調親切,第二點是權威,因為畢竟是在央視綜合頻道播出,第三我們強調的是真實性,這三方面是我們欄目為了的品質。同時從這個節目來說,希望能成為老百姓生活的好幫手,解決老百姓生活當中的一些困境,這是我們欄目服務的方向。我們從衣食住行入手,為百姓提供資訊參考,收視層面以中老年人為主。其實,我們原本打算做成一個主持人群的脫口秀節目,但最終因為定位不現實改成了現在的以實操性、服務性為主的專題節目。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都有很多學問和誤區,對我來說是個全新的領域,和家庭主婦們聊聊吃飯,穿衣買米做面什么的,輕松實用,收視率還不錯,從中也學到了很多實用知識,對我來說也是一次轉型,而且這一檔強力打造的早間大型節目,無論是節目和主持人都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我們目前的收視人群多是老年觀眾和部分中年觀眾,我希望這樣的生活服務節目也能得到年輕觀眾的青睞和接受,讓更多的人養成早間看電視的習慣,從中獲得知識,這是我們的追求。
記者:您現在主持的《生活早參考》跟之前的主持風格有很大的轉變,對于這種轉變您是怎么看的,符合您心中對自己的定位嗎?
丘:我之前主持過一檔叫《人物新周刊》的欄目,很電視化戲劇化的人物訪談,在與嘉賓對話過程中還能秀一秀演一演,爭一爭笑一笑,包括我在中央六套做過一年的《愛電影》系列節目,從正襟危坐到直立后身材露怯,雖然有很多觀眾接受不了,但我卻不太在意,活到不惑之年,還要掖著藏著,討人喜歡,很是別扭。《生活早參考》以正解指導誤區,用親和語態服務百姓,把專家的理論變成家常話,正符合我的性格。
記者:現在人們的生活壓力都特別大,很多人是“有了工作,丟了生活”,您是如何處理工作與生活兩者之間的關系的,休息中您一般喜歡做什么呢?
丘:對大多數媒體工作者尤其是電視人來說,工作基本就是生活。我們基本都是反作息人類,工作的彈性不大,自主的空間也不大,享受工作就是生活的樂趣。平時喜歡組個球隊踢踢球,閑時看看DVD,上上微博,僅此而已。
記者:我想您的整個奮斗歷程一定會給那些想進主持行業的年輕人很多啟發,他們應該從些方面多做努力,應該注意哪些問題?
丘:1.別指望做主持人就能成名人,別以為上了電視就能名利雙收,多讀書,少憤青。2.盡可能地在深挖洞、廣積糧的基礎上與眾不同,多吃苦,耐的住寂寞。3.做主持人不是進娛樂圈,離閃光燈和鮮花紅地毯遠些,和有見識的人普通百姓近些。4.網絡等新媒體有很大的空間,急需人才,不是只有廣播電視才需要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