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法學理念教學的重點

摘要 本文主要論述了法學本科《證據法學》制度理念教學的重點內容，同時，深入分析了強化該學科教學理論聯系實際的基本途徑。

關鍵詞 證據制度 制度理念 程序正義 證據的黨派性

中圖分類號：G642 文獻標識碼：A

The Emphasis of Teaching of Evidence Law Ideas

ZHENG Jinyu

(Law School，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He'nan 475001)

AbstractThis paper mainly discusses the key content of system philosophy teaching of \"Evidence Law\" for undergraduates in Law School， meanwhile， In-depth analysis of the basic way for strengthening the teaching between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his course.

Key wordsevidence system; system philosophy; procedure justice; evidence partisanship

在我國法學本科教學中，《證據法學》是一門溝通實體法與程序法、連接訴訟理論與實務的專業課程。伴隨著我國法學教育和法學研究的發展，《證據法學》課程逐步成熟，形成了其獨特的制度理念體系，這些制度理念的理解和把握成為《證據法學》課堂教學的核心內容。然而，筆者通過使用國內各種版本教材發現，我國《證據法學》并沒有突出證據制度的理念教學，不少教材脫離現實，忽略了中國司法實踐操作與證據制度基本理念的差異。制度理念與司法現實的差距是本科《證據法學》教學務必注意的事項，如果忽視這些制度理念教學，不注重現實差距，很容易導致理論性、實用性很強的《證據法學》教學脫離現實，使學生感到學無所用，失去學習的興趣。鑒于此，本文嘗試從三個方面理清證據法基本理念教學的重點，把握證據制度理念與司法現實的差距，探索《證據法學》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的教學途徑。

1 探明案件事實真相與程序公正理念

訴訟判決以案件事實為基礎，探明案件事實真相，是所有國家訴訟的核心任務，真實發現可謂是證據法的基本原則，①也是證據法的重要制度理念。然而，從哲學以及現實角度來看，人類認識客觀事物受到了各種條件的限制，訴訟是在有限的程序空間內對過去發生的事情展開認知活動，查明案件事實將面臨多種困難，程序公正、訴訟分工、成本分擔以及訴訟投入與訴訟收益的比例都會制約訴訟主體為查明案件事實付出的努力，特別是程序公正理念，更容易與查明案件事實形成矛盾的兩個方面。毫無疑問，程序公正也是證據法的基本理念。證據制度程序公正理念，是指證據制度的設置以程序正義為指導，證據的使用要以有利于實現程序公正為中心，證明活動也要接受公正程序的制約。一般來說，查明案件事實有一定的原動力驅動，只要有相對明確的訴訟分工，證明對象和證明責任分配相對確定，訴訟法不必再刻意作出其他規定，訴訟主體都有可能主動付出努力追求案件事實真相，然而，恰恰是追求案件事實真相的原動力，很容易讓人們忽視證據制度的另一個價值目標，即程序公正。對照我國司法實踐，我們會發現，程序公正是最容易被查明案件事實遮蔽的證據制度理念，這是《證據法學》教學中應該注意的首要問題。

然而，我國諸多證據制度設置中，查明案件事實擺在更加突出的位置，比如，關于證明標準，無論是刑事訴訟還是民事訴訟，按照唯物主義認識論“事實求是”原則的要求，司法實務部門大都認為，所有案件都應強調“案件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充分”的認定標準，只要對查明案件事實有利、能夠證明案件事實的事實材料，都可以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根據；當事人只愿意接受事實清楚的裁判，而對事實難以查明的案件常常糾纏不休，不愿接受證明責任判決等。人們在追求事實真相過程中很容易忽視程序公正理念，把查明案件事實的需求凌駕于程序公正之上，最終可能會反過來損害事實真相的查明，當事人的訴訟權利就很容易受到國家權力的侵害，也可能會導致冤假錯案的產生。對程序公正性重視度不夠正是導致我國司法實踐諸多問題的癥結。

在當前的《證據法學》教學中，我們固然不能忽視查明案件事實的重要性，但更應該在充分重視查明案件事實與程序公正之間矛盾的前提下，強調程序正義理念與探明案件事實真相理念的相互平衡。程序公正是一個提綱挈領的基礎性理念，如果學生能夠準確理解和恰當運用，諸多證據制度設置和司法現實問題都會迎刃而解。該理念看似簡單好懂，但在具體證據制度中深入理解仍有一定困難，需要貫徹在該學科教學的始終，更需要結合具體例證

詳加解析。

2 證據的中立性與黨派性理念

證據是證明案件事實的材料，最終據以定案的證據必須是真實可靠的，這就是證據的客觀性原則。證據的客觀性讓人們很容易認為證據是不偏不倚的，不存在對某一方當事人的偏向性問題，從而得出證據中立性的結論。證據中立性觀點在大陸法系國家占據主導地位，人們認為證據是為法官查明案件事實服務的，不存在與當事人利益直接相關的立場問題。但是，我們也應該認識到，證據還是訴訟雙方對抗的武器和手段，在講求程序對抗性的英美法系，人們承認證據具有顯著的黨派性，即證據是當事人為了對抗對方的事實主張而經過精心挑選的事實材料，是當事人之間攻擊與防御的武器，證據中所蘊含的事實明顯偏向于提出證據的一方，完全中立的證據是不存在的，法官只能在相互對立、相互矛盾的證據事實中尋求真實可信的內容，相反相對的證據對探明案件事實具有顯著的意義，雙方當事人從不同的角度和層面揭示案件事實，這種探尋案件事實的邏輯，就是通過證據的黨派性表現出來的，②承認證據的黨派性，也有利于貫徹程序公正理念。

事實上，證據的中立性和黨派性并非絕然對立，多數國家都在一定程度上同時承認證據的中立性和黨派性。就某一具體證據而言，其中立性更明顯還是黨派性更突出，需要具體把握。比如，證人證言，特別是當事人陳述（包括刑事訴訟中的口供），其黨派性更為突出；而就物證、書證而言，其客觀性、中立性更明顯；同樣，在中國的社會環境中，鑒定機構、鑒定人應該堅持中立的立場，其提供的鑒定結論也應該有明顯的中立性，不能違背鑒定的全面性而偏向某一方當事人。需要注意的是，在我國司法實務中，法院更傾向于承認證據的中立性，對證據的黨派性認識不足，刑事訴訟中法院更愿意傾向于認同控訴方證據的中立性，即使是黨派性最強的口供，也很容易被用來證明被告有罪的關鍵證據，裁判者不愿意探求被告違背客觀規律如實陳述的真實原因。

在《證據法學》教學中，抓住證據黨派性與中立性的辯證關系，是促使學生準確掌握諸多證據及其適用規則的關鍵點，結合中國司法實踐，《證據法學》教學更應該突出強調證據的黨派性，強調在實務中如何克服黨派性很強的證據對準確認定案件事實的不利影響，首先要盡可能注意反證的作用，認真權衡本證與反證的證明力；其次要強化法庭質證，以揭示證據與案件事實之間的邏輯關系，減少黨派性很強的證據中的虛假成分；再次，注意證據收集與提交機會均等，強化證據交換制度，促使相反相對的證據都有機會進入訴訟。

3 訴訟主體權利（力）配置與證據制度的關系

如何認識司法者與當事人之間的權利（力）配置對證據制度的影響，也是《證據法學》理念教學的重點。司法者與當事人權利（力）配置的方案，通常由職權主義訴訟模式與當事人主義訴訟模式來表現，不同的訴訟模式對證據制度的理念有著根本性的影響。在職權主義訴訟模式中，司法者享有更多的訴訟權力，同時也承擔著更多的訴訟職責，而在當事人主義訴訟模式中，訴訟權利保障機制更為完善，司法者奉行消極中立的立場，當事人享有更多的訴訟權利，但也承擔更多的訴訟任務，查明案件事實的任務更多是由當事人來完成的。

奉行職權主義訴訟模式的民事訴訟中，證據收集的任務仍然由當事人來完成，但法院同樣要對證據的全面性負責，如果證據不足，法院要么督促當事人、要么親自動手收集更多的證據，盡力查明案件事實而不運用證明責任判決案件，判決的正當性來源于認定案件事實的可靠性，而不訴諸于當事人自我負責的責任機制。奉行當事人主義訴訟模式的國家，司法全面承認證據的黨派性，法院基本上不參與證據的收集，只是消極聽審當事人之間的質證，探明案件事實真相依賴于當事人的自我努力，判決正當性來自于當事人的證據對抗以及雙方證據證明力的對比。在庭審中，職權主義訴訟模式注重法院主動詢問證據的真實性和可靠性，甚至會出現法官與當事人、證人對質的現象，法官時常偏離自己的中立性，只要能夠探明事實真相，法官主動質詢證據的立場偏向性也能夠為社會所接受。但當事人主義訴訟模式嚴格限制法官對證據的詢問，甚至禁止法官就證據問題發問。

我國傳統的民事訴訟中特別強調法院職權的運用，在20世紀80年代前的幾十年里，法院更注重調查研究，要求審判人員深入群眾，收集證據，以自己的行為查明案件事實，并以此作為判決正當性的基本依據。但隨著時代的發展，要求法官查明所有案件的事實真相，法官事必躬親必然導致司法資源的緊張，于是，我國司法實踐逐步放棄了要求法院全面收集證據的職責規定。但這只是我國訴訟法在證據問題上的初步轉向，而法院在訴訟和證據問題上仍享有相當重要的職權，比如，是否允許證人出庭、質證、重新鑒定等都由法院來掌控，當事人行使訴訟權利可以決定的事項較少。在證據、證明問題上，是法院享有更多的職權還是當事人享有更多的權利，相應的證據制度設置將會顯著影響訴訟正當性機制，這都是《證據法學》教學中需要注意的制度理念傾向。

4 結語

證據制度基本理念是貫穿于《證據法學》教學過程的指導性理論線索，需要教學者詳加解析，促使學生在深入學習各種證據制度之前對證據法有個提綱挈領式的把握，同時，也是該課程教學能夠取得觸類旁通、舉一反三效果的關鍵。當然，這些基本理念也應在以后的學習中進一步深化，需要教學者結合具體的制度設置加以闡釋。證據制度是認識一個國家司法、訴訟實際操作特點的重要切入點，讓學生認清西方證據制度發揮作用的具體環境，了解我國國情，了解我國傳統司法理念和司法現實，認識中國司法實踐與證據制度基本理念之間的差異，掌握我國司法實務操作的基本邏輯。《證據法學》教學更應該貫徹創新教育思想，注重法學教育的實用性，選用典型案例配合辨析證據制度基本理念，發揮學生的積極主動性，強調其認知過程的主體性地位。證據制度理念教學本身并沒有固定內容和固定模式，這更有利于培養學生的創新精神以及創新能力，有利于培養其法律辯證思維方式，增強學生在社會轉型期的應變能力。證據制度基本理念教學需要加強古今中外制度的比較研究，特別是大陸法系與英美法系顯著的差別以及中國傳統司法觀念與西方制度理念之間的反差，更容易激發學生的求知欲。

注釋

①卞建林，譚世貴.證據法學.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10:76.

②王亞新.對抗與判定.清華大學出版社，2002:163-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