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語文教學中,讀和寫是一對主要矛盾。語文教學的研究基本上都是圍繞著它們作文章。我國從古代開始,人們就傾向于文選型教材。最為著名的是《昭明文選》。千百年來一直流傳人們以此作為寫作教材。其他如《文心雕龍》、《文章軌范》寫作教材都不能望其項背。建國后,我們的語文教材依然多為選文形式的綜合型教材。所謂綜合性即閱讀、寫作、語文知識三者合一。而如何面對閱讀和寫作的關系一直是人們思考的問題。
教材的編寫體例,一般為選文組成單元作為閱讀教學材料,在單元后附一個和閱讀文章相關(按文體或主題)的題目供教師教學寫作用。這種編寫體例,在寫作教學上的指導思想就為,以閱讀為本位,通過閱讀教學帶動、促進寫作。就是把閱讀教學放在語文教學本體的核心位置,把閱讀作為語文學習的基礎或前提,通過閱讀教學,在提高學生閱讀能力的同時,兼顧寫作教學,帶動或促進學生寫作能力的相應得提高,即“以讀帶寫”、“以讀促寫”、“讀寫結合”。潘新和教授稱之為“以應付生活為目的、以閱讀為本位的‘實用吸收’型范式”。
這樣的寫作教學理念,源于人們對閱讀和寫作關系的認識。葉圣陶先生在這方面的論述很多。在40年代發(fā)表的《國文教學的兩個基本觀念》一文中,對讀、寫關系作了較為具體、明確的闡述。“……然而閱讀是吸收,寫作是傾吐,傾吐能否合于法度,顯然與吸收有密切的關系。單說寫作程度如何是沒有根的,要有根,就得追問那比較難捉摸的閱讀程度。”“多方面地講求閱讀方法也就是多方面養(yǎng)成寫作習慣。習慣漸漸養(yǎng)成,技術拙劣與思路不清的毛病自然漸漸減少,一直減到沒有。所以說閱讀與寫作是一貫的,閱讀程度提高了,寫作程度沒有不提高的。”到了60年代,他又重申了上述看法:“有些人把閱讀和寫作看作不甚相干的兩回事,而且特別著重寫作,總是說學生寫作能力不行,好像語文程度就只看寫作程度似的。實際上寫作基于閱讀。教師教得好,學生讀得好,才寫得好。”“總而言之,閱讀是寫作的基礎。”
“以讀帶(促) 寫、讀寫結合”規(guī)范,在讀寫觀念上就是以讀為本,以讀來統(tǒng)率寫、指導寫。這里有一個假設性的前提,就是在閱讀與寫作關系中閱讀重于、優(yōu)于寫作,閱讀能力決定并包容了寫作能力,閱讀是語文教育的終極性的目標,所以必須以閱讀為本位。以后,眾多學者都是秉承此理進行論說。散見各處的教學論文,也基本上都是“六經注我”之作。結果,寫作教學其實成了閱讀教學的附庸。寫作分數(shù)比重雖大,但在教學中卻得不到切實的重視。各學校、各班級各自為政,學校、年級、班級,教學目標毫無體系,訓練缺乏序列性。
那么閱讀與寫作的關系到底如何呢?他們二者的關系也是中西方語文界一個的共同課題。在西方傳統(tǒng)教育中,閱讀教學與寫作教學一般是分離的。人們一直認為閱讀與寫作時互不相干的學習行為。心理學界的一些研究者在掌握了大量數(shù)據(jù)(甚至回溯至20世紀30年代)后認為,閱讀與寫作之間只有較低程度的相關,相關系數(shù)范圍為0.20—0.25。由于其研究取樣上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這些研究所概括的結論尚有待進一步論證。之后,一些研究者對復合相關進行了研究,他們發(fā)現(xiàn),不論通過閱讀影響寫作的模型,還是寫作影響閱讀的模型,都能最好地概述主要的相互聯(lián)系,也就是說,閱讀與寫作是相互影響的,從閱讀或寫作中概括而獲得的知識可以擴展到另一個過程中。由此,他們提出科閱讀與寫作的交互模型。也有研究者測驗了存在于閱讀與寫作知識的相似方面及客觀變量上的關系模式。他們認為,如果閱讀和寫作中的關系模式及其變量是同樣的,則閱讀與寫作自身必須是相當類似的。
上面所述的研究事實,無疑給我們一個證明,就是閱讀與寫作之間是相關的。但是,閱讀與寫作到底在多大程度上相關的呢?于是人們也研究了閱讀與寫作的差異。研究者試圖找出它們之間分離的證據(jù)。寫作者所用的詞匯可能會約束閱讀者的意義再造,而寫作者受這些詞匯的意義約束相對較小。從閱讀到寫作或從寫作到閱讀,在同樣負荷情況下并不僅是相反方向的過程。在閱讀和寫作的功能性起點上的差異,需要不同的認知負荷。因此,閱讀比起寫作來稍微容易寫。把閱讀與寫作結合在一起的做法,就其強調上方重疊部分的優(yōu)勢而言是有價值的,但事實上,閱讀與寫作之間僅僅只是部分地相關,學校還必須提供分離的教學和檢驗。近年來,西方國家開始把閱讀與寫作關系的研究納入認知心理學的范疇,取得了一些成果。但從總體上看,仍是一種探索性研究,并沒有真正揭示兩者關系的實質及其心理機制,并在某些方面甚至還存在較大的爭論。我國在閱讀與寫作關系上少量的研究涉及了兩者的相關性,多數(shù)仍以經驗總結為主。也就是說,我們目前“以讀促寫、讀寫結合”的教學規(guī)范的正確性,還是缺乏有力的科學證明的。因此,如何把閱讀和寫作有機結合,是我們語文教學工作者們必須攻克的難關!
(作者單位:江蘇省南通市虹橋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