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木和我是忘年交。他目前在紐約一家能源公司做交易員,收入不菲。
周木的兒子叫周林,12歲,現正在紐約一家公立學校上學。
紐約的冬天隔三差五下暴雪。
一次,我在周木家做客。早晨一推門,外面的雪下了足有兩尺厚。
周木高興地對我說:“這叫迎客雪。這下,我就不必上班了,可以陪老師好好聊聊天了。”
美國許多州都有規定,遇有暴風暴雨暴雪,企事業單位一律放假。只有公立學校照常上課。周林簡單地吃罷早飯,穿好外套,背上書包,準備到門口等校車。
周木攔住兒子,說:“下這么大雪,就不要去學校了!”
周林說:“我要去!”
周木順口說:“不就一頓免費的午餐嗎?咱不需要!”
周木反駁:“爸,你錯了!因為,窮人家的孩子需要!”
“他們需要讓他們吃去!如果他們還需要,我還可以捐一筆款資助他們!”
周林擺擺手:“暫時免談。這個問題,下午回來再討論!校車要到了。”周林大步跨出門去。
與周木交談中得知,美國的公立中小學,免交學費,有校車免費接送,連課本和作業本都由校方免費發放,每天中午還為孩子們備有一頓豐盛的免費午餐。這頓午餐,對一些窮人家的孩子來說,極具吸引力。所以,再惡劣的天氣,孩子們都要到校的。周木覺得,他們家在紐約雖不算富戶,也算“小康”。免費的午餐對于他們家來講,毫無吸引力。為了不讓孩子受寒冷,舍棄一頓免費午餐也值得。
然而,兒子下午放學回家的頭一件事,就是讓爸爸向他認錯。周林說,今天他們班有兩個富家的孩子沒有到校。學校要求他們及其家長向校方遞交檢查書。因為,他們的行為傷害了窮人家孩子的感情與尊嚴!
周木看看我。我卻向周林豎起了大拇指。
周木將目光轉向兒子,說:“是爸爸錯了!謝謝你的幫助!”
周林接著說:“因為我到校了,所以,你只向我認錯就行了!”
親歷此事,對我震動很大。我不禁想到,上世紀30年代,我國海派著名書畫家、鑒賞家譚組云先生,每歲除夕總給一些貧困人家門縫里塞紅包。因為,他認識這些窮人,絕不能讓對方知道是他在施舍他們。人與人雖有貧富差別,但本性是一樣的。施舍不是恩賜,不能給對方心理上帶來任何尷尬之意。
一頓免費的午餐中飽含著愛與尊嚴。因為,只有所有的孩子都到校享用它,孩子們才覺得大家都是一樣而平等的。
(選自《格言》2011年第16期)
靈犀一點
一個人有了尊嚴,就能堂堂正正地做人,就能內心愉悅,就能活得有滋有味,就容易在事業上獲得成功。可以說,尊嚴是一個人成功的基石。我們呵護他人的尊嚴,就是給他人以希望,給他人以信心,給他人以鼓舞,給他人以幸福。善于呵護他人的尊嚴,既尊重了他人,成全了他人,也使自己趨于完美,從而使自己成為一個有素養的、備受他人尊重的人。
【郝景田/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