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農業小生產與大市場之間的矛盾日益制約著廣大農戶融入農業市場化的進程,農民增收面臨著嚴峻的挑戰。作為農業經營的有效形式,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的發展有利于實現農業規模經濟,提高農民在市場競爭中的地位,從而必將在新農村建設和農民增收中發揮積極的作用。
關鍵詞:“三農”問題;農民增收;農民合作經濟組織
中圖分類號:F320;F321.4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0439-8114(2011)14-3007-04
Development of Farmer Cooperative Economic Organization and Farmers Income Increase
WANG Qing,KE Zhen-tang
(College of Business, Huanggang Normal University, Huanggang 438000, Hubei,China)
Abstract: Along with the deepening of reform and opening up, conflicts between agricultural small-scale production and big market restricted the process of farmer integrating into the market-oriented agriculture. Income increase of farmer was stocked by severe challenges. As an effective form of agricultural business operations, farmer cooperative economic organization was good for the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scale production, could improve farmer market competition and surely play an active role in the construction of new countryside and increasing farmer income.
Key words: issues concerning agriculture,farmers and rural area;farmers income increase;farmer cooperative economic organization
農民增收問題是我國“三農”問題的核心,也是我國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進程中必須解決的重大問題。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努力實現“以工補農”、“以城帶鄉”,促進農業、農村經濟的發展,其出發點和落腳點都在于增加農民的收入。作為農業大國,我國農民增收不僅關系著占全國近70%人口的生活水平的提高,而且關系著全國農業現代化的發展進程,關系著全國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奮斗目標的實現。新時期,廣大農戶如何在資源稟賦的剛性約束下實現持續增收,是理論界與社會各界必須認真思考和研究的重大問題。
1關于我國農民增收的基本判斷
新農村建設、農業的發展,出發點和落腳點都是為了增加農民的收入,可以說,農民增收是我國“三農”問題的核心,也是我國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關鍵所在。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民收入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1978年到2009年,農民人均純收入由133.6元增加到5 153.0元,增長約38.6倍(表1),生活水平得到了顯著改善。然而,縱觀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民收入增長的實際,我國農民收入增長速度受到農產品產量、農產品價格和政府農業政策的顯著影響。1978年,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行和推廣,調動了廣大農民的生產積極性,促進了農業的快速發展和農產品產量的大幅度提高,在政府提高多種農副產品的收購價格這一政策的推動下,農民收入實現了第一次高速增長,由1978年的133.6元增加到了1984年的355.3元,扣除物價上漲因素,增加了1.3倍,年增長率達到了17.71%[1]。隨著1984年農產品首次出現“賣難”的情況,政府積極調整農村產業結構,鼓勵農民發展多種經營;這一時期,隨著長期形成的城鄉分割體制的松動,大批農民工進城就業,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民工潮”現象;加上鄉鎮企業的異軍突起,農民增收渠道日趨多元化。而在農業方面,隨著農業剩余勞動力的減少,農業勞動生產率得到提高,促進了農業的發展和農產品產量的提高。可以說,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和完善推動著我國農民收入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的持續增長。1997年,隨著我國農業發展進入數量型農業向質量型農業轉變的新階段,農業增產不增收的現象日益突出,而同時期鄉鎮企業的技術升級和結構調整導致企業效益下滑,農民非農產業的收入也隨之減少,從而造成農民收入增幅趨緩。盡管進入21世紀以來,中央連續發出“一號文件”,出臺工業反哺農業、取消各種稅費等一系列支農、惠農政策,使農民收入增速迅速恢復,對農民收入的增長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然而,受到知識、技能、經驗和信息不足的嚴重制約,2004年以來,農民收入實際增速也僅保持在6%左右的水平;從國民經濟發展現狀和整個農業發展環境來看,農民持續增收依然面臨著嚴峻的形勢。
2我國農民增收的現實困境
一般來說,收入是進行資源或要素投入后所應得的利潤或報酬。在市場經濟中,資源的多寡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收入的高低。從我國農戶擁有的資源來看,大致可分為土地、勞動力和資金三方面。但從目前農戶的資源存量來看,僅僅依靠這些資源大幅度提高收入水平顯然不太可能。據國土資源部2007年4月12日發布的2006年度全國土地利用變更調查結果報告顯示,截至2006年10月31日,我國人均耕地不到0.1 hm2[2]。在農地流轉制度還未健全與完善的情況下,土地資源稟賦的先天不足必然成為我國農民收入增長的首要約束因素。另外,與勞動力對應的工資性收入由于農民人力資本的不足而長期處于較低的水平,難以得到快速的提高;而對于生產性資金來說,由于長期以來工農業“剪刀差”對農業剩余的剝奪,使得農業自我積累能力大大削弱,再加上過重的農民負擔以及農村金融服務體系的缺失,農民資金擁有量不足的現象較為普遍。因此,當前解決農民增收難問題的關鍵就是如何在農戶現有資源存量的基礎上挖掘農民的增收潛力。
長期以來,我國始終堅持“一靠政策,二靠科技”的農業發展方針,將農業科技進步作為農民增產增收的根本途徑之一。但總的來看,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的逐年增加并沒有帶來農民收入的逐年增長[3]。在農產品短缺的時期,農民收入是農產品產量與農產品價格的函數,農業科技進步對農產品產量的貢獻也必然會對農民收入的增長產生作用。但是,自農業剩余產生以來,農業科技進步對農民和農業發生的總體與基本的效應是增產不增收(或少增收、減收)[4]。特別是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恩格爾系數穩定下降,居民的消費結構發生了深刻變化,農產品供給的需求制約開始顯現。在這種形勢下,農業科技進步對農產品增產的貢獻無疑會產生“谷賤傷農”的后果。另一方面,從農產品價格來看,長期以來,政府對農產品收購價格的提高都是農民收入增長的重要保證,但是進入農業發展新階段后,小麥、玉米、大豆、棉花、食糖等一些主要農產品的國內價格已經高于國際價格,在加入了WTO的大環境下,面對國際市場上農產品價格的上限約束,政府進一步大幅提高農產品收購價格的政策措施難以繼續。受中央和地方財力的限制,依靠財政支持和價格補貼等方式促進農民收入繼續保持大幅度增長的難度很大,且這些政策措施很難具有持續增收的效果。
另外,從當前已經占據我國農民收入1/3以上的工資性收入來看,20世紀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對農民增收發揮了重要作用的鄉鎮企業,其固有的缺陷隨著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深化而逐漸暴露,增長速度明顯放慢,面臨著結構調整與技術升級的壓力,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出現了資本對勞動力替代的趨勢,從而大大降低了對農村勞動力的吸納能力;而對于進城務工的農民來說,由于其素質相對較低,大多數只能選擇工資低且臟、累、重、苦的工作。特別是隨著信息化的發展,大中型城市對高素質人才的需求進一步加強,缺少知識與技能的農民工在就業方面面臨著更大的挑戰。農村勞動力供給與需求之間的結構性偏差,將會成為當前促進農民增收工作中一個必須解決的重大問題。
3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的發展與農民增收
鑒于上述分析,筆者認為,當前農民增收不僅面臨著農產品供給與市場需求之間的結構性矛盾,而且存在因農村人力資源存量不足而造成的剩余勞動力轉移困難問題,同時由于政府政策促進增收空間的有限性,使得農民增收問題在短期內依然難以解決。因此,在解決農民增收的問題上,必須采取“開源”與“節流”齊頭并進的方式,一方面必須跳出農業發展農業的固定模式,通過積極發展非農產業轉移剩余的勞動力,拓寬農民的增收渠道,另一方面則必須降低包括農用生產資料、交易費用在內的農業生產成本,提高農業生產的利潤。轉移農村剩余勞動力、拓寬農民增收渠道必須依賴工業化和城市化的發展,這取決于整個社會的宏觀經濟環境;但是降低交易費用、減少農業生產資料費用支出卻可以通過農戶自己的努力來實現。
3.1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的發展有利于節約交易費用
根據新制度經濟學的觀點,制度創新的誘致性因素在于主體期望獲取更多的潛在利潤,這種所謂的潛在利潤是在已有的制度安排結構中無法獲取的利潤。之所以會出現潛在利潤,是因為在經濟發展過程中,某種要素或產品因為某種原因變得稀缺因而相對價格或價值上升,通過一定的制度安排來獲得這種稀缺的要素或產品,就可以獲得潛在的利潤,因此,“相對價格的變化創造了一個建立更有效的制度的激勵”。農業的市場化進程極大地提高了農產品的商品率,也增加了農戶與市場的交易頻率,交易成本在農業生產成本中的比重逐步加大,因而產生了降低交易費用的制度需求。由于交易成本具有不可分的特點,農戶經營規模越小,單位農產品所要分攤的交易成本就越高;農戶經營的規模越大,則單位農產品所要分攤的交易成本也就越低。因此,農業經營規模的大小就決定了單位農產品所要分攤的交易成本的多少,從而也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農業生產的成本和利潤空間。而要實現農業的規模經營,一種方式是通過土地使用權的流轉,促進農地的集中,使單個農戶的生產規模擴大;另一種方式則是通過農戶之間的合作來實現外部規模的擴大。從我國的實際情況看,盡管政府鼓勵在穩定家庭承包經營權的基礎上進行農地的市場流轉,但是在農村社會保障體系不夠健全、農村勞動力轉移緩慢的情況下,農地所具有的提供基本生活需要的社會保障功能,使農戶寧可拋荒或粗放經營也不愿放棄對農地的承包經營權,由此也決定了依靠土地規模的擴大獲取規模經濟效益在我國大部分地區不具有現實性的客觀存在。因此,作為降低交易成本的組織載體,農民合作經濟組織應運而生,并通過合作的優勢獲得了家庭小規模生產之外由農業的外部性、內生于規模經濟中的利潤和交易費用降低等帶來的潛在利潤。
3.2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的發展有利于增強市場競爭力
在現代經濟學中,市場結構依據產品性質、產品差別、市場份額、競爭狀態等因素被劃分為完全競爭、壟斷競爭、寡頭壟斷和完全壟斷四種類型。農業因其產品的同質性、進入壁壘低、買者和賣者眾多以及市場競爭激烈等原因,通常被認為是最接近于完全競爭的市場結構。在這種市場結構中,生產者、經營者和消費者數量眾多且過度分散,任何單個的賣者或買者都不具有影響市場價格的能力;因此,農產品市場長期處于一種盲目、無序、過度競爭的狀態,導致市場結構不合理,市場行為不經濟,市場績效差。而就整個農業產業鏈條上的各環節來看,產業的化肥、農藥等農用物資生產和銷售部門與產后的農產品加工和銷售部門大都處于一種壟斷競爭的狀態,相對于農業生產者來說,這些部門都在一定程度上擁有操縱和支配市場的能力,從而在市場交易中處于權力中心地位,是市場價格的主導者。可見,農業的產前、產中、產后各個環節的市場結構是非對稱的,這種非對稱的市場結構使交易雙方在市場交易中處于一種不平等地位,農業生產者無論是在農業生產資料市場上還是在農產品市場上,都是市場價格的被動接受者。由此造成了這樣一種局面,農業本身是一個自然再生產和經濟再生產的過程,具有明顯的弱質性,比較利益低下,難以吸引社會資金的投入;在市場競爭中,農業生產者不僅要受到自然風險和市場風險的雙重影響,而且要接受市場交易中的不平等對待,生產者的投資積極性不高。加上農產品“蛛網效應”造成的價格波動對農業生產預期收益的影響,使得農業生產要素向非農業部門持續流出,嚴重影響到農業自身的積累能力。因此,要促進農業的可持續發展,一方面必須依靠農業科技進步來彌補農業生產具有的天然弱質性,提高農業比較效益等級;另一方面則必須改變農業市場結構,使農業生產者能夠平等地參與市場交易,獲得應得的經濟利益。由于市場績效和市場行為能夠反過來影響市場結構的形成與演變,因此,在小生產與大市場矛盾突出、農業生產者承擔的風險大而分享的利益小、在市場競爭中處于不利地位的現實下,必須依靠農業生產者的聯合來有效地改變農業的市場結構和市場績效,把分散和小規模的農戶直接組織起來,以“集團軍”的形式共同進入社會大市場,這是提高農業的市場集中度、進而矯正農業的所謂弱質特性的根本途徑[5]。農民合作經濟組織通過統購統銷、直營連鎖等方式,實現了小生產與大市場的對接,極大地改善了“小”農戶在農業生產資料購買和農產品銷售方面的不利地位,有利于廣大農戶盡可能地維護自己的利益,擴大利潤空間。因此,對于廣大農戶來說,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的組建是在不動搖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基礎上的一種帕累托改進,有利于農戶在資源要素約束、人力資本約束和市場環境約束等不利條件下實現規模經濟,增強市場競爭力,這種組織形式既有利于農民的增收,也有利于農業實現自我積累和自我發展。
3.3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的發展有利于完善利益分配
20世紀90年代在我國興起并得到快速發展的農業產業化經營形式,一度被認為是解決我國“三農”問題的重要途徑。然而,近20年的實踐表明,以龍頭企業為主導的農業產業化經營形式在促進各地農村、農業經濟發展的同時,卻難以有效提高農民的收入。作為兩個獨立的利益主體,龍頭企業與農戶的契約穩定性受制于頻繁的價格波動,特別是當企業與農戶雙方在利益關系上出現分歧時,“龍頭企業+農戶”的產業化經營模式所帶動的農業生產的產供銷聯接將會變得十分脆弱。對于企業來說,農戶始終只是企業的原料生產車間,而不可能是“風險共擔,利益共享”的利益共同體。正是基于單個農民自身力量薄弱而難以分享農業產業化經營成果的現實,我國政府近年來越來越重視農民合作經濟組織在農業產業化經營中的利益協調功能。2005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集體經濟組織要增強實力,搞好服務,同其他專業合作組織一起發揮聯接龍頭企業和農戶的橋梁和紐帶作用”。2006年中央一號文件則進一步明確指出“推廣龍頭企業、合作組織與農戶有機結合的組織形式,讓農民從產業化經營中得到更多的實惠”。從這一表述可以看出,黨和政府把農民合作經濟組織作為廣大農戶能夠分享農業產業化經營成果的一種有效載體,充分肯定了合作經濟組織在增強農戶自身實力、促進農業產業化經營中合理利益分配格局形成當中的作用。因此,形成“龍頭企業+農民合作經濟組織+農戶”模式,應該成為我國農業產業化經營的主體形式,這必將對農業增效、農民增收產生積極的促進作用。
4結語
新農村建設是一項長期而艱巨的歷史性任務,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須有步驟、分層次地逐步推進;而從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農業、農村經濟發展的歷程來看,作為一種組織載體,農民合作經濟組織以其具有的規模優勢、組織優勢和競爭優勢,在增強農業整體競爭力、增加農民收入和促進農村經濟發展中的重要性日益突出。近年來,黨和政府陸續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措施,大力支持和推動著我國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的發展,特別是2004年到2006年連續三年,中央的一號文件在促進農民專業合作組織發展方面都提出了從信貸、財稅、外部環境等方面加大對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的扶持力度。2006年11月,我國出臺了專門規范和發展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的法律《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民專業合作社法》,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首部專門規范和發展農民專業合作經濟組織的法律,也是繼1978年推行家庭承包經營后,首次以立法的形式推進農民的經濟互助與合作。這部法律的頒布實施為農民合作經濟組織在更廣范圍、更高層次上的發展提供了法律保障,對引導和促進我國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的發展將起到重要的作用。由此可見,依靠農民合作經濟組織的發展來促進農業、農村經濟社會各項事業的發展,增加農民收入,是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必由之路,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和深刻的現實針對性。
參考文獻:
[1] 江觀伙. 我國農民收入波動的原因及其啟示[J]. 農業經濟問題,1995(11):10-15.
[2] 浙江省國土資源廳. 我國現有耕地18.27億畝 全國人均耕地1.39畝[EB/OL]. http://www. zhejiang.gov.cn/gb/zjnew/node3/node22/node168/node371/node383/userobject9ai61952.html. 2007-04-13.
[3] 黃俊. 農業科技在農民增收中的有效供給問題初探[J]. 科技進步與對策,2006,26(3):143-144.
[4] 李忠鵬. 技術進步與農民增收[J]. 農村經濟,2006(11):58-59.
[5] 靳相木. 試論農業產業組織創新——著重于農業產業化實踐的理論解釋及比較分析[J]. 農業技術經濟,1998(1):33-38.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圖表、注解、公式等內容請以PDF格式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