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事執行中公司人格否認制度的適用

摘 要：公司人格獨立和股東有限責任是公司法人制度的兩大基石。然而，公司獨立人格和股東有限責任削弱了對債權人的保護力度，這為不法股東濫用公司獨立人格提供了機會。尤其中國處于經濟轉型時期，市場規范不夠完善，社會誠信度下降，“皮包公司”大量存在，股東通過公司獲取不正當利益，逃避債務，進而損害債權人利益的情況時有發生。從執行的角度分析該制度在執行中適用的可行性及如何適用的問題。

關鍵詞：公司人格否認;民事執行；制度

中圖分類號：D9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1）31-0087-02

在民事執行中，如果出現被執行人無財產可供執行、營業場所為租賃、無相關機器設備，執行措施窮盡，債權仍不能實現的情況，通常做法就是等待公司注銷。如果是未經合法清算就注銷的，根據相關法律規定，債權人可以起訴公司的股東，使其承擔清償責任。這種處理模式過于被動，不能保障債權的實現。雖然公司法已經規定了公司法人人格否認制度，但該規定過于原則，適用的標準不明確，導致在司法實踐中分歧較大，尤其是該制度能否在執行過程中適用，意見不一。

一、法人人格否認在民事執行中適用的法理基礎

目前，學界對法人人格否認適用的論述主要是針對審判階段而言，至于在民事執行階段能否適用存在較大分歧。支持者認為，從程序正義的角度考察，法人人格的否認，不僅涉及對公司法律制度的判斷與評價，而且涉及在具體案件中如何正確適用法律，還涉及對公司、股東、債權人各方訴訟權利的保護問題，以審判程序解決為宜[1]。反對者認為，將法人人格否認制度置于強制執行程序之中，以強大的執行力起到規范的公示作用，使濫用法人獨立人格的股東被追究無限責任，為濫用行為付出巨大代價，不僅有利于司法資源的合理配置，而且能夠兼顧經濟效益與公平正義，實現程序公正本身的獨立價值[2]。這兩種觀點的主要區別在于審判權與執行權的關系問題，即執行中適用法人人格否認是否超越執行權。

法人人格否認在執行中適用的形式為裁定追加或變更被執行主體。其法理基礎在于生效法律文書所作裁決的既判力和執行力的擴張。既判力的意義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具有禁止重復起訴和一事不再訴的效力。二是使處于不確定狀態的民事權利義務關系通過生效判決予以確定，在未依法定程序依法變更或撤銷之前，當事人和法院都要受生效裁判的約束。而既判力范圍的擴張主要是指其主觀范圍的擴張，即將執行力所及的主體擴張至判決確定的當事人以外的人。既判力主觀范圍的擴張在訴訟階段表現為訴訟擔當和訴訟承擔，在執行階段表現為對被執行主體的變更或追加。民事執行中能否適用公司人格否認制度主要涉及被執行主體的追加問題，即向特定承繼人擴張的問題[3]。而濫用公司人格獲取非法利益的股東，恰恰屬于特定承繼人的范疇。因此，在執行中追加其為被執行人有其法理基礎。

二、法人人格否認在民事執行中的適用情形

有人認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執行工作若干問題的規定（試行）》第80條的規定為人格否認制度在執行中的適用。對此筆者并不贊同。注冊資金不實和抽逃注冊資金這兩種情況是有區別的。如果公司注冊資本不實或虛假出資，可以公司設立瑕疵為由予以撤銷，公司自始不成立，公司發起人或股東的責任自然無法免除。而如果股東抽逃出資，公司法人資格不受影響，法人人格仍然存在，這種情況可以適用公司法人人格否認制度直索股東的責任。并且，該規定中股東承擔的是有限責任而非無限責任，這與人格否認的后果不同。筆者認為，適用人格否認制度應從其本意出發，即對公司有實質控制能力的股東，濫用公司獨立人格，損害債權人利益或公共利益。主要有以下幾種情形：

1.股東抽逃出資。現實中，股東抽逃出資的情形是最為常見、也最令債權人難以防范的濫用公司人格的手段。股東抽逃出資既可能是利用股東和公司人格混同的便利，也可能是實施對公司不正當控制的手段。

2.公司法人人格虛化。即公司沒有獨立意志，成為股東的代理機構或工具。主要有三種表現情形：一是財產混同，即支配股東違反財產分離原則，與公司之間形成財產混同，使公司沒有獨立資產，股東與公司利益無法區分。二是人格混同，即股東與公司之間無嚴格的人格區分，比如公司脫殼經營。公司在陷人困境后將原公司主要的人、財、物與原虧損公司脫鉤另行組成新的公司進行獨立經營。三是股東過分控制公司。對此可從以下兩個方面判斷：其一，股東對公司的經營是否有完全的支配，這種支配是否有連續性、持久性、廣泛性的特點。其二，股東對公司控制權的行使，是否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損害公司的利益，進而給債權人或公共利益造成了損害。

三、法人人格否認在民事執行中適用的救濟途徑

有人認為公司人格否認制度在強制執行中的適用是剝奪了股東應享有的訴權，對此筆者難以贊同。公司人格否認的適用有三種情況：第一種是在審判階段發現被告存在人格否認的情形，則可依申請或依職權追加股東為被告，因為這種情況下，公司與股東為必要共同被告。第二種是公司人格否認的情形在審判前已經出現，但到執行階段才被發現，股東在判決確定后，為躲避執行而轉移公司財產。如果債權人此時另行起訴，要求責任股東與公司承擔連帶責任，就必須將責任股東與公司同時起訴，這恰恰違背了一事不再理和禁止重復訴訟的訴訟規則，前一判決的效力也會因遺漏必要的共同被告大大削減。第三種是公司人格否認的情形出現在執行階段，這時如果債權人另行起訴，雖然基于不同的事實，不違背一時不再理的原則，但會面臨取證困難，且不利于及時采取查控措施，而導致債權無法實現。因此，此種情形也以在執行階段適用為宜。另外，《民事訴訟法》第204條已經對案外人異議及異議之訴作出規定，案外人的訴權可以通過此途徑得到實現，不同的只是舉證責任分配的問題。

《公司法》第20條規定的舉證責任在于人格否認的主張者，而在執行階段的案外人異議及異議之訴舉證責任在案外人即被追加者。前者適用于上述第一種情況，后者則適用于第二種情況。筆者認為，這實際上是賦予了債權人以選擇權，其可以根據自己的利益，選擇在審判階段適用或在執行階段適用。蓋因法人人格否認涉及公司內部管理等諸多問題，如果一刀切的規定由債權人舉證，對債權人過于嚴苛。而在執行階段，債權人只需提供股東濫用公司人格的初步證據即可。從法益衡平的原則考慮，由股東提供其與公司往來的資料，證明公司人格獨立，遠比債權人搜集資料證明股東濫用了權利符合經濟效率原則。因此，在舉證責任的分配上，應加重被變更與追加對象的舉證負擔。

參考文獻：

[1] 唐學兵.公司法的修訂與民事執行的適用——從民事執行的視閾看公司法的修訂[G]//強制執行指導與參考:第1輯.北京:人

民法院出版社，2007:104.

[2] 楊曼曼.淺論法人人格否認制度在強制執行程序中的適用[EB/OL].http://www.scshowme.cn/news.

[3] 韓麗虹.公司人格否認制度在民事執行中的適用[J].人民司法，2008，(17):39.

[責任編輯 陳麗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