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下旬去上海公出,一日路過蘇州河見一身影甚為熟悉,我大喊一聲“土鱉”,那人條件反射般答應了一聲掉臉過來,居然而且果然是我當年一發小。他鄉遇故知也是人生一大喜事,驚喜高興寒暄之余問他在臭水溝邊作甚?
“土鱉”從小酷愛文學,最驕傲的回憶是初一時他的日記被語文老師在整個年級朗誦。上世紀90年代初“土鱉”上大學后瘋狂迷戀余秋雨——那個年代余老師的名聲如日中天非今天“余含淚”可比一一本《文化苦旅》愛不釋手,余寫《都江堰》,他就虔誠地去趟四川;余寫《西湖夢》,他就麻溜地去了趟杭州;余寫《寂寞天柱山》,他就屁顛屁顛地去了安徽,那個年代天柱山還未有名氣基本上屬荒山野嶺,結果在山上邂逅一頭野豬嚇得“土鱉”魂飛魄散,好在野豬是見過世面的沒正眼瞧他溜達地就過去了,驚魂未定之余迷失路途又被困山中,幸虧半夜碰到一獵戶人家而得救。此事之后“土鱉”覺得不對,他敬愛的余老師只爬到了山腳下就整出了洋洋灑灑一篇千年一嘆的文章,看來不在于爬還是不爬,甚至不在于有沒有去過,而在于你要勤于動筆勇于暢想——于是后來他當了一名記者兼作家。
這次“土鱉”到上海采訪之余本來想去蘇州故地重游采風,因為當年余老師寫過一篇《白發蘇州》,不過想起當年天柱山的教訓心得,又查詢發現去蘇州坐高鐵最方便,對于惜命的他一想還是算了。既然去不了蘇州,就去蘇州河看看吧,不光是二者名字相同,更重要的是蘇州河與蘇州的河河水味道都是一樣一樣的。
原來如此。
于是我盛情地邀請“土鱉”有時間來廣州,到時候一起去聞聞珠江河涌的味道,他手一揮不屑地說,全中國的河水都是一個味兒,全中國的城市里都有一條蘇州河。我說那你可賺大發了,在這蘇州河邊坐一天全國都去過了。
“土鱉”一聲長嘆,說小時候就愛背毛主席詩詞,現在終于用上了一句:“坐地日行八萬里,巡天遙看一千河。”
我說我現在做時尚雜志,還是喜歡最新鮮最時髦的微博體:人生不努力,一生在內地。
“土鱉”看著蘇州河用力吸了一口氣,說,走,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