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討中國職務作品的不足與完善

摘要：中國著作權法對職務作品的規定，雖借鑒了大陸和英美法系的經驗，但仍存在著單位和作者之間利益不平衡、概念不清晰、對作者權益保護力度不夠等問題，這些都給司法實務帶來了諸多不便。

關鍵詞：職務作品;合作作品;法人作品

中圖分類號：D64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1）12-0233-02

一、職務作品的界定

結合《著作權法》第16條“公民為完成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工作任務所創造的作品是職務作品”和《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對職務作品的規定以及司法實踐對職務作品的界定，中國職務作品應該具有以下法律特征：（1）作者與法人或其他組織有勞動合同關系。職務作品的作者應該是在該法人或者其他組織領取薪金的工作人員，與所在工作單位有勞動合同關系。這里的工作人員應當作廣義解釋，即包括借調人員、臨時招聘人員以及兼職人員，但是不包括臨時為了完成某作品而締結的非勞動關系的人員。（2）作品的創作是法人或其他組織依照其單位性質提出的工作任務。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11條的解釋，“工作任務”，是指公民在該法人或者該組織中應當履行的職責。（3）作品與工作單位的正常業務活動直接相關，作品的使用應當屬于作者所在單位的正常工作或業務范圍。對于作者創作的作品，應該是作者工作單位的正常業務活動所必需的，或者應當是直接服務于作者工作單位的法定業務宗旨的。（4）職務作品體現了作者的個人意志，其思想內容是由作者決定的。在職務作品的創作過程中，雖然法人或其他組織必然會對職務作品的作者的創作產生或大或小的影響，但創作行為的主體應該是職務作品的作者而不是單位。

二、中國職務作品制度的立法現狀

學術界一般通說《著作權法》第16條第1款規定的是一般職務作品，第2款規定的是特殊職務作品。（1）一般職務作品，即作者為完成法人或其他組織的工作任務所完成的作品，并且該作者在完成作品過程中基本沒有利用法人或其他組織的物質技術條件。（2）特殊職務作品，即作者主要利用法人或其他組織的物質技術條件創造，并由法人或其他組織承擔責任的工程設計圖、產品設計圖、地圖、計算機軟件等職務作品，或者法律、行政法規規定或者合同約定著作權由法人或其他組織享有。（3）一般職務作品和特殊職務作品著作權歸屬不同，在一般職務作品中，其著作權屬于作者，但是著作權法也對作者的著作權如下限制： 1）法人或者其他組織有權在其業務范圍內優先使用；2）作品完成兩年內，未經單位同意，作者不得許可第三人以與單位使用的相同方式使用該作品。言外之意，作者可以許可第三人以不與單位相同的方式使用該作品；3）職務作品完成兩年內，經單位同意，作者許可第三人以與單位使用的相同方式使用作品所獲報酬，但是作者必須與單位按約定的比例分配報酬；4）在職務作品完成兩年后，單位仍然享有在其業務范圍內優先使用的權利，但是作者可以許可第三人與單位相同的方式使用該作品。

三、中國雖已盡可能的對職務作品的規定進行了完善，但仍然存在著以下不足

1.一般職務作品和特殊職務作品之間的區別很模糊。 根據《著作權法》規定，二者的區別在于：（1）特殊的職務作品區別于一般的職務作品的關鍵是它主要利用了單位的物質技術條件；（2）特殊職務作品必須有單位承擔責任，而對一般職務作品未作此規定。

2.法人（或其他組織）作品與職務作品難以區分。 所謂法人作品（團體作品），是指由法人或者其他組織主持，代表法人或者其他組織意志創作，并由法人或者其他組織承擔責任的作品。在法人作品中，該法人或者其他組織視為作者，即著作權屬于單位而不屬于雇員。那么職務作品和法人作品有何區別呢？一般認為二者有以下不同：（1）法人作品必須是由單位主持下進行創作的，職務作品則無此要求；（2）法人作品反映的是單位的意志，相反職務作品反映的是作者自己的意志；（3）法人作品的責任有單位承擔，而職務作品則分一般職務作品和特殊職務作品有著不同的規定，一般職務作品不要求單位承擔責任，而特殊職務作品則要求單位承擔責任。

3.職務作品與委托作品，當委托人和受托人之間同時存在勞動關系時，委托作品和職務作品就容易產生混淆。委托作品，也稱定做作品，是指著作人按照自然人或法人（委托人）的要求，以對方支付約定的報酬為代價而創作的作品。《著作權法》第17條規定，受委托創作的作品，著作權的歸屬由委托人和受托人通過合同約定。合同未作明確約定或者沒有訂立合同的，著作權屬于受托人。

當委托人和受托人之間同時存在勞動關系時，委托作品和職務作品就容易產生混淆。區分的關鍵在于這種創作是基于作者的職責范圍與單位的法定業務范圍，還是基于委托合同的約定，如果是前者則為職務作品，后者則為委托作品。

4.《著作權法》第16條第2款的規定排除了雙方通過合同約定由單位享有特殊職務作品署名權的情形，沒有合理平衡單位和作者之間的利益。依據該款規定，在特殊職務作品中，作者實際上只享有署名權，對作品并不享有經濟權利，只能要求單位給予一定的獎勵。在實踐中，有時作者并不需要對該作品的署名權，若允許作者通過約定將其署名權轉讓給單位，則能使作者因此獲得相應的經濟利益。由此可見，該規定實際上剝奪了作者轉讓其署名權的權利，不利于作者權利的使用。

5.《實施細則》第12條籠統規定“職務作品”的做法也不盡合理。依據該條規定，職務作品完成兩年內，經單位同意，作者許可第三人以與單位使用的相同方式使用作品所獲報酬，由作者與單位按約定的比例分配。但根據《著作權法》第16條規定，職務作品分為一般職務作品和特殊職務作品。在特殊職務作品的情形下，作者只享有署名權，而其他著作權則由單位行使，作者只能要求單位予以適當的獎勵。因此，特殊職務作品的許可使用權和獲得報酬權屬于單位而非作者，因而也不存在作者經單位同意許可他人使用以及作者許可他人使用獲得報酬的情形。立法者在《實施細則》第12條中規定的職務作品實際上是指一般職務作品而非特殊職務作品，它只是對《著作權法》第16條第1款的解釋。但《實施細則》籠統規定“職務作品”的做法涵蓋了特殊職務作品，容易造成理解上困難，因而是不妥當的。

6.著作權法在一般職務作品規定中，賦予單位過大的優先使用權。 在上文中，我們已經論及在一般職務作品中，單位對作者著作權行使限制的四種情形。立法者基于對單位利益的考慮賦予其在業務范圍內優先使用權的規定是合理的，對于激勵單位更多地支持職務作品的涌現意義重大。但是，這一規定仍有疏漏，即在作者完成作品的兩年內如果在不違背單位利益的情形下，許可他人以與單位相同方式使用該作品，但是單位無正當理由卻不予同意時如何處理？依據《著作權法》第16條規定，作品完成兩年內，未經單位同意，作者不得許可第三人以與單位使用的相同方式使用該作品。若按此規定，顯然作者不能許可他人使用。這一規定賦予單位過大的限制作品使用的權利，對于作者的合法權益保護顯然不利。

四、針對中國現行立法對職務作品的規定，應當從如下方面對其進行完善

1.加強保護作者著作權，平衡工作單位與作者之間的利益。在工作單位和作者沒有約定的情況下，著作財產權應歸作者所有；著作人格權原則上歸作者所有，但是為了不妨礙單位對作品的正常使用，可以對著作人格權作一定的限制。從與國際公約一致的角度，鼓勵創新，側重保護精神性勞動創造者的權利，即著作人格權，是符合總體利益的。世界上任何一部著作權法，其立法目的都是一致的——鼓勵人類的智力創造，促進社會的發展。《知識產權協定》和《伯爾尼公約》都規定“作者”必須是“國民”，只要他是作品的創作者，則就是該著作權的“作者”。這其實就是規定作品的作者或原始著作權人只能是自然人。中國已加入WTO，為與國際上的相關立法協調，中國應規定只有作為創作者的自然人才可以原始享有著作權。但是可以通過雙方的約定來轉讓，即工作單位只能是繼受取得職務作品的著作權。同時，著作人格權由其作者享有，不能夠轉讓。另外，從職務作品的應用來看，著作權由自然人享有更能發揮其最大作用。工作單位出于其使用的目的而布置任務，因此極有可能忽視或擯棄職務作品其他方面的使用價值。如果著作權由作者享有，則可以避免這一弊端。

2.職務作品的概念應予以明確，法人作品的規定、一般職務作品與特殊職務作品的區分不合理。如前述，立法應通過對“工作任務”的明確定義把職務作品的定義和范圍予以明確；法人作品的問題基本能由職務作品與委托作品制度解決，其制度本身已經沒有太大的存在意義。此外，中國立法在一般職務作品與特殊職務作品方面的規定也存在不合理之處。首先，一般與特殊職務作品的劃分標準本身就存在問題，“物質技術條件”不僅抽象、比較難把握，而且標準過于一般。其次，兩者的劃分還導致了一系列的問題，比如作者會為了使得自己獲得著作權，規避法律的相關規定，使職務作品非職務化，損害工作單位的權益。

3.僅依賴《著作權法》對職務作品進行保護，保護不夠全面。中國立法僅僅通過《著作權法》對職務作品進行保護，無論是保護力度還是保護的全面性都有所欠缺。中國應參照國外的經驗，在完善《著作權法》規定、使其更具有操作性的同時，從勞動法、合同法、反壟斷法、反不正當競爭法等多個角度對職務作品進行更為全面的保護。

五、結語

隨著社會的發展，職務作品在文化、藝術、科學創作的比例迅速增大，平衡作者與工作單位間的利益，可以更好地激勵作者從事職務創作，促進中國科學文化事業繁榮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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