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尼采筆下的“三種變形”

摘 要：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提出過一個十分新奇的理論，即三種變形學說，既可以用它描述人類精深發展的三個階段，也可以說是人向尼采所倡導的“超人”過渡的三個階段，駱駝、獅子、小孩在這一學說中包含著豐富的意義。同時，三種變形學說與尼采的超人學說、權力意志聯系密切，應從三者的關系中把握這一內容。

關鍵字：三種變形 駱駝 獅子 小孩 超人 權力意志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是尼采一部里程碑似的著作。在這部書中，尼采宣告“上帝死了”，讓“超人”出世，可謂驚世駭俗，根深蒂固的傳統價值觀被動搖。尼采用了種種隱喻來表達自己的思想，而其中最為出名的思想之一，就是“三種變形”。

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一部分第一篇中提出了三種意象：駱駝、獅子、小孩，用這三種動物，尼采揭示了人類精神發展的三個階段或者說是人向尼采所倡導的“超人”過渡的三個階段，經歷從“你應當”-“我意愿”-“我是”的變化。

第一個階段即駱駝的階段。駱駝意象，帶有西方傳統觀念中自我領悟的特征，同時也包含著量變到質變的突破。駱駝承載著一切沉重之物，負重的代名詞，意指在當時基督教統治下的人，也可以說它是基督教的精神或柏拉圖主義。有人指出，駱駝變化為獅子的契機是一個“寂寥的荒漠”，即孤獨。伴隨孤獨左右的，就是存在感。當駱駝馱滿重負時，是精神對自己加重，靈魂對自己審視的過程。當精神的受重到一定程度時，人注意到了自己的形象。正是精神對自己的發現導致了孤獨，也就是存在感的危機。然而駱駝階段是精神發展中不可缺少的基礎階段，在這一階段，駱駝是聽命于外在權威的“你應當”的指令的。

精神發展到第二個階段：獅子階段。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一書中，尼采更多的時候扮演的是一個對傳統基督教價值觀的批判者，這一特征也體現在查拉圖斯特拉的人物身上。在精神發展的獅子階段，獅子這個形象被賦予的是“現代人中的高人”，聽命于“我意愿”。這顯示精神已經從被動轉為主動，能夠決定自己的行為，可以開創自己的世界了。獅子要毀掉自己的主人，“我要”即一種確立新的價值的態度。但是如果精神發展停滯在獅子階段，結果就會和駱駝階段的價值無異。有人認為，在這里，尼采暗指的是當時一種政治上的變化。革命導致舊的政府倒臺，新的政權上任，隨后這個新的政府又將面臨被推翻的危險。

精神的第三個階段，也是最高階段，即小孩的階段。在尼采看來，“小孩乃是無辜和遺忘，一個新開端，一種游戲，一個自轉的輪子，一種原初的運動，一種神圣的肯定”。無辜和遺忘，意味著本來面目并將舊價值埋葬，是否定之后的肯定，體現的是超人的倫理精神。這時精神不再去“要”而終于有了“我是”的自我肯定。人們像小孩那樣自由、任意、率性地作出創造。精神抵達這一階段，才可稱為真正的人。“小孩”的生命原是樸質歸一的，當你“成為你自己”，變得無憂無慮、真正的自由率性如同孩童一樣時，你也便自由了。小孩的創造和游戲代表著充實的生活。精神就這樣，在自我承擔、自我負責和自我實現的過程中，將人生的意義全部凸現出來。一個直面人生，肩挑苦痛，以強大的生命力和悲劇性、藝術的態度享受生活的人，必定是一個自由的人。

如前所述，尼采筆下的三種變形也可以看作是人向超人發展的三個階段。超人學說，是尼采哲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尼采那里，超人是與缺乏權力意志、為理性派哲學和基督教傳統及奴隸道德所支配的末人相對的，其根本特色就是生命力（權力意志）得到充分發揚的人，是沖破了一切傳統的思維方式和道德規范的束縛、超越善惡的人，是具有鮮明的個性和創造性的人，是具有超群的智力、堅強的意志、絕對的自主性、高昂的激情的人。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尼采描述“超人”：“人類應當是被超越的”“超人乃是大地的意義”“超人就是這大海”“超人教給你們：他就是那道閃電，他就是那種瘋狂！”種種意象都表明，超人都是與維護傳統基督教舊價值所直接對立的新型人格，他超越了人類自身，號召人們熱愛現實，他是一個理智健全的人，容納一切而不被污染，他是摧毀了舊價值表的人，體現了新舊價值觀的顛覆。就其基本含義說，超人無疑是人的生命力和本能、即權力意志的理想化和人格化，是與理性派哲學和基督教傳統所確立的人的價值相反的新的價值觀念的理想化和人格化，或者說是狄俄尼索斯精神的理想化和人格化。

與尼采三種變形學說以及超人學說，緊密相連的是他的權力意志的學說。尼采認為，人的認識和道德價值觀念都取決于人的生命力和本能沖動。生命意志就是表現、釋放、改善、增長生命力本身的意志，即“權力意志”。在三種變形的學說中，獅子選擇的道路就是權力意志的道路。發自獅子對一切“均被創造出來的價值”的懷疑與否定。尼采說，“它在此尋找它的最后一位主子，它要與之敵對……”它的主子——巨龍，正是它的心，它的選擇。由此，獅子陷入一種自我毀滅的否定道路中。帕斯說，“權力意志是自己身上的巨大傷口，它因此而流盡自己的血。”獅子要毀掉自己的主人，但這不代表它從奴隸的身份解脫出來，因為控制的實質根本上說是一種制度，一種意識。尼采認識到權力意志本身的缺陷。權力意志受到自己的侵蝕，將逐漸走向毀滅。據此，尼采提出了三種變形中的最后一種：孩子。我們要超越自身才有可能成為超人，而這個過程的關鍵就在于回歸成為一個無辜清白的孩童。

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闡述了精神的三種變形，描述了精神的生命歷程，從生成意義上來看，人是指向未來的存在，通過自我設計和自我規定，表現出生命的創造力。超人是尼采哲學的目標，三種變形是實現這一理想和目標的轉變過程，那么權力意志就是過程中展現出的一種生命力，三者有機統一，構成了尼采哲學體系中重要的組成部分，意義十分深遠，由此，哲學從基督教所倡導的“天上”回到了尼采的“人間”。

參考文獻：

【1】《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22頁，尼采，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

【2】《從精神的變形看自我的生成》，孫芳，《學術交流》總第144期；

【3】《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23頁，尼采，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

【4】《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24頁，尼采，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

作者簡介：劉芳（1987.9—），女，山東威海人，山東師范大學政治與國際關系學院2010級外國哲學專業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