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民國時期武漢棉紡織業受制于主客觀各種因素,在抗戰前夕既有發展的一面,同時發展得又不夠充分。通過對武漢棉紡織業的運營狀況進行考察,不但可以從整體上考量其發展水平,并且還可以把握武漢輕工業的發展脈絡。
關鍵詞:抗戰前夕 武漢棉紡織業 發展
一、1915-1938年武漢棉紡織業的發展
民間資本的參與,揭開了民國時期武漢地區以民營資本為主導的棉紡織業發展的序幕,其第一波發展高潮始自1915年第一紗廠的籌建,并在1919-1922年之間達到頂峰,裕華、震寰、申四等紗廠均是在這一時期借勢而生。以四大紗廠為主力的武漢棉紡織業在最初的幾年里一掃官營工業數年來的頹勢,在中國內地一時蔚為壯觀,但官營工業高開低走的發展軌跡同樣出現在民國時期武漢棉紡織業身上,在其后的二十幾年時間里,武漢棉紡織業的發展反反復復、經歷了幾多波折。
首先,應當肯定民國時期武漢棉紡織業在發展道路上所取得的成績。1915之前,武漢地區只有承租湖北布紗絲麻四局的楚興公司一家紗廠,隨著20年代初期四大紗廠的開工投產,“年產紗量達到4萬余件,產布約100余萬匹。到30年代,各廠產量有增有減,但總產量仍有一定發展,棉紗產量在10萬件左右”1,所以從規模上來看,武漢棉紡織業是不斷擴大的。
武漢棉紡織業較之以前有一個新現象的出現,即在開拓國內市場的同時,生產的部分機紗也輸入到了國外,改變了過去只能夠出口農作物等初級產品的局面。武漢棉紡織品的出口和其發展進程并不同步。在1915年之后,其出口量最大的年份不是出現在四大紗廠全部生產的1922年,而是出現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西方參戰國激戰正酣的1917年。而從1922年開始,棉紗出口隨即陷入長達7年的下滑期,直到1929年因世界經濟危機爆發,西方紡織工業遭受重創時,才又有所恢復,受此影響,武漢棉紡織業出口量有所回升,又重新接近1921年的水平,這說明武漢棉紡織業品的出口更多的是受國際市場環境的影響,盡管出口總量各年份起伏較大,但是仍然從中能感覺到武漢棉紡織業在市場開拓方面的努力及其取得的發展。
武漢棉紡織業在1915-1938年的24年內,有幾個階段發展較為迅速。第一個階段是屬于民族資本主義發展春天的1915-1923年,此時期內全國范圍內掀起了興辦紗廠的熱潮,武漢棉紡織業的發展是其中的一個縮影,此階段的增長充分說明了商業資本在積聚資金方面發揮著強大效力,所以武漢本地雄厚的商業資本,出于資本逐利的考慮,紛紛流入棉紡織業,不少股東把投資棉紡織業等同于投資高利貸和其它商業,因官利制度的存在,他們手中的股票更像是債權人所擁有的債券,所以很多股東都是不止參股一家紗廠,以期獲得更大利益,而對于棉紡織業的具體經營卻關注不多,商業資本消極的一面在武漢棉紡織業最初發展時期就已經出現,這也為后來的不發展埋下了隱患。
第二個比較明顯的發展階段是1928年7月到1931年6月,此時期的發展主要受益于外因的幫助,尤其是國內掀起的抵制日貨運動達到最高潮。同時在經歷了1926-1927年勞資矛盾的激化后,到1928年武漢各工廠勞資矛盾緩和下來。到了1931年,隨著棉紗價格的提高,此時期武漢棉紡織業獲利增加,市場的需求拉動生產進一步擴大。
第三個發展階段是在1936年下半年以后,隨著國內政治形勢趨于穩定以及農村購買力的逐步提升,四大紗廠均取得到了不錯的經營業績。武漢棉紡織業在這一時期內的大發展,不僅有外部原因的刺激,自身在市場開拓方面的成功起了關鍵的作用,尤其是對以四川為主體的西南市場采取了有針對性的營銷策略,并有計劃地把資本和機器設備向生產條件良好和市場前景廣闊的西北市場轉移,以“市場西拓”的模式,逐步完成自身產業結構的進一步完善。
二、1915-1938年武漢棉紡織業的不發展
必須清楚地看到,武漢棉紡織業由于自身脫胎于商業資本中,沒有經過手工棉紡織業向機器棉紡織業的過渡階段,工業發展基礎較為薄弱。武漢棉紡織業的發展使用“拿來主義”,用商業資金直接購買機器設備的方式,把棉紡織業直接“移植”過來,嵌入武漢地區,所以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國內外的諸多利好條件使武漢棉紡織業如同“早產兒”一樣,在其并未成熟時就呱呱落地,使得武漢棉紡織業不發展的一面表現得尤為明顯,資金不足是最為普遍的一種表現形式。因為資金鏈條的中斷,民國時期武漢地區開辦最早、規模最大的第一紗廠數次停工,并終因債務問題被外國資本控制。震寰紗廠也因為無力償還巨額債務從1933年開始停工達三年之久,后因與常州大成紗廠合作,依靠沿海地區工業資本的注入才得以重獲生機。
武漢棉紡織業的發展過分依賴外部環境的蔭蔽,導致其發展不具備持續性,過于脆弱的缺陷使其在1915-1938年的24年時間里,經歷了幾段較為明顯的蕭條期。
第一個時期是1924到1927年,受市場上花貴紗賤的影響,武漢棉紡織業遭遇發展以來的一個“寒流”。同時,受北伐戰爭的影響,武漢地區局勢較為動蕩,工業發展所需要的原材料不能及時供應,棉紡織產品銷售市場也受軍事的沖擊而遭受重創,再加上勞資矛盾的激化,武漢各紗廠普遍存在減產和停工的現象。
第二個蕭條期出現在1931年下半年之后,一直持續到1936年上半年。其原因更為復雜,一向資本薄弱的武漢棉紡織業因政府的稅制改革,影響頗大。如此一來,武漢各紗廠資金更為短缺,與沿海紗廠和日本在華紗廠的差距進一步拉大,而以武漢紗廠為主體的湖北紗廠,資金僅是國內同行業水平的60.7%,日本在華紗廠的17%。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此階段的不發展還因“天災人禍”所致。“天災”指的是1931年7月長江流域百年不遇的洪水,“人禍”則指的是1931年九一八事件之后,日本對中國東北的侵占,以及由此對武漢棉紡織產生的消極影響。此外,1929年開始的世界經濟危機也開始波及到武漢棉紡織業。西方工業國利用中國較低的關稅,把過剩的棉紡織品轉運到中國傾銷,從而進一步打壓了武漢棉紡織品的生存空間。
綜合考察上述兩種情況可以看出,民國時期武漢棉紡織業有所發展,但發展得不夠充分。
注釋:
1、武漢地方志編纂委員會主編:《武漢市志·工業志》上冊,武漢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627頁。
作者簡介:劉巖巖(1983.9—),男,漢族,安徽界首人,貴州財經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武漢大學博士,主要從事中國近現代經濟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