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育琨 著名管理專家,首鋼企業研究所所長,全球并購研究中心學術委員,前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世界銀行顧問,曾任某知名集團副總裁。
在所有方法都不起作用的情況下,唯一重要的是人的態度。這是心里的源頭活水。正是場域的變化,開啟了員工內心的源頭活水,釋放了員工潛意識能量,最終改變了日航內外的能量流向。
灰姑娘的故事,只是一個源遠流長的童話。而稻盛和夫的故事,卻是當今我們這個時代每天都在發生的。稻盛白手起家創造了兩家躋身世界500強的企業。他以78歲高齡接受申請破產重組的日航,僅僅過了一年多,就成為全球盈利最高的公司。稻盛和夫究竟憑什么做到這一點的?他摸索出的那些東西為什么那么讓世界著迷?到底什么成就了他?
如果把這樣的提問交給他,稻盛可能會笑笑說:“我不是聰明人,我沒有背景,我只不過是按照我的哲學努力去做而已。連我這么個人都可以做出這些成績,你們每個人都可以做到。”
如果我們繼續再追問:您的哲學是什么?稻盛可能會這樣回答:“我從小就一直不順,在逆境中,我困惑、煩惱、思索,終于領悟到有關人生、工作和經營的理念、思維方式以及具體的方法模式,歸納起來就是‘哲學’”。
如果我們問:這些從逆境、苦難、困惑中提煉出來的哲學是什么?稻盛可能會這樣回答:“我的哲學分不出什么次第,它是我做人做事修身養性的一種生命態度。在我的‘哲學’中,‘樹立高目標’,‘持續付出不亞于任何人的努力’,‘把自己逼入絕境’,‘極度認真地生活’,‘敬天愛人’,‘作為人何為正確’?這類表達克己的嚴肅的思維方式和人生態度的句子隨處可見。”
如果我們問:不是說您的經營哲學嗎?怎么您這里列舉的都是些做人的道理呢?他可能會這樣回答:“哪里有什么經營哲學,那不過是人生智慧在經營中的應用。我的哲學,也就是一個整體人全面發展的一套說法。這都是我的切身體驗。做人、做事、做公司是相通的,它們是一個東西。你能看到人性的底部,你能直指人心,你就抓住了本源,你就能經營好自己的公司。同樣,如果你能經營好公司,你就一定有一種直指人心的生命態度,你一定也就有了一套從人性底部出發的道和術。”
如果我們問:你的哲學是在日本的土壤里形成的,那適不適應中國企業呢?他可能會這樣回答:“我的哲學的根,來自于中國古典哲學。作為人,‘何為正確’,‘敬天愛人’,這些做人的基本倫理和常識,在地球上是可以共通的。”
如果我們問:這似乎玄了吧?怎么您概括的東西,就具有普世價值了?老人可能會這樣回答:“99%的人常常把自己變成工具,再由工具變成了產品。他們沒有把做事當作養人的過程,而是把人當成了做事的工具。一旦做完事,人也就無用了。而人應該是主人,是生命的主人。作為人何為正確?許多公司把正確的人作為原點描繪就完了,而沒有把培養人作為一個真實的過程,過程才真正成就了正確的人。在京瓷系,在盛和塾群落,活出了許多正確的人。”
這就是稻盛和夫的不凡了!老人不僅自己活出了真我,活出了純粹與灑脫,還找到了成就人、解放人的途徑。這是任何一個組織都要承擔的責任和使命。
在我們身邊,許多公司和太多活生生的人變成了工具。在這些公司的管理者眼里,人是用來做事的,是用來完成一定操作程序的。完成后就可以過河拆橋了。富士康員工跳樓,有比較復雜的緣起,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人成了工具,而不再以主人的身份出現。在京瓷系,人人成佛。筆者以為,這或許是稻盛和夫對人類做出的最大貢獻。
稻盛和夫把這種生命態度植入了日航。如果我們就日航問題再問稻盛和夫,他到底在日航做了什么,稻盛和夫可能會這樣回答:“全日航的所有人創造了日航的失敗,全日航的所有人創造了日航的成功。已經有1萬多名員工,為此而不得不離開日航。這世界沒什么可能性,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你的源頭活水。我沒有什么具體辦法,但是你們有。擺在我們面前的選擇是,直面困難,絕地反擊。我們必須改變生命態度,一切都從自我身心改變開始,釋放我們的能量,提升日航效益,讓那些離開的兄弟姐妹再回來。現在,我這個78歲的老人,準備好了,與你們一起直面困難,垂直攀登。你們準備好了嗎?”
稻盛老人就是靠這樣的坦誠直接走進了日航員工的心里。他不會比那些系統專家、航空專家、財務專家以及各個關鍵崗位上的能手更有辦法。但是這些專家、能手都不愿意干了,因為他們失望了。在所有方法都不起作用的情況下,唯一重要的是人的態度。這是心里的源頭活水。從日航這一年多來的業績看,日航員工已對此給出了肯定的回答。許多局外人還不太明白稻盛和夫這種直指人心的力量,他們極力要去找到稻盛和夫在日航帶來的真實而具體的措施,他們成體系化思維的大腦,只接受看得見摸得著的末端術,無法接受稻盛給日航帶來的場域的變化。而正是場域的變化,釋放了員工潛意識能量,最終改變了日航內外的能量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