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名震江湖的神醫,因被男人傷過,從此不談愛情。他是聞名天下的王爺,為讓皇兄順利繼位,甘愿假扮斷袖。當斷袖王爺纏上無情神醫,又會發生怎樣的故事呢?
1.
曾雅如睜開眼睛,就發現床邊趴著個男子,這男子年紀大約十七、八歲,一手托著下巴,另一只手捏著個鴿子蛋那么大的夜明珠,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好奇地瞅著她瞧,發現她醒了,他笑起來,聲音清清脆脆的,“你就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女神醫曾雅如?”
曾雅如被嚇了一跳,趕忙擁著被子坐起來,她打量著這個年輕男子,沉聲問:“你是誰?”
皇甫鈺直起身坐到床邊,笑瞇瞇地說:“我叫皇甫鈺。”
曾雅如皺起眉頭,“瑞王?”
皇甫鈺點頭如搗蒜,“對對對,就是我!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跟我說,男女授受不親,我一個大男人,半夜三更闖進女子的閨閣中于禮不合?”
曾雅如頓時被他氣得一口氣憋在了胸口,沒好氣地說:“知道你還這么做?”
“我跟別的男人不一樣嘛,人家是個斷袖,我心里一直都把自己當女人看的。”皇甫鈺嬌羞地沖她拋了個媚眼。
曾雅如被口水嗆到了,拼命咳嗽。
“哎呀,為什么每個人聽到我這樣講都會被口水嗆到呢?”皇甫鈺很無奈地伸手幫曾雅如拍背。
曾雅如就像他手上有瘟疫似的,趕緊把他的手拍開,板著臉問:“瑞王千歲夤夜來訪,不知有何貴干?”
皇甫鈺不好意思地捏著手指,“那個……他們說,你很難請,所以我只好親自來了。”
曾雅如瞇起眼睛,想起不久前接連幾隊官府的兵馬來抓她出診,卻被她惡整的事,“那些官兵是你派來的?”
“嗯……”皇甫鈺點點頭,可憐巴巴地瞅著她,“他們說,你不肯出診,就想綁你回去,結果全都被你下了藥,一直拉肚子,郎中就給他們吃了止瀉的藥,可是他們吃完藥以后就變得光吃不拉了,現在一百多號人躺在山腳下的驛站里,肚子漲得好像要生娃娃的女人,你能不能給點解藥饒了他們?”
“哼—”曾雅如冷哼著,“他們對我無禮,我為什么要饒了他們?”
“不是說醫者父母心?”
“我不給官府的人治病!”
“那我把他們都開除軍籍,他們就不是官府的人了!”
曾雅如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直言道:“你可以滾了!”
“哇—”皇甫鈺崇拜地看著她,“你好坦白哦,從來都沒人對我說過這句話呢!”皇甫鈺突然嘆了一口氣,“其實我知道,很多人和我講話的時候,都會在心里這樣想,但是他們都不肯講出來,你是第一個敢叫我滾的人,我決定了,我要跟你做好姐妹,以后你就是我姐姐了……”
曾雅如滿臉黑線,忍不住偷偷伸手掐了一把大腿,痛,不是做夢,半夜三更,她屋子里真的進來了一個神經病。
“姐姐……”一顆圓溜溜的珠子被塞進曾雅如的手里,“這顆夜明珠送給你吧,就算是妹妹送你的禮物!”
曾雅如就像收到了燙手的山芋,趕緊往外推,“這禮物太貴重了,我受不起!”
皇甫鈺委屈巴拉地癟著嘴巴,“姐姐,你是不是看出來了?其實我送你夜明珠,是為了讓你不好意思拒絕我要你出診的要求?”
曾雅如想昏倒,其實她真的沒想這么多。
2.
“姐姐……”皇甫鈺開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淚,“你難道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我侄兒才七歲,患有先天的心疾,太醫們都說那是絕癥治不好,我皇嫂就是因為這個毛病難產死掉的,現在我侄兒就是我皇兄的命根子,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皇兄也活不了了……”
曾雅如忍不住翻著白眼說:“你皇兄死了的話,你就是皇上了,不是正合你意?”
皇甫鈺抬手一抹眼淚,大驚小怪道:“開什么玩笑?我才不要當皇上,當皇上會把人累死的!整天要跟那些大臣們斗心眼不說,還要防著他們造反,三伏天身上也要穿一大堆衣裳,熱也熱死了,早晨想跟親親愛人睡個懶覺就要被說成荒淫無度,同人說兩句玩笑話會被批評沒有皇帝威儀,整天都被人看著,想去青樓和小姐妹聊聊天都不行……”
曾雅如聽得目瞪口呆,許久之后,眼睛里閃爍出一種異樣的眼神,她緩緩地開口道:“若我無論你說什么,都不會去治你侄兒的病,你會怎樣?”
皇甫鈺為難地把右手的食指塞進嘴巴里,啃咬著手指甲道:“那我就只能給我皇兄下點春藥,然后把他和一堆身體健康的女人關在一起,讓他多生幾個兒子來繼承皇位了,不過到時候我的下場恐怕也會很慘,說不定會被砍成肉泥做肉包子去喂狗。你是不知道我皇兄對我皇嫂的感情有多深,他們兩個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皇嫂死掉的時候,我皇兄傷心過度,一夜之間白了頭發呢。這些年,他整天和那些太醫泡在一起研究醫術,就是想給我侄兒治病,可是那些太醫根本就醫術有限,他們要是能治好我侄兒的病,早就治好了……”
皇甫鈺說著,把一張極度純真的娃娃臉湊到曾雅如眼前,一雙澄凈的眸子眨呀眨的,“姐姐,求求你,跟我回京城給我侄兒看看病吧。”
曾雅如面無表情地說:“我的出診費很貴!”
皇甫鈺愣了一小會兒,“耶—你答應了?”趕緊伸手從懷里摸出個繡工精美的錢袋遞過去,“我出來的急,沒帶多少錢,也就帶了十幾萬銀票,夠嗎?”
曾雅如抽搐著嘴角打開錢袋,看見里邊是厚厚一疊銀票,她也不客氣,“夠了,不過丑話要說在前邊,萬一你侄兒的病我治不好,可別怪我。”
“不要這么說嘛,我對你有信心的,就沖你看見我沒有給我下跪磕頭我就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我母后老是跟我說,有真本事的人都是比較傲慢的。”皇甫鈺脫了鞋子就往床上爬。
曾雅如黑著臉問:“你想干嗎?”
“睡覺啊。”皇甫鈺理直氣壯道:“我趕了十幾天路了,連客棧都沒找就跑來找你,都快困死了,咱們是好姐妹,你不會那么小氣,連半張床都不借吧?再說了,現在都這個時辰了,客棧都關門了,我就算上街也找不到客棧,而且我的銀票都給你了,我沒錢了,就算去客棧也付不出房錢……啊—你干嗎踹我?”
皇甫鈺抱著棉被跌在地上,可憐巴巴地瞅著把自己踢下床的女人,“很痛耶!”
曾雅如板著一張俏臉,冷森森道:“你給我睡地板!”
“可是地板又冷又硬,我會生病的!”皇甫鈺抗議。
曾雅如從床鋪里邊抓起一床棉被丟給他,翻身躺下,語氣涼涼地說:“我是大夫,你病了我可以幫你治。”
“狠心的女人,這么不溫柔,怎么能嫁得出去……”皇甫鈺小聲咕噥著,把一床棉被鋪在地上,自己躺了上去。
曾雅如也不理他,徑自閉上眼睛,京城嗎?她倒是很久沒有去過了呢。
3.
古道,西風,沒有瘦馬。
有的是一匹異常神駿的白馬,只見那匹白馬全身上下的皮毛油光水滑的,竟無半點雜毛,且脖子周圍長有一圈長毛,猶如雄獅一般,不過這匹神駿的白馬卻沒有放開四蹄飛奔,而是任勞任怨地拉著一輛造型精巧的紫檀馬車,在緩緩前行。
車轅上坐著一個女人,鵝黃的衫子,身形十分纖瘦,烏油油的一頭青絲很長,隨意地用一根銀絲帶扎在腦后,鬢角處有幾縷碎發,很悠揚地隨著微風搖擺。她有一張極為美艷的臉孔,一雙鳳眼,斜斜地向兩旁挑著,微帶著那么一絲邪氣。
“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呀……”一旁,騎在一匹棗紅馬上的皇甫鈺眼饞地瞅著白馬大呼小叫,“竟然把照夜玉獅子當成拉車的大笨馬,你真是有夠敗家!”
曾雅如抬眼瞥了他一眼,“我的馬,我愛用它拉車,你管得著嗎?”
皇甫鈺痛心疾首,“你這是虐待小動物!”
“神經病!”曾雅如用看瘋子的眼神地瞥了他一眼,從懷里摸出一本醫書來看。
皇甫鈺不死心,“咱們打個商量吧,到京城,你把這匹照夜玉獅子賣給我吧,我給你十萬兩白銀,再送你一匹馬。”
“不賣!”曾雅如淡淡地駁回他的要求。
皇甫鈺咬咬牙,“那……十五萬兩!”
曾雅如有些不耐煩,“給多少錢都不賣!”
“那……是在不行,借來配個種總可以吧……”
曾雅如不屑地瞅瞅他,又瞅瞅他胯下的棗紅馬,“你確定你的馬是公的?”
“它當然是公的!”
曾雅如涼涼地說:“搞不好它和你一樣是斷袖呢。”
“嗚嗚……你歧視斷袖……”皇甫鈺委屈巴拉地咬起手指甲。
一路上,曾雅如都在皇甫鈺的糾纏中度過,在曾雅如瀕臨崩潰準備動手扁人之際,二人終于來到京城,皇甫鈺直接將曾雅如帶進了自己的王府,吩咐丫鬟服侍曾雅如洗了個熱水澡后,飯也沒吃,便急忙忙地帶著曾雅如來到太子府,守門的侍衛都知道這位瑞王爺同自家主子兄弟情深,也不通報,徑自放了他進去。
穿過幾重院落,曾雅如被帶進一間彌漫著濃郁藥氣的房間,她的鼻翼翕動了幾下,忽然皺起眉頭。
“皇兄,皇兄,我幫壽兒請來了一位女神醫!”皇甫鈺大聲叫著,沒一會兒,從屏風后邊走出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這男子滿頭白發,雖是一副好相貌,卻滿面愁容,而且面色蒼白,瘦得可憐,不過他的一雙鷹眸卻十足的銳利。
他看了看曾雅如,突然瞇起眼睛,“看見我,你為何不跪?”
曾雅如莞爾一笑,“你認為,一個對權貴心存恐懼,戰戰兢兢的大夫,能靜下心來為病人診脈么?”
“很好!”太子忽然笑起來,“神醫如何稱呼?”
“曾雅如!”
太子側身道:“請曾神醫為小兒診脈!”
4.
皇甫鈺已經沖進了屏風后面,獻寶似的把一支風車遞給歪在床上的一個小男孩,“壽兒,你瞧這是什么?”
“風車?”病弱的小男孩眼睛里邊頓時射出喜悅的光芒。
皇甫鈺小心翼翼地把小男孩抱起來,“等你的病好了,皇叔帶你上街去買風箏,到時候我們買一個大大的鳳凰,然后放到天上去。”
“嗯!”小男孩興奮地點點頭。
曾雅如將手邊的藥箱子放到屋子中央的圓桌上,然后坐到床邊,示意皇甫鈺把孩子放下,小男孩乖乖地躺好,眨巴著大眼睛看著為自己診脈的曾雅如,“姐姐你是郎中嗎?”
曾雅如點點頭,小男孩有些好奇,“我第一次看見女郎中耶!”
曾雅如也不搭話,只是閉上眼睛,良久后又換了小男孩的另一只手,摸了半天脈后,她突然掀起小男孩的眼皮,仔細地看了看小男孩的眼珠后,她神情嚴肅地扭頭去看太子,“小王爺不是心疾!”
太子和皇甫鈺齊齊的一驚,不禁異口同聲問:“那是什么?”
“是中蠱!”
“中蠱?”太子喃喃地擰起眉頭,“怎么會?除了太醫院的太醫,我至少請過五百個郎中來瞧過壽兒,都說是從娘胎里帶來的心疾……”
曾雅如擺擺手,“太子莫急,若真是從娘胎里帶來的心疾反而棘手,如今知道是中蠱倒好辦了,不過有一味藥甚是難得。”
太子露出一絲驚喜的表情,“你的意思是,你完全有把握除掉壽兒身上的蠱毒?”
曾雅如不屑地撇撇嘴角,“不過是小小的三尸蠱,很容易就能除掉,只要找到騰蛇草就行。”
太子不禁吃了一驚,“傳說中,騰蛇草生長在火焰騰蛇附近,依靠騰蛇的火毒生長,乃是劇毒之物。”
曾雅如笑道:“看不出太子爺倒是博覽群書,連騰蛇草都知道,在南疆火龍谷的一處地脈中,有幾棵騰蛇草,我曾經采過一棵用來配藥,當時考慮到這騰蛇草生長不易,故而沒有多采,想來沒人注意這東西,只要能把騰蛇草找來,我自然能把小王爺身上的蠱毒去了。”
太子十分恭敬地一抱拳,“如此,還請神醫受累!”
皇甫鈺屁顛屁顛地湊過來,舔著臉說:“我跟你一起去!”
“好哇!”曾雅如站起來走到桌邊,打開藥箱子,從里邊拿出一張藥方子和筆墨紙硯,寫了張方子遞給太子,“這張方子上的藥請太子先行預備,我們取了騰蛇草,回來就能配藥了。”
太子接過那張方子看了看,再看向曾雅如時,眼神若有所思。
皇甫鈺狗腿地站在一旁替曾雅如捶肩膀,“姐姐,你辛苦了,只要你能把壽兒的病治好,我給你做牛做馬。”
“姐姐?”太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他重重地點頭,玩著曾雅如的胳膊笑瞇瞇地說:“對啊,姐姐,我和姐姐已經結拜為姐妹了。”
5.
曾雅如又好氣又好笑地把他的手拍開,淡淡地說:“我餓了!”
“啊—”皇甫鈺大叫了一聲,“對厚,我急著讓你來給壽兒瞧病,都沒讓你吃飯。”
太子趕忙道:“我馬上吩咐廚房預備酒席!”
“不用了,皇兄,你照顧壽兒吧,我帶姐姐去下館子,德勝樓的菜很好吃,梨花白也好喝。”
太子一抱拳,“招呼不周,神醫莫怪!”
曾雅如淡然一笑,“我相信瑞王爺一定能很好的招呼我的。”
出了太子府,皇甫鈺帶著曾雅如來到繁華的街道上,德勝樓的招牌很大,黑底金字,高高地懸掛在大門口,三層樓,一樓是散座,二樓三樓都是雅間,地上鋪的都是黑色大理石的地板,裝修得格外豪華。
二人剛剛走進去,伙計便殷勤地迎了出來,“哎呦,瑞王爺,您來了。”
皇甫鈺擺著譜道:“三樓雅間有人么?”
伙計一聽這話,馬上為難地皺起臉,“對不住了您吶,寶王爺正在三樓宴客,二樓行嗎?”
皇甫鈺不高興道:“二樓就二樓吧。”
伙計趕緊在前邊帶路,把二人帶進一個靠窗的包間,皇甫鈺坐下道:“把你們店里最好吃的菜全給我上來!”
“慢著!”曾雅如出聲制止,在皇甫鈺詢問的目光中淡淡地說:“我們不要那么多菜,給我們上一盤荷葉雞,一盤糖醋鯉魚,一盤桂花鵪鶉蛋,一盤清炒筍片,兩碗米飯,再來一個藕片湯和一小壺梨花白就好了。”
伙計答應一聲走了,皇甫鈺有些不好意思,“就點這么幾個菜,顯得我多沒誠意?”
曾雅如橫了他一眼,“我們是來吃飯的,不是來擺譜的,明知道自己吃不了還點那么多菜,那叫浪費!”
皇甫鈺摸摸鼻子,不吭聲了。
這時,外邊響起腳步聲,有人“咦”了一聲,突然掀起珠簾走了進來,曾雅如看過去,就見進來的是一個年約三十的俊俏男子,他穿了件月白色的長衫,外罩淡紫色的紗罩,一派儒雅的氣息,他先向皇甫鈺施了一禮,打了個招呼后滿面驚喜地看著曾雅如,“雅如,真的是你嗎?你怎么和瑞王爺在一起?”
有伙計送上滾燙的茶水,曾雅如慢條斯理地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夏大人,久違了!”
夏九州的神情突然變得訕訕的,“雅如,你何必稱我大人?”
曾雅如哂然一笑,語帶譏誚道:“不稱你大人,我該稱你什么?”
夏九州深情地望著她,“你以前都叫我夏大哥的。”
“大哥?你配嗎?”曾雅如絲毫情面都不講地瞪著他,冷冷的眼神逼得他露出一絲狼狽的神情。
6.
皇甫鈺突然開口道:“夏大人,你要是欠曾神醫的診金,就趕快給人家,你現在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了,若是還欠錢不還,實在是丟朝廷的臉面。”
夏九州的臉色頓時紅一陣白一陣的,好半天以后才訥訥地說:“下官并非是欠雅如的診金……”
曾雅如這廂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真的不欠我診金嗎?”
“呃……”夏九州一時語塞,支吾了半晌,突然道:“瑞王爺,下官想起來還有要事未辦,先行告退了。”
說完,他就匆匆地跑掉了。
皇甫鈺突然很八卦很猥瑣地笑起來,還把椅子向曾雅如身邊拉了拉,“姐姐,你要不要跟我講講你和夏九州的恩怨情仇?”
曾雅如伸手捏了捏他嫩呼呼的臉蛋,笑道:“我跟他哪來的什么恩怨情仇,少胡說八道,喝茶吧。”
皇甫鈺不依地嘟起嘴巴,“真小氣,人家連斷袖的秘密都告訴你了,你都不肯跟人家交換秘密。”
曾雅如只是淡笑,也不去理會他,只是端了茶杯扭臉看向窗外的風景,路邊的黃櫨樹上滿是火紅的葉子,秋天了呢。
突然,珠簾又是一掀,一個侍衛打扮的男子走進來,躬身道:“瑞王爺,我們王爺聽說您在這里,特派小人前來請您移駕。”
皇甫鈺扭捏了一下,說:“你去告訴皇叔,我在請朋友吃飯,就不上去了。”
那名侍衛態度卻很是堅決地道:“還請瑞王爺不要難為小人,寶王爺的命令就是軍令,若小人請不去瑞王爺,就是死路一條!”
皇甫鈺看看曾雅如,不情愿地站了起來,那名侍衛又對曾雅如道:“這位姑娘也請一并移駕!”
曾雅如微微揚了下眉梢,欣然站起來,和皇甫鈺一同上了三樓,只見三樓是一個大包間,中間擺了張巨大的圓桌,墻壁上掛了數幅字畫,床邊還擺著吊籃盆栽等裝飾之物,乃是一個極雅致的地方。
主位上坐了個男子,年約三十上下,一身黑衣,身量粗壯,濃眉大眼,渾身散著無盡的殺氣,而一群官員模樣的男子則圍坐在一旁,見到皇甫鈺上來,居然一個站起來施禮的都沒有。
皇甫鈺似乎很是怕那男子,十分恭敬地施了一個禮,口中喚道:“皇叔一向可好?”
寶王爺橫了他一眼,“聽說,你請來一位女神醫,幫壽兒治病?”
皇甫鈺垂首道:“是的!”
“不是說壽兒得的是先天的心疾么?這病也能治?”
“呃……”皇甫鈺正想實話實說,卻聽曾雅如開口道:“不過是小毛病而已,小王爺打小身子骨弱,那些太醫濫用了一些諸如千年人參的補藥,致使小王爺的身子有些虛不受補,才會一病不起的,其實沒什么,只需用一些溫補的藥慢慢調理些日子就行了。”
7.
寶王爺沉下臉,“我有問你話嗎?”
曾雅如嗤的一笑,“寶王爺如此關心小王爺的病情,卻放著大夫不問,去問一個連病理都說不清楚的外行,不覺得可笑嗎?”
“大膽—”馬上有侍衛呼喝著拉出腰間佩刀。
“我的膽子一點都不大。”曾雅如慢吞吞地抱起肩膀,瞅著坐在桌邊的那些官員,“反倒是諸位大人,見了瑞王爺居然連禮都不見一個,難道各位大人的屁股被粘在椅子上了不成?”
眾官員的屁股下邊頓時就像擺滿了荊棘似的,他們想站起來,又有些不敢站,紛紛用眼神瞄著寶王爺。
卻見寶王爺發出一聲冷笑,鼓掌道:“真好膽量,我倒是從沒見過像你這么膽大的女人。”
“習慣就好了。”曾雅如扭臉瞥了一眼皇甫鈺,懶洋洋地說:“瑞王爺,我餓了,我們下去吃飯吧。”
“你還想吃飯?”寶王爺陰陽怪氣地突然沉聲喝道:“拉出去給我砍了!”
“是—”馬上有幾個侍衛向曾雅如沖了過來,但是他們突然眼前一花,沒有一個人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曾雅如莫名其妙地就從剛剛站立的地方不見了,接著,眾人聽見一聲巨大的抽氣聲,不禁齊齊地把目光聚集到寶王爺身上。
只見曾雅如不知羞恥地坐在寶王爺的大腿上,手上一柄藍汪汪的匕首橫在寶王爺的脖子上,眾官員紛紛大叫,“妖女,你找死,竟敢挾持王爺……”
“噓—”曾雅如不悅地伸出一根手指比到唇邊,示意眾人安靜,而那幾個持刀的侍衛,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曾雅如點了穴道,全都像木偶人一樣地站在那里。
寶王爺緊張地盯著她,“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不過是個肚子很餓的女人罷了,你不用太過在意,不過我得告訴你,我這個人最討厭的有兩件事,第一就是有人打擾我吃飯,第二就是有人對我大小聲,而你,這兩件事都對我做了,你說,我要怎么懲罰你才好?”曾雅如笑瞇瞇地說著,從腰間的荷包里摸出一顆藥丸塞進寶王爺嘴里。
寶王爺被迫吞下藥丸后問:“你給我吃的什么東西?”
曾雅如俏皮地眨眨眼睛,“你猜?”
寶王爺的臉黑了,“毒藥?”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曾雅如神秘一笑,“你現在是不是很恨我?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或者想把我活埋?甚至想把你那三十萬大軍都調來把我剁成肉泥?”
寶王爺的呼吸慢慢變得急促,不過他卻一句話都沒有講,曾雅如又道:“你聽沒聽說過小梁山上的胡匪大軍失蹤的事?”
寶王爺的眸光突然緊了一下,曾雅如繼續道:“一夜之間,胡匪大軍憑空消失,今天我可以告訴你,他們不是憑空消失,他們是死在了我的手里,五萬人,我只用了一點點閻王愁,就讓他們連毛都沒剩下一根。”
曾雅如突然吃吃地笑起來,“你可能不知道什么叫閻王愁,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閻王愁是一種毒藥,是一種連閻王見了都會發愁的毒藥,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一次性死的人太多了,閻王爺都收不過來。”
8.
一直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夏九州突然戰戰兢兢開口道:“雅如,看在咱們以往的情分上,你不要再鬧了。”
“情分?我和你有情分嗎?”曾雅如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眼中的冰冷嚇得他一激靈,猛地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這時曾雅如仿佛感覺到什么,唇角噙著得逞的笑意,慢吞吞地站了起來,站在寶王爺身邊的人全都看見寶王爺的胯下鼓鼓囊囊地撐了一只小帳篷。
曾雅如神情很是隆重地介紹道:“我剛剛給你吃的是一顆強力春藥,藥效可以持續一百天,是我專門用來修理色狼的,當然,也是有解藥的,我可以告訴你藥方,不過要不要吃就隨你了,你聽好了,我只說一遍,新鮮的人中黃一斤,老姜半斤,黃酒送下,七天為一個療程。”
說著,她大搖大擺地走向樓梯,不忘招呼皇甫鈺,“瑞王爺,走啦,咱們吃飯去,以后誰再敢欺負你,你來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被這一幕看的目瞪口呆的皇甫鈺屁顛屁顛地跟了過去,從樓梯口傳來他沒心沒肺的聲音,“姐姐,人中黃是什么?”
曾雅如幽幽地說:“屎—”
此時,樓下的包間中已經擺上了飯菜,曾雅如坐下就開始吃,皇甫鈺總是用一種怯怯的眼神瞅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終于,曾雅如吃飽喝足了,她看著皇甫鈺的模樣,不禁莞爾一笑,“行了,別再那胡琢磨了,我告訴你,我跟夏九州的事。”
皇甫鈺馬上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曾雅如不知不覺放輕了聲音,“十年前,我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經過一個鬧瘟疫的村子,那個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就剩下夏九州,我救了他,還送他上京趕考,結果他中了狀元……”
她無法忘記那個男子中了狀元之后對她說的話,“雅如,丞相很賞識我,想把他的女兒嫁給我,你也為我高興吧?”
她似個傻瓜般的問:“你娶了丞相的千金,那我怎么辦?”
“傻丫頭,你當然是我的愛妾了,你放心,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她還真是個傻丫頭,她一直都以為他會娶她,所以才會傻乎乎地把純潔無暇的身子交給他,事實上他的確也準備娶她,只是,他從未想過娶她為妻。
她一個鄉野丫頭,江湖女子,怎配作他的狀元夫人?
在他的心里,她只配作他的妾。
不知不覺,一滴久違的淚珠滾落,腮邊一涼,接著又一熱,她驀地收回飄得極遠的思緒,呆呆地看著正在用手指幫自己拭淚的男子,那雙晶瑩無暇的眸子里有著深深的痛惜。
他說:“其實,我不是斷袖!”
她毫不意外地笑笑,“我知道。”
他吃驚地瞪大眼睛,“咦?你知道?你怎么會知道?”
“走在街上,你看到漂亮的女人,會一邊流口水一邊盯著人家的屁股看。”
“哪有……”皇甫鈺扭捏。
她伸出手去揉揉他的頭,低聲問:“為什么要裝斷袖?”
他垂下頭,說:“因為皇兄整日研究醫術,不理朝政,很多大臣都想廢了他的太子之位,那我只有做一些比他更荒唐得事情,讓那些大臣們認為我更加無藥可救,他們才不會廢了皇兄。”
她吃吃一笑,“你是個體貼的孩子。”
他不高興的抗議,“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十八歲了!”
9.
吃飯風波過去以后,一切都很平靜,沒人找皇甫鈺麻煩,也沒人找曾雅如麻煩,于是二人收拾收拾行李就啟程去了南疆,這一路,二人游山玩水,好不悠哉,速度別提多慢了。
終于,二人晃到了南疆地界,曾雅如找了家客棧,把馬車和馬匹存下,領著皇甫鈺步行進了叢林,走了一天一夜后來到一處山谷,只見這處山谷怪石嶙峋,陰氣森森。
曾雅如說:“你跟著我,仔細看著腳下,每一步都不要走錯。”她轉身正要走進怪石陣,卻覺手上一緊,低頭看去,發現皇甫鈺竟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她不禁臉上一紅。
皇甫鈺小聲說:“我怕走錯路。”
她沒說話,只是牽住他的手把他帶進怪石陣里,七繞八繞的,來到一個洞口,洞口前邊有一大塊平地,此時,平地上躺著不少身穿黑衣的人,曾雅如一看到為首的那個男子就笑了,“寶王爺,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呀。”
“呀—”皇甫鈺驚奇地看著寶王爺—平坦的小腹部位,心直口快地問:“皇叔你真的吃屎啦?”
寶王爺勉強撐起上半身,怒瞪著曾雅如,“臭女人,你到底在這動了什么手腳?”
曾雅如抬手摸摸鼻子,“難道幫你下蠱害人的人沒有告訴過你么?南疆多瘴氣,尤其是有火焰騰蛇出沒的地方,瘴氣要比普通的地方厲害十倍,而我這座聚靈大陣更是使這里的瘴氣提升了百倍,可以使騰蛇草加速生長。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耶,請問尊貴的寶王爺,這個時候,你不在京城待著,跑到南疆來做什么?”
寶王爺萬念俱灰地閉上眼睛,一聲不吭地躺下去,視死如歸。
突然,一陣沉沉的腳步聲響起,隨即是一個清冷的嗓音,“皇叔,你到底為什么這么做?”
寶王爺的身子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睛,看著身前那童顏白發的男子,“劼兒?你怎么在這里?”
皇甫劼沉痛地望著他,“皇叔,這是曾神醫幫我設的一個局,為的,就是找出對小蓮下蠱的人,我沒想到……竟然是你……”
10.
“是我又怎樣?”寶王爺桀驁不馴地仰起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
“小蓮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對她下如此重手?”
寶王爺干脆閉緊了嘴巴,一聲不吭,氣氛陷入僵窒,直到幽幽的一聲嘆息,才打破這份令人尷尬的寧靜。
曾雅如同情地看著寶王爺,“原來你是個斷袖,而且還深深地愛上了自己的侄子。”
寶王爺神色一變,臉頰突地蒙上一層緋紅,“你別胡說!”
“哼—”曾雅如哼笑一聲,“所以你嫉妒可以嫁給你侄子的女人,可是你又不敢動手殺了你侄子的妻子,因為你怕你的侄子會發現是你動的手,只好耍陰招,對太子妃下蠱,這樣,太子妃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死掉了。而那蠱毒又經血液傳給了小王爺,太子對小王爺的照顧讓你更加嫉妒,你想讓小王爺也死掉,而讓小王爺可以快點死掉的方法就是讓他多吃一些大補的藥材,這些藥材可以使三尸蠱的蠱蟲快速長大……”
“住口—住口—你這個臭女人,你不要胡說八道—”寶王爺瘋了一樣怒吼著,“劼兒,你不要信她的,她是在胡說……”
曾雅如不再多說什么,從背上解下一個包袱,打里邊取出一個白玉盒子,打開后,走到一叢紅色的花叢跟前,又從懷里摸出一付銀絲手套戴到手上,連根拔除幾棵騰蛇草放進盒子里,蓋好蓋子,包回包袱里,這才起身面無表情地看著神情慘然的太子,“怎么處置他是你的事,我先走了。”
皇甫鈺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后,再次捉住她的手,走出怪石陣,他突然說:“斷袖真可怕!”
曾雅如笑道:“不是斷袖可怕,是人心可怕。”
“你說,皇兄會不會殺了皇叔?”
“如果你皇兄是個好皇帝的話,應該不會殺了他吧。”
“為什么?皇叔害死皇嫂,還害得壽兒病了這么多年,罪大惡極!”
“原因很簡單,如果寶王爺死了,邊關馬上就會打仗,雖然他是個斷袖,雖然他害死很多人,雖然他很壞,但是他是員大將。”輕輕一嘆后,她又道:“最重要的是,他很愛你皇兄。”
“那你呢?”皇甫鈺忽然沒頭沒腦地問。
曾雅如莫名其妙,“我什么?”
“你還愛不愛夏九州?”
曾雅如譏誚地勾起唇角,“我若還愛他,當年就不會離開他。”
皇甫鈺抬手拍拍胸脯,“幸好幸好!”
曾雅如瞥著他,“幸好什么?”
皇甫鈺的小臉兒突然漲得紅紅的說:“你不愛他了,那你來愛我吧……”
“咳咳咳咳……”曾雅如被口水嗆到。
皇甫鈺趕緊幫她拍背,“有這么令人吃驚嗎?我都告訴你了我是假斷袖。”
曾雅如拍開他的手,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對他說:“我不適合你!”
“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你比我年紀大,又出身江湖,咱們兩個人門不當戶不對?”
曾雅如拍拍他的腦袋,松了一口氣,“你明白就好!”
“可這些都不是問題耶!”皇甫鈺得意洋洋的笑,“我以前說我是個斷袖,我父皇母后急得不行,他們老說我,就算是妓女,只要我娶一個回來都沒問題,你是大夫,職業比妓女高尚多了,又救了我侄兒,我父皇母后肯定會喜歡你,雖然你年紀比我大,但是你很漂亮,最重要得是,你胸部夠大,屁股也夠翹,將來一定好生養,只要你給我生十個八個兒子……喂,你別跑呀,我話還沒講完……其實那天我摸進你家里看見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