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名臣丁寶楨領導藝術初探

[摘要]丁寶楨作為貴州歷史上一位封疆大吏，為當時清王朝挺膺負責，功績赫赫，其曾經參與鎮(zhèn)壓捻軍起義、躬身于洋務運動、修復都江堰、整改吏治等，官至山東巡撫、四川總督，封為太子少寶，實為與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等齊名的中興名臣。而大多數當代文人都是從丁寶楨生平事宜予以描述，平添了幾分神秘色彩。本文本著實事求是的學術態(tài)度，從丁寶楨的領導藝術角度對其展開探詢，以期再現一代名人的領導風范，文章主要從丁寶楨的用人藝術，決策藝術，處理人際關系的藝術以及創(chuàng)新藝術四個方面加以論述。

[關鍵詞]丁寶楨領導藝術

在氣勢蓬勃的烏蒙山群，鑲嵌著一座俊秀的小城—一織金，她位于貴州西部中心地區(qū)。時與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被同稱為中興名臣的丁寶楨就是出生于此。丁寶楨字稚璜，咸豐進士，生于1820年，卒于1886年。其先后擔任湖南岳州知府、長沙知府。1867年任山東巡撫，1876年升任四川總督，為封疆大吏。

在“播極遠，猿猴所宅”的“蠻觸之域”貴州，在這樣一個充斥著“西南夷君長以什數，夜郎最大”的自戀心態(tài)，彌漫著“黔驢計窮”自卑心理的地域文化中，作為貴州歷史上第一個走向全國參與領導洋務運動的實踐家，他的領導藝術是值得贊嘆和探究的。

一、用人藝術

丁寶楨以自己的經歷和卓識，去實踐“上諭為政，首在得人”的主張。

在選拔人才方面。認為應該首推“謀略濟時”，“學堪致用”之才，人才保薦不僅要“才氣深厚”、“任事果決”，而且要“治事精密”，“治理通達”。他重才德、才才，按“德”“才”標準為國家推薦、選拔人才。在當時晚清內患外憂的社會環(huán)境下，丁寶楨深感人才的重要性，認為“人才者，國之寶也。第天之生才也甚難，而人之成材也亦不易”。他“好整以暇，尤為召公、諸葛所不及。”《湘軍志》作者王闿運早年深得曾國藩寵信，后來曾國藩封侯拜相，對王闿運的拜訪僅讓手下設宴款待，冷淡很多，王連夜趕回湘中。丁寶楨十分敬重王閩運，得知其不見容于曾國藩后，派人趕赴湘中，請王闿運赴成都主講尊經書院。王闿運在蜀中任教先后六年，提倡訓詁及經史之學。培養(yǎng)了很多著名學者，如廖平治，戴光治等，后人稱之“蜀學”。另外，在丁寶楨保薦的人才中，如薛福成，黎庶昌等都是后來有名之士。

人才一旦選拔出來后，又如何發(fā)揮作用呢？他認為要因時、因人、因地發(fā)揮其才能。“因人”指知人善用，根據其特點安排合適的職位。“因時”、“因地”則指根據實情任用人才。

日本明治維新以后，國力加強，其對中國的威脅也越來越明顯，山東海防實為當時之急務，丁寶楨克服困難上奏清廷將張蔭楦調入急需人才的山東以資差委，從而最大限度地發(fā)揮人才的作用。丁寶楨在1867年參與領導鎮(zhèn)壓捻軍起義的時候，說“視卒如嬰兒，故可與之赴深溪；視卒如愛子，故可與之俱死。后而不能使，愛而不能令，亂而不能治，譬如驕子，不可用也。”闡述了他的治兵思想藝術。從領導環(huán)境的角度看，只有在一個相互關愛，相互尊重，且紀律嚴明的環(huán)境中，才能出現一個既有民主，又有統(tǒng)一意志，既有個人心情舒暢，又士氣昂然的局面。同治皇帝稱贊“稚璜勇于任事，督率有方”。

在丁寶楨的用人藝術當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主張拒聘“洋員”，這一想法在晚清洋務思潮中可謂獨樹一幟。洋務運動時期懂得洋務的國人極為稀缺，解決的辦法一是“借才異域”，聘用“洋匠”、洋教習“；二是迅速培養(yǎng)本國洋務人才。前者可應急，卻不能持久。長久之計是后者，即培養(yǎng)本國洋務人才，才不至于授人以權柄。他曾經說過：“借彼人為共師，則西人之教法必將秘之而不能盡授”。直根于此，他在籌辦山東機器局以及四川機器局過程中培養(yǎng)了大批近現代科技人才，為山東以及四川的近代工業(yè)開端作出了很大的貢獻。

二、決策藝術

決策藝術被認為是理性的，即是說管理者在具體的約束條件下做出有效的、價值最大的選擇。而在特定的歷史環(huán)境條件下，可供參考的信息資源是非常有限的，決策在很大程度上就依賴于決策者的個人素質，判斷力以及決斷力。

丁寶楨“少能文，有操略”。1869年，慈禧寵信太監(jiān)安德海(李蓮英師傅)飛揚跋扈，視清律于不顧，以采辦為名南下斂財，路經山東時，丁寶楨以太監(jiān)都門違清朝祖制，即太監(jiān)不能私出宮門定罪將其就地正法，轟動朝野。在斬殺安德海之前，安德海威脅他，說他自尋死路，屬下力諫他，勸他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想子孫后代的安危。但他唯一的回答是：“吾知報國，他何恤焉？”。曾國藩得知后感言“吾目疾已數月，聞是事，積翳為之一開。稚璜，豪杰士也！”，說自己痛了多日的眼睛，也頓時病消目明了，可見當時內心的震撼。李鴻章也驚呼：“稚璜成名矣！”這一事件對丁寶楨而言，絕非易事，因為當時光緒尚年幼，由東宮娘娘慈安與西官娘娘慈禧共同輔佐，任何下昭必須有光緒以及東西宮印章方能生效。慈安秉陛率直，少與國事，因此慈禧是大權在握。當時光緒帝暗中發(fā)圣旨快馬加鞭送給丁寶楨讓他暗中法辦安德海，而該圣旨沒有慈禧的印章，即可以視為無效的。面對這棘手的問題，丁寶楨以大智慧確定方案，讓人暗中收集證據，然后對方案進行分析和選擇，最終確定最大化決策，即“吾知報國”，采取了前門接旨后門斬首的決策方案。事實證明，他的決策因明果斷，符合時宜。盡管慈禧聞之則氣促，然實則找不出絲毫破綻以懲處丁寶楨。該決策是理性的，決策權重體現了最大化相關利益和最小化相關損失。他對維護以及規(guī)范清律意義深刻，達官顯貴自此收斂了很多，也從一定程度上樹立了光緒的威信。

一項正確的決策，必須首先抓住問題的要害。按照燈塔原理在此基礎上明確決策目標，目標模糊或者不明確一，執(zhí)行過程中容易導致隨機性，嚴重的可能偏離常軌而導致決策的失敗。當然，由于決策的前瞻性，任何的決策都與風險并存。這就要求決策中要收集盡可能多的信息，“情況明，決心大”。

丁寶楨原是清朝王爺僧格林沁的屬下。僧格林沁當年與太平軍交戰(zhàn)，勇猛頑強，為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在朝中的威望很高。他本人則是居功自傲，有前去拜訪的下屬，一般只能站著跟他說話。丁寶楨從長沙知府調任山東按察使后，按照禮節(jié)，丁寶楨應主動人京拜謁僧格林沁，可日子一天天過去，仍然不見有參拜的跡象。僧格林沁沉不住氣了，派人去打聽，丁寶楨回言說：“同役國事，坐則談，不坐則免。”此舉使僧等“皆大驚”，“王服其強，為改容加禮。”丁寶楨這才前往拜謁僧格林沁，并最終坐上了檀木椅。西太后聽說此事后，笑著說：“這是個倔人。”同治則說：“丁愛卿，當今之奇人也。”實際上，丁寶楨既非倔，也非奇。而是他明智的決策判斷力催生了這一貌似大膽的舉動。僧格林沁有極強的自負心態(tài)，突出表現為對人輕信，喜歡聽恭維之辭，會對公然的挑釁表現出寬容以達到潛在的自我彰顯。丁寶楨正是抓住了這一點而冒“大不為”，從而為屬下樹立了為官表率自慎，力戒屬下律己之風范。

三、處理人際關系的藝術

泰山不讓壘土，故能成其大；東海不讓細流，故能成其深。作為領導者，要淡化名利思想，因為任何巨大的成功都凝聚著許多人的心血，盡管領導者是其中的主角，也不要居功自傲，不要貪天之功歸己所有。而在處理人際關系藝術中，爭取友誼和合作是非常重要的一環(huán)。

常言道，與人為善、與人為伴。而早在100多年前，丁寶楨就以自己的睿智在實踐著這一理性人際藝術。洋務運動中，丁寶楨就開辦山東機器局經費事宜與李鴻章磋商，李鴻章對丁寶楨的奏議不予支持。而后丁寶楨關于派員出洋考察奏折上達后，總理衙門要丁寶楨與李鴻章協商，李鴻章更是對派員出洋考察并采購一事抱著譏諷態(tài)度，說“稚璜視為易事，似由閱歷太淺，但恐意氣過剩，成見未化，敝處即無由會商耳”。面對李鴻章的不合作甚至反對，丁寶楨并沒有心理學上受挫之后的表現，譬如憤怒的攻擊、由于產生不自信伴隨的不安、情緒壓抑下的冷漠，甚而性格上的退化等，而是綜合分析后知曉，原來在鎮(zhèn)壓捻軍的時候因為客觀情況導致與李鴻章戰(zhàn)術上有分歧，因此李鴻章對他抱有成見。丁寶楨沒有急于解釋，而是此后注重信息溝通渠道的建立和暢通，每大事與之略。在創(chuàng)立山東機器局之后，丁寶楨決定不雇傭一個洋人，大膽招納中國懂技術和管理人才的創(chuàng)新舉動過程中，都沒有再遭受過非議和阻攔。

領導就是借助資源，通過擁有的人力而使目標得以有效的開展和完成。沒有人，領導藝術便是無米之炊、無源之水。丁寶楨在其為官生涯中，與下可與之“赴深溪”，對上勤于政事，同級中則為尊賢重德之典范，以至1886年4月丁寶楨因病逝世后，光緒帝動容地說“遽聞溘逝，悼惜殊深”。川黔魯百姓則“思之輒隕涕”。川黔魯豫等省的7名巡撫總督，更是應民眾要求，紛紛上奏設丁公專祠，以供后人永世紀念。晚清維新重要人物禮部尚書李端棻更是感于其公德膽識，把他與曾國藩、左宗棠等同推為中興名臣。

四、創(chuàng)新藝術

觀念創(chuàng)新是領導創(chuàng)新的先導，沒有觀念創(chuàng)新，其他各項創(chuàng)新無從談起。所謂觀念創(chuàng)新，即發(fā)現事物之間的內在聯系，形成能比以前更好地適應內外環(huán)境的變化，并更能有效利用資源的新概念或新構想的活動。而觀念創(chuàng)新的第一步，則是要正確認識到創(chuàng)新的意義、價值、必要性等。

丁寶楨是一位深受儒家道統(tǒng)思想影響的人物，“性喜崇儒重道”。然而，綜觀他的生平事宜后發(fā)現，他并不墨守成規(guī)，不懼怕新事物。晚清王朝作為傳統(tǒng)與近代思想的過渡，充斥著浮躁與矛盾，人們再也不是生活在傳統(tǒng)的世界里，也不生活在現代的社會里，而是一只腳踩在新的價值系統(tǒng)中，另一只腳則陷在舊的價值體系里。當時，中國的“信仰系統(tǒng)”雖遭到西方文化解構，但西方“價值觀念”仍沒有在中國人的心里生根。

丁寶楨作為一個轉型時期的官員，面對社會的內外矛盾，他大膽開始了思索如何謀求社會變遷。他在同治十年整頓山東水師時，即指出中國水師除“營制未善”外，還存在“船之不堅，炮械之不利”等嚴重問題。“應不惜重價，責成造船委員認真采辦”。1876年他在給光緒的奏折中更是明白指出：“變則貴通，通乃可久”，目的是為了自強并逐步精益求精，這是一種棄我之短、奪彼之長的創(chuàng)新策略，認為是“天時人事之所趨”。在他躬自入局、挺膺負責之下，最終形成了較為完善和系統(tǒng)的洋務思想。

另外，清朝吏治混亂不堪，而歷代的統(tǒng)治者不是缺乏創(chuàng)新的素質，如習慣性思維，戒備性思維，學而不思或知識貧乏，就是桎梏于客觀環(huán)境之中，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平穩(wěn)是福。因為任何的創(chuàng)新，都會是一次利益的再分配，都會損害一部分人的利益，這就需要創(chuàng)新者在需要遠見卓識的同時，也需要大智慧和大氣魄。丁寶楨在擔任四川總督以后，“置一切毀譽于度外”，專于整頓腐朽的吏治，縱然阻撓重重，而他卻緊緊的抓住了事物之間的內在聯系，權衡利弊、權重利益，從而獲取創(chuàng)新的成功。這在他改革都江堰水利設施、輯私、不任用洋雇員等事件中也都有表述。

丁寶楨還有一項創(chuàng)新直至今日仍然深刻地影響著我們，就是他將黔菜引進山東，再由山東引入四川，與當地川味結合后所形成的菜系，因為他官至一品，加封太子少保，因而明間稱為“宮保菜”(非宮暴，筆者注)，如“宮保雞丁”等，這也體現了他創(chuàng)新的一面。

五、簡短結語

時間不會為誰稍做停留，歷史的長河也在向前不斷的推進。兵無常勢，弈無定型，領導的藝術在特定的環(huán)境下也是表象萬千。然而，無論情景如何的變換，在關乎社稷民生的領導藝術上，我們無法將他和領導人的道德觀和價值觀隔離開來，他們具有共生性。

蓋棺定論，在稱許丁寶楨“督率有方”“豪杰士也”的同時，也會為當年他離開故鄉(xiāng)貴州時“奔濤直走三千里，浩氣全吞十二州”的氣概所感染，佩服他“讀書豈為虛名誤，報國還教俗念空”的價值取向，以至為他病危時，因舉債太多，上奏請求朝廷：“所借之銀，今生難以奉還，有待來生含環(huán)以報”的清廉所感嘆。如果說領導藝術具有人文性，那他一定是心懷天下，一心為公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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