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書畫的傳承是一個繼承和發展的過程,在發展過程中有興盛也有衰落,它是受每個歷史時期的政治,經濟,文化,和人民對書畫認識及對其不同表現的觀念而影響的。中國書畫藝術的繼承發展和變革創新首先離不開對本民族傳統書畫的學習和研究,作為中國人只有我們很好的繼承中國書畫傳統中最優秀東西,才能更好的去創新發展民族的書畫藝術。為了更好的研究中國書畫的傳承,我們將研究敦煌莫高窟壁畫飛天形象歷史改變來探索中國書畫傳承的內在規律。
敦煌飛天是中國道教羽人和印度的佛教天人、中國的飛天和西域飛天、相互融合,最后形成了有我國本民族特色飛天藝術。在這悠久的歷史的長河中隨著朝代的不斷變更,政治、經濟、文化的不斷發展和變化,以及中西文化的交流和互融使飛天的形象面貌,動態和情境,都有很大的發展,不同的時代、不同的藝術家,為我們留下了不同風格特點的飛天。我們從飛天藝術的歷代造型風格變化和傳承進行研究,把飛天的形象歷史改變發展分成以下幾個階段。
第一階段:起始融合階段。莫高窟壁的創建年代,一般定為十六國前秦建元二年(366),在十六國時期的敦煌治亂興衰的反復和后期的戰亂帶來的恐怖和災難,使人們對和平幸福生活想往也刺激了佛教發展和敦煌洞窟的興建。從北涼到西魏,此時期是敦煌飛天萌芽和融合階段。北涼的藝術是在本土文化藝術基礎上,直接接收西域佛教石窟藝術的影響,所以大體上都是西域式飛天。北涼的飛天的形象特點是頭部有圓環的光、方直的鼻子和夸張的眼睛和嘴、上身半裸,呈U字形飛行,飛行方向一致,動作雖單一,但富有強烈而夸張的視覺效果。運用凹凸暈染的表現方法,色調熱烈濃重,線條純樸渾厚,人物形象挺拔,富于立體感,代表作是二七五窟《尸毗王本生故事圖》。而北魏的飛天藝術風格是北方民族外來文化的交流與融合,人物形象成中國化,成條豐型,頭衣裙飄曳,巾帶飛舞,橫空而飛,四周天花飛落頗有顧愷之之遺風。西魏敦煌的飛天,也正處在佛教天人與道教羽人,西域飛天與中原飛仙融合與創新的階段,西魏時期的二四九窟《西魏飛天》中出現了兩種不同風格特點的飛天,下方的飛天是西域式,西域式飛天繼承北魏飛天的造型和繪畫風格。上方飛天是中原式。中原式飛天是中陰繪畫,以儒家禮教思想為基礎,穿深衣大袍,蔽體深遠,籠形體于衣內,因而人物形象不見骨筋并且身材修長。面部較瘦,額骨較寬,頸部較長,細眉秀眼,面帶微笑。不重立體感,著重表現“寓形寄意”的象征性的裝飾美。可以說這個階段敦煌飛天藝術是以學習和接受西域外來文化并將其與本土文化相融匯的過程,有其鮮明的藝術特點,但并沒有完全形成成熟的本土文化。
第二階段:創新高峰階段。隋代是敦煌飛天創新的發展階段,也是融合中西成一家的變革和成熟的時代。隋代在政治上的大一統,也帶來了佛教思想和藝術風格的大統一。隋代藝術開始了在在形式,技法和風格上,以漢晉文化為基礎,吸取外來文化精粹,探索創造新的藝術風格。隋代壁畫一般用熱土做底色,繪以青、綠、黑、白,間以葉金裝飾,鮮艷多彩,裝飾華麗是隋代壁畫和彩塑的共同的特點。隋代莫高窟飛天是歷代種類和姿態最豐富的一個時代,飛天的人物臉部有豐滿型的,有清秀型;身材有健壯型和修長型。大多數的飛天身材比例勻稱而且修長,腰肢柔細而姿態多變。飛天的服飾也各有特點,有半裸上身的,有穿長裙寬袖的,有穿短裙的無袖的;飛天的姿態比北涼時期更為豐富,有群飛的,有單飛的,形式各異,體態都自由舒展。同時在衣飾、面容、身態已和唐代初期的飛天的非常接近,即向中國化發展也為唐代的飛天的風格形成打下基礎。
藝術風格最能體現時代的政治、經濟、社會形態。隋和初唐可以說是敦煌風格基本形成,盛唐是敦煌莫高窟壁畫高峰階段。唐代是我國封建社會的鼎盛時期,也是敦煌兩千年歷史上的全盛時期。三二一窟《初唐飛天》是唐代飛天代表作之一,飛天整體形象飽滿而嬌美,姿態輕盈,人體比例準確,線描流暢有力,色彩艷麗豐富。飛天人物更加人性化,又能顯露出女性化的優美身段。在人物姿態上有的手捧鮮花腳踩祥云,有器宇軒昂騰空而起的。既有輕松自由飄逸之氣又有蓬勃奮發之感。在飛天的周圍,祥云和香花漂浮散落,即體現了飛天自由快樂同時也表現它對佛陀的供養。這時的飛天達到了雄渾豪放,秀麗飄逸的統一。真正表現了“天衣飛揚,滿壁風動”之美。唐代的飛天題材豐富、場面宏偉、色彩瑰麗,美術技巧達到空前的水平。這是和唐朝初期的開明政治和不斷強大的國家實力,經濟和文化不斷繁榮和發展,以及積極對外開放風不開的。從總體上說,隋唐時代是敦煌飛天中國化成熟期和藝術水平的鼎盛時期。
第三階段:衰退末落階段。唐代末期隨著國家衰敗敦煌的飛天即沒有前期的奮發進取精神,也沒有前期的自由歡樂之情。在飛天的人物造型上已由飽滿變為清瘦,人物神態也由歡快變為哀怨憂思。在莊嚴的表情中透露出憂傷悲哀的神情,并無歡樂之感,衣飾已由艷麗豐厚轉為淡雅輕薄,體現出了一種“天人共悲”的宗教境界,飛行姿態已無唐代前期那樣激奮輕盈,顯得有些沉重。這反映出唐代后期國力衰敗和國人憂思的情緒。從唐代前期和后期飛天對比可以看出只有國家的政治經濟的昌盛與富強才能真正的促進文化藝術的興旺和發展。
五代十國時期,因中唐以后社會上的割據因素依然存在,繼續著分裂的局面[7]。敦煌藝術開始由最后的高潮走向末落,五代、宋代、西夏、元代四個朝代大約460余年,這一時期的敦煌飛天可以說即無隋代時創新多變,也無唐代時的進取奮發精神,逐步走向公式化。圖形動態上無所創新,美術技法水平也有所降低。五代敦煌的飛天的特點是飛舞的巾帶經身體長三倍,飛舞的巾帶中間有飄旋的在花朵,飛舞的巾帶下面有彩云流轉,飛天好似逆風翱翔在彩去上,整個畫面對稱均等,裝飾性較強。窟內所畫的飛天,以沒有唐代飛天的生動活潑。西夏時期敦煌的飛天是本民族特點融入飛天形象之中。人物臉型圓鼓,身體健壯,身穿皮衣,手持蓮花,由上向下的飛行。從人物形象服飾姿態都表現西夏黨族生活習俗。總體來說這段時期飛天藝術是衰退末落階段它又回到了地域化,民俗化的原點,但飛天的繪畫技巧和表現形式還是不同與北涼時期。還是高于那個時期的。
通過以上對敦煌莫高窟壁畫中歷代的飛天藝術風格的特點的論述,探索了敦煌壁畫飛天藝術歷代傳承的關系,也使我們理解飛天不只是一種文化的藝術形象,而是是西域文化、中原文化共同孕育成的復合體。敦煌飛天的歷代的不同時期的藝術形象的變化和發展可以看出飛天的藝術傳承也是經歷產生,發展,高潮和衰落的過程,它是受每個歷史時期的政治,經濟,文化而影響的。這個過程既有對前人的學習繼承也有創新和改變,其中有起有落,是螺旋式上升的規律。也使我們明白中國書畫藝術的傳承是離不開對本民族傳統書畫的學習和研究,只有我們很好的繼承中國書畫傳統中最優秀東西,才能更好的去創新發展民族的書畫藝術。
注:該文系黑龍江省社會科學研究藝術學項目“中國古代書畫傳承史研究”(09C040)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簡介:申元東,齊齊哈爾大學美術與藝術設計學院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