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盧梭的自由主義談他的社會契約思想

摘要：盧梭是熱愛自由的。他在《愛彌兒》中寫道：“因為我完全不依賴任何人，我欣賞自由人能享受的一切。”這是盧梭的自由風格，灑灑脫脫，無拘無束。他的《社會契約論》一書，就正是為保證人人的自然天賦的自由而設想的理想藍圖。

關鍵詞：盧梭自由社會契約

盧梭自詡是堅定的自由主義分子。事實上，我們可以通過《社會契約論》中無處不在的“自由”口號感受到這一點。《社會契約論》開篇的第一句話成了后來的名言：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杜文麗在《論盧梭社會契約中的“公意”》中寫道：“盧梭論述了三種自由，人生而獲得的是以個人力量為界限的自然的自由，進入社會狀態人們所失去的就是這種自由，這種自由使得人們對他所企圖和所能得到的一切東西擁有無限的權利;而在社會狀態下獲得的是被公意所約束的社會的自由，這種自由對應的則是人們對他所享有的一切東西的所有權;道德自由才使人類真正成為自己的主人。”即三種自由：自然自由、社會自由和道德自由。

盧梭把自然自由和社會自由的界限分得很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兩者之間的種種聯系也就是盧梭構造社會契約的參照點。社會公約起的是連接過渡的作用。第一種自由是天然狀態下的自由。在《社會契約論》中，盧梭認為人的自由是天賦的，而這天賦的自由就是自然的自由。“人人共同的自由乃是人性的結果。”他認為自然狀態下的人，就是以自己的欲念為指導，過著自由自在生活的自由人。盧梭認為人的本質是自由，使人區別于動物的。“與其說是人的悟性，不如說是人的自由主動者的資格。自然支配著一切動物，禽獸總是服從；人雖然也受到同樣的支配，卻認為自己有服從或反抗的自由。而人特別是因為他能意識到這種自由，因而才顯示出他的精神的靈性。”盧梭堅決反對那些認為自由可以像財產一樣轉讓的觀點。盧梭說：“放棄自己的自由，就是放棄自己的義務。對于一個放棄了一切的人，是無法加以任何補償的。這樣一種棄權是不合人性的；而且取消了自己意志的一切自由，也就是取消了自己行為的一切道德性。”這么看來盧梭強調自由的不可轉讓，不可剝奪。何強力就都不能成為合法的政治權力的根據，合法的國家只能是基于人民自由意志的社會契約的產物。

自然狀態中的人類所以人人自由，乃因人人獨立，既不需也不會要求別人的幫助，同時自己也不需要去幫助別人，所以也就是一種平等狀態。自然狀態發展到一定階段，會形成人類生存的障礙，逼迫人類改變其原始的生存方式，否則就無法繼續生活下去。由于人類自我改善的稟賦的發展造成人類的不平等，因不平等的發展而至所有的人都喪失自由，遭受奴役。盧梭否認人類可以再返回自然狀態，但是又不能放棄自由，因為“放棄自由就等于放棄為人。”人類想要恢復失去的自由，自然就必須鏟除造成不自由的原因，也就是鏟除不平等。

人類需要進入社會。人再也不能以孤獨的個人方式存在，要有新的力量幫助人去克服困難，這個新的力量便是共同協作的社會。不過矛盾由此產生，人們需要一個社會來幫助自己戰勝憑個人力量無法戰勝的困難，但是這又怎能不妨礙個人的自由呢？從這里便引入了社會契約，也就過渡到社會自由。所謂的“社會契約”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它必須要尋找出一種結合的形式，使它能以全部共同的力量來衛護和保障每個結合者的人身和財富，并且由于這一結合而使每一個與全體相聯合的個人又只不過是服從自己本人，并且仍然象以往一樣地自由。” 合理而公正的社會契約源于人們的自由意志。社會契約如果不是內在地將個人的自由意志結合在一起，而是借助于外在強制力量迫使人們服從，這種契約就是荒謬而不合理的。在盧梭看來，最合理的解決方式就是，在這樣的結合方式中，個人對整體的服從其實只是服從他自己的意志，個人并沒有喪失自己的自由，因為他是自愿與他人結合為社會的成員，雖然他喪失了自然狀態下的自由，但是得到了社會的自由。這才是社會契約本來的意義。盧梭認為：由社會契約所組成的國家，其基本目的只有兩項：自由和平等。建立國家的最基本的目的也就是恢復自由。

人們在簽訂社會公約后并未改變其自由的本質，而是將原有的自然屬性的自由轉化為了社會屬性的自由。在接受社會公意的約束指導下，獲得了由公共意志確認和保障的權利。自然狀態下隨心所欲地行為的自由以個人的力量為界限，社會的自由使個人能借助所有人的力量，享有的更多。盧梭說：“唯有服從人們自己為自己所規定的法律才是自由”。這是盧梭所說的社會自由，社會自由是盧梭要論述的重點。跟天然自由相比，社會自由多了理性，人們可以根據自己的意志來給自己設置限制并加以遵守。當人按照公意的原則行事時，雖然喪失了自己天然的自由，但是收獲得更多，脫離了愚昧的自然狀態，成為一個有智慧有理性的人。

道德自由在整個自由理論中也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在《社會契約論》中，盧梭不再單純緬懷人類處于自然狀態下的黃金歲月，他正視文明社會的問題。他提出，為不使社會力量凌駕于個人之上，必須建立一個以道德作為指導的社會。盧梭建立新的社會契約，使抽象的意志凌駕于個人意志之上，普遍意志體現為法律。當人們遵守法律，便第一次自覺地承擔義務，盧梭享受法律真正的保護。如何使這樣一個社會維持安定？盧梭堅信，這靠每一個人內心的道德良知。也就是說，盧梭以“免于嗜欲支配和自我立法”來界定道德自由，并將道德自由視為一種真正的自由，而其條件是做自己的主人和遵守理性和良心的指示。在盧梭看來，真正的人不是一個純然思考的動物，唯有發自內心的情感體悟，人才可能依從道德的指示，建立道德的社會。

我們可以看出這三種自由與社會契約有著很緊密的關系。總結一下，盧梭認為，對于人類而言，自由是固有的本質，但社會契約必須把自由本身的意義加以轉變，將其提升到更高的層次，它排除個人私自無拘無束的“自然的自由”，而使人具有“社會的自由” ，社會的自由受制于公，但是，依照社會契約形成的共同體意志既是所有人的共同意志，故它也等于是個人的意志，因此服從公意也就是服從個人的意志。這樣，人獲得了道德的自由——自律，而使人成為真正的自己的主人。

社會契約實質上是人們讓渡和交換自由而最終達成的結果。盧梭卻反對將自由視為可讓渡和交換的物。盧梭對“自由”觀念的特別強調是區別于以往契約論的原創性所在。他認為，自由是絕對的，不可轉讓，不可分割。自由是人的根本屬性，是人之所以為人的標志：有之，則為人；失之，則非人。盧梭沒有像霍布斯那樣從“權利”意義上而是人性上或者說人的哲學屬性上定義自由。從“自由”這一關鍵概念與霍布斯的差別上看，盧梭的社會契約首先是人性的，其次才是政治的。因而，盧梭拒絕霍布斯式的妥協與讓渡。霍布斯的方案，以犧牲部分自由換取秩序；在洛克處，只是對妥協的界限作出調整；在盧梭處則完全失效——自由不容妥協。不過這就產生一個問題，既然自由無法妥協，那么社會契約又如何產生呢，所以其實社會契約內部就存在著矛盾，盧梭后來的很多自由主義者都揭露了其中的矛盾，這讓我又想到他的那句“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盧梭到底是給人們打開了通往自由的大門，而是讓人們自我束縛在枷鎖之中。這些都是大家不斷去探討去爭議的問題，不過他堅定的自由立場值得我們去肯定，他把自由思想全部融入到他所設想的社會藍圖中也具有很大的合理性。單純從他的自由思想入手更能理解他的社會契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