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蝎、僵蠶臨證驗案舉隅

[關鍵詞] 全蝎；僵蠶；藥對；臨證經(jīng)驗

[中圖分類號] R242 [文獻標識碼] B [文章編號] 1673-9701（2011）33-44-02

全蝎、僵蠶是《施今墨對藥》的重要藥對之一，臨床較為常用。全蝎又名全蟲，其味辛，性平，有毒，歸肝經(jīng)，具有熄風止痙、解毒散結、通絡止痛之功效。僵蠶又名白僵蠶、天蟲，其味咸辛，性平，歸肝肺經(jīng)，具有熄風止痙、祛風止痛、解毒散結、化痰軟堅之效。筆者應用該藥對于多種疾病，取得很好療效。茲舉例如下。

1 支氣管炎（咳嗽）

康某，男，63歲。1周前因受涼致發(fā)熱咳嗽，經(jīng)用消炎止咳化痰等西藥治療后熱退，仍咳嗽明顯、咳痰不暢。刻下：陣發(fā)性咳嗽、夜晚尤甚、咳痰色黃黏稠不易咳出，舌紅苔薄、脈浮數(shù)。方藥：辛荑10g，蒼耳子10g，防風8g，麥冬10g，牛蒡子7g，蟬蛻5g，南沙參10g，僵蠶7g，桔梗10g，全蝎3g，杏仁10g，川貝母10g，薄荷6g，炙麻黃5g。3劑，每日一劑，水煎，飯后服。3d后復診：夜咳仍有，痰少量稍黃，余癥明顯好轉。調(diào)整方藥為：前胡10g，辛荑10g，馬兜鈴10g，蒼耳子10g，防風8g，牛蒡子7g，南沙參10g，枳殼6g，僵蠶7g，桔梗8g，麥冬10g，全蝎3g，薄荷6g，陳皮7g。3劑，每日一劑，水煎，飯后服。藥后病愈。

按：支氣管炎屬中醫(yī)“咳嗽”范疇。患者系感受風寒數(shù)日不愈而致寒邪郁而化熱，造成風熱襲肺，肺失清肅則咳嗽。證屬風熱犯肺，治宜疏風清熱，宣肺化痰止咳。方中薄荷、蟬蛻、牛蒡子辛涼解表而清肺熱，防風祛風解表，辛荑、蒼耳子通鼻竅，麥冬、南沙參清肺養(yǎng)陰，桔梗、杏仁、川貝母、炙麻黃宣肺化痰兼通腸腑。在辨證遣方的基礎上，加用藥對全蝎、僵蠶療效更佳，尤其對風熱型和肝火犯肺型咳嗽、久咳、嚴重咳嗽療效更加顯著。現(xiàn)代藥理研究表明，全蝎具有阻止氣道口徑縮小，緩解呼吸道痙攣的作用[1]；僵蠶具有抗過敏、抗炎、解痙鎮(zhèn)咳的作用[2]。《壽世保元》千金散中就首用全蝎、僵蠶等治療小兒痙風、痰喘發(fā)作[3]。故二者合用，相得益彰。在臨床應用時，二者用量宜小。一般成人用量為僵蠶5～7g，全蝎2～3g；小兒用量為僵蠶3～5g，全蝎1～2g。氣促或動則氣喘者，可酌加沉香、檀香。

2 面神經(jīng)炎（面癱）

唐某，女，25歲。2010年6月30日初診。患者因近段時間過度勞累，夜晚未戴頭盔騎電瓶車吹風受涼后，于昨天晨起感覺右側顏面皮膚發(fā)僵麻木，右側口角流涎，照鏡發(fā)現(xiàn)口角向左側歪斜，右眼閉合不全，但肢體運動、感覺均無異常。急來本院就診予查頭顱CT無異常。刻診：患者口角向左歪斜，右側口角下垂，右側鼻唇溝基本消失、伸舌居中、右眼閉合不全，右側額紋完全消失。二便正常，舌淡紅，苔薄白，脈浮緊。辨證屬絡脈空虛、風邪入中，治以焦氏正顏湯[4]加減。處方：荊芥9g，防風9g，全蝎6g，炮山甲6g，白僵蠶10g，白附子8g，蜈蚣2條，白芷10g，鉤藤20g，葛根15g，桃仁10g，紅花10g。水煎二次約500mL，分2次服用，每日一劑，連服7劑。二診時面癱減輕，面部麻木消失。效不更方，繼服7劑，口眼歪斜痊愈。

按：面神經(jīng)炎屬中醫(yī)“口僻”范疇。內(nèi)經(jīng)云：“邪之所湊，其氣必虛”；“風為百病之長，善行而數(shù)變”。隋巢元方《諸病源候論》風口候記載：“風邪入于足陽明手太陽之經(jīng)，遇寒則筋急引頰，故使口僻”。《醫(yī)方發(fā)揮治風劑》亦謂：“陽明內(nèi)蓄痰濁，太陽外中于風，風痰阻于頭面經(jīng)絡則筋遂不利……緩為急者牽引故口眼斜”。故中醫(yī)認為面神經(jīng)麻痹多由脈絡空虛，外感風寒侵襲面部陽明少陽之脈， 以致經(jīng)氣阻滯，流行失常，氣血不和或風濕痰阻，瘀停脈絡，或氣虛血瘀，兼挾風痰，上犯頭面，瘀滯經(jīng)脈等導致經(jīng)筋失于濡養(yǎng)，肌肉縱緩不收，而致本病。臨床上以風痰阻絡型較為常見。正顏湯為著名老中醫(yī)焦樹德教授在牽正散的基礎上自創(chuàng)的治療面神經(jīng)炎的經(jīng)驗方，其中即包含了藥對全蝎、僵蠶。方中荊芥、防風宣表祛風，兼散頭目滯氣，共為君藥。白附子祛風燥痰、引藥上行，白芷芳香上達、散風除熱，鉤藤祛風舒筋、清心涼肝，蜈蚣祛風止痙，全蝎入肝祛風、擅治口眼斜，《本草求真》云：“全蝎專入肝祛風， 凡小兒胎風發(fā)搐， 大人半身不遂， 口角斜， 語言謇澀， 手足搐掣……皆為外風內(nèi)客， 無不用之”，治該病用量宜稍大，療效較好；僵蠶祛風化痰、其氣輕浮、擅治面齒咽喉等上部之風痰結滯；白僵蠶是我國的傳統(tǒng)中藥，其功效在《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本草綱目》等多部藥典名著中都有記載。《中國藥典 2005 年版（一部）》記載白僵蠶具有祛風定驚、化痰散結的功能，主治驚風抽搐、咽喉腫痛、皮膚瘙癢、頜下淋巴結炎、面神經(jīng)麻痹等[5]，共為臣藥。桃仁、紅花活血散結共為佐藥。炮山甲通行經(jīng)絡、引藥直達病所為使藥。

3 梅核氣（癔球癥）

萬某，女，47歲，因數(shù)月前夫妻倆吵架后郁悶不樂，之后感到咽喉中如有物阻5個月余，時輕時重， 無咽痛，無嘔吐，進食順利，無聲音嘶啞，自疑患腫瘤，曾至某醫(yī)院查食道吞鋇檢查示食管無明顯異常，喉鏡提示慢性咽炎，給予抗生素及對癥治療，效果不顯。現(xiàn)癥：咽喉不利，如有物阻，咳之不出，咽之不下，用力咳后吐痰色黃，口苦咽干，但進食吞咽無礙，胸悶不舒，善太息，心煩多夢，偶有脅痛，舌紅苔黃厚，脈弦滑數(shù)。證屬痰氣阻滯，郁久化熱，壅塞咽喉。治宜理氣化痰、清熱散結，方用半夏厚樸湯加減：法半夏12g，厚樸10g，蘇葉9g，茯苓15g，浙貝母12g，黃芩10g，炒枳殼10，威靈仙15g，全蝎7g，僵蠶9g，7劑，水煎服，每日1劑。囑其調(diào)節(jié)情志， 戒怒消煩，避免恐癌之疑慮。藥后患者咽喉如有物阻好轉，口苦、胸悶、心煩等癥亦減。繼用上方減為威靈仙10g治療，前后共服藥20余劑，諸癥告愈。仍囑注意勞逸結合、調(diào)攝精神，免其再發(fā)。

按：“梅核氣”一名始見于《古今醫(yī)鑒》，相當于現(xiàn)代醫(yī)學中的“咽部神經(jīng)官能癥，癔球或咽異感覺癥”。屬于中醫(yī)“郁證”范疇。郁證由神經(jīng)功能失調(diào)所致，常見于多疑善慮、境遇不順之女性。現(xiàn)代醫(yī)學認為，本病系由辛辣煙酒刺激或聲嘶過度以及情緒激動等多種因素所致的咽喉部慢性炎癥或喉神經(jīng)官能癥。中醫(yī)學認為，梅核氣屬氣、痰、瘀三邪互結，氣機不暢。以“梅核氣”命名者，是因咽喉不利如有梅核狀物阻。對于“梅核氣”，《金匱要略·婦人雜病脈證并治》早有論治，“婦人咽中如有灸臠，半夏厚樸湯主之”。本案為情志不暢，氣機郁滯痰氣互結，郁久化熱而成本病。中醫(yī)治法，常以半夏厚樸方理氣消痰為主，但臨床常見有病久痰瘀互結，故理氣藥結合活血化瘀藥，更能解郁，提高療效。本案用半夏厚樸湯去生姜行氣化痰散結。因全蝎辛溫燥烈，走竄性猛，行表達里，無所不至，能搜風定驚，開痰行滯，解瘀定驚，亦為熄風定痛，解毒散結要藥。僵蠶氣味俱薄，能升能降。升則可入肺，宣降肺氣，疏風滌痰，止咳平喘；降則可入肝，平肝熄風，化痰散結[6]。故加全蝎、僵蠶通絡散結利咽。黃芩、浙貝母化痰散結、清熱燥濕；枳殼、威靈仙行氣祛濕通絡；諸藥合用、切中病機，且囑其精神調(diào)攝，故能奏效。

4 血管性癡呆（中風癡呆病）

劉某，男，70歲。患者有高血壓病史，于1年前始出現(xiàn)健忘、反應遲鈍、計算力、定向力下降、大小便失控、表情呆板。3個月前突發(fā)左側口眼歪斜、半身不遂、手足麻木、舌強語蹇，頭顱CT示右側內(nèi)囊、丘腦、顳葉多發(fā)性腦梗塞。經(jīng)住院治療后偏癱好轉，但癡呆較前嚴重，舌紅苔膩、脈弦滑。癥屬肝腎陰虛、風陽上擾，治宜滋陰潛陽、熄風通絡。藥用：制首烏20g，益智仁10g，全蝎5g，丁香6g，白僵蠶10g，天麻10g，水蛭10g，石菖蒲10g，枸杞子10g，熟地20g，淮山藥15g。水煎二次取300mL，分2次服用，每日一劑，30d為一療程。一療程后健忘、反應、表情好轉，大小便失控仍偶有，再續(xù)治一療程后大小便能自控。

按：血管性癡呆（VD）屬中醫(yī)學“中風癡呆病”、“健忘”等范疇。好發(fā)于老年人、多發(fā)于中風之后。VD 的發(fā)生發(fā)展是多種致病因素，多個病理環(huán)節(jié)相互作用和累積的結果。在不同病變階段又有多種癥候表現(xiàn)，早期積極防治病情具有可逆性，是現(xiàn)今唯一可預防的癡呆類型。一般認為是腎虛、血瘀、痰濁相兼為病。由于VD病因病機錯綜復雜，氣痰瘀并見者甚多，故現(xiàn)今對于VD的臨床治療多傾向于選擇補虛、破瘀、化痰三者相結合的治法[7]。但以補虛化痰破瘀為主的治療方法并不能完全滿足目前的中醫(yī)臨床治療。筆者認為中醫(yī)治療應以辨證施治為主，抓住老年癡呆“腎虛髓空、風、痰、瘀”之特點，方能提高療效。本例病程較長、中風后癡呆癥情明顯加重，結合舌脈，治予滋陰潛陽、熄風通絡、填精補髓，方中以制首烏、熟地為君藥，補肝腎、益精血； 益智仁、丁香、枸杞子、淮山藥為臣，溫腎助陽、固精縮尿、健脾溫中降逆；天麻、水蛭、石菖蒲為佐藥，息風止痙、化痰祛瘀；丁香、石菖蒲芳香開竅、辛溫走竄，引諸藥入腦而兼為使；加用全蝎循里及表、穿筋透骨、解毒散結、入肝祛風善治口眼歪斜，僵蠶祛風活絡化痰，故收效頗佳。過偉峰等[8]通過實驗研究發(fā)現(xiàn)，通脈益智方（熟地、制首烏、益智仁、石菖蒲等）可使VD大鼠海馬GrayⅠ型突觸結構發(fā)生變化，對大鼠電迷宮的行為學障礙有明顯改善作用，其突觸曲率、突觸間隙、突觸活動區(qū)長度、突觸致密物質厚度與模型組比較均有顯著改善。據(jù)此推測，此方可通過改變VD 大鼠海馬CA1 區(qū)GrayⅠ型突觸界面結構的一些細微結構參數(shù)來改善學習記憶能力，從而改善癡呆癥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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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過偉峰，戴曉明，卞慧敏，等. 通脈益智方對血管性癡呆大鼠海馬GrayⅠ型突觸結構參數(shù)變化的影響[J]. 中藥藥理與臨床，2009，25（6）：75-77.

（收稿日期：2011-0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