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火星到羅馬(四)\t\t

上午十點整，結婚注冊處。

慕樂樂一下車就看到了狄南，不由得吐了一大口氣，真怕狄老師連夜逃跑，幸好來了。

狄南一身休閑裝，白襯衫，米色長褲，襯出完美的身材，簡潔、清爽。

慕樂樂露出星星眼，振臂高呼：“老公，我來了！”

“……”進入角色蠻快的。

狄南打量她的穿著，橫看豎看都像排隊進公園的初中生。

“發卡摘下來。”

慕樂樂嘟嘴：“我昨天特意買的……最新款的米奇……”

“單選題，帶發卡與結婚。”

慕樂樂刻不容緩地取下，米奇忍忍吧，老公不喜歡你。

狄南喟嘆一聲，他是腦袋秀逗了吧，竟然決定娶她，要說慕樂樂是他侄女都不為過。

接待員鞠躬迎接準新人：“你好，請問是咨詢結婚流程嗎？”

“注冊結婚。”

“好的，請問您未婚妻幾點到呢？”

狄南這才發現慕樂樂不見了，他回眸尋找，發現慕樂樂到處溜達，東摸摸西碰碰，一臉掩飾不住的興奮，就跟到了自然博物館似的。

“慕樂樂同學，入隊。”狄南保持一貫的口吻。

“是！”

慕樂樂屁顛屁顛地跑回，趴在服務臺前觀察，工作人員與父母歲數差不多，好孩子一定要有禮貌：“阿姨好。”

嘴甜的孩子惹人喜歡，工作人員和藹地淺笑，從服務臺的柜子里取出一小包喜糖：“你長得可真可愛，來，阿姨請你吃糖。”

“謝謝阿姨，嘻嘻……”慕樂樂笑瞇瞇地接過，銳利的目光掃到一塊德芙巧克力，她掏了出來遞給狄南，“來，給你吃巧克力。”

狄南還沒開口拒絕，工作人員又對慕樂樂一陣夸獎：“瞧瞧，你妹妹真懂事。”

“……”您客氣了，完全可以再說小一點。

“阿姨，我不是狄老師的妹妹，我們是來結婚的。”慕樂樂吃著喜糖，混混不清地說明來意。

“？！”阿姨驚咳兩聲，難以置信地看向狄南。

狄南掏出身份證，面無表情地重申：“登記結婚。”

“？！”阿姨險些嘔血，又驚詫地看向慕樂樂。

慕樂樂將蠟筆小新背包放在桌面上，謹慎地打開拉鎖，小心翼翼地將戶口本和身份證取出，嚴肅地開口：“阿姨，等我們離開的時候，您提醒我一聲好嗎？因為我媽說了，如果我把戶口本弄丟，就不用回去了……”

“……”

工作人員用三分鐘平復了慌亂的情緒：“你們相差……才九歲？！”

“阿姨，您是在說我老公顯得老嗎？他才二十八歲呢，80后喲，而且我們相差是八歲，八歲，您看清，今天是我生日，我滿二十歲了哦，嘿嘿……”慕樂樂維護起狄南的形象，完全沒想到工作人員以為她未成年。

生日就是結婚紀念日，好記哪。

工作人員尷尬地笑了笑，取出表格分別交給兩人，但一看到慕樂樂稚嫩的裝扮，忍不住放慢語速指導：“想好了再下筆，不可以涂改喲，名字簽在最下面。”

慕樂樂乖乖應聲，雙手平托表格坐到茶幾前，她順利地填寫了關于自己的那一部分，繼續寫，咬著筆桿有些為難：“狄老師，竇娥的‘娥’字怎么寫來著？”

“‘女’字旁，右邊一個‘我’字。”

“哦！想起來了，真是提筆忘字。”慕樂樂懊惱一下，低頭忙寫。

“怎么想起問這個？”狄南隨口一問。

“我媽的名字叫張雪娥，嘿嘿……”

“……”這都能忘。

慕樂樂偷偷瞄向狄南的表格，他在父母一欄上什么都沒填。

她想問，但還是忍住了，因為不想破壞氣氛。嗚嗚，狄老師原來是孤兒，好可憐，放心吧，樂樂以后會好好照顧你的，嗚嗚，悲劇。

狄南無意間一抬頭，竟然見她眼淚汪汪地直視自己：“怎么了？”

慕樂樂搖搖頭，忽然摟住狄南的肩膀蹭了蹭：“電視上說了，丈夫是長不大的孩子，妻子一半是女人一半是媽媽，我會拿出全部的愛心去呵護老師……”

狄南不自在地站起身：“你先成為女人再提別的。”

“……”什么意思嘛，女人該有的她都有啊。

因為慕樂樂“可愛的打扮”太引人注目，所以許多情侶都在用好奇的目光審視狄南，更不幸的是，狄南外表斯文內斂，一舉一動成熟穩健，而慕樂樂亢奮過度，蹦蹦跳跳活潑好動，兩人的差距實在太大。

慕樂樂發現登記結婚的男女都會送給工作人員喜糖，她心中大呼，啊，怎么辦？她不能再把工作人員送她的喜糖反送回去吧？

“狄老師，你帶喜糖了嗎？”她低頭自責，唉，都怪她，第一次結婚缺乏經驗，身上也沒錢，下次保證帶糖來！

狄南微微一怔，見她可憐巴巴地眨眼睛，就從兜里掏出幾張百元大鈔：“如果你也想送，現在去買也來得及。”

慕樂樂望著鈔票，感動得一塌糊涂，她從中抽出一百塊，瞇眼一笑：“謝謝老公及時支援，我馬上回來！”語畢，她美滋滋跑去登記處。

狄南無奈地淺笑，慕樂樂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呢？

慕樂樂火速沖進超市，抱起幾包紅色玻璃紙包裝的奶糖，然后一陣風似的跑回收銀臺前，就在收銀員結賬的時候，她無意中看到柜臺貨架上的卡通對戒，男款戒指是一個銀色素圈，簡單的樣式很適合狄老師，而女款戒指上多了一條彩色的花紋。她看了一眼價簽，十八塊錢一對，價格很便宜，但肯定是一沾水就掉色的那種。

她翻看著自己的手，結婚戒指當然要老公買，可狄老師貌似沒有買戒指的意思，用找零的錢買下這對戒指，就當是狄老師送她的吧！

慕樂樂望天感嘆，哇哦，樂樂呀，你還真是好養活。

結婚宣言宣讀完畢。

“兩位可以交換戒指了。”工作人員微笑著引導。

“……”狄南緩慢地眨眼，他竟然忘了買結婚戒指。

工作人員見男方遲遲不取出戒指，雖不明所以，但繼續保持微笑。

慕樂樂抿了抿唇，手指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枚男款戒指，她抬起狄南的手，鄭重其事地套在他的無名指上……

“雖然這對戒指很廉價，但樂樂相信，咱們的婚姻會升值。”她揚起憧憬的笑容。

狄南注視她微垂的臉頰，忽然感到過意不去。

“樂樂，對不起……”

慕樂樂愣住，狄老師竟然向自己道歉？沒聽錯吧。

她舉起女款戒指，放在狄南手心里，歪著頭甜笑：“既然老公誠心悔過，那就麻煩老公替你漂亮的妻子戴上戒指吧，嘻嘻。”

狄南不自覺地揚起唇，將戒指戴在慕樂樂的手指上。而這一幕，竟然引得工作人員潸然淚下。工作人員是一位相當感性的女人，她邊鼓掌邊笑：“太感動了，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老公這么帥，你賺到了，小妹妹。祝兩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慕樂樂難為情地順了順頭發，將一大袋喜糖遞給工作人員：“我會努力的，哦哦——”

紅艷艷的結婚照拿在手里，慕樂樂望著他們的結婚照片，臉上綻放一個燦爛的笑容，這是他們的第一張合照，她有信心，不久的將來，他們的合照會多不勝數，嘿。

狄南將結婚證隨手放入口袋：“先送你回家，我還有些事要辦。”

慕樂樂點點頭，又搖頭：“不行，你得跟我回家吃飯，爸爸媽媽在等女婿呢。”

狄南擰起眉：“改天可以嗎？”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老師怎么可能怕見家長，就當家訪好了嘛！”

“……”這能一樣嗎？

慕樂樂站在登記處門口等狄南，因為狄南說去取車。

她仰望湛藍的天空，深深呼吸，世界太美好了，她終于把狄老師拐到手了哦！

老師騎自行車載她回娘家，甜蜜蜜呀甜蜜蜜。

但，一個急速的剎車聲，拉回慕樂樂的注意力。

“上車。”

慕樂樂目瞪口呆，她知道的車標志還真不多，但這款車的標志她認識……奔馳，敞篷的。

【8】

“不許看！閉上眼……”

慕樂樂沒坐過好車，所以不敢亂碰車內部件，生怕摸壞了賠不起。

“老師，這輛車是租的還是借的？”她真誠地眨眨眼。

狄南似笑非笑地揚起唇：“我看這輛車沒鎖，就開回來了。”

慕樂樂信以為真，雙手捂唇，左顧右盼躲交警：“這這……這不好吧，咱們坐公交車好了，偷車是大罪呀。快快快，靠邊，棄車！咱們也不鎖，讓貪財的替死鬼開走！”

“……”他不該亂開玩笑。

慕樂樂攥著衣角，緊張兮兮地抖腳。

“是我的車。”

“？！”慕樂樂不敢相信，再便宜也上百萬了吧，借的，一定是借的！

她忽然捂臉：“老公。”

“嗯？”

慕樂樂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狄老師應聲了。

“你想去廁所？”狄南看她在座位上扭來扭去。

“……”

“咱們結婚十八分又三十二秒了……你還沒叫過我……”慕樂樂嘟嘟嘴。

“……”

狄南干咳一聲，將車子停在商場門前，見家長當然不能空手。

“你父母喜歡什么？”

“喜歡聽你叫我老婆……”

“……”

“給我些時間。”

慕樂樂失望地點頭，狄老師居然這么害羞，為什么不學學她的厚臉皮，唉。

他們一前一后走入商場，就像兩個陌生人。

慕樂樂倒不在意，趴在柜臺前看小飾品，商場里人來人往，她抬頭的時候，已經找不到狄南。

她笑容一僵，在人流中穿梭，老公很不稱職，應該在一旁等著老婆的，嗚嗚。

狄南在煙酒柜臺買了禮物，一回頭，才發現慕樂樂不見了。

他佇立在原地，向周圍眺望，但也沒什么可擔心的，畢竟慕樂樂不是小孩子了。

最荒謬的是，他們還沒互換電話號碼就結了婚。

慕樂樂急得滿頭冒汗，卻依舊找不到狄老師，所以迫于無奈，她到廣播站求助。

“狄南狄先生，您妻子正在商場北門等您，如果聽到廣播，請速與您妻子聯系。”廣播員字正腔圓地重復播報，丟孩子丟東西的倒是常見，可這丟老公的，還真是頭一遭。

“……”狄南戴上墨鏡，這慕樂樂真是“人中龍鳳”。

他走到商場北門，慕樂樂正坐在臺階上等候，但她這次沒有興高采烈地沖上前，而是悶悶不樂地托腮不語。

“手機號碼。”狄南并沒注意她的表情，掏出手機示意道。

“沒有手機……”慕樂樂小有抵觸地回答。

狄南微蹙眉：“你在鬧脾氣？”

是的是的！老公不和老婆手拉手，她很生氣！

“沒有呀……我就是走累了。”她假惺惺地揉揉腳踝。

狄南很想進入丈夫的角色，但慕樂樂在他眼中還是學生，轉變似乎并不容易。

慕樂樂見他沉默不語，仰頭眨眨眼，結婚與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她以為確立某種關系之后，狄老師就會對她溫柔點，可事實證明，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班主任。

十分鐘后，抵達慕樂樂娘家。

銀白色奔馳跑車停在老式的街道內，引起左鄰右舍的大圍觀。

“這誰的奔馳啊，開發商？咱們這兒是不是要拆遷了啊？”

“這車不便宜呢，誰家中五百萬了吧？！”

“好像進老慕家了，還有樂樂也在，那丫頭傍上大款了？！”

唧唧喳喳……

因為隔音效果極差，屋里的幾人聽得一清二楚。

狄南不自在地坐在沙發上。慕爸慕媽笑容可掬，沒想到女婿還弄了一輛名車來充場面，家長當然都喜歡這樣的，臉上有光嘛。

幕爸幕媽肩并肩地坐在女婿對面，三人面面相覷，看誰先開口。

慕爸率先打破僵局，但還不如不開口呢。

“狄老師，樂樂在學校表現得怎么樣啊？”

“經常遲到，不按時完成作業，上課睡覺。”狄南毫不留情地指出。

“呵呵呵……”夫妻倆干笑，這怎么接話啊？

“那個，狄老師啊……”

“您叫我狄南就可以了。”狄南這才想起，他是人家的女婿，不是來家訪的。

慕樂樂端著一盤橙子走入客廳，擺在狄南面前，隨后難為情地坐在他身旁。

“爸爸媽媽，狄老師不善言談，你們不要嚇到他哦……”

慕爸慕媽繼續干笑，女婿的氣勢太強了，何況夫妻倆最怕老師找上門，每每都是點頭哈腰賠不是，因此留下了不少的陰影，現在反而搞得他倆如坐針氈。

“非常抱歉，今天才來拜訪兩位長輩。”狄南很有禮貌，但態度始終居高臨下，好似追債上門的委任律師。

夫妻倆不約而同地起身，鞠躬回禮。

“……”狄南見長輩起身，只得站起身點頭致敬。

“樂樂日后就拜托狄老師照顧了。”一鞠躬。

“應該的。”狄南俯首。

慕樂樂見狄南站起，趕緊放下橙子也站起，鞠躬。

“樂樂被我們寵壞了，不太會做家務，狄老師要多擔待。”二鞠躬。

“沒關系。”狄南再回禮。

狄南斜了慕樂樂一眼，還說什么家務她全包，小騙子。

慕樂樂躲閃犀利的“刀光”，向父母九十度深鞠躬，說：“爸爸媽媽，盡量在女婿面前多說說女兒的優點。你們太不厚道了……”

“哦，對了，樂樂沒有優點，如果硬要說優點，就是不挑食極能吃，不過呢，能吃是福，能睡證明身體健康，呵呵呵呵……”三鞠躬。

飯桌上，慕樂樂馬上展現出“優點”，放開肚子大吃大喝。

“菜不錯，還有大蝦呢，嗯嗯。”

慕媽在桌子底下踢了慕樂樂一腳，用眼神指揮她照顧狄南。

慕樂樂眨眼會意，側頭叮囑說：“狄老師，喜歡吃什么趕緊動筷子，慢了就沒好菜了。”

“……”慕爸翻白眼，這二百五孩子，說得他慕家平時都吃窩窩頭似的。

“女婿啊，等哪天方便，約你父母出來見見面。”慕媽笑了笑。

狄老師手一頓，慕樂樂朝爸媽擠眉弄眼打手勢，慕媽看出點門道，對女婿越來越滿意，有車有房父母雙亡？那樂樂可享福了。

“那什么，不提這事了，結婚是你們的事，只要你們開心，做父母的也跟著高興。”慕媽舉起酒杯，“今天是你們結婚的大喜日子，又是樂樂的二十歲生日，干杯干杯。”

慕樂樂舉起可樂湊熱鬧，呵呵傻笑，雖然這頓飯吃得有點別扭，但她還是很爽很爽，能嫁給喜歡的人，她太幸運了呀。

狄南只想快點結束，他對溫情場面適應不來。何況“父母”二字，在他的腦海中只是稱謂，不具備任何實質意義。

……

飯后，慕樂樂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坐狄南的車返回學校。

十分鐘后抵達學校門口。

狄南將車停在道旁：“你先回宿舍。”

“嗯，一會兒偷偷去找你，可以嗎？”慕樂樂知道要避嫌，結婚前就說好的。可是她不想離開“新鮮出爐”的帥老公。

“作業做完了？”

慕樂樂閃爍其詞地應了聲：“宿舍的熱水器壞了，我想去老師那兒洗個澡。”

狄南見她大汗淋漓，似乎不答應有些不通情理。

“一小時后過來。”

慕樂樂笑瞇瞇地跳下車，終于以女主人的身份踏入狄老師的小窩咯，哦哦！

狄南注視她活力十足的背影，舒了口氣。盲目的婚姻，看似未成年的老婆，彼此完全不了解的兩個人，可他偏偏就把婚給結了。

他望向昏黃的天空，一定有原因，只是他還沒醒悟。

慕樂樂第一次走入狄老師的洗手間，她先撫摸干凈的馬桶蓋，然后又摸了摸老師的牙刷。

狄南待在書房里看書，耳邊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

室內安靜了不到五分鐘。

“啊——”一聲尖叫穿破屋頂……“哐當”……“咚”……“啊啊”……

狄南合起書，疾步走到洗手間門前：“怎么了？”

“嗚嗚……我被噴頭拉線絆倒了……嗚嗚……腦門又磕在浴盆上了……站起的時候，又踩到肥皂……然后，嗚嗚，后腦勺又撞在馬桶上……”

“……”原來這么戲劇化的摔倒場景就發生在身邊。

“能起來嗎？”狄南不合時宜地揚起唇。

“我試試……”慕樂樂感覺額頭凸起一個大包，她揉了揉，吃痛地站起身，剛要說沒事，眼前突然一黑，昏厥在地。

狄南聽到重物落地的悶響聲，嘴角一斂，急速敲門：“樂樂，樂樂！快回話！”

他敲了數聲，室內無人回應，情急之下，狄南只得倒退三步，去撞洗手間的門。

幸好老房子年久失修，隨便撞幾下便撞破門閂。當他沖入洗手間時，見慕樂樂側躺在地，已然失去了意識。

狄南先將一塊浴巾蓋在她赤裸的身體上，隨后將她橫抱起身，走入臥室，將她平放在床上。

他剛打算撥打急救電話，慕樂樂卻昏昏沉沉地呢喃一聲。

狄南蹲在床邊，輕聲問：“樂樂，聽得見老師說話嗎？”

“嗯……”慕樂樂痛苦地應了聲，感覺腦袋大了三圈。

狄南見她額頭紅腫一片，不禁擰了擰眉。

雖然他沒開口，但慕樂樂看得出他臉上寫著“笨蛋”之類的嘲諷詞。她下意識地坐起身，浴巾順肩頭滑落，露出全裸的身軀。

狄南的視線在她身前某一處定格三秒，他絕對沒想到，慕樂樂竟然有這樣的身材。

而慕樂樂還沒意識到自己光溜溜，閉著眼，揉了揉額頭，當她瞇起眼時，發現狄老師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她順著視線看回，雙眼聚焦在自己的胸脯上……

“啊啊啊啊，不許看，不許……”

“撲通”，她又昏過去了。

狄南倏地收回神志，拉過被褥蓋在她身上，愁眉凝望她的臉頰。一副胴體橫擺在他眼前，他卻沒能做到視若無睹，心中不禁泛起一陣罪惡感。

【9】

“老公老公，你剛才是不是看了我的裸.體……”

慕樂樂醒來時，狄南已不在臥室中，她撩開被子看看自己的身體，貌似沒有遭受“蹂躪”的痕跡……唉，暈倒前說什么“不許不許”，神經病嘛，應該說“請自便，請隨意”。

她見枕邊放著一件男式襯衫，捧在鼻邊聞了聞，飄來一股清淡的洗衣粉味兒。

她齜牙咧嘴地坐起身，套上襯衫，感覺自己的腦袋就是“橄欖球”，前凸后翹。

慕樂樂昏昏沉沉不想動，歪在床邊呼喚：“狄老師，老公你在哪里……嬌妻已醒來……”

“……”狄南托著一個瓷碗，碗里放著兩個剛煮熟的雞蛋。

慕樂樂正好又餓了，伸手準備拿起一個要吃時，狄南則拍掉她的手，將熱騰騰的雞蛋包裹在手帕里，用目光命令她躺下。慕樂樂乖乖地躺好，只感覺到一個圓滾滾的雞蛋壓在額頭。

狄南抿著唇，用雞蛋在她淤血的皮膚上緩慢滾動，熟蛋清可以增進血液循環，活血散淤。

慕樂樂癡癡地望著他，多么體貼的白馬，多么溫柔的老公，哦……摔得好。

“老公老公，你剛才是不是看了我的裸體……”

“……”狄南手一頓，不知該怎么接話。

“沒有想犯罪的沖動嗎？”慕樂樂眼中閃過一絲沮喪。

“別忘了還有一份協議書。”狄南的態度有些道貌岸然，雖然是他有錯在先，不過慕樂樂話里話外確實企圖“誘人犯罪”。

慕樂樂撇撇嘴，人挪死樹挪活，法律還不外乎人情呢，狄南對自己的身材沒興趣嗎？

“哎喲喲……”她忽然捂住腦門，顫聲哀號。

狄南見她傷得不輕，說：“去醫院吧，腫得很厲害。”

“你叫我一聲老婆，我就不疼了……”慕樂樂躺在狄南腿上耍賴，如小貓般蹭了蹭。

狄南俯瞰腿上的小腦瓜，她柔軟的臉頰貼合在他輕薄的褲料上，令他一陣尷尬。

“我究竟哪點值得你這么……喜歡？”狄南神色中透著疑惑。

慕樂樂側起頭，瞇眼一笑：“就是看著順眼，必須占為己有。我媽說了，女人要矜持，可我就是把持不住自己，一看到老師就想撲倒。”

“……”狄南雖面無表情，眼底卻滑過一絲笑意。

“這次專業小考如果超過八十分，就如你所愿。”

“……”慕樂樂心灰意冷了，這招夠狠，她專業小考還沒及格過呢。

“考題透露透露唄，又不是外人……”慕樂樂拋出一個厚顏無恥的眼神。

狄南無奈淺笑：“我懷疑你嫁給我的目的就是為了順利畢業。”

“？！”其實也有那么一點點。

“不過我忘了告訴你，我近期可能會辭職。”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噩耗。

慕樂樂手捂額頭上的大包坐起身：“為什么要辭職呢？這份工作又穩定又體面。”

“某些原因，但也沒那么快。”狄南輕描淡寫地帶過。

“可是，如果老師辭職了，我見老師的機會就更少了……”慕樂樂快要哭了，這叫什么事啊，本以為找到輕松畢業的大靠山，可靠山卻如比薩斜塔一樣歪掉了！

狄南抹掉她眼角的淚珠，似乎早已看穿她心底的“陰謀詭計”，他笑了笑，說：“畢業論文我會幫你寫，不用擔心。”

“？！”人生的大起大落就是這樣的嗎？哇哈哈，好開心呀。

“但前提是，大四之前的考試成績至少保證在及格的情況下。”

“……”慕樂樂沒力氣做表情了，原來老師不是悶騷，是腹黑。

“哪有用學習成績威脅新婚妻子的，這樣不好……”

“我既然娶了你，又是你的班主任，就有義務督促你學習，何況你父母已把這份重任托付給我。”狄南只是實話實說，慕媽把他拉到陽臺上耳提面命一番，他基本斷定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慕樂樂脆弱的小心肝受到雙重打擊，她還真是嫁給了一板一眼的老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