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世紀90年代起,企業社會責任與利益相關者在理論與實證檢驗方面呈現出相互整合的趨勢。本文通過探析企業社會責任與利益相關者緣何走向理論結合,分別基于利益相關者整體視角與利益相關者分維度視角,對國內外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關系的實證研究進行回顧與總結,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了未來的研究方向。
關鍵詞:利益相關者;企業社會責任;財務績效
中圖分類號:F272.1 文獻標識碼:A
Reviews of the Research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Financial Performance
FU Hong-zhen
(School of Management, Xiamen University, Xiamen 361005, China)
Abstract:There is a trend of mutual integration of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financial performance in the theory and empirical research since the 1990s. This paper analyses the cause of theoretical integration of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stakeholder. Then it overviews the empirical research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and financial performance from the general stakeholder perspective and separate stakeholder dimension perspective. On the basis of the reviews,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possible research directions in the relevant field.
Key words: stakeholder;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financial performance
20世紀70年代以來,企業社會責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CSR)與企業財務績效(Corporate Financial Performance, 簡稱CFP)關系一直是理論界和企業界關注的焦點,眾多學者對此相繼投入了實證研究。根據Margolis 和 Walsh(2003)統計,1972-2002期間研究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關系的實證文獻共有127篇,其中70年代19篇,80年代30篇,90年代68篇,特別在1993-2002最近十年里就發表了64篇論文,可見盡管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關系的實證研究已經歷很長時間,但學者對其研究熱情有增無減[1]。
回顧以往的實證文獻可以發現,由于長期以來理論界對企業社會責任概念內涵沒有達成一致的見解,學者們對企業社會責任的衡量方法呈現出多樣化,其中不少學者基于單維度(如環境污染治理或慈善捐款)衡量企業社會責任,這樣只關注企業單一方面的企業社會責任表現,而忽視了其他方面測量,并不能真正代表企業的社會責任表現。因為企業社會責任構成很復雜,單維度方法缺少企業其他維度社會責任實際表現情況的測量,不能全面反映出企業社會責任,相對而言多維度測量企業社會責任則更具科學性(Waddock 和 Graves, 1997) [2]。在20世紀90年代起的多維企業社會責任測量的實證文獻中,多數學者采取的是基于利益相關者的多維企業社會責任測量方法,這主要是當時企業社會責任與利益相關者在理論與實證檢驗方面的全面結合使然。鑒于此,本文首先探析企業社會責任與利益相關者緣何走向理論結合,并基于利益相關者視角,對國內外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關系的實證研究進行系統回顧與評析,以期為我國學者的相關研究提供些許啟示。
一、企業社會責任與利益相關者的理論結合
在企業社會責任概念演進的過程中,來自管理學、經濟學、法學、倫理學等不同專業背景的學者提出了不同的企業社會責任見解。新古典經濟學家Friedman(1970)作為反對企業社會責任的典型代表,認為企業唯一的責任就是在遵守法律及經營規則的前提下,盡可能多地為股東創造財富或贏取利潤。作為企業社會責任支持者的代表,Carroll(1979)則給出了內涵寬泛的企業社會責任定義,認為企業社會責任就是在特定時期里社會對企業在經濟、法律、倫理和自愿(慈善)方面所寄予的期望。
此外,企業社會責任在20世紀70年代還衍生出企業社會回應(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veness, 簡稱CSR2)、企業社會績效(Corporate Social Performance, 簡稱CSP)兩個新概念,它們研究的內容均屬于企業社會責任范疇。企業社會回應主要考慮如何滿足社會需求和社會預期的責任(Ackerman 和 Bauer,1976)及應對社會壓力(Frederick,1978)。企業社會績效是包含了企業社會責任(Frederick稱之為CSR1)、社會回應過程準則及社會問題管理的三維構件(Carroll,1979;Wartick 和 Cochran,1985;Wood,1991)。在實際運用中,有些學者把企業社會績效概念等同于企業社會責任,有些學者則把它理解成企業社會責任表現情況。盡管企業社會回應及企業社會績效相關研究豐富了企業社會責任的概念內涵及理論模型,但這些企業社會責任理論在實踐中遇到了不少問題,比如缺少廣泛認可的一致的企業社會責任理論框架,構建的理論模型難以進行實證檢驗以及在管理實踐中不易操作與運用等問題(Clarkson,1995) [3]。在這種背景下,一些學者轉向利益相關者理論,從中尋求企業社會責任的理論解釋。
Carroll(1991)認為企業社會責任中的“社會”一詞一直含糊不清,企業應該向誰承擔責任缺少明確的方向,而利益相關者理論可以幫助企業明確責任指向,使企業社會責任明確在企業與利益相關者關系管理之上。Carroll在企業社會績效模型里納入了利益相關者概念,并且把企業社會責任的經濟、法律、倫理及慈善責任分別對應到相應的利益相關者,初步構建了企業社會責任與利益相關者的關系框架[4]。Wood(1991)也認為企業社會責任概念無法具體回答企業對誰負責任,采用利益相關者理論則可以較好回答企業應該為誰承擔責任的問題。Clarkson(1995)認為相對基于企業社會責任和企業社會回應概念的模型與方法論而言,企業社會責任以企業與利益相關者之間關系管理為框架,可以獲得更加有效的分析與評價,而且企業管理者也不難理解利益相關者的概念及理論模型,他們能夠識別出一些既是社會問題又是利益相關者問題的一些重要事項,比如職業健康與安全、就業平等。Wood 和 Jones(1995)認為利益相關者是用來評價企業社會績效最為相關的理論框架,企業社會績效需要與利益相關者理論相結合[5]。
綜上所述,利益相關者理論首先可以為企業明確社會責任的對象,其次可以為企業社會責任研究及實踐提供理論指導框架。根據Freeman(1984)的利益相關者分類,企業的利益相關者主要包括股東、消費者、員工、供應商、政府、社區、競爭者、環保主義者、媒體、特殊利益群體、消費者利益鼓吹者,這些利益相關者包含了所有可以影響到企業目標的實現或受其影響的群體及個人[6]。由于資源方面的限制,企業不可能對所有利益相關者等同關注,而是需要對各利益相關者的利益進行平衡。對此,企業可先識別出首要利益相關者及次要利益相關者,再采取相應的管理策略。
首要利益相關者是指企業生存和持續經營不可或缺的群體或個人,通常包括股東、投資者、員工、客戶、供應商、政府、社區等;次要利益相關者指影響或被企業所影響的群體或個人,他們并不參與企業的交易,對企業的生存并不是至關重要,通常包括媒體、特殊利益團體等(Clarkson, 1995)。企業社會責任的重點實施對象是那些首要利益相關者,企業需要優先考慮他們的合理訴求,對他們積極主動地履行社會責任活動,而次要利益相關者則可以相對少些關注,但要注意一些次要利益相關者在特殊情況下會轉變成首要利益相關者,進而直接影響企業的生存或正常經營。比如環保主義團體曾采取行動抗議美國家得寶公司經營亞馬遜流域中心砍伐的紅木制成的家具,給家得寶的產品市場帶來不利的沖擊,最終家得寶只好選擇屈從該團體的要求。此外,企業還可根據影響力、合理性、緊急性三個特性來劃分出明確的、主要的、決定性的、危險的、潛在的等不同類別利益相關者,對他們采取不同的企業社會責任實施策略(Michell, Agle 和 Wood,1997) [7]。
利益相關者理論在企業社會責任與升企業財務績效的關系方面具有較強的解釋力。Donaldson 和 Dunfee(1994)認為企業是社會系統中的一個組成部分,是各類利益相關者所形成的顯性契約與隱形契約的載體[8]。載體中的利益相關者包括投入貨幣資本的股東與債權人,投入人力資本的員工,投入專用性資產的供應商,還有以其他形式投入企業資源的政府、社區等等,他們與企業所形成的顯性或隱性契約處于復雜狀態,比如員工與企業簽訂勞動合同,這是顯性契約,但員工與企業同時還存在隱性契約,如員工的培訓、年底獎金、晉升等,企業不僅要履行顯性契約,而且更要重視隱性契約,這樣才能對員工起到激勵作用,為公司創造更大價值,不然就可能會造成員工的流失。
Cornell 和 Shapiro(1987)認為企業價值實現既依賴于顯性契約的成本又依賴于隱性契約的成本,如果企業忽略了利益相關者的隱性利益,那么企業就可能付出高昂的代價,或者隱性契約轉化成更高成本的顯性契約[9]。比如企業與社區之間關系屬于隱性契約,2008年汶川地震,各企業以不同方式響應捐贈救災,其中萬科要求員工捐款以10元為限的言論引起媒體及公眾的嚴厲譴責,最終導致萬科品牌價值短期內縮水12億。還有企業在環境污染治理方面沒有達到政府的要求,就會引起政府嚴格的管制行動,制定顯性契約,強制要求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活動。另外,企業若沒有實現對客戶的服務承諾,就會引發客戶的投訴,使企業的聲譽受損等等。因此,企業應盡力滿足利益相關者的顯性及隱性訴求,與他們建立密切的關系,做到積極承擔企業社會責任,從而有效降低顯性契約的顯性成本,并降低隱性契約的潛在成本,這樣與其他企業社會責任表現差者相比,企業在市場競爭中就能更具競爭優勢,并提升企業財務績效。
20世紀90年代,利益相關者理論與企業社會責任研究得以全面結合,還在于數據的可獲得性,當時的美國KLD公司(Kinder, Lydenberg, DominiCo., Inc.)開發的KLD指數法及其數據庫,為學者基于利益相關者視角的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關系實證研究提供了極大的便利,推動企業社會責任與利益相關者理論整合由規范研究走向實證研究。KLD指數法是KLD公司的分析師們獨立創設的一種評價企業與利益相關者之間關系及社會問題管理方面的社會績效標準,它從社區關系、員工關系、環境保護、產品安全、婦女與少數民族問題、核能、軍火合同、南非投資等維度評價企業社會責任,其中前五個維度可用于評價利益相關者方面的企業社會責任表現[10]。KLD指數法具有利益相關者的多維測量維度,各維度測量獨立于企業特性,具有較高的結構效度(Sharfman,1996) [11],其數據庫涵蓋了標準普爾500指數的500家企業及多米尼社會指數中的150家企業,擁有較大的數據樣本,并且數據時間跨度長,可以較好地應用于企業社會責任研究,因而在國外廣受學者歡迎,如Wood 和 Jones(1995)認為它是研究設計得最好、最全面的企業社會責任衡量方法。
二、基于利益相關者的兩者關系的經驗證據
當前從利益相關者視角研究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的實證文獻中,大體可以劃分成兩大類型的研究視角:一是基于利益相關者整體視角,研究企業對利益相關者履行責任的整體社會績效與財務績效的關系;二是基于利益相關者分維度視角,研究利益相關者各個維度的社會責任績效與財務績效的關系。由此,本文分別從這兩大類型的研究視角,梳理并回顧相關的實證研究。
(一)利益相關者整體視角
Ruf (2001)等人采用KLD數據庫中650家企業的1991-1995年樣本數據,以KLD指數法的八個維度衡量企業社會責任,運用層次分析法(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簡稱AHP)給各個維度的權重賦值,分別以凈資產收益率(ROE)、銷售回報率(ROS)、銷售增長率(Growth in Salesl)衡量企業財務績效,在控制行業、企業規模、前期的財務績效的影響因素下,回歸分析顯示企業社會績效的增量變化(△CSP)與同期、滯后一期及滯后二期的銷售增長率均顯著正相關,表明企業社會責任表現好的企業能形成好的企業聲譽,從而促進產品銷售,使企業從中受益[12]。
Peters和Mullen(2009)以美國財富500強企業的前100名中的81家企業1991-1996年數據作為研究樣本,采用KLD指數法中與利益相關者有關的五個維度(即員工關系、產品安全、社區關系、環境保護、婦女與少數民族問題)衡量企業社會責任,用總資產回報率(ROA)衡量財務績效,在模型中把行業及企業規模作為控制變量,通過時間序列回歸分析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長期績效具有積極強化關系[13]。另外,國內學者田虹(2009)選取我國46家上市通信行業企業2002-2005年的樣本數據,從股東、員工、消費者、環境、供應商、債權人六個維度衡量企業社會責任,通過內容分析法收集企業社會責任及企業績效的相關指標進行統計回歸分析,研究結果表明當期企業社會責任指數與企業利潤、企業競爭力、企業成長呈現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前三期企業社會責任指數與企業競爭力、企業成長的正相關關系也比較顯著[14]。
上述學者的研究結論可以運用利益相關者理論給予如下解釋:企業對利益相關者的企業社會責任投入,不應該看成一種成本投入,而是應該看作一種關系資源投入,它能轉化成企業的具有競爭優勢的無形資源。因此,企業與利益相關者建立良好關系,盡可能滿足利益相關者的合理訴求,能為企業帶來好的聲譽和形象,拓寬企業的融資渠道,改善企業的投資環境,激發員工的工作積極性,降低企業經營風險,并且具有社會責任特質的產品在市場更具競爭力,在這些有利因素的綜合影響下,最終企業社會責任能夠提升企業財務績效;否則,可能會導致員工怠工、市場的抵制等引起企業經營風險的增加,造成企業成本的上升或者盈利機會的喪失。
此外,還有少數學者假定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互為因果關系進行研究。如Waddock 和 Graves(1997)以KLD數據庫中的標準普爾500指數企業的1989-1991數據為研究對象,采用KLD指數法的八個維度衡量企業社會責任,運用簡單多屬性評估法(Simple Multiattribute Rating Technique,簡稱SMART)確定各維度的權重,使用資產回報率(ROA)、凈資產收益率(ROE)、銷售回報率(ROS)三個會計指標衡量財務績效,把企業規模、風險及行業作為控制變量,結果發現企業社會責任既與前期財務績效正相關,又與后期財務績效正相關,由此得出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相互正向影響的協同結論。沈洪濤(2005)采用中國所有非金融業的A股公司1997-2003年的樣本數據,從股東、債權人、客戶、供應商、員工、政府六個維度衡量企業社會責任,通過分析上市公司的財務報表獲取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的相關指標數據,得出近似Waddock 和 Graves(1997)的研究結論[15]。
McWilliams 和 Siegel(2000)認為RD投資是一個重要的控制變量,在計量模型里加以正確設定后,分別從KLD數據庫與COMPUSTAT數據庫獲取524家企業的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數據進行回歸分析,結果發現企業社會責任對財務績效的影響呈中立狀態,不存在顯著相關性[16]。另外,也有學者在研究結論中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關系呈正相關、負相關等多種混合關系并存的不一致關系結論。如Moore(2001)研究美國8家大型超市企業在1994-1997 和1997-2000兩個階段的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關系,以員工、消費者、股東、供應商、社區、環境這六個維度衡量企業社會責任,從企業年度報告、倫理投資研究服務組織(Ethical Investment Research Service, 簡稱EIRS)等,獲取企業社會責任相關維度數據,以會計指標衡量財務績效,在計量模型里考慮了企業規模及年齡影響因素,研究顯示同期的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負相關,而前期的財務績效與后期的企業社會責任正相關這樣不一致的結論[17]。
基于利益相關者整體視角的多數學者得出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正相關的結論,特別是企業社會責任與長期績效之間的正相關性,但也有部分學者研究發現兩者并不存在相關性,或者研究發現兩者呈正相關、負相關等多種混合關系并存的不一致關系結論。研究結論差異的原因主要在于企業社會責任指標衡量方法不一致,財務績效指標衡量方法不一致,研究樣本存在的問題及研究模型設定存在的問題(Ruf et al., 2001)。
(二)利益相關者分維度視角
Berman(1999)等人以1996年美國《財富》500強里前100企業作為初始樣本,從KLD數據庫中獲取1996-1996年期間數據完整的81家企業作為最終研究樣本,研究發現員工關系、產品安全與財務績效存在顯著正相關性,社區關系、環境保護、婦女與少數民族問題與財務績效也呈正相關,但統計上不顯著,由此得出企業社會責任總體上與財務績效存在積極影響[18]。王懷明和宋濤(2007)以上證180指數上市公司為樣本,研究2002-2004年我國上市公司社會責任與企業績效的關系,以企業對國家、員工、投資者和公益事業的社會責任貢獻作為企業社會責任的評價指標,研究發現我國上市公司對國家、投資者和公益事業的社會責任貢獻與企業績效正相關,而對員工的社會責任貢獻與企業績效則是負相關的關系[19]。溫素彬和方苑(2008)將利益相關者劃分為貨幣資本利益相關者、人力資本利益相關者、生態資本利益相關者、社會資本利益相關者,構建了企業社會責任的利益相關者模型,以46家上市公司2003-2007年的數據為樣本,研究發現大多數企業社會責任變量對當期財務績效的影響為負,對后期財務績效的影響為正,從而反映出企業社會責任,對財務績效的正向影響具有一定的滯后性和長期性[20]。
還有學者研究各維度企業社會責任對不同行業財務績效的影響方向。比如Inoue Lee(2011)以367家企業(其中74家來自航空業、59家來自娛樂業、51家來自旅館業、183家來自餐飲業)1991-2007年數據為研究樣本,采用KLD指數法中與利益相關者有關聯的五個維度衡量企業社會責任,用資產回報率衡量企業短期績效,托賓q值衡量企業長期績效,研究結果顯示:社區關系維度的社會績效與航空業的短期績效負相關,但與餐飲業的短期與長期績效均顯正相關;婦女與少數民族問題維度的社會績效只與旅館業長期績效正相關;員工關系維度的社會績效只與航空業的長期績效正相關;產品安全維度的社會績效與航空業的長期績效、餐飲業的短期績效存在正相關性,與旅館業的短期及長期績效均顯積極相關;環境保護維度的社會績效與四個樣本行業的企業績效均沒有相關性[21]。
另外,也有少數學者的研究結論支持了Friedman為代表的關于企業社會責任對企業不利的觀點,他們認為企業履行企業社會責任活動消耗了企業的資源,會導致企業經營成本的增加,與其他相對缺少企業社會責任的競爭對手相比就會處于競爭劣勢地位,從而降低企業財務績效。如Brammer(2006)等人以451家英國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用英國倫理投資研究組織(EIRIS)的企業社會責任評級衡量企業社會績效,用市場指標衡量財務績效,運用面板數據回歸分析結果顯示企業社會績效與財務績效負相關,環境、社區維度的社會績效與股票回報率負相關,而員工維度的社會績效與股票回報率弱正相關[22]。Makni (2009)等人從加拿大社會投資數據庫(CSID)獲取179家企業的2004-2005年的數據作為研究樣本,用社區與社會、公司治理、員工、顧客、環境、人權六個維度衡量企業社會責任,通過Granger因果檢驗方法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沒有顯著關系,進一步研究發現環境維度的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的總資產回報率、凈資產收益率及市場回報率之間具有顯著的負相關性,進而得出支持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會減少企業利潤及降低股東財富的理論假設結論[23]。
基于利益相關者分維度視角的多數學者研究發現大部分維度的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正相關,還有學者發現同一維度的企業社會責任對不同行業企業財務績效的作用方向可能正好相反;同時也有學者發現各維度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主要是負相關關系,該視角的研究結論差異的原因與基于利益相關者整體視角的情況相近,這里不再贅述。
三、結論及未來研究展望
國內外學者對利益相關者視角下的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關系的實證研究至今仍未能達成一致的結論,但令人欣喜的是多數學者的經驗證據支持了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特別是長期績效)的正相關性,這就為企業界管理者履行企業社會責任提供了有說服力的理由。此外,盡管學者們對利益相關者視角下的兩者關系的驗證投入了大量的研究工作,也取得較豐富的研究成果,但不可否認的是該領域的研究尚存在許多局限性,這就為我國學者的未來相關研究提供了方向與思路:
1. 不少學者把利益相關者的權重簡化成等比權重進行研究,但實際上各利益相關者對企業的重要性程度不同,其權重就應體現出差異性,Ruf(2001)等人的研究發現層次分析法計算所得的企業社會責任維度權重的統計模型比等比維度權重的模型具有更強的解釋力,所以國內學者需要注意此方面的權重賦值問題。
2. 多數學者直接研究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的關系,對兩者之間的間接關系研究的較少,今后可致力于探索中介變量,研究中介的影響作用機制。
3. 由于國內學者對此領域的實證研究起步較晚,在以利益相關者衡量企業社會責任的維度方面也就顯得比國外更不一致,影響了研究結論的準確性,因此建立一套適合中國國情的企業社會責任評價指標體系是當前急需開展的研究工作。
4. 鑒于各行業關注的利益相關者群體不同,同類利益相關者對不同行業的重要性也有很大的差異性,因而需要結合具體的行業考慮企業社會責任的測量維度問題,研究對象最好是采取單一行業或至少是相近行業的企業。
5. 現有研究顯示利益相關者各個維度的企業社會責任對財務績效的影響不一樣,因此在研究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績效的總體關系時,還需要研究各維度對財務績效的具體影響方向,這樣對理論界及更具借鑒意義,企業也能從中獲得更好的實踐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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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關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