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卞隱居圖》談王蒙的繁筆山水

摘 要：王蒙作為元四家之一，他之所以能夠載入畫史，為后世稱道，是因為他在山水畫藝術上超越前人和同時代人的地方。他用獨特的筆墨和構圖形式結合元代特殊的時代背景創立了解索法、牛毛皴法，開創了密體山水新格，為中國山水畫再添一格獨具特色的形式美。王蒙的山水畫蒼茫深秀，風格多變，在元四家中技法也最為豐富多樣，作品達到了“繁”的極致，明代董其昌稱王蒙：“元季當為第一”。他筆墨的灑脫與畫風的超脫都與他較高的藝術修養息息相關，家學背景的熏陶加上個人的天分與勤奮努力造就了他在藝術上的突出成就。

關鍵詞：王蒙 繁筆山水 構圖 筆墨

一、王蒙山水畫的風格特點

中國繪畫發展到元代，詩、書、畫、印相結合已經成為一種審美風尚。元初畫壇領袖趙孟頫主張把書法的筆法和意趣融入到繪畫中，王蒙深受其祖父趙孟頫的影響，對書畫同源有著自己的理解，他對這個藝術觀念進行了重新的解讀，到晚年時自己悟到：“老來漸覺筆頭迂，寫畫如同寫篆書”，“寫畫”可以看出王蒙把書法式的筆墨意趣融入到繪畫當中，用筆就像是在寫行書和篆書，線條充滿動感與活力，古拙而又靈動，雋秀而又雅逸，把筆墨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

王蒙山水畫風格特點與元畫的審美風尚密切相關而又別開生面，面貌不一，在元代總體畫風趨向簡逸的時風下，他卻獨以繁密取勝，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繪畫語言和構圖形式。元四家中黃公望極力描繪富春山和虞山一帶的美景，其畫空靈蕭散，倪瓚主要描繪的是太湖一帶的景色，其畫簡淡幽逸，吳鎮隱逸于嘉禾一帶，其畫濕潤沉郁，而王蒙隱逸在黃鶴山中“臥白云看青山”其畫蒼茫深秀，他們共同使中國文人的水墨山水畫發展到一個新的階段。此外，王蒙又有自己的藝術個性，四家中其他三家多重筆墨，而王蒙除能用渴筆蘸墨表現出林木的濕潤感外亦擅長用色，并且筆墨技法也最為豐富多樣，后人從他的畫里學到的繪畫技法最多。

二、王蒙繁筆山水的構圖形式和筆墨語言

最能體現他山水畫“繁密”風格和筆墨技法多樣化的代表作品——《青卞隱居圖》。此畫作于1966年，是王蒙成熟時期的作品，最能代表王蒙的繪畫成就，是王蒙筆墨繁而不亂、技法豐富的典型代表。

（一）《青卞隱居圖》的構圖

《青卞隱居圖》在構圖上，王蒙多取五代北宋時期的全景式布局，重巒疊嶂，氣象恢宏。在形象塑造上，多以繁密線點的結構形象，再渲以淡漠或染以淡彩，從而達到一種密而不塞，慢而不悶得藝術效果。畫面盈滿，高遠與深遠結合構景，重巖疊嶂，深邃幽雅。 王蒙《青卞隱居圖》

山體在拱抱中回旋、層層上推，有一種氣脈扶搖的流動感。最高處的險峻之勢，幾欲令人仰觀。“一山有一山之形勢，群山有群山之形勢”。細加分析，此圖有數條脈絡交構，宛如幾條游龍爭相騰躍。尤其若干相對較低、象如意上的鉤子似的“聳頭”，不僅附襯了主峰、生動了脈向德起伏流轉，間隔在較大的峰巒間，也增添了節奏。

（二）《青卞隱居圖》的筆墨結構 王蒙《青卞隱居圖》

《青卞隱居圖》從面積上作量化考察，全圖以勾、皴的中墨和積墨的淡墨為主。畫面在蒼灰色調中，上下渾穆一體。下段濃墨相對偏多，越往上濃墨越少，整個畫面皴線縝密、墨點濃重，但并不雜亂或閉塞。皴線是有疏密對比的，最密處以更淡或濃墨積疊，最疏處則留空。多處局部的留空和更是留空的瀑布、云靄、水潭等的安插布置，成為畫面的若干個虛點，在稠密中透出靈動。畫面之所以密而不塞，與善于在嚴實中營造“氣眼”直接相關。

（三）《青卞隱居圖》的筆致

此圖筆潤鍵爽，解索皴的形式具有鮮明的特色，干濕互用，蓬松靈動。筆質毛乎，節奏沉澀為主，偶又迅疾。皴和渴墨點靈活配合，枯濕濃淡交映，形成和諧的統一，蒼茫深秀、渾厚華滋。用筆亂而不亂，筆路清晰。山頭打點方法尤多，有渾點、破竹點、胡椒點、潑墨點，表現出山上草木的茂密蒼郁。語言的豐富，顯示出王蒙技法的精熟。

三、王蒙的繁筆山水對后世的影響

明清兩代的很多畫家都親眼目睹過王蒙的真跡，但是王蒙畫作重山復水的布局以及對人物形象的細微刻畫沒有引起后人的重視，只有他多變的筆墨技法得到了繼承和發展，明代吳門畫派的沈周和文徵明以及清初四王以及四僧中的髡殘都曾經學習過或致力于王蒙的畫法，并且在王蒙筆墨的基礎上再出新意，獨具新格。

沈周是明中期吳門畫派的領袖，“明四家”之一，山水、花鳥和書法皆擅長，但成就最大的是他的山水畫，王蒙畫風多變，而沈周的《山水圖》就是取法王蒙繁復細密的牛毛皴來完成的，另外王蒙《林泉清集圖》和《春山讀書圖》近景中的巨松和扭曲蜿蜒的山體都在沈周的這幅《山水圖》中得到了體現，就連樹法也頗具王蒙風格。文徵明曾云：“石田早年畫學王蒙、黃公望，能亂真本”。的確，他是明代仿王蒙功力最深的畫家。其《山水卷》是其中的代表。圖卷多用干筆淡墨，山石的形質和紋理都體現出輕度扭曲的動態，這些都來自于對王蒙有意識的學習。

結論

王蒙作為元四家中技法、面目最為全面的多元化的山水畫大家，通過他“縱橫離奇，莫可端倪”、“濃郁深邃、脫化無限”的繪畫特點，創立了自我面貌。盡管多變，但萬變不離其宗，始終不變的是其繁線密點的審美特征。繁線常常表現在山體分脈絡和樹干穿插上，密點常常突出表現在山石的結構上，從而整體畫面即顯物象又加強畫面的整體效果，王蒙深入大自然認真觀察研究的山林精神，對山石、樹木細致入微、耐心刻畫的精神，追求筆墨、氣勢和變化獨特的精神，對藝術一絲不茍、不知疲倦和執著的精神都是后世畫家所應該學習的。王蒙在中國山水畫史上為豐富和發展傳統藝術風格作出了杰出的貢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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