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電影中“中國元素”發展歷程淺析

摘 要：2010年1月，好萊塢電影《阿凡達》在中國上映，票房總數近2億美元。片中潘多拉星球的哈利路亞山是一個經典場景——山脈層巒疊嶂，美輪美奐，群崖氣勢磅礴，風起云涌。據悉，導演卡梅隆曾表示過哈利路亞山的原型來自中國的黃山。至此，“中國元素”在好萊塢電影中產生的效應已得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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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萊塢大片的中國元素，可以追溯到上個世紀的黑白電影時代。而中國元素在好萊塢電影中展示之初，卻多是適可而止的點綴，甚至被歪曲和丑化。直到上世紀90年代，中國電影市場開放、實力不斷增強后才有所改觀。

本文將以多個典型人物形象和多部電影為例，對不同時期好萊塢電影中的中國元素進行解析和比較。

一、早期好萊塢塑造的華人形象代表——“傅滿洲博士”

自19世紀末電影在美國誕生以來，華人的形象就不斷地在大銀幕上展現，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華人幾乎都是以一副貧賤面孔在電影中亮相。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就是“傅滿洲博士”。

瘦削的身軀，留著晚清的發辮與胡須，從來沒有笑容，臉上永遠寫滿陰謀二字；同時他殘暴成性、詭計多端，精通五花八門、鮮為人知的酷刑和調制稀奇古怪的毒藥，總是在自己的黑暗世界中，策劃種種邪惡勾當……這就是好萊塢最早塑造的典型的華人形象——傅滿洲博士。從1929年開始，好萊塢連續拍攝了數十部以“傅滿洲博士”為主角的電影，在美國公眾中影響極大。而這個人物形象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外國人對中國元素的偏見和妖化。

鴉片戰爭以后，自然經濟逐步解體，中國卷入資本主義世界市場，淪為外國侵略者的商品市場和原料產地。當時的西方人對中國這個歷史悠久的東方大國充滿好奇，但由于極其有限的信息，他們不可能掌握中國文化的精髓。因此，藝術界的創作者們便通過一些口耳相傳的概念和印象碎片，拼湊出他們腦海里中國人的形象。

而以“傅滿洲博士”為中心人物的系列電影，竟然橫貫整個20世紀，期間許多力圖丑化中國人的好萊塢電影，都曾反復回到這個原型上。特別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的冷戰時期，中美關系緊張。當時停拍了多年的“傅滿洲博士”一度復活，并在人物性格原型的基礎上添加了“邪惡”、“恐怖”的面貌。這樣的人物形象塑造無疑是為了配合美國官方的反共反華政策的宣傳，標榜著美國冷戰時期的意識形態。

二、《大地》——好萊塢電影中較早表現中國的作品

1931年，美國傳奇女作家賽珍珠創作并出版了以中國農民為背景的小說《大地》，這本書獲得了當年的美國普利策獎。1937年，米高梅公司將這部小說拍攝成同名電影，大獲成功，一舉拿下了第10屆奧斯卡最佳女主角、最佳攝影兩項大獎。

《大地》講述了中國清末民初，農民王龍在那個動蕩時代的遭遇。與以往的好萊塢影片中對中國的扭曲和丑化完全不同，《大地》則刻畫出中國農民在困境中不屈不撓的抗爭精神。這部電影也是好萊塢第一次用現實手法對中國地域和風土人情做出重要而認真的嘗試，摒棄了之前慣用怪誕神秘、甚至是虛構的人物形象來講述中國元素的手法。

影片導演悉尼·富蘭克林在制作上也是精益求精，劇組在加利福尼亞州租了五百英畝土地，布置出中國特色山水風景，修建了中式村舍、農田和水井，甚至還千里迢迢運來了水牛和水車。中國元素在影片中不再充當一種點綴，一幅完整的中國鄉村圖景被逼真再現。

此片開拍于日本對華發動戰爭期間，當時正處在美日之間的矛盾不斷升級的特殊歷史時期，因此美國國內的政治氣氛倒向于同情中國。美國著名影評家陶樂斯在評論影片《大地》時，給予華人形象正面的評價：中國人不再是“毫無個性特征的群體”，而是“勤懇、強壯、堅忍不拔、尊老愛幼、值得欽羨和愛慕的民族”。當時的《紐約先驅論壇報》也發表評論：“《大地》在一個純樸的農民的故事里，在某種程度上表現了中國民族的心靈。” ①但從原著和劇本對主人公從踏實肯干、到拋棄納妾、進而沉溺放縱的刻畫中可以看出，美國編導對中國的認識還局限于落后的農耕文明中，而這種文明的根基并不牢靠和完善。

三、從李小龍到《花木蘭》，中國元素日漸深刻

自1919年華人形象首次在美國電影《嬌花濺血》中出現，華人已經與好萊塢已結緣90多年，但美國白種人仍然是好萊塢這個世界電影中心的主流。很多華裔電影人一直奮斗在好萊塢，但卻一次次地被“邊緣化”，一次次地經受美國排華風潮，無法盡情展示才華。直到上個世紀60年代，功夫巨星李小龍的騰空出世，讓好萊塢重新開始審視黑眼睛黃皮膚的價值。

李小龍在香港長大，1958年首度赴美，并在美國開創了“截拳道”。他是將中國功夫在世界范圍內傳播的第一人，革命性地推動了功夫電影的發展。他一生中創作了多部以武打為主題的功夫片力作，如《精武門》、《猛龍過江》、《唐山大兄》等，在國際上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此時，隨著中國與世界文化的交流增多，西方人對華人之前偏執的印象開始淡化，觀眾渴望在電影中看到更深刻的東方文化“奇觀”。華納公司便順應當時的時代背景，與李小龍合作拍攝了第一部好萊塢功夫片《龍爭虎斗》。此片使中國人終于在好萊塢影片中獲得了主演的地位，而世界也通過此片重新認識了中國人和中國功夫，華人演員也獲得了更多在好萊塢發展的機會。

可以說，李小龍的電影終結了好萊塢電影一個舊的時代。李小龍的全盛時期過去之后，好萊塢的電影創作者對中國元素開始進行各式各樣的藝術采集和加工，但總也跳不出武術、底層移民、落后陳腐等窠臼。甚至在一些好萊塢電影中，中國文化被偏離傳播，中國元素成了一鍋難以名狀的雜燴。

但在理解中國文化、使用中國元素的道路中，好萊塢并沒有停止思考。1998年，迪斯尼公司出品的動畫片《花木蘭》，完全是以純粹的中國文化為題材。雖然為了影片的觀賞性，迪斯尼模糊糅合了時代背景，但中國歷史文化中漢晉的匈奴、唐朝的仕女、宋代的火藥和明清的庭院等，在影片中都得到了充分的展現。該片所表現出來的中國文化特質也相當概念化，例如片中花木蘭敢作敢為、大膽追求愛情，性格與遭受“三綱五常”的中國古代女子截然不同。②

雖然《花木蘭》在引入中國元素理念上不夠完善，但它確實是一次對中國元素的正視而非單純地使用，這樣的嘗試仍舊可貴。

四、通過中國元素，好萊塢頻頻向中國示好

近年來，伴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不斷攀升，中國電影票房市場在全球所占比重也日益增長，中國元素在好萊塢電影創作中儼然成為一種風潮，好萊塢已經把中國看做是未來最有潛力的電影票房市場。為了在中國13億人口的巨大市場中占有更多的份額，許多電影中不僅出現了中國元素，甚至將其作為賣點，以獲得高額的票房利潤。

2006年上映的湯姆·克魯斯主演的《碟中諜3》不惜耗費巨資前往上海和浙江取景。上海外灘、金茂大廈、東方明珠等地域標志性建筑都在影片中得以展示。當年，此片在中國取得了8100萬元人民幣票房，成為國內2006年暑期檔的票房冠軍。

2008年，由李連杰主演的《木乃伊3》在北京奧運會開幕前一周上映，大部分鏡頭都在中國甘肅和河北拍攝，并將秦始皇兵馬俑展示在全球觀眾面前，最終在中國票房數接近1.1億元人民幣，占全球總票數約27%。

最具有代表性的影片是2008年上映的好萊塢動畫片《功夫熊貓》，該片的導演約翰·斯蒂文森通過對中國繪畫和中國功夫的多年鉆研，用這樣一種輕松愉悅的方式向全世界展示中國。影片中的美術場景中堆砌了大量的中國山水畫，使之表現出靈動的東方韻味和情調；中國古代建筑、古代琴韻、中式烹飪、針灸、書法等中國元素匯集體現；中國古代哲學思想也運用的恰到好處；代表不同拳法的猴王、老虎、螳螂、毒蛇、丹頂鶴五種動物的刻畫，更是把中國功夫演繹得惟妙惟肖。對中國元素的深刻理解與成功運用，最終使該片成為中國電影史上最賣座的動畫片，在中國內地上映10天就票房過億。

2009年底的，災難大片《2012》中，好萊塢迎合中國觀眾的痕跡頻現：片中臺詞“解放軍救了全世界”以及“諾亞方舟在拉薩建造”，還有美國總統發言：“幸虧這個任務交給了中國人，只有他們才能準時完成。”這樣的示好滿足了中國觀眾的民族自豪感，也是好萊塢影片的宣傳噱頭和賣點，而在中國所取得的4.6億票房的成績，占其海外票房市場第一。

五、中國元素在好萊塢電影中的發展啟示

隨著中國在世界經濟和政治舞臺上擔任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好萊塢電影里的中國元素也悄然發生著變化。不難發現，“中國”在好萊塢電影中越來越有“勇氣”和“力量”，這樣的轉變背后折射出的是中國強大的綜合實力和影響力。

但深入的思考之后會發現，在好萊塢用中國元素迎合國人欣賞心理的同時，除了增強營銷賺取高額的票房份額之外，影片也旨在宣揚美國人的意識形態和主流文化，便于其進行“文化擴張”。在好萊塢主宰著世界電影主流、掌握著世界電影發言權的今天，如何深入挖掘自己的文化資源，如何提高國內電影制作水平，如何增強國產電影在國際上的影響，都將是我們對我國本土電影人和本土電影事業的迫切期待。

參考文獻：

①轉引自姚斌：《電影<大地>與“中國形象”》，載《電子科技大學學報》2008年第4期。

②崔晨：《好萊塢電影中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