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20世紀初,中國局勢更加動蕩不安,文化思潮隨之跌宕起伏。梁啟超在追求思想自由的原則指導下,于繼續宣揚西學的同時,挖掘中國傳統優秀精神文明資源,從而產生了中西文化調和觀。雖這一文化觀有不足之處,但在思想文化界影響深遠,推動了近世中西文化觀趨向理性并向現代化的轉換。
關鍵詞:梁啟超;中西文化;調和
作者簡介:李甜田,女,山西省沁水縣人(1987—),歷史文化學院,2010級中國近現代史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近現代史思想史。
中西文化交流始終是思想史上一大重要議題,作為中國近代史上著名思想家梁啟超,他的中西文化觀対時人的影響可謂深遠。進入20世紀,國人對中西文化的關系開始進行反思,梁啟超此時初步形成了中西文化調和觀。
一、理論支點之“除心奴”。
梁啟超認為學術進化速度的快慢對國家的道德、政治、技藝、器物等發展有很大影響,開創近世西方學術界新天地的培根、笛卡爾,他們雖屬不同學派,然“至其所以有大功于世界者,則惟一而已,曰破學界之之奴性是也。”[1]397在《新民說》中梁啟超就專立“論自由”一節,將自由作為新民的一個重要素質,強調“勿為古人之奴隸也。……中國不然,于古人之言論行事,非惟辨難之辭不敢出于口,抑且懷疑之念不敢萌于心。”[1]576-577故而,梁啟超希望中國學界也能習得西方進步學風,于是呼吁:“第一,勿為中國舊學之奴隸;第二,勿為西人新學之奴隸。我有耳目,我物我格;我有心思,我理我窮。”[1]397可見,追求思想自由始終為梁啟超所倡導,這一精神也指導著他在吸收中西優秀文明時也保持著理性的態度,在不為二者束縛的前提下,將其自然融合,為我所用。
二、東西文明調和觀初步形成
在《論中國學術思想變遷之大勢》中,梁啟超大發東西文明調和之論。“二十世紀,則兩文明結婚之時代也。吾欲我同胞張燈置酒,迓輪俟門,三揖三讓,以行親迎之大典,彼西方美人,必能為我家育寧馨兒以亢我宗也。”[1]217
(一)繼續宣揚西學。戊戌維新期間,作為領袖的梁啟超自然大力宣揚資產階級學說,在流亡日本之后更如饑似渴地學習傳入日本的各種西洋文明,還“今者余日汲汲將譯之,以餉我同人”。[2]176在《清代學術概論》中稱,“啟超平素主張,謂須將世界學說為無限制的盡量輸入。”[3]89因此,他介紹了大量西方社會政治學說,涉及哲學、政治學、經濟學、等眾多學科,時間跨度從古希臘、羅馬直到19世紀末20世紀初,為中國思想界注入了一股西方啟蒙現代性精神。無怪乎李澤厚先生這樣評價:“1898年至1903年是梁啟超作為資產階級啟蒙宣傳家的黃金時期,是他一生中最有群眾影響,起了最好客觀作用的時期。”[4]431
(二)突破儒學藩籬,挖掘中國傳統優秀文化,調和中西。康梁的分歧早在1899年已初見端倪。1902年,當梁啟超度過三十歲生日時說:“自三十以后,已絕口不談偽經,亦不甚談改制。”[3]86之后,梁啟超破除儒學藩籬,開始走上獨立治學之路。雖梁啟超在此期仍舊大力宣揚西學,抨擊封建專制文化,但因其自幼受傳統文化的熏陶,不可能與之徹底決裂。再者,強烈的民族自尊心也驅使梁啟超發揚中國傳統文化,以更好地吸收西方文明。不然,“若諸君而吐棄本國學問不屑從事也,則吾國雖多得百數十之達爾文、約翰·彌勒、赫胥黎、斯賓塞,吾懼其于學界一無影響也。”[1]216
他在《保教非所以尊孔論》中說到近世保教者,“取近世之新學新理以緣附之……而惜其重誣孔子而益阻人思想自由之路也。”[5]1346他們對于孔子和真理都沒有真正尊重。“我有耳目,我有心思,生今日文明燦爛之世界,羅列中外古今之學術,坐于堂上而判其曲直,可者取之,否者棄之,斯寧非丈夫第一快意事耶?”[5]1347梁啟超在“吾愛孔子,吾尤愛真理;吾愛先輩,吾尤愛國家;吾愛故人,吾尤愛自由”[5]1348這一原則指導下,雖對孔子仍保有尊敬之情,但拋棄了其師乃至儒學一尊的藩籬,轉而注重非儒學派的諸子學,這是對文化專制主義的否定,更在于揭發其于救國之有利價值。可見梁啟超非常重視本民族特有的文化,同時也注重中西文化調和。當他在解釋新民之義時說:“故吾所謂新民者,必非如心醉西風者流,蔑棄吾數千年之道德、學術、風俗,以求伍與他人;亦非墨守故紙之流,謂僅把次數千年之道德、學術、風俗,遂足以立于大地也。”[1]550“醉心歐風”不對,但固守傳統文明亦不合理,因此梁啟超主張調和二者,既“淬厲其所本有而新之”;又“采補其所本無而新之”。[1]550但是就如何進行中西文化調和,梁啟超并沒有做明確解釋,是其不足之處。
三、評價
在國家生死存亡之際,梁啟超迫不及待地向國人介紹、宣傳西學,方式難免有不妥之處,以致他自己都稱為“‘梁啟超式’的輸入”。[3]97-98同時,他立足于“東方主義”本位觀看待東西文化,雖其一再反對比附,但終難免以西方文明為參照來選擇中國傳統精神文明資源。然而,自19世紀后半期到20世紀初,國人追逐文明與進步的同時,未能理性對待中西文明,出現趨西的大勢,甚至有偏激的西化傾向。梁啟超此時卻能認識到文明的創新需建立在本民族的文化特征之上,這較之“歐化主義”不失為一種進步。而且他也順應了20世紀初年對中西文化的反思的思潮,即國人的社會文化心理折向了對中國傳統文化的重新認知。
20世紀初年到歐游前梁啟超的中西文明調和觀為其在歐戰后形成的中西文明化合說提供了初步的理論依據,這一理論雖有不成熟之處,但它的提出成為建立科學的近世中西文化化和論中不可或缺的一環,也為中國近代文明由傳統向近代轉型增添了重要筆墨。
注釋:
[1]:梁啟超.飲冰室文集點校.第一集.云南教育出版社.2001;
[2]:丁文江.趙豐田.梁啟超年譜長編.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
[3]:梁啟超.清代學術概論.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4]:李澤厚.中國近代思想史論.三聯書店.2008;
[5]:梁啟超.飲冰室文集點校.第三集.云南教育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