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從時間和空間維度剖析苦難生活中各種復(fù)雜情感的生成,并試圖闡述主人公在這種復(fù)雜情感中進行的自我救贖,從而來把握人物的豐富情感及其精神內(nèi)涵。
關(guān)鍵詞:平凡的世界 情感世界 救贖
作者簡介:李宗富,男(1981-),單位:鄭州大學(xué)信息管理系;鄭州輕工業(yè)學(xué)院民族職業(yè)學(xué)院公共管理系。
在中國當代作家中,路遙是極其獨特的一個。他結(jié)合自己在貧瘠的陜北農(nóng)村、在生活底層掙扎奮斗的經(jīng)歷和體會,創(chuàng)作出一大批具有濃郁的陜北地域文化氣息、揭示時代下苦難生存狀態(tài)的現(xiàn)實主義文學(xué)精品。在《平凡的世界》里,他以時代和歷史為大背景,以空間為鋪墊,在一個封閉落后的陜北小山村展開故事情節(jié),以一系列富有藝術(shù)生命力的人物形象和這些形象背后所折射出的情感世界,深刻地展示了人們生存中的苦難以及苦難下的掙扎與奮進,譜寫了一曲生命的贊歌。
1.從時間維度看在苦難中的情感
在《平凡的世界》中,路遙以現(xiàn)實主義的筆法,全景式地反映了中國近十年間(1975年-1985年)城鄉(xiāng)社會生活的巨大歷史變革,并通過復(fù)雜的矛盾糾葛刻畫了社會各階層普通人的形象,表達了自己對歷史、社會、現(xiàn)實和人生等方面苦難認真嚴肅的思考和熱情的剖析。因此,首先從時間的維度來感受作品中的生活維艱對真正理解作品人物的情感內(nèi)涵具有重要的意義。
作品是這樣開始的:“一九七五年二、三月間,一個平平常常的日子,細蒙蒙的雨絲夾著一星半點的雪花,正紛紛淋淋地向大地飄灑著。時令已快到驚蟄,雪當然再不會存留,往往還沒等落地,就已經(jīng)消失得無蹤無影了。黃土高原嚴寒而漫長的冬天看來就要過去,但那真正溫暖的春天還遠遠地沒有到來。”主人公孫少平就在這樣的背景下最先出場了,隨之而來的就是等級森嚴的食堂飯菜,在“歐洲”、“亞洲”和“非洲”這樣的等級菜譜前,我們可以充分地感受到孫少平掙扎在生存的邊緣。這樣的苦難不是孫少平用血和汗在黃土地勞作的父兄帶來的,卻是這個整天喊著以“階級斗爭為綱,警惕資本主義傾向,反對資本主義的”時代造成的。這個時代帶來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顧養(yǎng)民和侯玉英,但帶來更多的是孫少平和郝紅梅這些摸索生存之道的人。可以說,孫少平的個人奮斗史就是整個陜北大地上青年一代苦難的縮影。他所經(jīng)歷掙扎的苦難的十年是最值得思考的。
歷史的車輪盡管轉(zhuǎn)到了1980年,中國社會生活開始大面積解凍,但是這樣的春天卻不屬于孫少平。他的生存道路依然是崎嶇的。盡管他具備有一定的學(xué)識和才華,而且有著三年的教師生涯,但他再也不愿回到雙水村的黃土地去重復(fù)父輩們的勞動和生活。當然,這不是因為他看不起農(nóng)村和農(nóng)民,更不是為了逃避繁重的勞動,只是他對人生有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所以,孫少平毅然背離了本就屬于自己的雙水村,走向與自己的人生沒有契合點的城市,去找尋生存的希望、追求和價值。然而那個年代,井然分野的城鄉(xiāng)社會秩序像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橫亙在每一個城市外來者的眼前。孫少平美好的城市夢在嚴酷的現(xiàn)實面前被擊得粉碎,他成了邊緣化生存的人。他不愿融入農(nóng)村卻又無法完整地進入城市,孫少平對雙水村來說是一個智囊?guī)臁⑹且粋€可以引領(lǐng)農(nóng)村發(fā)展的核心人物,但對于城市,他注定只能是一名在別人看來沒有自尊的廉價勞動力。即使后來他進入了煤礦成了煤礦工人,他也是在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作交換的籌碼。他每天只能在沒有陽光的礦井下生存,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會在哪一天突然走到盡頭。這一切只是因為他不容否定自己的選擇,不容否定自我的奮斗歷程,更不容易放棄自己的“城市生存權(quán)”。他要盡一切代價維護自己的“城市情結(jié)”……
1975年至1985年的十年,中國政治局面波瀾壯闊,社會局勢復(fù)雜多變。作品深刻地關(guān)注到了這一變革時期的必然狀態(tài),以系列政治任務(wù)的沉浮為載體,真實地揭示了在另一層面人們所遭受的苦難。立足于特定時代的《平凡的世界》多方位地展示了苦難,刻畫了多樣化的生存狀態(tài)。他給讀者營造了一個冰冷的時代,更讓讀者記住了時代下的苦難生存。而只有在這種真實中,再去發(fā)掘那些人物的情感時才會深刻,拋棄這些,任何的談?wù)摱紩@得蒼白和無力。
2.從空間維度看苦難中的情感
作品中路遙以黃土地為依托,深刻地思考了黃土地上農(nóng)民的命運,開掘著黃土人生的奇特藝術(shù),并對這一空間造就的苦難生存狀態(tài)作了較為全面的揭示。
陜北自古就是一塊苦焦的土地,重巒疊嶂、溝壑縱橫,幾無平地,生存境遇極端惡劣。這樣的自然空間,人們苦難的生存狀態(tài)是可想而知的。黃土地上的農(nóng)民的命運幾百年來一直都被自然左右著。可以說,不論是老一代還是青年一代農(nóng)民、鄉(xiāng)村里的領(lǐng)導(dǎo)者還是被領(lǐng)導(dǎo)者、聰慧機智還是憨厚老實的,他們都被這片黃土地戴上了“苦難的鐐銬”。盡管他們用勤勞的雙手積極撫慰著黃土,但他們依舊無法改變這塊貧瘠的土地帶來的生存環(huán)境。在作品中,以雙水村人們的生活現(xiàn)狀為視角,我們能夠清晰地看到黃土地人們的苦難。
雙水村的人們無疑是勤勞的,但這片貧瘠的黃土地卻無情地讓他們長時間掙扎在物質(zhì)生存的邊緣,過著饑寒交迫的生活,承受著漫無邊際的苦難。自然造就的苦難讓他們在精神深處被深深地擊倒最終淪落于愚昧和落后中,順從了所謂的“天意”。盡管具有強烈生命韌性和進取力量的孫少平?jīng)]有被同化,他用忘我的勞動和踏實的生活走出了這片土地。但不可否認,他的出走是一種被迫的無奈。他在雙水村這片土地上滿眼看到的都是苦難,卻看不到美好生活的光明未來。現(xiàn)實存在同他的理想生活相去甚遠,他只能義無反顧地沖出這片土地,在廣闊的世界里尋找解脫之路。在孫少平出走的背后,我們不能忽視他所承受的遠離故土,遠離親人的深層痛苦。
除卻荒涼和貧瘠,黃土地最為殘酷的一面是她幾乎切斷了陜北與外在世界的一切聯(lián)系,終使王道難化,春風不度。而窘困的自然條件和頻繁的社會災(zāi)難又使這片黃土地在苦難中越陷越深。盡管陜北人對故土有著強烈真摯的愛、有著守持和凝望,但是始終沒有停止過“逃離”和“出走”,并且這種基于生存的“逃離”讓人生帶上了深重的苦難。
作品中路遙真摯、真實的再現(xiàn)和表現(xiàn)土地上的一切,同時他深信只有土地才是最真實、最值得信賴和依戀的。他熱愛土地的虔誠和敬畏就像愛他的親生父母一樣,絕不容許有對土地偽造、虛幻的意識或行為。而黃土地上的苦難是自然賜予的,因而用深沉和冷峻的筆觸切入黃土地的衰敗、貧瘠,來透視和思考這些固有的苦難成為他“故土情結(jié)”的出發(fā)點和歸宿。這也成為解讀作品中生存下苦難情感的重要依據(jù)。
結(jié) 語:
這部源自生活的作品以平樸真摯的語言毫無保留地揭示了社會轉(zhuǎn)型時期人們所承受的生存苦難,真實地記錄了哀絕、彷徨、迷惘、愁恨、凄苦和傷痛等生活的真實存在,最為珍貴的是它為現(xiàn)實生活中的每一個人只出了一條苦難的救贖之路。“生命從苦難開始,只有在苦難中才能誕生靈魂的歌聲。”生命總有缺憾和苦難,人們的種種掙扎和奮斗就是為了彌補這些缺憾和苦難。而個人的精神和意志、生命中的親情和愛情無疑在作品中成為掙扎和奮斗的支撐點,是最后走出苦難,完成救贖,誕生靈魂之歌的基礎(chǔ)。相信每一個熱愛生活的人在接受這部作品的精神洗禮后,都能收到生活的啟迪,重新審視和思考自己的人生,以更好的精神和激情去創(chuàng)造自我不平凡的人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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