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兩年,輿論對農產品的價格波動給予很多的關注。今年還有一個說法,就是在這次干旱特別強之前,還有一個“蒜你賤”。社會各個層面,跟政府一樣對農產品價格給予高度關注。所以我想回答幾個問題,第一就是為什么農產品價格會這樣波動?第二個是我們進行了宏觀調控,可能算是中國的一個特色,我們為什么調?調得怎樣?應該怎么管農產品的價格?
首先,為什么農產品價格跟其它商品價格有一些差距,它的波動更加劇烈,波動更加頻繁?
我們實際認識有兩個方面:一個在理論上面越來越困惑,另外在政策上感到越來越無奈。理論上的困惑就是,一般對農產品的市場波動解釋有一些經典的理論,比如說這一期價格決定下一期的產量循環下去。但是現在農產品價格這么一個波動解釋不了,比如棉花價格的波動確實與供需有關,供需有缺口價格上漲,但是上漲幅度超出了供求關系,那就解釋不清楚,因此政府要調控。
但是政府要調控又到不了位,沒有辦法調到我們所理想或者合理的水平,所以我們要認識到,第一農產品價格波動是一個正常現象,就是我們不要懼怕農產品價格波動。為什么這么講?因為農業就是由老天決定的,除了我們人的經營行為之外是靠老天的,全世界的農業都是靠老天,農業是再生產和經濟再生產的交織產業。所以生產空間布局上有廣泛性,時間分布有集中性,在市場信號影響有滯后性。所以它的價格肯定是波動的。第二個就是農產品價格波動的機理,有傳統因素和非傳統因素,非傳統因素我們稱之為異常波動,我們解釋不了。第一個就是能源化,跟石油有關。第二個就是農產品金融因素,農產品被作為金融產品投資了,所以可能價格波動產生放大效應,我們解釋不了。再加上媒體炒作,比如說作為金融產品利用干旱、水災的題材或者利用什么題材的話。還有一些突發性的因素,包括自然災害,比如國內旱災、洪澇交替,在供需基本面上有比較大的影響,同時在媒體上又會產生判斷效應。
我這里主要點兩個異常波動的原因,也是我們在宏觀調控中比較為難的事兒。第一就是農產品的能源化。從新世紀初以來,包括美國、巴西、歐洲很多國家實施了所謂生物能源戰略,美國現在玉米大概有43%-44%都是用作燃料乙醇的,實際上農產品價格已經跟石油價格深深掛鉤了。這樣一種掛鉤對農產品價格影響有兩方面,一個是本身我們農業投入品很多是石化產品,石油價格上漲會拉動這些農資價格上漲,把農產品成本抬高,這樣導致農產品價格上漲;另外一種就是石油價格上漲帶動生物能源的發展,要用農產品,非食物鏈的需求越來越大,也會導致農產品價格的上漲。所以我們現在可以判斷,如果石油價格跟農產品價格掛鉤有三個可能的規律,一個規律是由恩格爾定律所決定的,另外就是由農業技術進步所決定的供給增加,維持了接近二十年的農產品低價階段一去不復返。第二種就是農產品能源化趨勢有可能會喚醒馬爾薩斯幽靈。現在全世界人口還有吃飯問題,如果石油價格繼續決定農產品價格的話,可能會有更多人吃不上飯。第三就是我們預料的農產品價格上漲在全球范圍內可能只是剛剛開始,可能將進入一個長期而持續的高價時代。
農產品金融化主要推動農產品價格不穩定預期。如果供給產量有3%—5%的變化的話,通過這種投機活動,通過金融產品的屬性可能會把價格波動放大到10%-15%甚至更大,不同產品不一樣,棉花可能會大一些,棉花放大效應應該是20%以上等等。另外在目前全球格局下,美元是農產品價格標桿,如果美元堅挺,農產品價格回落,如果貶值還有上漲的可能。
再一個問題就是宏觀調控,為什么政府要調控?大家可以看到頻繁出了各種政策,其實出發點不外乎就是三個。比如說我們要保護農民利益,我們最根本的是從供給角度保護農民的利益,保護和提高農民種糧積極性,保護農民利益。實際上想達到的第二個目標就是維護市場穩定,不僅保護農民利益,還有平衡各個環節上各個利益主體的利益。在通脹壓力比較大的背景下,還希望對管理通脹做出貢獻。但是究竟農產品價格跟通脹之間是一個怎樣的關系,我們查了一下文獻,可能全世界學者之間沒有共識。反映通脹的指標是CPI,CPI跟食品、農產品之間有一個線性關系在里面。如果食品價格或者農產品價格上漲的話,肯定會導致CPI價格上漲,CPI價格如果3%、5%的通脹的話,很顯然通過數學關系把通脹跟農產品價格之間關聯起來。我們現在沒有分離出來,所以大家對食品價格上漲特別敏感,對農產品價格上漲格外在意,我們覺得大概就是農產品價格與通脹之間有一種數學的游戲,或者是一個政策的博弈,如果對它有一個理性的認識是應該可以處理這個問題的。
我們做了一些研究,我們不認為農產品價格對通脹有那么大的壓力,有影響但不是根本的壓力,而且在工業化階段,農產品價格在繼續上升,可能還有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有大幅度上升。我們在調控上是供求管理,另外還有市場管理,在流通環節、價格等等有一些措施對企業來講怎么防止價格波動,有一些風險管理措施。應該說這幾年的調控措施是有一些成效的,達到了我們調控預期目標,但是也存在過渡調控或者是空調、逆向調控的問題。所以對下一步調控來講,農產品價格我們更多地看到的是兩難形勢,一方面我們要防止谷賤傷農與米貴傷民、棉賤傷農與棉貴傷企業交替出現的困局,調控面臨兩難的選擇。另一方面就是非傳統影響,全球農產品能源化、金融化等非傳統沖擊,與國內極端自然災害多發頻發、市場預期復雜多變等非常影響相互疊加。
我們覺得政策上有三個要討論的,第一個我們要建議理順農產品價格跟通脹的關系,也就是說不要把它們在數學計算的方法上得太緊,要調整食品價格在CPI的權重,我們從原來33.4%調到33.6%。第二就是要理性、寬容對待農產品價格上漲。農產品價格上漲是在工業化過程中一個不可回避的現象,我們應該從容、理性、寬容進行對待。特別是我們三農問題還沒有得到根本解決,我們在財力有限下一個無奈的選擇,要容許農產品價格上漲。第三個從現在開始要進行一些系統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