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腐敗問題影響著國家的形象。比如國外媒體大肆報道一些中國官員到國外購房,一擲千金。
100多年來,中國人對于如何認識國外人對自己的評價也幾經變化。從天朝上國到失落自卑,從自信的革命國家到虛心的學習心態。然而,直到今天,什么人能夠代表中國人?外國人到底如何看待中國人?
誰能代表中國人
一直以來,外國人都以“Chinese”,即“中國人”一詞來稱呼具有中國國籍的人,甚至在無法判斷國籍的時候也用來稱呼華裔。
在這樣一個數量龐大、主體層次眾多的群體中,誰對中國人的形象產生了最大影響?中國傳媒大學“中國國家形象的國際傳播現狀與對策”課題組經過長期的研究,曾涉及這個問題并給出了一個答案。
按照身份特征,這項研究將“中國人”設定為政府領導人、商界或企業界名人、文化和演藝名人、體育名人、專家學者、其他名人、普通人等7個類別。此外,盡管“中國人相關報道”中的主要人物不一定是具有中國國籍的人,但是報道一定與中國人形象有關。因此,“華裔”被專門作為一個類別加以考察。
根據世界主流印刷媒體涉華報道的統計數據顯示,華裔占據39.07%的篇幅,政府領導人為18.77%,文化演藝名人10%,專家學者4.88%,其他均為6%~8%。
“華裔”或者“華人”其實是一個廣泛的概念。擁有居住地國國籍、打算獲得居住地國籍、第一代以后的移民等等,都可以納入到這個范圍。統計顯示,他們對于中國和中國人形象的影響,有的情況下甚至超過了具有知名度優勢的中國政府領導人。
課題組執行組長、中國傳媒大學廣告學院公共關系系主任何輝說,普通西方人對中國的了解主要通過兩個渠道:影視作品和唐人街。唐人街就是華裔的代表,而外國人制作的影視作品也直接來自對當地華人的觀感。
在過去相當長的時期內,由于交通和資訊的不發達,外國人無法親自到達中國。因此,當地華人、媒體和影視作品,成為他們了解中國人和中國的最主要渠道。30年來,隨著越來越多的中國人走出國門,他們也為外國人和媒體觀察中國人提供了更多直觀素材。研究認為,在國家形象的塑造過程中,華裔和政府領導人的貢獻與影響最大。
不過,在涉及華裔的報道中,負面評價占37.6%,正面僅占16.1%,態度不明顯的占46.3%,負面評價比重為第二高。正面評價最高的是文化演藝名人,達到64.86%。由此可以看到,文化演藝界名人對中國形象有一定的加分作用。
但是在一段時期內,外國媒體對中國的負面評價比較多。其中最大的原因,仍是意識形態差異造成的影響。特別是西方世界對于共產主義、社會主義的誤讀和偏見,對于中國崛起帶來的競爭力、為自身需要捏造的中國威脅論,往往會首先落在代表中國國家形象的政府領導人身上。
另外,腐敗問題影響著國家的形象。比如國外媒體大肆報道一些中國官員到國外購房,一擲千金。
不過何輝說,這一情況在最近幾年得到了很大改善。北京奧運會、“5·12”地震和玉樹地震中政府和官員的表現,使外媒給予了很高的正面評價。
在世界主流印刷媒體上,中國政府和領導在經濟方面的形象較其他方面更為積極一些。同時,在外交方面,由于改進了與國際社會的溝通和加大了國際事務的參與程度,中國政府和領導人呈現出積極開放的形象。
普通人在世界主流印刷媒體上出現的頻率比較多,排在專家、體育明星之前。可以說,在西方新聞從業者人本主義思想的背景下,記者的眼光更多地關注到百姓的日常生活。因此,每個中國人都有義務提高自身素質,建立一種憂國憂民的憂患意識。
大事件中的中國人
“美國早期影視作品中的華人形象很糟糕, 大部分是清代中國人的影子,思想落后、行動慢吞吞的。”何輝說。
他說,在美國早期表現中國人的影視作品里,有兩個重要的人物:“傅滿洲”和“陳查理”。“這是兩個很著名的中國人形象,傅滿洲樣子邪惡,陳查理是一個外國人演的中國人,形象也很古怪。”
而中國的女性形象,在早期西方人眼中多是“勤勞的、吃苦的、裹著小腳、命運悲慘的農村女性”,或者是生活在唐人街、處于社會最底層的妓女。
何輝認為,李小龍、成龍和李連杰三位功夫巨星,對西方人心中中國人的形象具有改變作用。
“過去許多西方人心中的中國人是東亞病夫,李小龍讓外國人對中國人有了新的看法,表現了中國人勇武的一面,而成龍則通過他的功夫表演表現了中國人靈巧與幽默的一面,李連杰更多的是把正宗的、優美的中國功夫帶給了全世界。”
國際社會中的中國和中國人形象以新世紀為開端有了新的變化。
“這要從一系列重要事件開始說起”,何輝說,西方媒體的習慣是關注大事件、關注災難、關注沖突,所以往往這樣的事件最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何輝和他的課題組曾在美國最大的法律、新聞資料數據庫中檢索了2000年12月20日到2003年12月20日英國廣播公司(BBC)所有標題包含“China”(中國)或者“Chinese”(中國人)的播出文字稿,并進行了分析。對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同時期的播出文字稿也進行了檢索并進行了分析。
這兩家西方主流媒體報道中國最主要的內容是:2001年4月的中美撞機事件、2001年7月中國申奧成功、2001年11月中國加入WTO、2002年11月中國共產黨十六大召開、2003年初的SARS事件以及2003年底中國成功發射“神舟五號”這六件事。
在這個新階段,中國能夠積極通過一些行為扭轉自己的不利形象。比如,在SARS事件中,西方媒體本來對中國的報道偏重負面。但是,隨著中國及時公開信息,情況發生了扭轉。
雖然在一些重大事件的報道中,外國的主流媒體對中國的形象塑造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也有一些客觀的評價,但是陳剛認為,“仍然是負面的東西偏多,盡管有些內容已經變得中性了一點,還是遠遠達不到我們對國家形象塑造的要求”。
他們關心我們什么?
不同的國家和媒體對于中國與中國人的態度既一致又有不同。對美國《紐約時報》、英國《泰晤士報》、法國《費加羅報》、德國《法蘭克福匯報》、日本《讀賣新聞》、西班牙《國家報》和美國《時代》雜志、英國《經濟學家》雜志等具有世界影響力的媒體的涉華報道進行內容分析顯示,法國、德國、日本、西班牙等國媒體對中國和中國政府的報道正面居多、或態度不明顯。
美國的《時代》等雖然對外說以客觀報道為主,但負面報道遠遠多于正面報道。比如從2001年12月到2003年12月,《紐約時報》針對中國的負面、否定性報道一共有453篇,占總報道數的26%,主要集中在政治體制、人權狀況、法律制度等方面。肯定性報道只有139篇,占涉華總報道量的8%,主要是在中國的科學技術領域。
而從政治文章的報道傾向統計,正面的只有17篇,負面的有135篇,不帶傾向性的119篇。
何輝覺得,如果說這一時期《紐約時報》的報道給中國畫了一幅人物肖像,那么這個人物是基本正常的,但同時又是“多病”的和“面目丑陋”的,“西方主流媒體不能擺脫西方發達國家慣有的,優勢民族意識形態的影響,他們先入為主的價值觀體系下面,跟他們想法不符合的現象,他們都視而不見或者避而不談。”
一般情況下,控制國際話語權的這些西方主流媒體最為關心中國的經濟情況,其次是外交、政治。值得注意的是,《費加羅報》《法蘭克福匯報》等比較多關注中國經濟、企業的媒體,其對中國的整體評價較高、傾向性不明顯或負面報道少于正面報道。
總體上講,經濟、文化、科技都會給中國人的形象加分。以《費加羅報》為例,在統計時間段內的文化藝術方面的報道中60%為正面、有74篇。負面僅有3篇。
對于中國的發展,它們普遍認為正面影響大于負面影響。以中國企業為例,正、負面報道比例在《費加羅報》是13:1,《國家報》是3:1,《泰晤士報》是4:1,《紐約時報》大約是10:1。
人權、死刑等問題,及社會法律是外媒攻擊最多的領域。同時,醫療衛生、環境也給中國人的形象帶來不利影響。顯然,它們并不贊同不同制度帶來的差異,而是更多以自身的標準來評價中國、甚至無視發展階段的不同來說三道四。
真正塑造中國人
北京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副院長、廣告學系主任陳剛則認為,對西方媒體不能苛求,“對于這個問題我們應該有一顆平常心”。
他說:“有些報道出現了,我們覺得不是很合適,不客觀,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報道的作者對中國的一些做法和習慣不是很了解,甚至是有點誤會,如何能增進了解、消除誤會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
在何輝看來,以拍國家形象廣告的形式來進行國家形象的推廣,這樣的外宣效果,就比從前邁進了一大步。
何輝也表示,很多時候外宣工作的效果是不可控的,“有時愿望很良好,但是效果并不好,做得很辛苦,對目標人群起不了作用”。
“外國人一般不看CCTV 9。中國制作的國際形象宣傳片過去也有不少,但是外國的電視臺如果不感興趣或有所排斥,就可能沒有辦法播出。”他說,“中國制作的宣傳冊,即使再精美,也可能擺不到想擺的位置。比如把宣傳冊擺在國外的大學里,人家可以不看。我們想往人家政府機構內送,往往也不可能,所以效果往往很難衡量”。
陳剛則認為,非常關鍵的是要強調溝通。“比起我們比較常用的‘宏大敘事’,外國人的眼睛和心靈,更容易被一些個人經歷與人本性的描述所打動。要通過人來把中國的變化表現出來。”他說。
何輝說,現在的外國媒體也比較關注普通中國人。“現在很多國家的國際機場都擠滿了中國人,在國外的中國人非常多。如果把人比喻成化學里的分子,普通中國人在‘分子’意義上也是代表中國國家形象的。他們的表現更直觀,更容易被外國人記住。”
最近30年來隨著國門開放,越來越多的中國人前往海外,他們不僅表現了中國在這一時期的巨大變化,同時負擔著改變中國人形象的任務。
“只要是中國人,其實都肩負著維護中國形象的責任,從這層意義上說,中國形象不是一兩個國家形象片或者一兩個大事件能夠改變的,需要每個人用行動來說明。因為每個人的行為,不論是否凸顯,如同溪流匯海,本質上都是構成代表中國形象的中國人行為的一部分。新的中國國家形象廣告片,因此也具有國民激勵之作用。”何輝說。■
只要是中國人,其實都肩負著維護中國形象的責任,從這層意義上說,中國形象不是一兩個國家形象片或者一兩個大事件能夠改變的,需要每個人用行動來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