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八旗官學專門錄取十歲至十八歲的普通八旗子弟,開始由各佐領長官每年推薦一至二名,但蒙古學生逐漸減至每兩佐領一人,并限定讀書者的名額,其余俱令習武,以保持八旗戰斗力。官學生的出路決定了錄取的名額。雍正元年,限制了各佐領保送官學生的權力,至雍正五年又改革錄取制度,以佐領為單位錄取的舊例變為以旗為單位錄取,提高了官學生的整體水平。乾隆中葉規定包衣亦可做官學生。八旗子弟已有官職或中舉者,不得占用錄取名額。光緒年間,優先錄取貧寒子弟,并嚴禁頂冒,且鼓勵幼童入學讀書。
關鍵詞:八旗;官學生;錄取制度
中圖分類號:K249.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1)36-0103-02
八旗官學系專為八旗子弟而設,是太學管理之下的一個特殊部分。雖然八旗官學師生的待遇不如宗學和覺羅學等貴族學校,但統治者對它的重視并不亞于太學下屬的六堂等漢族學校。順治元年剛剛入關,清廷就設立了專門培養滿洲、蒙古、漢軍八旗子弟的八旗官學。雍正年間,根據祭酒孫嘉淦的奏請,解決了八旗官學的教室問題和助學金的來源。八旗官學的教師有助教和教習兩種,并且歷代祭酒制定了許多獎懲措施,使他們對教學盡心盡力。官學生的學習內容有騎射、經書、時文、翻譯等,他們可以通過參加科舉及考取監生逐漸獲得官職,或直接考取筆帖式、中書等官職。雍正、乾隆年間,八旗官學達于極盛,到嘉道時雖有所沒落,但到光緒時期又一度有所振興。這里僅就八旗官學生的錄取問題撰一短文,以就正于方家。
一、順治年間官學生錄取制度的草創
起初規定:“八旗官學生,由八旗選擇俊秀子弟咨送,由國子監祭酒等挑取十八歲以下者,記名挨補。”[1]
順治二年九月,增加官學生員額。“先是,每佐領各取官學生一名,以十名習漢書,余習滿書。至是,禮部奏請增額,命每佐領增取一名,于原額習漢書十名外加用十名,余俱滿書。”[2]
可見清初挑選官學生,以佐領為單位,每佐領取二名。順治十一年,經禮部題準,又減為每佐領一名。“學生無成者各歸佐領,仍于本佐領下選擇頂補。”[3]
順治十三年諭,旗人不肯習武,專尚讀書,應限定讀書者名額,余俱令習武:
文武乃治天下之極要,不可偏向。今見八旗人等,專尚讀書,有子弟幾人,俱令讀書,不肯習武,殊違我朝以武功定天下之意!爾部(禮部——引者注)酌量,每佐領下應讀滿漢書幾名,更定具奏。凡部院考用者,俱照額定讀書子弟內選用考試,額外私自讀書者,部院不準選用考試![4]
這年禮部議定,
滿洲、蒙古、漢軍,前經題明,每佐領止留一人讀書。滿洲、蒙古官學生不往外省作官,止許在部院衙門選用。且奉恩詔:滿洲、蒙古三品官以上,蔭一子入監,遇部院衙門考用之時,此等亦可選用。今滿洲、蒙古,仍照前定之例,每佐領下止留一人。其漢軍官學生,既內外并用,應于每佐領一人外,再添一人,其考試生員、舉人、進士及部院衙門選用,俱應額定數內,方準考選,額外私自讀書者不準考選![5]
“八旗以騎射為本,右武左文。”[6]滿清占有天下后,為了鎮壓隨時可能發生的民眾反抗或漢族將領叛亂,以維持居少數的滿族的統治,仍然極其重視八旗軍隊的戰斗力,重視騎射。是以國子監漢貢監生不學武事則可,而八旗官學生不學武事則斷不可。于是為了保證本民族有眾多習武者,乃定例八旗官學生員額,每牛錄不得過幾人。且私自讀書者不準應科舉,不給予出路。只有進入八旗官學的讀書人,才為官方和社會所承認。
從上述史料也可以看出八旗官學生在清初即有做官資格,但滿、蒙學生“不往外省做官,止許在部院衙門選用。”而漢軍官學生則“內外并用”。據《欽定國子監志》,在順治九年之前,筆貼式舊例由官學生庫使補授。順治九年定舉人、生員亦得選補,十四年吏部題準:各部院筆貼式有缺,止用官學生補授[7]。蓋滿、蒙、漢軍舉人、生員,國初有更重要的職務讓他們做,故官學生專做筆貼式。而筆貼式在國初升遷極快,不數年而飛黃騰達者很多。這也是八旗官學生學習文、武各科的動力之一。八旗官學生的員額是與出路相聯系的,在此出路決定了員額。
順治十四年正月,因“蒙古官學生補用之缺少”,議定每兩牛錄選一名官學生。又因此時八旗停科舉之例(從順治十四年至康熙十五年,八旗科舉考試時舉時停[8]),漢軍官學生亦不應試,遂減漢軍官學生員額為每牛錄一人[9]。以上兩例都是出路與員額合一、由出路確定員額的明證。
順治十八年諭,滿洲、漢軍每佐領各增官學生一名,共送子弟二人,一習清書,一習漢書,“止許武官及甲兵子弟開送,文官子弟不準開送。”[10]這是順治帝逝世之后輔政四大臣做出的決定。而四大臣皆以軍功顯,鰲拜、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均戰功赫赫,為滿族打天下立了汗馬功勞[11]。此四人恃功輔政,當然看不起“無寸箭之功”的八旗文官,以致于排擠文官,優遇武官,不準文官子弟入八旗官學。康熙皇帝則漢化程度頗深,通曉“以武定天下,以文守之”的道理,因而康熙六年親政、八年逮捕鰲拜之后很快就改變了上述不合理制度,“仍遵世祖章皇帝時例,不論文武官員子弟,令本佐領將可學之人移送本監教習。”[12]
二、康雍乾時期官學生錄取制度的改革和發展
康熙十一年題準,每佐領裁官學生一名,所留學生半習滿文,半習漢文。蒙古官學生仍兩佐領取一人。裁減員額,是由于仕途壅塞,“數年方出一缺,又有蔭生、監生間補,官學生補用甚難”。[13]
康熙十六年題準,官學生以生員、俊秀選補,如本佐領下無生員俊秀,方選補閑散人。”[14]據《清會典》卷八十四《八旗都統》,十六歲以上、父兄無官職者謂之閑散人。
因為做八旗官學生是通往仕途的一道橋梁,大家皆爭取入學,佐領看在與某些人的特殊關系上,顧及面子,常不顧其素質,濫取濫送八旗官學生。這一弊端,雍正元年經國子監司業博禮條奏,為吏部與皇帝所知。乃于九月復準:“應于該佐領下,無論官兵子弟,不許瞻徇情面。擇其資性穎秀,可以讀書上進者一人,著參領、佐領保送都統驗看。……”[15]于是佐領可以保送八旗官學生的權力受到了限制,選擇官學生必須經過參領、都統兩道關卡的準許,才能入學,從而保證了官學生的素質。雍正五年議準:
每旗額設官學生,滿洲六十人,蒙古、漢軍各二十人,滿洲額內以三十人在滿洲書房習清字,三十人在滿洲書房習漢字,凡有學生缺數,不必拘定佐領,通擇聰明俊秀子弟,申送本旗都統驗看,交國子監當堂考錄。年幼者令學清文,稍長者令學漢文[16]。
從此八旗官學生的錄取制度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原來以佐領為單位錄取的舊例為以旗為單位錄取的新例所替代。以佐領為錄取單位,則各佐領子弟素質不齊,于教學有所不便,而官學生畢業后其學業亦不齊。現在取消了佐領選送官學生的權力,由各旗都統驗看聰明子弟入學,則佐領顧面子搞關系選送官學生的弊端自然消除,而某佐領中如有中才子弟,則為別佐領之聰明子弟所取代為官學生,也就提高了所錄取八旗官學生的的整體水平,有利于教學,有利于整個滿族民族素質的提高。這是八旗官學史上的一次重大改革。
下五旗包衣,原來是不準做官學生的。乾隆三十三年奏準,“下五旗包衣,每旗各添設官學生十名,滿洲六名,蒙古二名,漢軍二名,……不給錢糧。”[17]則由此推測,上三旗之包衣,地位既高于下五旗,則亦應能入官學,蓋于乾隆三十三年以前,上三旗包衣即已與其他上三旗子弟一起選拔官學生了。至此除八旗各100名官學生外,又有下五旗包衣生50名,于是八旗官學的學生總額為850名,永為定制。
雍正十年,八旗漢軍之清初為大臣者,至此時頗有沒落之家,家境貧困,無力延請家庭塾師。出于對舊時大臣的感激,為使他們的子孫能有出路,這年奏準,八旗漢軍以上情況,左翼有21人,右翼有11人,每人每月給銀二兩,補入該旗官學[18]。
乾隆三十四年奏準:官學生已考取中書、筆貼式、庫使等官,已經有出路者,不宜在學繼續讀書,應退學并將其缺由另行挑取的新生補足員額[19]。
三、晚清官學生錄取制度的完善
至晚清時,統治者仍然十分關注官學生的錄取制度。道光三年奏準,如八旗官學生考取舉人,不得留校占據名額,應歸于銓選[20],便于錄取其他八旗子弟。
包衣學生,可借補額缺:“凡包衣蒙古、漢軍學生缺出,如本旗無人可送,準以包衣滿洲人借補;俟本旗有人送挑時,仍行補還,以符定額。如包衣滿洲學生缺出,無人可送,亦準包衣蒙古、漢軍人借補。”[21]
八旗官學生的錄取手續為:十歲以上、十八歲以下的八旗平民子弟,經該旗都統同意后,用印文咨送國子監,八旗助教帶領上堂,分別翻譯、作文、背書,當堂考驗,秉公挑取充補外,“其有資質堪以造就者,量予記名注冊,滿洲不得過十名,蒙古、漢軍均不得過五名,挨名傳補。”[22]此處名額是就每旗而言。
光緒九年奏準,
嗣后挑取官學生,不拘官階、品級,但擇子弟秀良,尤須先盡家計貧寒子弟挑選。如肄業學生住非本旗界址,距別旗學舍較近者,仍照例準其就近附學,以示體恤。并令每日在學早飯一餐,俾晨入暮歸,免致荒嬉,于學課較為有益。至所選學生中,如有家資較裕,力能延師者,準其赴學報明,不必在學肄業……但滿蒙漢統計不得逾二十名,俾不致多占寒素額缺[23]。
以上照顧貧寒子弟、準予轉學、供給早點等措施,都頗有益于官學事業。
這年還令嚴禁頂冒學生之弊:
近來保送學生,各旗參、佐領、并不認真選擇,以致有冒名頂替之弊。嗣后各旗幼丁送監挑選后,除由國子監備具名冊送學外,仍責成該佐領出具并無頂冒甘結,飭領催同該幼丁父兄帶領來學;如本學查有情弊,將該佐領奏參,領催咨革[24]。
光緒十一年又奏準如下鼓勵向學幼童措施:
嗣后如八旗幼丁有情愿入學讀書,該旗抑勒不送者,準其自行報明本旗官學,由該幼丁父兄或族長帶領到學,管學官考驗可否造就,如果資質聰俊,暫予存記,由管學大臣咨明本旗及國子監,俟有額缺,再行文本旗,取具圖片,傳該幼丁赴監,與本旗保送之幼丁一體挑選,送學讀書[25]。
如上措施,既出自太后決斷,則孝欽后之善于振興學校,可見一斑矣!
參考文獻:
[1]道光《欽定國子監志》[M]卷11,《學志三·員額》,見《續修四庫全書》第751-752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2][3][4][5][9][10][12][13][14][15][18][19] 乾隆五十一年敕撰:《欽定八旗通志》[M]卷95,《學校志二》,見《文淵閣四庫全書》第665冊,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
[6][8]趙爾巽等:《清史稿》[M]卷108,《選舉志三》.北京:中華書局,1976.
[7]道光《欽定國子監志》[M]卷13,《學志五·甄用》.
[11]趙爾巽等:《清史稿》[M]卷249,《列傳: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鰲拜》.
[16][17][23][24][25] 光緒《大清會典事例》[M]卷394,《禮部·學校》,北京:中華書局,1991.
[20][21][22] 道光《欽定國子監則例》[M]卷36,《八旗·學務》,見沈云龍主編:《近代中國史料叢刊三編》,第49輯,臺北:臺灣文海出版社,1989.
(責任編輯/石 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