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衷鸚鵡的“男寵”
生物學家羅布·海因松及他的同事林賽一進入森林,腳步越發利落起來,我勉強跟上他們的腳步。
一陣清脆的叫聲從澳大利亞茂密的樹葉間抖落下來,抬頭望去,竟有成千上萬只鳳頭鸚鵡盤旋在天空。“這里就是‘鸚鵡之國’了”海因松欣喜而自豪地說。
據海因松的考察記錄,這里應該是世界上鸚鵡最多的地方。除了鳳頭鸚鵡,還有王鸚鵡、無花果鸚鵡、折衷鸚鵡、環頸鸚鵡、虎皮鸚鵡、淡水玫瑰鸚鵡等。僅鳳頭鸚鵡就有好多種,如黑尾鳳頭鸚鵡、甘甘鳳頭鸚鵡、黃尾鳳頭鸚鵡、虹彩風頭鸚鵡等。
這時,一只披著綠羽的王鸚鵡闖入我們的眼簾,看樣子,它有些焦躁不安,紅色的面頰更加紅潤。它如此心焦,是為哪般呢?原來暗綠色的樹葉背后,有一只雌鸚鵡正有心無心地不時瞄它一眼。這一縷又一縷的秋波,使王鸚鵡激情難捺,它那醒目的紅腦殼好像更顯抖擻,目光也愈發炯炯有神起來。
“也許我們驚擾了它!”海因松說。
改道之后,我們的收獲接踵而來,先后見到了無花果鸚鵡和折衷鸚鵡。前者雖然小巧玲瓏,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饕餮之徒”,毫不風雅地吞掉了比它的腦袋還大的果實。
折衷鸚鵡可算得是世界上最神奇的鳥類之一了。它們顛覆了進化守則中的一切成規:雄鳥是綠色,雌鳥是紅色。而且,雄雌之間完全沒有一點夫妻相。
海因松對折衷鸚鵡的研究已有多年時間,8年前,他找到了一只雌性折衷鸚鵡的“別墅”,并在旁邊樹上建立了一個觀察站。今天他要帶我們順道去拜訪—下“別墅”的主人。
折衷鸚鵡的巢穴結實漂亮。由于一個好巢非常難得,所以雌鳥會拼命地保護它。在長達9個月的繁殖期內,足不出戶,完全依靠雄鳥尋找食物,像病人一樣飯來張口。
雄鳥也樂得伺候月子,因為一旦雌鳥允許雄鳥喂飯,也就意味著它被準予交配。雌鳥不認同一夫制,在它的“后官”里,雖不是“佳麗三千”,但7個“男妃”排隊等待喂食的場景,我們有目共睹。
相對于雌鳥來說,雄鳥盡管也不乏“三妻四妾”,但它們最終會選擇一個最愛,永遠守護它。
為檢測在愛情的蠱惑下,雄鳥能夠飛多遠去尋找食物,林賽還把發射器和天線分別裝在了雄鳥的尾巴和遙控飛機機翼上,然后讓它們一同起飛。結果心懷熱望的雄鳥們,爭先恐后地將覓食范圍擴大到了鳥巢周圍100平方公里的區域。
無數朵飛翔的“鮮花”
100多年以來,澳洲大陸最北端的約克角半島的禁區里,一種名叫棕樹鳳頭鸚鵡的鳥兒引起了科學家的注意。生物學家史蒂夫·墨菲10年前曾來到這里,希望能揭開這種鳥的秘密。他后來發現,棕樹鳳頭鸚鵡生活在叢林深處,找到它們的唯一方法,就是模仿它們的叫聲。
但墨菲最終與棕樹鳳頭鸚鵡有了面對面的接觸,并建立了一系列生物數據,如它們是所有鸚鵡的祖先;雄鳥可存活到90歲,一生只有一個妻室;54歲時產第一只雛鳥;雌鳥在擇偶時,需要考驗雄鳥是否具備最大、最有力、像菜刀一樣鋒利的鳥喙,以便其他鸚鵡咬不開的東西,它都能咬開。
從有鸚鵡這個物種開始,各種鸚鵡為適應不斷變化的環境,走上了艱難的生存長旅。
數百萬年前,隨著澳大利亞大部分地區雨林的枯萎,為了能在沙漠邊緣生存下去,紅尾黑鳳頭鸚鵡緊隨林旁溪流而居,傍晚時分,它們便聚集林中,像中國古代的上巳節那樣“奔者不禁”。年輕的鸚鵡會立起頭頂的羽冠,炫耀尾巴上的彩色條紋,以博得異性青睞。這個特點至今也沒有其他鸚鵡可“僭越”比肩。
在上個冰川期,隨著澳洲大陸逐年干旱,寒風襲卷大地,形成了遍地的沙丘,粉紅鳳頭鸚鵡的生存條件日益艱難。但它們從不挑食,無論走到哪里,有什么吃什么,草地和灌木叢中的種子就是它們的常規果腹之物。
據早期拓荒者的描述,野生虎皮鸚鵡一度是澳洲大陸數量最多的鸚鵡。他們在踏上這片土地時,看見龐大的鳥群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但隨著土地逐年干旱,它們的數量也停止了增長。
在我們踏上這片土地之前,這里遭逢了一場暴風雨,滿目皆是溪水漫漫。虎皮鸚鵡和其他生物一樣,正處于瘋狂的繁殖期。海因松告訴我,在繁殖方面,鸚鵡可謂機會主義者。
虎皮鸚鵡有紅、綠、藍3種基色。但在虎皮鸚鵡的眼中還有第四種基色紫外光,即紫外線照射到其羽毛上反射的光。除了有紫外線斑點外,有些虎皮鸚鵡的羽毛還顯現出瑩光色,特別是頸部和頭部,非常耀眼。
知名度不高的米切氏鳳頭鸚鵡,似乎比虎皮鸚鵡更具有生存能力。150年前,一大群拓荒者闖進了澳大利亞的沙漠腹地。阿富汗商人用一種蜜瓜喂養他們的駱駝,機緣巧合,恰好被饑荒中的米切氏風頭鸚鵡發現,它們于是愛上了這種新食物,并且明白了一個道理,哪里有家畜,哪里就有食物。
當拓荒者修建人造水塘時,吸引了更多的鸚鵡前來,其中有環頸鸚鵡、淡水玫瑰鸚鵡等。就連那些在缺水地區也能存活的穆加鸚鵡,也更愿意搬遷到這里。在如此優待的條件下,澳大利亞內陸的鸚鵡種群漸漸發展成了一個偌大的群體。時至今日,南岸的鸚鵡也進化出了種種生存技巧,即使冬天的南極冷空氣來襲,也不會使綠色玫瑰鸚鵡感到困窘,它們以高山漿果補充能量,來抵御暴風雪。而巖鸚鵡則依靠鹽分很高的植物,在海濱地區生活。
我們絲毫不擔心,即使澳大利亞的旱情持續十幾年,但這里依舊會是鸚鵡的天堂,因為干涸的水塘暴露出的淡水螯蝦,就是它們的天然美食。
一樣鸚鵡兩般愛恨
隨著城市的擴延,鸚鵡的生活也翻開了新的一頁。在缺少植物的市郊,它們幾乎見什么就咬什么,無論是絕緣材料、柏油馬路還是草坪。在集約型農業已經發展成熟的多湖地區,我們看到,隨著衣作物的漸漸成熟,葵花鳳頭鸚鵡也喬遷過來。但這種遷居對于農民來說,并非好事,只7天時間,農民達倫-霍斯金斯就損失了上萬美元:鸚鵡越來越多,剛吃完玉米,又跑去吃花生,還把干草垛啄散。
據霍斯金斯說,每年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他們都要從早到晚拿著槍從一個圍場轉到另一個圍場驅趕鸚鵡,槍支只起嚇唬作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是按汽車喇叭趕散它們。
我們在一個種植荔枝的果園里看到,淘氣的虹彩吸蜜鸚鵡像小孩吃蛋糕一樣,在每個果子上都咬了一口。這些“傷”果,既不能采摘,又不能再吃。果農們整天在果園里與鸚鵡打游擊戰。
不受歡迎的鸚鵡,未免使我們感到憂心。但在昆士蘭的休·謝潑德的養殖場,我們的心情卻驟然明朗起來。
養殖場幾乎就是金肩鸚鵡的家。謝潑德說,在20世紀,鳥販子曾捕捉和洗劫金肩鸚鵡的巢穴,差點使它們絕種。寥寥的幸存,使謝潑德擔當起了保護它們的重任。
我們問謝潑德,若逢干旱季節,幼鳥無法從雜亂的干草中找出食物時該怎么辦呢?謝潑德說那他就會燒掉大片灌木叢來幫助它們覓食。“我的辦法不比它們少。”他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