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開頭肯定就是/結尾——因為我們不知道任何/超越我們自己的復雜性的/單純而簡樸的東西。”(摘自威廉·卡洛斯·威廉斯《裴`特森》)
荷蘭攝影師伊內茲·馮·蘭姆斯韋德 (Inez van Lamsweerde) 和維努德·瑪達丁(Vinoodh Matadin)從1986年開始合作到今年,剛好是25周年。這對既是夫婦也是搭檔的攝影師組合,為諸多時尚雜志和時裝品牌拍過很多時裝大片。6月6日在紐約進行的2011年CFDA (美國時裝設計師協會)頒獎儀式,又一次由他們掌鏡拍攝大片,這已是他們第四次掌鏡CFDA時尚大片。
在時尚圈之外,他們的作品曾在紐約馬修·馬克畫廊 (Matthew Marks Gellary)展出,也曾參加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館、倫敦海華德畫廊和紐約古根海姆博物館的展覽。
2001年伊內茲-維努德在馬修·馬克畫廊的展覽名為 “我們興高采烈地出發”(“We Set off in High Spirits”) 。其中有一件作品,畫面切分為四格,左側兩格是一個中國女民兵,她右肩挎著步槍,頭戴著圓斗笠,身穿藍布衣、背帶褲,腰間掛著彈藥包,在日光下微微瞇著眼睛看著斜前方,有著被曬黑的黃皮膚,典型的東方圓臉,齊劉海,短發,面露含蓄的微笑,背景是黃色的田野和淡淡的藍天;畫面右側的兩格是一個性感、野性十足的牛仔女郎,身材高挑、窈窕,犀利挑逗的眼神藏在傾斜的帽檐下,膚色像黑巧克力,白色的唇膏散發神秘感,臉龐有著西方臉型特有的立體線條,她戴著黑色牛仔帽,身穿緊身藍色牛仔衣,長長的脖子戴一根黑色脖套,高聳的胸前松松垮垮掛著帶流蘇的花格圍巾,寬的皮腰帶上兩排圓金屬飾片閃閃發光,背景是模糊的充滿異域風情的建筑物。這件作品所傳達的感覺難以言表,兩個女性在同一畫面中看著前方,幾乎是在與觀眾對視。如果她們在現實中站在彼此面前,互相對視,不管是她們自己還是這個世界,恐怕都會被一種無法理解的差異深深一震。
2005年,還是在馬修· 馬克畫廊,伊內茲-維努德的展覽名為“現在的人們Ⅱ”(“the Now PeopleⅡ”) 。該展覽的策展風格與2001年的展覽截然不同,其中一面墻密密麻麻布滿攝影作品,像貼滿海報的宣傳欄,另一面墻上的作品陳列則與裝置緊密結合,比如在一張女人體照片正前方放置抽象雕塑,看起來像一塊銹掉的鐵板被隨意扭曲,非常有力量感、危險感和破壞感。
2010年,伊內茲-維努德在阿姆斯特丹FOAM畫廊舉辦1985年-2010年攝影作品展— “幾乎每樣東西”(“Pretty Much Everything”)。伊內茲-維努德的經典作品全部亮相,空間的每一面墻壁都值得長久駐足觀看,展覽空間略微顯得有點局促,但策展效果還是很棒。
仔細對比幾個展覽,我們會發現伊內茲-維努德喜歡用同一種方式布置寫有展覽名的墻面,那就是用黑白人像制作的字母組合來拼出展覽名稱。此外,也能看到他們在不多的展覽中,對于新的呈現方式的追求,這也給我們帶來一些關于攝影策展方式的思考。
伊內茲-維努德的博客是用照片 “寫”成的,幾乎是每日一拍,也幾乎都是伊內茲所拍。來看看伊內茲的日常所見都有些什么:有伊內茲最喜歡的封面——由理查德·阿維頓為滾石設計的封面;有在工作之前的間隙,為在海灘上卷起褲腳在沙子上畫畫的桑塔·莫妮卡拍的照片,她大幅度向前彎下身子,茂密的栗色頭發轟然垂下,遠處是零散的人群、大海、摩天輪和過山車,再遠處就是群山綿延的線條;有包裝得像要發給小女孩的圖書一樣的東西——伊內茲為此的附言是:哦!這是巧克力嗎?
很多我們熟悉的人物也會出現在他們的博客,比如Lady Gaga、Alexander Wang……他們的照片可能是伊內茲-維努德的工作成果,也可能是某天晚上一起經歷某個聚會的留影。我們腦袋里會出現聯翩的浮想:時尚、設計、音樂、藝術圈各式各樣的人以各種方式出現在同一個場合,有的是老友,有的就是認識人,有的懷著自己的目的,有的茫然而不知明天何在……這種場景在世界各地的大城市各自上演,這些人物可能主導著某一年、一月的全球高端風尚,而有時候與時尚相關的攝影真是太過,反而令視覺麻木了。
伊內茲-維努德在工作攝影中一定會有很多需要構思和設計的地方,但最終打動觀眾的卻是另一些潛在的東西,比如伊內茲所拍— 一只小鳥在戶外的餐桌上盯視著一塊被人吃剩的蛋糕,有萬分的渴望,但又好像還在小心翼翼地等待最安全時刻的到來—換句話說,是對這個世界的試探,而不是壓倒性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