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為了人民自由的戰斗和自我犧牲的價值,這就是“夫人”所代表的精神。
人們提到她的時候,都叫她“夫人”。事實上,這不僅僅是人們對她的尊稱。一聲“夫人”包含了太多,不僅是那一刻喚起的對她的崇敬,還有她舉手投足間的篤定自信與謙虛溫和,她對于正義的執著追求,還有在任何情勢下始終保持著的內斂的高貴,這個稱呼,是感情自然的流露,毫無矯飾……
曼德勒是緬甸第二大城市,這里有“胡子兄弟”。他們是一群傳統舞蹈者和滑稽戲劇演員,自從大約30年前,他們就開始戲謔地模仿和揭露緬甸獨裁者的各種嘴臉,其中的很多成員都因此多次被關進監獄。現在,他們已被禁止對緬甸民眾進行任何公開演出,而只能在自己家中狹小的一隅進行表演,觀眾僅限于外國人。
與這些不倦的表演者的初遇使我認識到一件事情:夫人的身影正在這里,在這狹小的蝸居中,在表演者之間,在他們閃爍的目光中。這讓我一時間有種錯覺:這身影似曾相識。過去只能在報紙雜志中。在網絡上追尋。而這一回,我第一次在普通緬甸人的身上看到了她的身影。要知道,在這個國家,高揚著“夫人”這旗幟意味著與政府的對抗。
夫人的傳奇從1988年開始。隨著浩大的民眾集會以及民主運動的展開,對于緬甸人民來說決定性的一年來到了。這個國家試圖從自1962年便開始的奈溫獨裁中覺醒。這一年,對于昂山素季也同樣是決定性的一年。從她踏上故國土地的那一刻開始,“夫人”這一角色便再也沒有從她的生命舞臺中退去。
也許可以說這是一個偶然。她獨自在英國求學,獲得牛津大學的哲學、政治學、經濟學學士等學位,畢業后在紐約聯合國辦事處任助理秘書。后又在牛津大學任教,后來在不丹、日本京都大學南亞研究中心等地做訪問學者。在英國她建立了自己的家庭,擁有了兩個孩子。她在緬甸以外的國家生活了28年,故鄉的一切似乎離她很遠。
但是我們真的可以說這是一個偶然么?作為領導緬甸人民反英、抗日、爭取國家獨立的國父德欽昂山敝兒,命定的劇本已經寫入了她的血液。1947年,父親德欽昂山與英國人就獨立問題進行談判,同年被刺身亡,昂山素季時年2歲。
在43歲時,昂山素季決定告別英國,重返緬甸照顧病重的母親。
而這一行,向她揭開了塵封20年的祖國緬甸的面紗。獨裁政府鎮壓民眾的槍聲響起,緬甸人民勇敢地開始反對軍政府的獨裁和腐敗的政治,昂山素季站在了沸騰的緬甸人民中間,她舉起了民主的大旗。
軍政府試圖通過允許兩年之后舉行大選來緩和當下日趨激烈的矛盾并重新獲取其合法性。而與此同時。昂山素季被緬甸人民對于改變自身命運的深切愿望觸動,希望能夠帶領人民走上民主的道路。通過與退役高級軍官的接觸,她最終建立了自己的、也是屬于緬甸人民的政黨——緬甸全國民主聯盟。并出任總書記。
作為反對黨的領袖,昂山素季帶領民主聯盟力量來到鄉村,成為了變革和抵抗的標志。受到印度國父甘地思想的影響。昂山素季領導的抵抗運動自始至終是和平非暴力的。她“自由的女兒”、“獨立而有修養的女性”的形象深深地刻在了緬甸人民的心中,這種影響是任何勢力無法抹去。無法否認的。
1990年大選在即,在此之前昂山素季就被政府軍以煽動騷亂的罪名軟禁。獲得自由的唯一條件是:她必須立即離開這個國家,政府軍希望借此擺脫這位“讓人膩煩”的反對派旗幟性人物。但是,昂山素季拒絕了。
這既是她最初的決定,也是她堅守至今的決定:她做出了選擇,她選擇了她的國家,她的人民。但對于她的親人和她個人的幸福而言,這也是一個帶著傷痛的選擇。
1997年,痛苦的抉擇再一次擺在昂山素季面前。政府軍拒絕了她丈夫前往緬甸的簽證申請,而他此時正與癌癥作最后的斗爭。昂山素季此時面對的是生死離別的抉擇,離開緬甸回到英國陪伴丈夫最后的時光,代價是她很可能再也不能回到緬甸。再一次,她選擇了留下,而她的丈夫于1999年在英國病逝。
可是昂山素季的選擇并沒有給她帶來可喜的結果。雖然1990年進行的大選中,全國民主聯盟獲得勝利,昂山素季本應出任政府總理,但政府軍出面宣布選舉無效。
她繼續被政府軍軟禁,而且在未來的20年中,軟禁的生活占據了15年。2010年,昂山素季終于被釋放。
她對于自己國家的忠誠。讓她被迫面對軟禁的命運,這也掀起了國際社會的巨大反響。1991年,昂山素季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自此緬甸的局勢被國際各國關注,聯合國各成員國被動員起來,公眾的呼聲至今不絕。許多國家和城市授予昂山素季“名譽市民”的稱號,許多國家領導人對她所受的不公正待遇表示譴責,許多和平獎項和這個名字相連。
一場為了人民自由的戰斗和自我犧牲的價值。這就是昂山素季夫人所代表的精神。她更是一種聲音,一種不說出來也能讓人們聽到的聲音,直到現在緬甸人民仍舊在世界范圍里呼喚:“用你們的自由來推進我們的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