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人說“你算老幾?”,只覺得江湖味忒重,誰若真去查出個輩分來,絕對屬于“傻冒”。而有報道稱:只要登錄某一個網、輸入出生年月,還真能算出在全球70億人口里你“排老幾”。原來這只是英國一家媒體根據聯合國的資料數據做得一個游戲程序。不能當真,玩玩也有意思。
以每秒誕生2-3個生命的速度計算,聯合國宣布2011年10月31日全球人口達到70億,并預測2025年地球人口將達80億,2050年是90億,第100億人口將在2100年前出生。
“這不是一個數字的故事,這是一個有關人類的故事”。面色凝重的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稱這是個叫人高興不起來的日子,“70億人,意味著需要更多食物,更多能源,更多就業和受教育的機遇,更多權利以及更多讓他們繁衍和撫育后代的自由,你們每一個人所想得到的一切,乘以70億倍”。不過,秘書長先生肯定忘了,如果把每個人的貢獻也“乘以70億倍”,他一定會感覺很高興。
“人多”惹出禍
今年11月4日國產電影《Hello樹先生》公映,由著名演員王寶強扮演40多歲還是單身的“樹”,在城市化和商業化浪潮裹挾下,他加入龐大的農村遷徙大軍,來到城市尋找安身立命之處。然而刺耳的喇叭、穿梭的汽車、逼仄的空間、逶迤的人群,動蕩的生活,“樹”時時感受到一種被臨空拽起的威脅,只能祭起“無根”的宿命。影片表述在城鄉間奔波的人們承受的生存壓力,只是現實中更多的“樹”們早沒了“無根”的痛楚,渾渾噩噩地蟄伏在擁擠的城市中。
近似荒誕的影片風格后面,卻揭示了在“70億”人口重負下,糧食、水資源、土地供給、生態環境等承受的壓力;教育、醫療、就業、養老等社會資源承受的需求。
來自上海市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的消息表明:在2009年末常住人口1921萬基礎上,未來城市人口增加的空間在380萬-780萬之間,并要多引入25-35歲勞動黃金年齡段的人口,減緩人口老齡化程度。而房價漲了、綠地少了、地鐵擠了、道路堵了、看病難了、墓地貴了,哪怕學車要等半年才能摸得到方向盤……,百姓生活的各種不便似乎都是“人多”惹的禍。
而人口學者卻在為社會老齡化、欠發達人群數量龐大、人才流失三大問題憂慮。正如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所說:當下世界的矛盾是“食物充足,卻有10億人每天餓著肚皮睡覺”;“許多人奢華度日,許多人卻還在貧困線下掙扎”。其實哪怕是在天天都能吃飽飯的發達國家也同樣存在嚴重危機。
前不久紐約發生的“占領華爾街”運動。示威者由左翼組織、民權運動、環保組織、同性戀者、性工作者團體各色人等組成,他們穿著印有南非革命領袖切·格瓦拉頭像的T恤,高呼“要工作!要工作!”,反對權錢交易、貪污腐敗、兩黨政爭和社會不公及美軍海外反人類戰爭罪行。實質是讓社會品嘗由于財富嚴重“不均”產生的后果。
土地是財富之母,勞動是財富之父;人口經濟學鼻祖亞當·斯密在《國富論》里談到,增加勞動人數,提高生產率,是國民財富增長的根本要素;而沒有一定數量的人口就談不上社會分工。隨之而來的問題同樣不可忽視:絕對的均衡是“遙不可及”。
在2010年的前五年中,發達國家生育率持續走低,長期如此人口可能在45年里減少一半;而世界新增人口的97%在欠發達國家和地區。因此發達國家和地區需要外來人口充當勞動力,而外來人口通常只具備較低競爭力,不均衡的根源便在于此。北京大學人口所研究員、教授穆光宗表示:發達國家和地區面臨“少子”和“老齡化”的困擾,社會福利與社會保障體系受到挑戰;而欠發達國家和地區人口基數龐大、增速過快,全球70億人口中18億是10-24歲的年輕人,并難以接受良好教育和找到滿意工作;而僅有寶貴資源的人才大量流向發達國家,損害發展潛力,進一步加劇不均衡的現狀。
孔子曾說,“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多子女家庭尚需“一碗水端平”,遑論70億之眾的“小小寰球”?所以“人多”不是問題,而“不均”之患不可小覦。
“世界末日”模型只是浮云
2年前美國大片《2012》風靡,虜獲2.8億元人民幣票房收入;觀眾享受了一次驚心動魄的視覺盛宴,很少有人將瑪雅人的末世預言當真。而西方人口經濟學派里確有個“世界末日”的學術模型:假定世界上自然、經濟和社會關系沒有變化,由于糧食短缺、資源耗竭和污染嚴重,現有的人口與工業生產能力將在2100年發生非常突然且無法控制的崩潰,因此被稱為“世界末日”模型。
為避免人類的毀滅,這個模型要求必須在1975年以前停止人口增長,1980年前停止工業投資的增長;人口出生率和死亡率相等、投資與設備折舊率相等,全球實現均衡的零增長。也就是說,延續人類,茍延殘喘是唯一的選擇。于是有人按照相同的約束條件,把這一學術模型的起始日期定為1805年,以那時世界各國經濟政治貿易狀態為初始水平,推演的結論是“到1970年世界就會崩潰”。因此所謂“世界末日”在學界看來只是一片“浮云”而已。
自從著名經濟學家馬爾薩斯發表《人口論》以來,就有“末日論者”和“興旺論者”就“地球到底能夠承載多少人,人口是否過剩”的爭論綿延不絕。據測算,按發達國家普通人的生活標準計算,地球最大承受20億人;若按每天維持最低生活必需的食物標準計算,地球可以承載120億人;但不受控制地增長,地球不堪重負,人類無疑會遭遇重大災難。
計劃生育之前的中國,“多子多福”還是家族興旺的首要條件,所以有了著名話劇《四世同堂》;長期以來“人口多、熱情高、干勁大”被當作經濟成功的充分必要條件。而如今各級政府一直在為安排數億流動人口煩惱;為化解城市“垃圾圍城”、農村“沙漠化”威脅、天上落下的酸雨、水里“富營養化”而努力;即便“春運”也成為展現巨大運能的絕佳舞臺。有報道稱2012年春運將達27億-28億人次;即便把整個歐洲居民統統送出去旅游再接回來,運能還未得到充分釋放。有人形象地描述:如果地球真是一個平板,“春運”足以讓地球發生傾斜。
著名學者、復旦大學圖書館館長葛劍雄表示:討論地球能養活多少人,中國能養活多少人。這是一個偽命題。不同的生產率,比如同樣一塊土地,它的產量可以相差很多。不同的生活方式,所能承載的人數也相差很大。如果一定要每家都有很大的住宅,很大的草坪,還要有球場,這樣能供養的人當然就少了。生存質量應該比“70億”更值得關心。
地球資源是當今人們對今后的最大擔憂。美國人口經濟學家朱利安·林肯1981年出版的《最后的資源》一書中提出:自然資源供應的無限,不要盲目地反對進步,但反對茫然地進步。科技調節、市場調節解決人類發展問題,人口增長與生產率會自動達到平衡。
一個最明顯案例莫過于鯨魚油的使用。古代歐洲和美國一直用鯨魚油照明,隨著人口增長對鯨魚油的需求大增,供給卻無明顯上升。美國內戰爆發后,大量鯨魚油被用于戰爭,導致價格扶搖直上。科學家和商人努力尋找替代品;煤油在1867年成為鯨魚油的廉價替代品,此后鯨魚油價跌入最低谷直至消亡。
百余年過去,煤油很快被石油取代,但是石油帶來戰爭與環境災難,核能逐步成為主力能源;日本“3·11”地震后,為了避免福島核電廠悲劇重演,太陽能進入科學家的視線,巨大的太陽能目前世界僅利用了其中3.1%。太陽能以后呢?那就留給下一代、下幾代人去探索。給后人留下創新的資源,讓他們在更高技術層面上去創新。
人口結構決定未來
上海豫園老城隍廟南翔饅頭店,以皮薄、餡豐、汁多而名揚四方,被列入“上海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在其13家連鎖店門口顧客每天要排起長長的隊伍。只有獲得“上海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傳人”稱號者才能掌握南翔小籠饅頭的神秘配方。
現年32歲的豫園南翔饅頭店有限公司豫園店副經理游玉敏,她是南翔小籠饅頭的第六代“傳人”,也是世界上目前唯一掌握南翔小籠饅頭的配方的人。她對記者表示:“嚴格來說,南翔的傳人需要同時有兩個,從第一代開始就是這樣。但由于上世紀70年代前后整個餐飲業不景氣,很難在下一輩員工中選出佼佼者。”因此南翔饅頭店一直在不斷組織考察、比賽,選拔其中的佼佼者榮膺“傳人”稱號,游玉敏感慨,要找出這樣一個人“真的不容易”。
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技能改變命運,結構決定未來。“技能”無需多言,中國自古就有“一招鮮,吃遍天”的說法;結構,就是教育程度、科技儲備、人群分布、性別比率、價值取向……等等這樣一些因素。
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資料顯示:每10萬人中大專及以上人口這一項中,北京31499、南京26119、武漢25191、上海21892,居前四位,全國平均為8930,作為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教育發展水平的指標“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上海為10.55年,北京為11.5年,而在2005年美國已經達到13.63年、日本達到12.9年。
如果“高學歷”就能代表“高薪酬”、而它又被認為是“好生活”;那么從微觀推向宏觀,結構改變未來,就在這樣推論中實現。在“人口紅利”影響下,歐美在1945年-1975年經歷了經濟發展的“黃金三十年”,1980年-2010年東亞也有過30年的經濟飛速發展。如今歐洲進入“銀發世界”,美國戰后“嬰兒潮”那一代也開始退休;使得醫保、養老等社會保障體系經受嚴重考驗。規避這個循環,只有提高和改善人類結構。
也許這能說明葛劍雄教授在接受采訪時提出的問題:“日本人口密度比中國高得多,日本人口大概是中國的十分之一,但土地卻只有中國二三十分之一,而在這么狹窄的國土上,日本人均GDP現在差不多是我們的10倍。同時,日本的森林覆蓋率是65%以上,接近70%。這個奇跡靠什么?就是靠日本找到了比較適合自身發展的模式和生活方式。這告訴我們,一味地講能養活多少人是不科學的。”
應邀來華演講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教授皮薩里德斯,他在談及教育和薪酬間關系時說:“當這個市場沒有給高學歷的人提供好的工作,那么年輕人就會質疑,我們是否還需要接受那么多的教育,一旦市場好轉,這些質疑的人就會后悔,長期看,如果不接受好的教育,那么在整個環境改善以后,你就不可能從中受益。”
當很多人為“70億”被這龐大數字震懾時,聯合國官員表示,這只是象征意義,不具備統計學意義上的精準。而人們可以從中觀察到一個有趣現象:出生率最低的中國、法國等國家和地區對世界人口膨脹憂心忡忡,而一些人口增長最快的國家和地區處之泰然,并為“70億”的到來歡慶,譜曲高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