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E2的結束無關痛癢

我不認為第二輪量化寬松政策是一項有效的政策，所以也不覺得這一政策的終結會帶來太多實質性的影響

飽受爭議的第二輪量化寬松政策（QE2）即將于6月到期。在我看來，第二輪量化寬松政策的結束并不會對經濟帶來太大的影響。

實際上，第二輪量化寬松政策本身效果并不明顯。所謂量化寬松政策，只是由美聯儲購買美國國債，從而增加了貨幣供應量。在通常情況下，這樣的舉動會降低本國利率，但是美國的利率水平在此之前就已經非常之低。單純地提高貨幣供應量，也無法有效地刺激美國經濟復蘇。畢竟，美國經濟問題的根源并非貨幣供應量短缺，而在于失效的金融系統、破裂的房地產泡沫以及對企業利潤復蘇缺乏信心。但是，上述因素都不會受到量化寬松政策的影響。

令人遺憾的是，第二輪量化寬松政策這種“櫥窗裝飾”般的表面文章，卻吸引了美國乃至全世界那么多關注的目光。每當美國政府發覺他們沒有辦法做出一些卓有成效的舉措時，就會選擇去做些一方面可以吸引眼球、另一方面又鮮有人真正能夠理解的事情。

美國政府本來可以做有意義的事情，比如建設一個全國性的高速鐵路網絡或公共交通系統，從而改變美國的能源消耗現狀，但他們卻沒這么做。如今，美國政府又在財政赤字、公共債務和債務限額等方面做表面文章，用來掩蓋他們無所作為的本質。性質相似的話題還包括奧巴馬總統近期提出的“美國競爭力計劃”，以及——我相信中國的讀者非常熟悉——人民幣幣值問題。

我不認為第二輪量化寬松政策是一項有效的政策，所以也不覺得這一政策的終結會帶來太多實質性的影響。當然，如果美國的短期利率會因第二輪量化寬松政策的結束而升高，那肯定會對全球經濟環境產生實質性的影響。但是，沒有跡象表明第二輪量化寬松政策的終結必然會推高美國短期利率，美聯儲在最近一次聲明中也表示將維持利率不變。我們無需擔心量化寬松政策結束后，美聯儲會留下美國國債需求缺口。由于美國國債相對比較安全、又有更高的利率，美國的銀行總是樂意購買它們。

同樣，該政策結束也未必會深刻影響國際大宗商品價格。事實上，如果美國的監管者們能認真地對待石油市場中的投機行為，大宗商品價格的上揚壓力將逐漸獲得緩解，至少可以得到暫時的緩解。

人們也十分關注政策結束對美元幣值的影響。4月27日，美聯儲主席伯南克表示，美聯儲相信強勢而穩定的美元符合美國和全球經濟利益。是的，在原則上，美國希望看到美元走強，但是談到與中國的關系時，這個問題就要另外處理了。很顯然，伯南克指的也不是美元對人民幣“強勢”。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們希望美元對人民幣“弱勢”。這種措辭上的技巧可以對美國的經濟政策產生十分重要的影響。

對于未來美元幣值的走勢，有兩個方面因素需要考慮。首先，歐洲的金融相對脆弱，隨時有可能再次導致資金從歐洲逃到美國國債中避險。第二，中國可以通過放緩人民幣升值的速率來幫助美國實現“強勢美元”的目標——不過千萬別指望美國會為此感謝中國。

新興經濟體一直對美國的貨幣寬松政策感到緊張，不管是在這一政策開始的時候，還是在它行將結束的時候。美國的低利率給新興經濟體帶來資本套利行為，但這并非貨幣寬松政策造成的結果，因為美國的利率一直處于非常低的水平，不論有沒有貨幣寬松政策。與其去抱怨和擔憂，新興經濟體不如采用資本控制的手段去防范套利行為，而這也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章程允許的。

中國沒有使資本賬戶完全自由化，也在很多時候得益于此。1993年至1997年期間，我曾擔任中國國家計劃委員會的宏觀經濟改革項目首席技術顧問。1995年，在懷柔的一次會議上，我和中國經濟政策的頂級制定者們深入探討了資本賬戶自由化的問題，并與當時健在的羅伯特#8226;埃斯納教授（Robert Eisner）一起堅持主張資本賬戶不應當被自由化。很幸運，我們的意見被采納了。在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之中，這樣的政策使中國受益匪淺。盡管現在的資本控制不可能像當年那樣有效了，但我相信中國的政策制定者會牢記那次的成功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