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中旬上演的一輪北京秋拍后,市場倍感寒冷,不單成交額縮水,甚至出現拍場近幾年少有的大面積流拍。
流拍,對11月開拍的公司是禍,對12月開拍的公司卻是福,后者亦能借此空當進行戰略調整。
被藏家劉益謙視為排球場上“二傳手”的瓷雜,調整力度為最。直如北京匡時董事長董國強所說,“瓷雜的調整力度明顯超過書畫。”
而在香港佳士得拍賣之后,處于戰略轉型中的拍賣公司們看到了拍場信心的恢復,續寫著精品門路。
轉變戰術
轉變戰術的拍賣公司中,北京匡時是其一。其總經理董國強說,“等到拍賣的時候,你會發現,現場很多價格和圖錄上的估價有出入。”
秋拍征集時,拍賣公司和委托人協商的價格通常是以春拍為參照,經過前一輪拍賣,為適應市場環境,委托價也會有所調整。價格浮動之余,拍品種類也隨之而動。董說,參照前期拍賣結果,匡時會根據市場的熱點轉換以及重視度對所征拍品進行調度。
他談到了瓷雜,第一輪秋拍成交結果顯示,此類拍品表現疲軟。和過往相比,上拍于匡時的瓷雜類拍品大幅減少,呈現出的大多是經受多年拍場洗禮后仍然堅挺的藍籌。
“諸如清代傳統官窯的盤子和碗,雖不會動輒增長幾十倍,但每年增長比例約為10%至30%。”北京匡時瓷雜部主管孔超說,歷年的拍賣顯示,清代官窯受大環境影響較小,而那些宮廷工藝卻是波動較大的品種。
“藝術品市場走入敏感期”,當人們口中不約而同叨念這句話時,不單匡時,北京保利也動員78個業務員與委托人協商調整價格。最后的結果是,秋拍中推出的拍品數量,較今年春拍減少四分之一;總估價共計28億元,與春拍35億元的總額相比,少了三分之一。
保利聲稱,將配合“價格戰”推出一系列針對當前行情的價格組合,包括近年來扮演市場風向標角色的齊白石,再到近來屢出佳績的傅抱石、黃賓虹、黃胄等,還有被市場關注的林風眠、陸儼少等明星人物,都以價格組合的方式同時推出高中低價位的拍品。
市場的冷流并未讓拍賣公司感到害怕,反而多了幾分自信。“藝術品市場持續增長了2至3年,大家的神經繃得很緊,這個時候,一旦風吹草動,市場就會有所反應。”董國強解釋道,秋拍沒有大家想象的那么悲觀,從中國嘉德到北京瀚海,再到香港佳士得,市場信心正在恢復。
悲喜交加
看過數場拍賣后,一位楊姓藏家感嘆,“幾多歡喜幾多愁。”觀摩中國嘉德的古書畫,楊發現,由于前期價格空間已得到補漲,市場表現出精品少、普品多;珍品少、老片兒多;“真精新”的作品少、屢次上拍的作品多,外加賣家對于市場估計過高,造成有價無市,成交較為慘淡。
如上拍于中國嘉德的《湖山清興》手卷,1380萬元成交,幾乎接近1200萬元的底價;再如嘉德“大觀——中國書畫珍品之夜”中,《明人畫扇集冊》流標,此冊集沈周、唐寅、文徵明、陳道復、陸治、王榖祥、王寵、王世懋、屠隆、莫是龍、米萬鐘等明代名家書畫扇三十六頁,時間從明中葉至明末,可算名家云集。業內人士將流標歸結于1600萬至2000萬元的估價過高。
“賣家期望值過高,賣家越來越成熟”。楊說,反觀近現代書畫,因鑒定相對容易,藏家群體結構堅實,個別板塊擁躉藏家眾多,市場表現尚好,但已接近高位。
2010年春拍,獲價1.008億元的張大千《愛痕湖》讓近現代書畫的行情來得有些突然。緊接著,2010年秋拍,李可染《長征》以1.0752億元刷新近現代書畫記錄,之后,徐悲鴻的《巴人汲水圖》以1.7136億元鬧場。
近現代書畫走入了新紀元,2011年春拍,齊白石《松柏高立圖?篆書四言聯》獲價4.255億元,逼近宋黃庭堅《砥柱銘》一年前創造的4.368億元中國書畫記錄。
是年秋拍,齊白石《山水冊》于中國嘉德1.9435億元易主;傅抱石《毛主席詩意冊》于北京翰海斬獲2.3億元。此外,近兩年近現代書畫在各個專場和其他場次中,紛紛拍出高價,行情銳不可當。
“近現代的漲速太快了,未來的行情還需看市場和整體經濟環境。”一位張姓藏家對今年秋拍的近現代書畫謹慎出手。
至于當代書畫,已有市場人士將2011年至2012年視為當代書畫表現搶眼的一年。但他們也看到問題所在:由于古代、近現代乏力,但資金流尚存。而近20年的市場已讓很多畫家擁有了固定的藏家群,而這部分藏家又是其中的獲益者。于是當古代、近現代表現乏力之際,當代書畫必然補缺成為強有力的一支。
瓷器板塊,楊亦看到了清三代幾乎接近頂點,明朝瓷器以永樂宣德為代表的青花、五彩略有表現,但整體漲勢乏力。
值不值得?
自今年蘇富比秋拍之后,冥冥中透著一種趨勢。
北京匡時瓷雜部主管孔超說,“很多人不是不買了,只不過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而謹慎出手。”若是在春拍,精品與殘件齊飛,有些人即便不懂也跟著市場起哄,現在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考慮,“這究竟值不值得買”。
這是兩極分化的一端,第一輪秋拍中,精品仍拍出了精品的價。
上拍于中國嘉德的《唐人詩意圖》手卷,獲價1.26億元,此卷經《石渠寶笈?續編》著錄,是清宮舊物,后被溥儀攜至偽滿而散逸民間,保存完好的是石谷畫中極精之品。該畫曾于2002年上拍中國嘉德,彼時的成交價僅為750萬元,9年時間,十幾倍漲幅。
陸儼少《春江不老圖?行書七言聯》于中國嘉德獲價4140萬元,此作系陸儼少為香港收藏家、老朋友王良福所作,代表陸從高古走向高遠的藝術成就。2000年,該畫在嘉德中國近現代書畫專場以流標做結;2003年,于香港佳士得獲價101萬元。8年時間,40倍空間。
兩極分化的另一端,如晚清普通官窯般賣得較慘,“不論書畫,還是瓷雜,這個趨勢仍會延續,”孔超解釋道,“而且這樣的調整在行業人士看來也十分必要。”
他指著即將上拍于匡時的“白玉浮雕八仙故事插屏”說,它來源于歐洲私人珍藏,與此插屏成對的另一半今年上半年于歐洲拍了18萬英鎊(折合人民幣79.3萬元),而匡時的估價定為55萬至60萬元,這個價格對于了解行情的藏家來說,相當便宜。
說這個例子,孫要告訴新興藏家的是,他們應該從市場的調整中學到一些東西,而那些一直轉悠于市場中的藏家知道什么價格合適,什么價格該出手,他們不會受到市場調整的干擾。
走精品路
經過秋拍第一輪洗禮,12月開拍的北京匡時、北京保利、北京傳是拍賣等均在精品中下足功力。
作于1943年的徐悲鴻《五駿圖》亦將登臺北京傳是拍賣,作此畫時,徐48歲,正主持籌辦中國美術學院,為籌集建院資金在重慶舉辦畫展,義賣酬款。至成都時,得到含杰慷慨相助,遂作此巨幅《五駿圖》相贈。
圖中所繪五馬于江邊飲水,三聚兩疏,匯合徐悲鴻一生中畫馬的姿態,飲水馬、回首馬、立馬、奔馬,一應俱全。五馬于一幅圖中,徐一生畫作里鮮見。
北京保利調整戰略之后,推出十二大名家中有海上畫派的奠基人任伯年;有將海派推上高峰的吳昌碩;有敢于自我否定、創新變法的齊白石、黃賓虹、張大千、傅抱石;有博觀約取,融匯中西美術的徐悲鴻、林風眠;也有對新中國美術教育做出突出貢獻的潘天壽、李可染、陸儼少、黃胄。
其中,徐悲鴻創作于1951年的《九州無事樂耕耘》曾藏于郭沫若紀念館,屬于國家一級文物。此作為徐悲鴻得知郭沫若先生出席“第三次保衛世界和平大會”,并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宮被授予“‘加強國際和平’斯大林金質獎章”之后,抱病為郭所作的宏幅巨制,以見證二人友情。
與前兩者著重近現代書畫不同的是,北京匡時將主力放在古代書畫。
“近現代漲幅較大,而古書畫漲幅較小,每年呈現出平穩增長的態勢,”董國強說,“參與古書畫市場的藏家,經驗較為豐富,很難沖動。”
于是,匡時帶來了藏于美國舊金山的八米巨制——元代手卷《崇真萬壽宮瑞鶴詩唱和卷》,舊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的唐寅《自書詩卷》,海外庋藏的王鐸《草書唐詩卷》,王鐸《楷書節臨褚遂良<家侄帖>》……
在隨波起伏的市場里,他們始終相信,精品永遠是拍場中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