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籌經濟與政治結構的調整,統籌經濟與社會結構的調整,統籌經濟與文化結構的調整,是求“進”的更為廣泛和更為深刻的方面。
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已經落下帷幕,它為2012年經濟工作的定調是“穩中求進”。
這至少是第四次提出“穩中求進”。雖然其表述形式沒有變化,但在認知和實踐內涵方面,還是有一些重要的不同。
穩中求進,是無懈可擊的提法。經濟工作既要“穩”也要“進”,兩方面都說到了。而且兩者確有相互依賴的關系:不穩無法進,不進難以穩。兩者互為條件,相輔相成。
從國內外形勢看,由于歐債危機還在繼續,美日經濟還缺乏強勁的復蘇力,發達經濟體整體增速可能低于2%。受其影響,我國2011年出口增長可能從20%左右下降到10%左右,制造業投資增長可能下降3個百分點。房地產的投資也將回落,預計2012年固定資產投資增長比2011年下降4個百分點,為20%左右。盡管2012年CPI漲幅有望回落到4%以下,但全球流動性仍然寬松,中國經濟整體上處在成本上升時期,勞動力和資源價格的上漲都具有某種長期性,通脹的風險依然很大。在這種情況下強調“穩”,強調經濟平穩較快發展和物價基本穩定,無疑是有理由的。
但是,進一步從戰略層面分析,“進”應當是更為重要的目標。
之所以這樣說,首先是因為“穩”與“進”的戰略涵義是不同的。按照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的提法,所謂穩,就是要保持宏觀經濟政策基本穩定,保持經濟平穩較快發展,保持物價總水平基本穩定,保持社會大局穩定;所謂進,就是要繼續抓住和用好戰略機遇期,在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上取得新進展,在深化改革開放上取得新突破,在改善民生上取得新成效。前者是強調宏觀調控及其目標的穩定性,盡管涉及經濟平穩較快發展的長期目標,但著眼點依然是調控政策的短期效應。后者則屬于中長期發展戰略,不論是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調整結構的新進展,或是改革開放、體制機制方面的新突破,抑或改善民生的新成效,都屬于更為重要、更為長遠的戰略目標和舉措。
其次,是因為我國經濟發展盡管面臨各種各樣的問題,但基本的問題是不平衡、不協調、不可持續的矛盾,其根源在于結構和體制機制問題。未來影響經濟穩定增長的主要障礙,也是結構和體制機制問題。如果不能解決結構和體制機制問題,經濟增長的下行壓力可能持續增大,物價上漲壓力也可能持續加大,經濟金融等領域的風險也有可能演變為危機。所以,即使從經濟穩定增長的角度說,也必須著眼于“進”,著力解決結構和體制機制問題。
第三,從宏觀政策的路徑和效果看,要保持經濟較快增長,已經不是短期宏觀經濟政策刺激所能解決的,而必須從轉變發展方式和體制、機制方面人手,通過經濟結構調整和改革開放的實質性推進,通過雙引擎戰略調整需求結構和供給結構,以及通過改革開放推進市場體制機制的完善來解決問題。2008年,筆者曾在《滬港經濟》上撰文強調:“只有促進經濟發展方式加快轉變,加快向創新驅動轉變,增強消費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在改革體制機制上取得新突破,才能從根本上解決投資過熱和通貨膨脹的問題。宏觀調控是重要的,但宏觀調控不是解決投資過熱的唯—途徑,甚至也不是根本性的途徑。”、“從現階段的經濟發展的實際情況看,經濟方面的能量需要合理引導,通過改革和發展,更多地導向創新驅動和消費拉動。這既是求進,也是促穩,是以進促穩。”所以,此次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關于結構調整和改革開放的措施,才更值得回味。
第四,從大戰略的視野看,調整經濟結構和改革體制機制,實現擴大內需特別是消費需求和推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目標,不能不涉及經濟資源的重組與合理配置,不能不涉及人財物管理體制的改革,不能不涉及權力結構的調整,也不能不涉及更大范圍的政治與社會結構的調整。所以,統籌經濟與政治結構的調整,統籌經濟與社會結構的調整,統籌經濟與文化結構的調整,是求“進”的更為廣泛和更為深刻的方面。這一求“進”的基本原則,是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其落腳點依然是推動中國經濟的發展,實現生產力的解放。
所以,有的媒體在報道2012年經濟工作時,稱第一任務是穩增長,如果作為戰略重點來強調則未必準確。細心人應當看到,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不僅從戰略學角度,強調要堅持統籌兼顧,切實把握好各項目標、任務之間的平衡,把穩增長、控物價、調結構、惠民生、抓改革、促和諧更好地結合起來,而且一開始就強調“四個牢牢”和“四個著力”,即必須繼續抓住科學發展這個主題和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這條主線,牢牢把握擴大內需這一戰略基點,牢牢把握發展實體經濟這一堅實基礎,牢牢把握加快改革創新這一強大動力,牢牢把握保障和改善民生這一根本目的,著力擴大國內需求,著力加強自主創新和節能減排,著力深化改革開放,著力保障和改善民生。
這“四個牢牢”和“四個著力”,從主題、主線到戰略方向和戰略重點,已經說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