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機關全面出庭公訴案件簡易審的障礙析解

摘要：新修正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中明確要求適用簡易程序審理的公訴案件，人民檢察院應當派員出席法庭。從當前情況來看，這一新規定要想在實踐中順暢運行，還面臨一系列障礙：從觀念認識層面來看，基層機關的許多同志對這一制度的必要性缺乏認識，心生抵觸心理；從實踐操作層面來看，表現為基層檢察機關的工作量大幅度增加、配套工作機制缺乏；從理論跟進層面來看，表現為理論準備不足、難以建立相應配套制度。對上述障礙進行系統分析并提出解決思路，對于檢察機關盡快適應新規定要求、順利開展工作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檢察機關； 簡易程序出庭；障礙分析；解決路徑

中圖分類號：DF73文獻標識碼：ADOI：10.3969/j.issn.1008-4355.2012.05.13

我國1996年修訂的《刑事訴訟法》首次以立法形式確立了“中國式的刑事簡易程序”從域外情況來看，當前西方各國確立的刑事簡易程序有三種代表性的類型：一是英美的有罪答辯及與此有關的辯訴交易程序；二是德國、意大利等大陸法國家的處罰令程序；三是意大利1988年新建立的兩種“混合式”簡易程序——“簡易審判程序”和“應控辯雙方的請求適用刑罰的程序”。（參見：陳瑞華.刑事訴訟的前沿問題[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0：407.）我國1996年之后建立起的刑事簡易程序體系實際上是以單純簡化審判環節為主要特征，刑事簡易程序制度的體系很不完備，其迥異于其他國家的刑事簡易程序，一些重要的刑事簡易程序制度尚完全沒有建立起來，如辯訴交易程序、處刑命令程序、警察起訴程序、缺席審判程序、快速起訴程序、法官預審的書面化及其與證據開示的協調程序等，因此筆者稱其為“中國式的刑事簡易程序”。 ，但由于刑事簡易程序的適用范圍過窄，實踐中簡易程序的適用率一直很低，難以實現其“分流案件，節約司法資源”的目的。在此背景下，某些法院開始嘗試進行刑事公訴案件普通程序簡化審的改革。2003年3月14日，“兩高一部”聯合發布了《關于適用普通程序審理“被告人認罪案件”的若干意見（試行）》，對依照第一審普通程序審理的“被告人認罪案件”的庭審方式作了相對簡化，即“普通程序簡化審”。從實踐情況來看，我國刑事簡易程序在運行過程中取得了積極效果，但也暴露出了一系列問題。其中，“檢察機關可以不派員出庭”成為針對刑事簡易程序批判意見中最為集中的問題之一，我國理論界和實務界要求公訴人出席簡易程序庭審的呼聲越來越高。

2012年3月15日，全國人大通過了新修正的《刑事訴訟法》，新《刑事訴訟法》中明確規定：適用簡易程序審理的公訴案件，人民檢察院應當派員出席法庭。應當說，新《刑事訴訟法》的這一規定順應了當代刑事司法的發展要求，但同時也給檢察機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何盡快適應《刑事訴訟法》的變化、順利開展出庭工作成為擺在檢察機關面前的一個現實問題。筆者認為，要想順利開展此項工作，當前還面臨認識、實踐、理論三個層面的障礙，筆者不揣冒昧，在下文將對這三個層面的障礙進行分析并提出解決方案。

一、認識層面的障礙析解觀念之于執法者，猶如舵手于航海，對于一項新制度的推行，及時走出認識誤區、在觀念上接受這一制度是保障其順暢運行的前提。

（一）認識層面的障礙分析

從筆者了解的情況來看，當前檢察機關不少同志對新《刑事訴訟法》中“人民檢察院應派員出席”的必要性存在質疑，認為刑事簡易程序適用的前提是“案件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被告人認罪”的案件，也即適用簡易程序的案件是不存在事實爭議的案件，在這種前提之下，庭審只是簡單的法律適用問題，檢察機關是否出庭不會影響案件的正確審判。

這種觀念在我國當前檢察機關具有一定普遍性，如具有豐富司法實務經驗的全國人大內務司法委員會委員戴玉忠教授就明確提出：“在法院適用簡易程序審理案件時，檢察官沒必要都出庭”[1]。筆者所在檢察機關的同志也用本院所辦理案件的一組數據來說明這個問題：筆者所在的人民檢察院2009年建議適用簡易程序審理案件為160件178人，2010年為221件244人，2011年為313件367人。三年來建議適用簡易程序審理的案件，沒有一件派員出庭支持起訴，也無一起被發回重審或改變定性，這說明適用簡易程序處理的案件，檢察機關是否出庭并不影響案件的審判質量。應當說，這種看法具有一定道理，但是在新《刑事訴訟法》已經通過并且即將實施的背景下，如果不盡快扭轉這種看法，走出認識誤區，必然會對新規定產生抵觸心理，使得工作難以順利開展，不利于生效法律權威性的確立。

（二）解決思路

筆者認為，走出認識誤區的關鍵在于充分認識簡易程序公訴人出庭的積極意義所在，真正在觀念上理解和接受這一制度。概括而言，其積極意義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刑事庭審結構合理化的應有之義

西南政法大學學報梁經順，王志剛：檢察機關全面出庭公訴案件簡易審的障礙析解從世界各國的相關法律來看，簡易程序的運轉，仍然是以檢察官的直接參與為前提和條件，法官在審判過程中盡管擁有一定的司法審查權，卻仍然不能代行檢察官的職權，除了處罰令程序沒有庭審，都相應規定了檢察官必須出庭制度。在庭審中，為了嚴守法官中立和控審分離，公訴人應當出庭支持公訴，辯護人應當出庭履行辯護人職責。刑事審判中應確保控辯雙方平衡對抗、法官居中裁判等腰審判結構，避免被告人陷入被糾問的境地。在實踐中，對適用簡易程序的案件，公訴機關不出庭支持公訴，辯護人不出庭辯護，被告方無法有效行使辯護權，無法充分質證，庭審實際上只是法官與被告人的審訊過程，充滿了職權主義色彩，同時法官也難以保持中立，被告方的辯護意見變成了針對法官訊問的回答。普通程序和簡易程序都需要監督機制作保障，公訴人不出庭就不能有效行使法律監督權，被告人權利很容易受到法官的侵犯。適用簡易程序審理的公訴案件，人民檢察院不派員出席法庭，法官代替行使宣讀起訴書和出示證據。這樣就造成法官既要出示證據又要審查評價證據，既要指控犯罪又要居中裁判。由于公訴人不出庭，使得控辯對抗的格局根本無法形成，辯護職能的履行受到嚴重影響。正如陳瑞華教授所指出，“人民檢察院在簡易審判中可以不派員出席法庭的規定，無異于使主持簡易審判的法官同時承擔兩種訴訟職能——追訴和審判，這嚴重違背控審分離和法官中立原則，不符合最基本的程序公正要求。”[2]而公正和效率都是刑事簡易程序不可偏廢的價值，英國學者羅賓·懷特就曾指出，“在改革刑事司法制度，使其達到現代化的過程中，一個最主要的挑戰就是要保證在加速司法過程的同時保證公平。”[3]

由上不難看出，刑事簡易程序實質上是一種“簡化不簡單”的程序，不能違背程序公正的底線要求，仍應當在程序層面切實保障訴訟公正的實現。因此，簡易程序公訴案件檢察機關派員出席法庭，符合刑事訴訟控、辯、審相分離的訴訟模式，是我國刑事訴訟制度現代化、科學化發展的必然要求。

2. 充分發揮公訴職能的必然要求

適用簡易程序審理的案件，檢察機關派員出庭，依法進行指控和舉證，被告人和辯護人依法行使辯護權，雙方在法官的指令下開展相互質證和辯論程序，有利于維護公訴部門的司法公信力，也有利于法官對法定、酌定情節的考慮、認定，還有利于法官在審判活動中盡可能查明案件真相，進而對被告人正確定罪、量刑，減少錯案的風險。因此，簡易程序刑事案件檢察機關派員參與庭審，既有利于機關公訴職能的行使，又有利于當事人行使各項訴訟權利，也有利于審判機關查明案件真相，還有利于維護公訴部門的司法公信力，實際上是一種“多贏”的制度安排。

3.公訴部門開展法律監督的重要途徑

1996年《刑事訴訟法》第169條規定：“人民檢察院發現人民法院審理案件違反法律規定的訴訟程序，有權向人民法院提出糾正意見。”根據最高人民檢察院的相關規定：人民檢察院對人民法院的審判活動是否合法實行監督。人民檢察院審判監督由審查起訴部門承辦。人民檢察院可以通過調查、審閱案卷、受理申訴等活動，監督審判活動是否合法。人民檢察院在審判活動監督中，如果發現人民法院或者審判人員審理案件違反法律規定的訴訟程序，應當向人民法院提出糾正意見。出席法庭的檢察人員發現法庭審判違反法律規定的訴訟程序，應當在休庭后及時向本院檢察長報告。人民檢察院對違反程序的庭審活動提出糾正意見，應當由人民檢察院在庭審后提出。因此，人民檢察院派員出庭、參加訴訟，有利于對庭審情況包括法庭組成、審理過程、庭審程序是否合法等進行法律監督，避免了公訴人因不出庭必須依賴于事后對判決進行書面審查而帶來的滯后和拖延，實現了公訴部門對法官量刑自由裁量權的制約和監督。

二、實踐層面的障礙析解“徒法不足以自行”，設計再好的法律，其最終還是要交到執法者手中去使用，而要想順利實現立法目的，避免“刑事程序失靈”現象的發生，除了執法者觀念上的認可和接受，還依賴于一套行之有效的工作機制的配套和跟進。從當前實踐情況來看，要想實現簡易程序公訴人全面出庭，在實踐中還存在一系列現實障礙，分析并破解這些障礙關乎這一制度的真正落實。

（一）實踐層面的障礙分析

《刑事訴訟法修正案》實際上在某種程度上將現行的簡易程序和被告人認罪普通程序案件簡化審程序加以合并，這樣做將有利于提高庭審效率，同時也有利于彌補檢察機關對于適用簡易程序案件庭審活動監督缺失等問題。但是，它給基層檢察機關帶來的挑戰也是顯而易見的。其中，最大的挑戰便是大大增加了基層檢察機關公訴部門的工作量。

新《刑事訴訟法》第208條規定：“基層人民法院管轄的案件，符合下列條件的，可以適用簡易程序審判：（一）案件事實清楚、證據充分的；（二）被告人承認自己所犯罪行，對指控的犯罪事實沒有異議的；（三）被告人對適用簡易程序沒有異議的。”簡易程序的適用范圍已擴大至基層人民法院管轄的除了危害國家安全、恐怖活動案件和可能判處無期徒刑、死刑的案件以外的所有一審刑事案件。雖然，新《刑事訴訟法》擴大了簡易程序的適用范圍，能夠使占案件總量絕大多數的簡單刑事案件得到快速及時審理，緩解“案多人少”的矛盾，但是相比《刑事訴訟法》修改之前，無疑還是增加了公訴部門的工作量。以我院數據為例，2009 年建議適用簡易程序審理案件為160件178人，全年受理移送審查起訴案件463件649人，占全部案件的34.6%；2010 年建議適用簡易程序審理案件為221件244人，全年受理移送審查起訴案件463件649人，占全部案件的38.2%；2011年建議適用簡易程序審理案件為313件367人，全年受理移送審查起訴案件641件927人，占全部案件的48.8%。三年來適用簡易程序的案件平均比例為 40.5%。從我院的數據可以看出，我院三年來受理移送審查起訴案件數和建議適用簡易程序審理案件數持續增加，且建議適用簡易程序審理案件的比率也不斷增長。新《刑事訴訟法》要求簡易程序公訴案件全部出庭導致公訴工作量的增加是毋庸置疑的。

（二）解決思路

筆者認為，當前基層檢察機關應在以下幾個方面做好相應工作， 以應對實踐操作層面的難題。

1.加強隊伍建設

刑事案件數量增多是不可避免的趨勢，在此背景下，檢察機關要緩解案件數量增多與辦案人員力量不足的矛盾，就必須在加強公訴人員配備上下功夫。一是增加公訴人員的配備，優化人員結構。如成都市檢察機關試點簡易程序刑事案件轉為全部出庭后，也一度面臨辦案人員工作量劇增，“案多人少”矛盾更加突出難題。為應對此難題，成都市兩級人民檢察院在人、財、物資源的配備上均向公訴部門傾斜。2011年8月，成都市檢察系統新進人員到崗。在調配人員時，兩級人民檢察院重點向公訴部門傾斜，公訴部門新增人員84人，占新進198人的42.4%，占新進有司法職業資格人員的79.3%。11個基層檢察院公訴部門配備了協助檢察事務的工作人員33人，把檢察官從繁瑣的日常事務中解脫出來，也極大地增強了公訴力量。二是建立審訴相對分離模式，配備簡易程序刑事案件專職公訴人。適用簡易程序的案件本身對抗性不強，采用專人連續出庭可以克服案件由承辦人負責的“一案一人”的不便，可以提高訴訟效率。公訴部門成立一個辦案組專門負責簡易程序刑事案件的出庭，其他辦案組審查案件后建議適用簡易程序審理的案件都交由該辦案組指派專職公訴人出庭。如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檢察院設專職公訴人參與簡易程序刑事案件的出庭。

2.探索新型工作機制

針對檢察機關全面出庭簡易程序案件帶來的工作壓力，有必要探索和完善一些新的工作機制，比如“四集中”工作機制。所謂“四集中”，是指采取相對集中提訊、相對集中移送審查起訴、相對集中起訴、相對集中開庭[4]。“四集中”工作機制的建立，可有效整合辦案力量，使公檢法在辦案流程上實現集約化，全程提速，既縮短了辦案周期，也節約了司法資源。在不違反辦案時限的前提下，公安機關集中移送輕微刑事案件，檢察機關相對集中審查起訴，法院相對集中開庭審理，無疑會大大提高簡易程序審理案件的效率。尤其是檢察機關相對集中審查起訴，法院相對集中開庭審理能有效提高訴訟效率。對于擬起訴的同類案件同批公訴，并在協商基礎上，檢察機關可建議法院對同類案件同批開庭審判，以實現簡易程序快捷、高效的立法目的。

目前，我國已經有一些檢察院在探索“四集中”工作機制。如2011年，上海市人民檢察機關就已對簡易程序公訴案件全部出庭進行了調研和試點。同年底，上海市人民檢察院專門下發了《關于“擴大簡易程序案件公訴人出庭”試點工作的意見》，要求全市檢察機關依托主訴檢察官辦案責任制，探索和建立“簡案專辦”與“專人出庭公訴”相結合，“集中提起公訴”與“集中出庭公訴”相結合等工作機制[5]。基層檢察院也積極出臺了相應工作細則，如上海市普陀區人民檢察院公訴部門專門制定了《擴大簡易程序案件公訴人出庭試點工作細則》，規定對于擬出庭的簡易程序案件，要求承辦人在1-2日內集中公訴5件案件，通過內勤與案管部門進行溝通，同一批提起公訴，設計了《派員出席法庭通知書》，提示法院出庭公訴人并建議法院安排同一主審法官審理。又如，2012年2月16日下午，上海市金山區人民檢察院公訴人徐亞之出庭支持公訴的被告人袁帆盜竊案、曹震震尋釁滋事、開設賭場案、夏忠明等6人尋釁滋事案以及柴文濤交通肇事案等四起案件，在上海市金山區人民法院全部適用簡易程序集中開庭審理，法庭均當庭作了判決，共用時1小時30分鐘，其中袁帆盜竊案的簡易審時間最短為15分鐘，夏忠明等六人尋釁滋事案的簡易審時間最長也只有25分鐘，這四個案件的快速成功審理，體現了“加強監督和兼顧效率”的工作原則。此外，上海市金山區人民檢察院還將每月的5日、15日、25日作為簡易案件公訴人出庭集中起訴日，建立了集中起訴、集中開庭工作機制，提高了訴訟效率[6]。我國檢察機關的積極探索，無疑已經為這項工作的順利開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3. 強化量刑建議權

簡易程序的啟動，需要檢、辯雙方的一致同意，而這種契合往往是在檢方職能利益和辯方訴訟利益的相互妥協中達成的。檢、辯雙方合意啟動簡易程序，相互妥協的目的最終還在于從輕量刑的幅度上，而檢察機關只有起訴量裁權而沒有處刑權。因此，檢察機關應進一步強化公訴部門的量刑建議權。對于適用簡易程序提起公訴的案件，檢察機關應依據被告人的犯罪事實、性質、情節及其社會危害性程度，對被告人應當被判處的刑罰，向法院提出具體的明確的量刑意見。對被告人而言，明確檢察機關的定罪量刑意見，可促使被告人自愿認罪，從而有利于簡化庭審過程；對法院而言，明確檢察機關的定罪量刑意見，可以有利于法院行使審判職能，作出公正判決。檢察機關適用量刑建議權在保證程序公正、保障被告人合法權利、提高訴訟效率和節約司法成本等方面將起到積極作用。三、理論層面的障礙刑事簡易程序公訴人出庭制度的立法確立只是一方面，要想真正讓這項制度發揮作用，我們還需要一系列配套制度的跟進，而破解理論研究的困境、做好理論準備工作無疑又是配套制度能否建立起來的關鍵所在。

（一）理論層面的障礙分析

如上所述，我國現行刑事簡易程序存在的最突出問題是刑事簡易程序制度的體系很不完備，一些重要制度尚未建立，如辯訴交易程序、處刑命令程序、缺席審判程序、快速起訴程序、法官預審的書面化及其與證據開示的協調程序等，這使得我國刑事簡易程序存在一系列“先天缺陷”，這也給實踐運用帶來了諸多難題。有學者曾明確指出，“由于我國的刑事簡易程序缺乏必要的理論基礎，形成‘三不像’，一不像辯訴交易程序，二不像處刑命令程序，三不像認罪答辯程序，基本上是一個怪物。”[7]

筆者認為，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訴訟傳統和訴訟結構的固有影響，有刑事訴訟制度發展階段性特征的影響，但更重要的是理論準備不足。新《刑事訴訟法》盡管對刑事簡易程序進行了完善，但在筆者看來，如果不能深化理論研究，建立起相應配套制度，這一程序的運行效果仍令人堪憂。因此，要想使公訴人出庭制度順暢運行，還必須完善相關配套制度，而要想建立起科學合理的配套制度，其前提是加大對相關問題研究的針對性和力度。

（二）解決思路

筆者認為，就現階段而言，我們可以對以下幾項制度進行有針對性的探索和研究，受篇幅和研究范圍所限，筆者在此對相關問題不做具體展開，僅提出相關思路：

1.微罪案件書面審理程序

所謂微罪案件書面審理程序是指，對于可能判處拘役或單處罰金的輕微的刑事案件，經控辯雙方協商一致，申請人民法院予以書面審理的程序。這一程序中，人民法院無需開庭審理，可直接依據控辯雙方達成的協議進行裁決。在德國，對于認罪的輕微案件，檢察官可省略提起公訴程序，而申請法官直接以書面處罰令予以給被告人處以罰金或減刑等輕微刑罰，不再進行正式的法庭審判程序。在日本，它的略式程序，根據檢察官的請求只進行非公開的書面審理，而完全省略開庭審理程序[8]。從國外簡易程序的立法來看，刑事訴訟簡易程序中包含一種處罰令程序，這實際上也就是一種書面審的方式。這實際上也為我們探索一種“簡易之中的簡易” ——微罪案件的書面審理程序提供了一種思路。

筆者認為，與其糾結于“有無必要全部出庭公訴”，不如主動研究，探索一套程序內的案件分流機制，從而緩解檢察機關的實際工作壓力。

2.刑事和解機制

刑事和解的基本內涵是在犯罪發生后，經由調停人的幫助，使被害人與加害人直接商談、推進在被害人與加害人之間的直接交流，解決刑事糾紛。刑事和解程序對于刑事簡易程序的意義在于：通過刑事和解程序使案件及時得到分流，使大量案件避開復雜的刑事普通程序，由當事人通過協商的形式結案。當然，刑事和解沒有要取代現行的刑事司法制度這個意圖，而是試圖構建與現行審判程序并行不悖的一個替代性糾紛解決機制，所以兩者之間是可以互相轉換的。刑事和解程序的基本模式應當是：在以起訴和審判為核心的刑事司法程序之中，納入一個被害人和被告人協商、和解的程序，從而在雙方的同意下由法官或者專門的調解員主持對話，邀請雙方的家庭成員或者社區成員參加，在征求被害人、被告人和社區代表的意見后，達成一個以非刑罰處罰的協議，然后在社區的監督下執行。它最終起到的效果是，大大減輕司法審判的壓力，從而使有限的司法資源能夠投入到嚴重危害社會秩序的犯罪中去。

近年來，我國對刑事和解問題可謂研究者眾，也成功地推動這一制度在新《刑事訴訟法》中的確立。但作為一個基層人民檢察官，筆者對此持謹慎樂觀態度，筆者認為，在我國要想順暢運行刑事和解制度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要走。就檢察機關而言，從分流庭審案件數量、減少出庭公訴壓力的角度出發去研究刑事和解問題實際上是一個新的思路。因此，以簡易程序公訴案件出庭問題為切入點深入研究刑事和解問題，對于公訴工作的順利開展也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

3.量刑激勵機制

“一部刑事訴訟法的沿革史，實際上是一部被告人主體地位性不斷得到承認和擴大的歷史。”[9]訴訟主體能否積極有效地參與訴訟程序，是衡量一國程序民主化程度的重要標志。在現代各國刑事訴訟中，被告人的訴訟主體得到普遍的承認，作為訴訟主體，被告人應當擁有訴訟程序上的基本人權，應當尊重和保障被告人的各項權利，并為這些權利的實現提供必要的條件。當事人主義的根本特征是奉行尊重個人主體地位的當事人處分原則，而以“被告人認罪”為前提的速決程序正是充分體現了尊重被告人訴訟主體地位的價值觀。被告人在認罪后的速決程序中，享有充分的意思自治，既可以選擇無罪答辯，也可以選擇有罪答辯，既可以選擇接受正式的審判，也可以選擇放棄正式的審判而申請簡易程序。被告人選擇認罪，也是在權衡利弊以后，為了最大限度地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而作出的自愿選擇的結果。被告人選擇認罪往往能帶來訴訟負擔的減輕和得到寬大處理，可以說簡易程序的存在也是給了被告人作趨利避害的選擇機會。被告人一旦選擇了認罪，就應當確保其相應權益的實現，這是這項制度能否保持生命力的關鍵所在。因此，筆者認為，我國可以探索建立起一套符合中國國情的量刑激勵制度。

對簡易程序刑事案件的被告人設立簡易程序量刑激勵制度，是指確立對同意適用簡易程序的被告人的從輕處罰原則。我國適用簡易程序是以被告人認罪為前提條件的，被告人同意適用簡易程序就表明其認罪服法的態度，因而就應當適用寬嚴相濟刑事政策予以從輕處罰，這樣才有利于鼓勵被告人積極交代犯罪事實。由于簡易程序是對某些訴訟程序的省略和簡化，勢必對被告人的訴訟權利造成實際上的限制，使被告人的某些訴訟權利不能行使，因此，應從量刑上給予適當的補償，這也是國際上很多國家通行的作法。無論是英美法系的辯訴交易，還是大陸法系的處罰令程序，一般也都給予選擇適用簡易程序的被告人減輕處罰的機會。對自愿認罪的被告人予以從輕處罰，這是我國司法領域大膽吸收美國等西方國家“辯訴交易”積極因素的舉動。因此，應該明確規定對同意適用簡易程序的被告人原則上應在法定刑一定比例的幅度內從輕處罰，這樣有利于被告人積極選擇或同意適用簡易程序，從而節約司法成本，提高訴訟效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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