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組織了晨練隊,噪音讓兒媳苦不堪言,婆媳間展開了一場暗戰,并不斷升級。最終,寬容讓濃濃的親情回歸。
晨練的噪音成了兒媳的噩夢
28歲的黃妍和胡慶輝是北京大學的校友,黃妍出生在江蘇南通,胡慶輝的老家在遼寧遼中縣。胡慶輝父親幾年前因病去世了,母親趙霞隨女兒一起生活。畢業后,胡慶輝進入中關村一家IT公司工作,黃妍則進入了一家出版社做編輯。2009年底,他們買了位于北京東四環外某小區的一套80平方米的兩居室。
這是一個圍合式的小區,中央廣場有一個漂亮的人工湖水系,和一個可以供業主活動的小廣場。2010年4月小夫妻倆搬進新家,同年6月,征得黃妍的同意后,胡慶輝把母親從老家接到了北京。56歲的趙霞身體很好,平時買菜、做飯、打掃房間的活兒她全包了。黃妍和婆婆處得也很融洽。
8月的一天早晨不到7點,因為看稿凌晨3點才睡覺的黃妍,在睡夢中被一陣刺耳的鑼鼓聲吵醒了。她急忙爬起來,拉開窗簾往外看,只見小區花園的小廣場上,一群人正敲鑼打鼓扭秧歌。她只得關上窗戶,可聲音還是直往耳朵里鉆。她再也睡不著了,只好起床。
不一會兒,婆婆興高采烈地哼著小曲回來了,一進門,就大著嗓門說:“真過癮,好久沒有扭秧歌了。”聽了婆婆的話,看她的一身打扮,黃妍明白了,原來把自己吵醒的那些人中,就有婆婆。黃妍苦著臉對婆婆說:“媽,你們倒是扭痛快了,可這鑼鼓點實在是太吵了,我才睡了4個小時就被吵醒睡不著了,頭現在還難受呢。”趙霞不以為然地說:“我早就看不慣你們晚上不睡覺,早晨不起床了,這樣對身體不好。”黃妍說:“我也不想這樣,可有時沒辦法啊。”趙霞說:“我就不信,習慣都是養成的,你就不能把工作時間調整調整?”說完,拎著菜籃子出去買菜了。
黃妍本想再上床補補覺,可躺在床上卻睡意全無了。那幾天,黃妍每天早晨都在“咚咚”的鑼鼓聲中被吵醒,她覺得煩透了。
一個星期后,胡慶輝出差回來了,黃妍悄悄把他拉到屋里,跟他講了這個情況,讓他去和母親說說。胡慶輝覺得在小區扭秧歌確實有些不妥,便婉轉地對母親說:“媽,你們鍛煉身體是件好事,但小區里有好多人起得晚,這鑼鼓點實在是動靜太大了,能不能改練別的?”趙霞說:“是你媳婦說的吧?誰家7點了還不起床的?再說了,小廣場是公共場所,我們有權使用。實話告訴你吧,這扭秧歌的人還是我組織起來的呢。我在老家時天天早晨和一幫朋友扭,來北京后我都快憋壞了。后來早晨在小區遛彎時碰到了些退休的老人,大家也都想一起晨練,我就教會了他們。”
“額滴個神啊。”黃妍幾乎要暈過去了, “婆婆來了,我的噩夢也開始了。”
針鋒相對,與晨練隊暗中較勁
隨著晨練隊的人越來越多,發出的噪音也越來越大,小區論壇上的議論也越來越激烈和不冷靜。
黃妍覺得必須想個辦法才行。那天,黃妍特意給婆婆買了愛吃的“天福號醬肘子”,看婆婆情緒不錯,她便對婆婆說:“媽,最近我聽許多鄰居都抱怨,早晨晨練的噪音影響了他們和家人的生活,您能不能和晨練的伙伴們商量一下,到公園里去鍛煉?”趙霞說:“公園太遠了,大家不愿意去。再說了,我們那點聲音,根本不會影響別人。”黃妍耐心地解釋說:“可能您覺得聲音不大,可其實真的很吵的。”趙霞盯著黃妍說:“是你嫌我們吵了吧?還拿鄰居們出來說事。”看婆婆不高興了,黃妍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黃妍上網查了一下,晨練擾民的事在許多小區都存在,有的向物業、居委會反映,甚至打110報警。可她不敢自己出面,怕婆婆知道了怪罪自己,弄不好再把婆媳關系弄僵了。于是,她便重新注冊了一個網名,在小區論壇上給大家出主意。果然,有鄰居給物業打電話反映,物業出面與趙霞他們溝通了幾次,但無法說服他們,物業也不能強行阻止。有鄰居去找了居委會,可他們也無能為力。
黃妍也曾試著改變自己的作息時間,可因為習慣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寫作、看稿,早早上床她根本睡不著。而嚴重的睡眠不足,讓她整天萎靡不振,臉色憔悴。情急之下,她去買了一張神州行卡。那天早晨,當晨練的人又熱火朝天地拍拍打打時,她撥打了110。不一會兒,她看到警車來了。可警察來后了解了一下情況,只是勸晨練的人聲音小些就走了。第二天,他們又照常我行我素了。
那段時間,不知鄰居們怎么知道的,組織晨練的趙霞是黃妍的婆婆。黃妍幾乎每次下樓,都會有鄰居找她訴苦,說自己或家人怎樣不堪晨練噪音的騷擾,讓她制止婆婆他們在小區晨練。有人甚至激動地說:“如果他們再這么擾民,我們就不客氣了。”
怎么辦?黃妍知道正面和婆婆交涉肯定不行了,干脆暗中作戰吧。她把在網上查到的一些人對付晨練擾民的辦法發到小區論壇上,暗示緊挨小廣場的那個樓的鄰居們可以實施。
2010年12月初的一個周末早晨,去晨練的趙霞比平時回來得早了許多。一進門,她就氣呼呼地說:“真是太不像話了,竟然有人從樓上朝我們扔雞蛋和飲料瓶子。”一旁的黃妍心里偷著樂,趁機勸婆婆說,晨練確實影響了鄰居們,要么換個地方,要么不要弄出那么大的動靜。
趙霞知道兒媳對自己有意見,覺得她是幸災樂禍。她不高興地說:“好,我不在這兒討人嫌了,我今天就走。”胡慶輝急了,和黃妍又暴發了激烈的爭吵。
矛盾升級,寬容讓濃濃親情回歸
接連幾天早晨都有人向晨練的人扔雞蛋和飲料瓶子等。趙霞和晨練的老人們很氣憤,但覺得這樣下去弄不好會讓矛盾升級。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把晨練的內容改成不發出聲響的徒手健身操。趙霞特意買來了錄像帶,跟著學會后,又把大家教會了。徒手健身操需要有音樂,正好小廣場上有電源插頭,大家湊錢買了一臺錄音機,由趙霞負責保管。
那天早晨,黃妍被一陣音樂聲吵醒了。黃妍暗暗叫苦:“這不等于換湯不換藥嗎?這音樂聲也是一種噪音啊。”
于是,黃妍悄悄鼓動幾位鄰居佯裝去砸錄音機。2011年6月的一天早晨,幾個小伙子沖過去砸錄音機,晨練的人立即圍上來,對著幾個小伙子大打出手。有位大爺抄起一塊磚頭,將一位小伙子的頭打出了血。小伙子們年輕氣盛,也開始了反擊。一場混戰上演了,后來保安及時趕來,才制止了事態的發展。在這場混戰中,趙霞也受了傷。她的胳膊被扭傷,還有輕微的腦震蕩。
這場流血事件,讓晨練隊的大爺大媽們有些害怕了,他們的兒女們也紛紛勸他們,晨練暫時中止了。
婆婆受了傷,讓黃妍感到非常內疚。她盡心盡力地照顧婆婆,想方設法哄婆婆開心。
趙霞的身體很快恢復了,她去找晨練隊的伙伴,想重新恢復晨練,可大家卻很有顧慮,表示不再參加了。那段時間,黃妍發現,婆婆的精神狀況很不好,人變得很憔悴,臉上也沒了笑容。早晨,她照樣會早早出去,但轉一會兒就回來了。她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來,還經常摸著扭秧歌的衣服和錄音機發呆。
看到婆婆這樣,黃妍很是心疼。一天,她看到電視里有一個節目中講到老年人的退休生活,說如果沒有精神寄托、社會活動和適度的鍛煉,會對人的身體非常不利,甚至會患上抑郁癥。聯想到婆婆,黃妍不禁害怕起來。她覺得,不應該剝奪老年人晨練的權利,但也要讓他們理解不能影響其他人。
于是,黃妍主動去找晨練隊的人,勸他們重新恢復晨練,她也去做鄰居的工作,不要再和晨練隊對抗。
2011年9月,晨練隊終于又恢復了早晨的鍛煉。由于聲音很小,他們能聽到,卻不影響鄰居們,再也沒有人與他們搗亂了,趙霞的臉上也重新有了笑容。不久,趙霞的錄音機壞了,黃妍主動買了臺新的送給她。因為彼此的理解和寬容,趙霞和兒媳又找回了濃濃的親情,婆媳倆處得像親母女一樣,很是令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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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