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的前幾天,幼兒園班主任發來短信,要求家長參加幼兒園文藝表演。為不讓兒子失望,也為能借機逃離瑣碎的工作,我按時來到了幼兒園。
開幕式異常簡單。沒有領導前排就坐,也沒有嘉賓熱情洋溢的致辭。園長幾句簡單的開場白后,表演開始了。
第一個節目,由兒子所在的大一班擔綱。41個孩子一個都不少,全部出場了。他們被分成了兩組,一組打腰鼓,一組舞獅。兒子的角色是獅頭。剛一出場,就因為動作太快,致使后面的獅尾沒跟上,一個趔趄,倒了。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現了:獅頭拼命往前掙,想去和其它獅子會合;獅尾則拼命拉住獅皮,想鉆回里面去。結果是獅頭上不去,獅尾也進不來。在臺下觀眾的一片哄笑聲中,老師急忙上前,解了這道“難題”。
后面節目,情況差不多。沒有“藝術精英”的單人精彩表演,全是以班為單位的集體表演,仍然是“一個都不少”,場面依舊“笑料”不斷:說得興起的小主持人忘了詞,只好一臉尷尬地去求助班主任;表演時裝秀的孩子走著走著,卻因服裝材料不過關而不幸“穿幫”,只好一邊捂著裂開的時裝,一邊繼續走著“貓步”;小小班的孩子更逗:一個胖乎乎的男孩竟然停下了表演,旁若無人地啃起了手指……
的確,這些節目水平不算高。但每個孩子都能自由參與,率真表現,節日自然過得很享受。看著兒子和他的伙伴享受的神情,我也跟著享受起來。
但現實生活中,這樣的享受已經越來越少了。
在每年六月一日晚播出的電視節目中,在每年六月二日一早出版的報紙中,孩子們的六一節過得可是氣派多了。不管是什么樣的報道,流程基本上都是這樣的:一位重要領導在大小領導的簇擁下,沿著孩子們圍成的夾道到達主席臺并次序就坐。在恭候已久的孩子們的掌聲中,大小領導被逐一介紹。領導們熱情洋溢但孩子們并不一定理解的致辭后,大小領導被請到臺下視線最好的位置,順序依舊是先就排好了的。接著是文藝節目表演。節目經過了藝術老師的精心編排,參演學生也是精心挑選的藝術尖子。經過幾個月的打磨,節目一個比一個精彩。演出完畢,領導來到舞臺,和孩子們一一握手并合影留念。至此,活動就算是圓滿結束了。
當然,在有些地方,囿于條件,程序可能會簡單一些,但領導的中心地位不會變。如果在驕陽下,自然會有人為領導遮蔭;小雨里,也會有人為領導撐傘。而臺上臺下的孩子,就只能硬撐了。
這樣的六一,孩子難言快樂。就算有,那也只是極少數人的快樂。程序化的流程、精英式的表演,讓節日里應有的童心、童趣流失得干干凈凈。只有領導,一如既往地成為中心,“盡心盡力”地履行著職責,“辛苦”并快樂著。
這是中國基礎教育的一個縮影。我們的校長、我們的各級教育行政領導,眼睛多是朝上的。只要領導滿意,工作就算是做“好”了,于是皆大歡喜,該升官的升官,該獎勵的獎勵,至于孩子的感受和需要,那就顧不上了。六一節這么過,也就不奇怪了。
問問自己,問問身邊的人,對于六一節,多少人心底還留有快樂的記憶呢?“自己的”節日都不快樂,其它時間的校園生活也就可想而知了。這樣的教育體制下培養的學生,只會唯官唯上,而少有個性和創造力。
兒子即將就讀小學。在新的環境里,他會過上什么樣的生活呢?心里會留有六一節的快樂記憶嗎?
我祈禱著,奢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