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強
(福建工程學院思想理論教研部/黨委組織部,福建福州 350106)
自新中國成立以來,在對馬克思主義辯證法解讀與超越的衍義進程中,當代中國哲學界對其建構經歷了四個階段,遞進產生了五種范式:物質本體論思維方式中的先驗自然主義范式;認識論思維方式中的“后形而上學主義”范式;實踐本體論思維方式中的“歷史總體主義”范式;生存本體論思維方式中的人本學主義范式;實證方法論思維方式中的“泛邏輯主義”范式。本章擬以此為視角,回顧和總結六十年來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研究的歷史經驗,以便于從學科發展的趨勢加以考察,探尋其學理脈絡、時代精神及未來的發展路徑。
形成于蘇聯30年代,流行于我國20世紀50—80年代,以斯大林教科書為范本 的先驗自然主義辯證法,即從物質本體論思維方式出發,更多的傾向于把客觀事物作為辯證法的載體,研究客觀事物的本質及運行規律,試圖以此攫取出脫離人的自在世界的普遍法則。借以佐證客觀世界的先在性,并在邏輯上凸顯客觀世界的先行存在是無需置疑,不容反思的。其目的在于形成自覺的辯證法理論,使主觀意識能夠如實客觀地反映、再現客觀事物本身,并遵循客觀事物本身法則去發揮主觀能動性,如是即把其作為人們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無條件的、不自覺的前提,從而座架人的主觀思維方式。其實質上是凸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真理性與權威性,在符合歷史必然性規律的心態下,人們樹立了堅定的信念,現存的事實與運動順乎潮流,合乎趨勢,這就為新建立的制度和接踵而來的實踐活動(運動)提供充分的合法性,為黨的路線、方針、政策提供理論支持和闡釋論證。在此前提下,人們不會感到觀念轉變的需要,不會有新的價值尺度。規律是為了尊重、服從、敬畏,而一旦強調人利用規律,則很容易被扣上“實用主義”或“主觀主義”的帽子。這就是以一種預設的本質去解釋現存世界的前定論思維方式,難免會滋生出大量的教條主義、本本主義、庸俗化等傾向,在文革中達到極端。
這一時期出現了李達的《唯物辯證法大綱》、《“實踐論“解說》、《“矛盾論”解說》,艾思奇的《辯證唯物義綱要》、《歷史唯物論、社會發展史講義》等一批馬克思主義哲學教材。而1961年由艾思奇主編的《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作為高等學校文科教材,則比較系統的闡述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基本原理。教科書模式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其基本內容被“整齊劃一”地劃分為“兩個主義”、“四大塊”的僵化體系,也即辯證唯物主義(唯物論、辯證法、認識論)和歷史唯物主義(歷史觀)。而其中辯證法的基本內容也被概括為“一個核心、兩個總特征、三大規律及五對范疇”。一個核心是對立統一的學說,兩個總特征是聯系和發展的觀點,“唯物辯證法的基本規律和基本范疇是:對立統一規律,質量互變規律,否定之否定規律 ,以及本質和現象、形式和內容、原因和結果、必然和偶然、可能和現實等范疇”。其理論體系是作為黑格爾“合理內核”的“辯證法”和作為費爾巴哈“基本內核”的“唯物主義”整合而成。總的來看,這一階段國內對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理解受到蘇聯教科書體系的深刻影響,并造成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教條化理解,雖然由于中蘇兩黨的論戰,當時的哲學工作者已經有意識的擺脫蘇聯教條的束縛,但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脫離此范式的窠臼舉步維艱。直到20世紀80年代李秀林在其教科書中提及“唯物辯證法的基本規律和諸多范疇,就是從各方面揭示事物的普遍聯系和變化發展的”。直到現在,仍流行著一種典型的表述:“所謂辯證法,就是關于自然界、人類社會和思維的一般規律的科學”。
這一范式建基于唯物論基礎之上,以抽象的一個超感性的實體作為邏輯起點,演繹一個旨在展示一種抽象的、給定的、自閉的世界——一般世界圖景的理論體系,建構一個抽象的形而上學世界,其仍是以自然界法則去詮釋人類社會發生和發展的規律,企圖一勞永逸的享用絕對真理。如此也即追求永恒的超驗原則,脫離塵世的現實生活,著力于抽象的本質,而輕視具體的存在,其實質上是把自然科學中的概念提升為一種具有各領域普適性的哲學范疇、原則、規律,而體系化、模式化固定不變的操作話語,使哲學失去了發展的動力,囿于“解釋世界”的弧圈之中,這無疑使思辨的品格淹沒于機械的理性之中,無疑粗暴地抑制了人性的基本欲望,剝奪了人的基本權利,摧殘的不只是肉體,精神,而忽略了馬克思哲學對社會現實無情揭露和對人類生活傾心呵護的功能。是一種“還原論”、“決定論”的思維方式,追求終極存在的本質主義和絕對主義。(如圖1所示)

20世紀70年代末到80年代中后期,以“解放思想”為主體的體制內的思想變革運動,帶動了知識界的體制外的思想變革,原有僵化的思想格局被打破。而破除兩個凡是和實踐是唯一標準大討論,是一場深刻的思想革命,也是一場深刻的哲學革命,這就應然性的要求突破知性化實體化的模式的僵化性、凝固性;而同樣不可忽略的是80年代初期關于人道主義和異化的討論,相應地呼喚把人從無人身的“客觀性”,普遍神秘的“權威”的座架中解放出來,使思維不在屈從于存在,從而破除了僵化和凝固的思維方式,塵封已久的學術界的思想重現生機與活力。
人們對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的重新理解,是在討論列寧的“辯證法也就是(黑格爾和)馬克思主義的認識論”為主題的“認識論大討論”中拉開帷幕的。而這一大討論,遺棄了傳統反映論中機械性的特征,凸顯了主體的能動性,主觀目的、價值取向等理性、非理性因素參與其中,認識過程中主觀選擇、反映、建構等統一起來,主客體在獲取真理性的認識中統一起來,而合目的和規律在這一框架中一定程度上得以實現。這就不是把唯物辯證法看作是一種“粗暴”的還原客觀世界本來面目的理論,而是強調在“認識論反省”中,辯證能動的把握自在的客觀世界,在主觀辯證法與客觀辯證法的統一中,實現自在的客觀存在與自覺的主觀思維的統一與和解。(如圖2所示)

這一時期極具代表性的成果是孫正聿教授的《理論思維的前提批判——論辯證法的批判本性》。孫正聿教授試圖把人們對辯證法理論的“通常理解”,轉變為辯證法的“辯證本性”的理解,區分了經驗和超驗兩個層面。“批判本性是對現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時包含著對現存事物否定的理解”;辯證法的“實踐基礎”是人與世界的否定性一關系;從與解決哲學基本問題密切相關的世界觀、認識論和方法論的統一 ,以及辯證唯物主義和實踐唯物主義的統一去反思和理解辯證法,其最終要凸顯的結論是:辯證法在本質上是批判的、革命的。辯證法只有同哲學基本問題統一起來,從思維和存在的關系問題去定義和解釋,才能真正揭示辯證法理論的世界觀、認識論和方法論的統一。高清海教授則在《論辯證法就是認識論》中近一步指出“辯證法也是以解決認識論的基本問題即思維與存在的統一為任務的”。孫利天對此文的評價是“《論辯證法就是認識論》一文的寫作和發表,標志著我國辯證法理論研究已經實現了認識論的轉折”。
郝立忠同志在其新著《作為哲學形態的唯物主義辯證法》中將馬克思的辯證法表述為“認識論反省的辯證法”。作為馬克思主義哲學本身的唯物辯證法不僅僅是一種方法,而是一種在目的、性質、功能、方法、內容和作用方面均與形而上學相對立的全新哲學形態。王天思在《辯證法:作為一種描述方式》中提及馬克思使辯證法轉向實踐,作為對兩極對立的(二分的)描述方式反思和超越的結果,辯證法是一種描述方式。它是對形而上學絕對概念描述的超越 。辯證法的客觀化必定使人們的思維陷于混亂,實際上也是從認識論的角度而言的,但這已經呼喚實現兩極對立統一的中介的出場。其源于認識論在整體理論發展的趨勢中,逐步陷入困境之中,難以自圓其說,比如在認識的過程之中,認識的主客體如何實現統一,如果得不到統一,則仍然處于二元對立狀態。認識的最終目的,價值取向是什么?怎樣得以反映、選擇、建構等,這諸多的因素要求去挖掘、探究其背后的支撐點。同樣不可否認的是,“認識論”其突出強調的是認識兩極中主體因素,而易陷于“主觀性”,易造成兩極之間的分裂與對立。因而理論思維的沖動,使實踐的觀點躍然凸現。
20世紀80年代末,伴隨著生產力標準的逐步確立,思想得到進一步解放。1992年鄧小平南巡講話提出了“三個有利于”和“社會主義本質”的論斷,破除了經濟體制在“姓資姓社”的問題的思想束縛。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逐步確立與完善,實踐標準的唯一性和重要性更加突出。同樣其中亦不乏基于人道主義和異化問題的討論造成的思想偏移或思想混亂,抑或針對人的主體性過于張揚,一場聲勢和影響巨大的“實踐唯物主義”大討論呼之即出,馬克思主義辯證法也就順理成章的引進實踐的觀點,并承當實踐的載體,實踐本體論的思維方式應然產生了“歷史總體主義范式”。實踐本體論更多的愿把實踐作為世界的本體,把實踐活動作為人的基底性的生存方式,以此為基石,使自在的世界分割為主觀世界與客觀世界,制造了人與自然的矛盾,同樣以此為橋梁,把主客觀世界統一起來,致力于人與自然矛盾的終極和解,進而激發生命的潛能,不斷實現自我的整體提升與全面發展。
高清海教授在《高清海哲學文存》中提出“實踐觀點的思維方式”,將“實踐”理解為“人的存在方式”,并以此為基石提出了“實踐觀點的思維方式”;孫利天則進一步指出:實踐觀點的思維方式就是馬克思的辯證法的思維方式。劉森林教授創造性地提出“實踐群體的辯證法”,在對“矛盾”的“異化”進行探討的基礎上揭示哲學研究的未來走向,即實踐的自批判和后實踐哲學。陶富源教授在《學術界》2004年第2期指出,馬克思主義辯證法是以唯物辯證法為一般前提的實踐辯證法,或者說,是通過實踐辯證法所表現的唯物辯證法。王南浞在《現代唯物主義導引》一書中指出馬克思的辯證法是實踐論的辯證法,馬克思的辯證法同以前辯證法的本質區別在于馬克思的辯證法把實踐作為人的基本存在方式。侯繼迎、倪志安教授在《論馬克思的實踐辯證法》一文中指出:“相對西方哲學發展史中以樸素辯證思維方式為根本特征的古代樸素辯證法,以思辨思維方式為根本特征的近代思辨辯證法,馬克思新哲學辯證法是以實踐思維方式為根本特征的實踐辯證法,是相對舊哲學辯證法的、馬克思新哲學的辯證法的屬性和功能。”
這一時期,學者們基本上認可馬克思辯證法是“實踐辯證法”這一說法。但同時也不乏與之相對立的觀點:文兵認為馬克思主義辯證法是與唯物論內在結合的一種科學的世界觀,反對把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的基礎規定為實踐的觀點。并且對用實踐辯證法來消融自然辯證法的觀點提出了批評,認為在自然觀層面上片面強調自在自然與人化自然的區別,忽視二者的統一,既表現出了反辯證法的性質,又表現出了唯心主義的傾向。實踐辯證法與唯物辯證法之間,只能是個別與一般的關系。以實踐辯證法代替唯物辯證法,也就是個別代替一般,本身就是反辯證法的。
毋庸置疑,這一范式走出了實體本體論的座架,跳出認識論的窠臼,超越了兩極對立的二元式模式,強調在改造客觀世界的中實現物的尺度與人的尺度的統一,實現自然界、人類社會、思維世界的和解與統一。但實際上要解決的問題仍然是主體與客體如何實現統一,其統一的基礎何在。與認識論不同的是,其主體由認識主體已經轉為實踐主體,其中介由思維的辯證本性變換為實踐,實際上更多的還是囿于解釋世界的范疇。而其存在的問題還在于其失去實體作為本體,而尋求實踐予以取代,那么實踐能否作為本體而存在?實踐是實體還是屬性?實踐作為溝通主客觀的橋梁,如何幻化為本體?這一列的矛盾與問題懸而未決,以一種更抽象的本體去取代另一種抽象的實體本體,仍然陷入了“總體主義”的隱性邏輯之中,而難于凸顯辯證法的批判本性。同樣不可忽視的是,當實踐作為溝通思存的中介作用被強化時,辯證法就極易成為工具化的實用器具,工具理性,實用主義由是滋生。
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不斷深入發展,經濟全球化趨勢的顯著增強,馬克思當時所批判的時代弊病在我國逐步凸顯,我們愈益走近馬克思,而這一時期,人的存在及其發展也應勢而生為一個突出的問題。由于在市場中的不同地位與身份使其體驗到獨特的生存方式,由此逐漸擺脫集體中單一化的束縛,人的自我意識開始萌發,個性化的主體立場愈益堅定。在實踐本體論的基石上,20世紀90年代后期哲學的所謂“生存論轉向”,其實質是當代哲學的“存在論變革”,也即一場關于人本身的革命。如果說,實踐論轉向更關注的是“認識論”問題,那么,生存論轉向更關注的則是“本體論”問題。
吉林大學的賀來教授在《辯證法的生存論基礎》一書中曾鮮明的提出:“對馬克思哲學來說,辯證法的真實根基就是人的本源性的生命存在和活動方式,即實踐活動。”“辯證法只有植根于生存實踐之中,才能克服傳統形而上學。實現理論范式的根本轉變。”“立足于這一生存論本體論根基,我們對馬克思辯證法理論性質和理論內涵的理解將產生重大的變化:辯證法將不再是旨在實現思維與存在的關于思維及其能動的認識論,而已成為關于人的存在的內涵邏輯。”“通過分析,我們可以更加深入地領會到:辯證法只有植根于生存論本體論之中,才能獲得其理論合法性,它的整個理論體系及基本原則和‘規律’才是理解的”。
何中華教授在《論作為哲學概念的價值》中指出“宇宙間唯一能夠‘是其所是’和‘不是其所是’的存在物,除人之外一切存在,歸根到底都是‘是其所是’的東西。李榮海論在《辯證法的創新》指出辯證法創新的途徑即是:當前,辯證法理論的處境面臨尷尬。“辯證法理論的貧困”,已構成當代理論界的不爭事實。造成這一局面,除了前面分析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更根本的問題,即辯證法理論失去了“人”的蹤影。李鴻在《現實的生活世界與馬克思的辯證法》中提及,對“人的生命”的關注,只有在馬克思的視域中人的生命中才能找到辯證法的根。“知性的生活世界”觀屬于“經驗的生存論”,“意義的生活世界”觀屬于“體驗的生存論“,“現實的生活世界”觀屬于“實踐的生存論”。只有以實踐生存論為基礎的辯證法才真正是一種超越的、革命的和批判的理論。”高清海在其《人就是“人”》一文中提及“辯證法表達的是人性 、人世、人生的大道理,屬于‘正道理論’,只有正派人,即具有為人類獻身精神、肯于追求真理的人,方能掌握并運用得好”。曾大川也撰文指出“馬克思的哲學辯證法作為辯證法的現代哲學形態是實踐人本辯證法。“人本身是人的最高本質”是這一辯證法的出發點和根本所在,......這一辯證法是以感性世界為對象以人的本質為尺度,對之進行人道評價而獲得意義世界,進而為進步人類創造指導實踐的價值觀念,以實現每一個人個性的充分發展和全人類的解放。”
由是而言,與歷史總體主義范式所區分開來的是實踐作為中介不再囿于認識論的范疇之中,不再僅僅是尋求世界本來面目的解蔽,而是更加關注人自身的生存問題,這里的實踐活動從根本上是說已經成為人的本源性的生命存在和生命活動方式。辯證法在本質上就是要彰顯辯證法的理論旨趣是指向人的自由發展和全面解放,這仍是建基于本體論根基之上的意在逃脫人的異化狀態,尋求可控的、美好的、理想的自我生存空間。歷史在這里轉了一個圈,辯證法由“本體論”向“認識論”,再至這里的“生存論”,雖然理論上說螺旋式的上升,是更高形態的“本體論”,但在探求辯證法的本真征途中實是在尋求“本體論”根基的教條模式沒有太大的改觀。理論并非能自圓其說即可稱之為科學的,其關鍵在于能建構一個彰顯辯證法本性的體系。
辯證法的俗化和其內蘊文化品位的失卻,滋生了辯證法無用論的土壤,辯證法生存衰微。諸多的學者由此認為拯救辯證法的出路在于使其邊緣化,以至存在現實操作的實用意義,硬性的要求辯證法加盟,使之成為滿足現實社會需求的工具,實現與實證科學的對接。這一期間出現了大量地將自然科學融入辯證法的“擬辯證法形式”,具有代表性的是系統辯證論。溫勇增在《系統辯證論新議》一文中指出系統辯證論是在批判還原論和機械論中誕生和發展的,這方面,在認識上還表現出不徹底、不深入、不完善性:闡述了系統辯證認識的一些新看法,在徹底批判相對傳統科學上,提出系統辯證律—相對傳統學科中傳統事物(組分事物)與系統特征事物(統性事物)的對立統一律;在深入矛盾網絡分析中,提出系統矛盾網絡多維辯證律—縱向一分為二、橫向一分為多、立體切向結構功能耦合辯證法;在實際辯證法運用中,提出系統矛盾兩部分析法;它們共同構成系統辯證論體系。
王魯寧在《從唯物辯證法中分離出應用辯證法》提及,從宏觀意義上講,馬克思的辯證法理論客觀上存在著兩大基本形態,即理論辯證法和應用辯證法。承認唯物辯證法可以區分為兩大基本形態,這意味著肯定了從辯證法中分離出來應用辯證法的合理性和可能性,將一般辯證法和應用辯證法區分開來,這在實際上早已完成。但是從理論形態層面詮釋、闡述和論證這種分離,卻存在著諸多困難,致使這種“分離”工作長期處于滯后狀態。要成功地實現從唯物辯證法中分離應用辯證法,最主要的應是首先澄清關于應用辯證法定位及其稱謂等問題上的某種模糊認識,這里涉及到應用辯證法的定義、研究對應用辯證法的這些特點應集中表現出它與專門科學思維相比,具有哲學思辨性的根本特征。即應用辯證法以反思的方式突破和超越具體科學所提供的實證知識材料,反映和揭示局部世界的普遍性和一般性本質及矛盾運動規律。它根植于現實生活之中,通過概括和抽象反映現實中的一般而不是個別。應用辯證法增強了辯證思維的方法功能,是世界觀、方法論和價值觀相統一的現實體現。魯克儉在《馬克思實證辯證法初探》一文認為,真正能代表馬克思研究方法的,是實證辯證法。所謂實證辯證法 ,是唯物辯證法在馬克思研究方法上的具體體現,實證性是其基礎,辯證性是其核心。實證辯證法的辯證特性主要表現為理想化抽象法,這是一種真正科學的抽象法。馬克思實證辯證法的形成,是其長期經濟學研究的合乎邏輯的結果。20世紀波普的批判理性主義對經驗主義的批評,馬克思在19世紀就已經完成了。其認為真正能代表馬克思研究方法的是實證辯證法,辯證性是馬克思實證辯證法的核心。這種辯證特性主要表現為科學抽象法 ,具體來說就是“理想化抽象法”。人們常說馬克思的科學抽象法是“從具體到抽象”,實際上仍語焉不詳。應當說從具體到抽象在馬克思那里具體表現為“理想化抽象法”。
誠然,馬克思主義辯證法作為時代精神的精華,必須不斷適應飛速流變的現實;作為思想上層建筑,必然源于現實而用于現實。但如僅僅以實用性作為界定辯證法合法性的標準,把哲學完全作為隨意操作的工具,無疑將重蹈實用主義的覆轍。同樣如此看來,辯證法與具體實證科學的區分就只能陷于研究對象大小的標準之上,辯證法若要探求客觀物質世界最一般的規律,就想當然的立于具體科學之上,其研究范圍必然涉足各個領域,縱貫各個學科,歸納、整合、析取,去獲取一般性、普適性的知識,繼而壟斷話語權,以足夠的權威去掌控各門具體學科的研究方向、研究方法,研究旨趣。我們曾經把哲學從其“自然科學之科學”的寶座上奮然拉下,或許是一種失落,而如今不經意間又萌發了偷窺“龍袍”的沖動。
馬克思主義辯證法范式迭出遞進著的艱澀出場,相應地要求對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的衍義進程作一梳理和審視,勾勒出一個粗疏的邏輯線索,并就范式衍義作出奠基性的嘗試,以便于找尋出馬克思主義辯證法陷入困境的成因,進而發掘辯證法新的知識生長點。
馬克思主義辯證法范式的重構是其面臨迭出遞進著的范式出場的實然困境的應然訴求,然其重構進程必然充溢著理論挖掘的艱澀,承載著理論變革的“陣痛”。顯然,這是一條荊棘雜生的行程,但我們已經嗅到沁人心脾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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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秀林主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原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3]高清海主編.馬克思主義哲學基礎(上冊)[M].北京:人民出版社 ,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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