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燕, 王 贊, 江新梅
僵人綜合征(stiff person syndrome,SPS)是一種少見疾病,僅有少數病例報告SPS伴發乳腺癌、結腸癌、霍奇金淋巴瘤、小細胞肺癌、咽癌、縱隔腫瘤、腎癌或胸腺瘤。我們報道1例伴發胸腺瘤的SPS。
患者,男,56歲,因雙下肢無力僵硬10個月,間斷性全身僵硬6個月,上述癥狀加重10余天于2011年4月14日入院。患者于2010年6月22日與家人生氣后出現左下肢無力,行走拖地。29日出現右下肢無力,伴大汗及臀以下皮膚瘙癢。7月6日出現雙下肢僵直不能自主彎曲,被動彎曲后抖動。16日肺CT發現胸腺瘤。21日出現腰部僵硬,束帶感(20d后消失)。24日出現雙眼瞼下垂,無晨輕幕重,疲勞試驗陽性,新斯的明試驗可疑陽性;口服氯硝西泮(1mg/d)2d,靜點丙種球蛋白(24g/d)5d,僵硬稍有緩解。9月20日行胸腺瘤切除術,未行放療,術后眼瞼下垂消失出院。30日出現雙下肢僵硬加重,逐漸累及頸部、脊旁肌,并出現間斷性全身僵硬。意外的聲音、觸摸及情緒低落可誘發,也可自發僵硬、疼痛,睡眠時緩解或消失。2011年4月4日出現全身僵硬加重,呈持續性,不能站、坐。病程中有睡眠障礙,一過性飲水嗆咳和尿便障礙。既往:10個月前被銹釘擦破皮。無家族史。查體:痛苦表情,神清語明,顱神經無異常。軀干活動明顯受限(不能站、坐),胸腹部肌肉強直僵硬,觸摸可誘發腹肌痙攣,腰椎過度前突。雙上肢肌力5級,雙下肢僵硬緩解時肌力3級,四肢肌張力增高,腱反射亢進,病理征陰性,感覺無異常。輔助檢查:肺CT(2010年7月16日):前中上縱隔占位性病變,考慮胸腺瘤可能性大。病理活檢報告:B2型胸腺瘤(7.5cm×6cm×4cm),鏡下包膜不完整。頭、頸、胸、腰椎MRI及腰穿檢查無明顯異常。肌電圖未見明顯異常。谷氨酸脫氫酶(GAD)抗體(2011年8月17日):陰性,癌胚抗原(CEA):4.86ng/L,空腹血糖及甲功正常。診斷為僵人綜合征、胸腺瘤術后,給予氯硝安定(6mg/d逐漸加量至出院時用12mg/d)、巴氯芬(10mg/d),同時用氯唑沙宗、黛力新輔助治療,用藥3d后癥狀明顯好轉,1個月后患者可拄拐行走。
SPS是一種罕見的自身免疫性神經系統疾病,以進行性肌肉強直或僵硬為特征,均明顯地影響脊柱和下肢,常與其他自身免疫系統疾病相關。Brown等[1]的診斷標準:(1)體軸肌僵硬并強直(肢體近端肌也可受累);(2)異常的體軸姿勢(常為過度的腰脊柱前凸);(3)突然并發的痙攣,可由隨意運動、情緒煩亂或未意料到的聽覺及體感刺激引起;(4)無腦干、錐體束、錐體外系及下運動神經元體征,無認知功能受損;(5)至少在1條體軸肌出現持續的運動單位活動(本例肌電圖檢查未發現持續性運動單位電活動,可能與檢查時無明顯SPS癥狀及長期服用肌肉松弛劑有關);(6)苯二氮卓類藥物療效迅速、顯著。本例基本符合以上診斷標準。
SPS病因和發病機制未完全清楚,目前主要傾向以下3種機制:(1)純粹的自身免疫性病變,60% ~70%SPS患者體內含有GAD,使γ氨基丁酸(GABA)合成減少或功能障礙而導致脊髓運動神經元抑制作用減輕,通常伴有其他自身免疫性疾病,主要是I型糖尿病和自身免疫性甲狀腺疾病;(2)SPS是副腫瘤綜合征的一種表現,發生在5% ~10%SPS的患者[2],其特點是抗amphiphysin抗體(可調節軸突膜上GABAA受體密度)通常與乳腺癌和非小細胞肺癌相關;(3)特發性的病變,沒有檢測到抗體。SPS伴發胸腺瘤的發病機制由Tanaka等[3]報道的1例胸腺瘤組織病理類型為B1,流式細胞儀檢測發現CD4+和CD8+陽性淋巴細胞占總淋巴細胞數的比率高達61%推斷可能與增殖的胸腺上皮細胞誘導T淋巴細胞致敏有關,即胸腺瘤內上皮細胞和淋巴細胞異常作用產生自身反應性T細胞,離開胸腺瘤至外周器官,與自身反應B細胞發生相互作用,產生大量抗GAD抗體,從而導致SPS發病(本例GAD陰性可能與發病早期抗體滴度較低有關)。
鑒別診斷:神經源性肌強直(Isaac綜合征)為周圍神經興奮性增高所致,并非中樞神經異常,臨床表現為肌纖維顫搐和肌肉收縮后松弛延遲、多汗及肌肥大,睡眠時癥狀仍不消失,肌電圖示纖顫、肌纖維顫搐樣發放和長時間重復放電等神經興奮性增高的表現,為持續性運動單位電活動[4];血清及腦脊液中可檢測到鉀通道抗體;苯妥英鈉治療有效而對SPS無效,氯硝西泮治療無效而對SPS療效較好[4~6];可伴發重癥肌無力(MG)和胸腺瘤[7]。破傷風由破傷風桿菌分泌外毒素引起全身肌肉痙攣強直,典型癥狀是角弓反張、牙關緊閉,外界刺激引發的陣發性強烈痙攣較明顯,多為急性起病,入睡后肌肉不松弛。SPS多緩慢起病,無典型角弓反張及牙關緊閉,痙攣間歇期肌電圖正常,睡眠或地西泮靜脈注射能完全抑制復合肌肉動作電位有助于鑒別。心理障礙因GABA機制和許多精神疾病的發病機制類似,SPS會因情緒變化而加重,用手摸SPS患者病情加重而在心理障礙者極少見,心理障礙者隨境轉移多見而SPS不見。
SPS伴發胸腺瘤極為少見,到2010年國外文獻報道8例,其中7例胸腺瘤切除術有效[2];國內文獻報道3例,2例安定和胸腺切除術有效。本例為SPS后出現可疑MG(眼瞼下垂,雙眼疲勞試驗陽性,新斯的明試驗可疑陽性,無晨輕幕重,RNS未見明顯異常)并發現胸腺瘤,且胸腺瘤切除后SPS癥狀加重,可能由于手術切除并不能解除誘發SPS的因素,雖然胸腺切除可以去除參與激發自體免疫的特異性抗原、致敏T細胞、調節免疫的細胞因子以及分泌抗體的B細胞,但術前體內的免疫紊亂并不能隨著胸腺瘤切除手術而消失,甚至因手術過程中淋巴細胞的外溢而加重;也可能由于異位胸腺不能全部切除。另外本例CEA稍高,不能除外副腫瘤性SPS,且SPS可早于腫瘤出現。臨床表現與自身免疫性SPS相似,但癥狀相對較輕,通常GAD抗體陰性或水平較低而伴有抗amphiphysin抗體,且較少伴有其他自身免疫疾病或自身抗體[5]。但除胸腺瘤外,伴其他腫瘤所致的副腫瘤綜合征很少造成MG樣表現[8]。
[1]Brown P,Masden CD.The stiff man and stiff man plus syndromes[J].JNeurol,1999,246:648-652.
[2]Dupond JL,Essalmi L,Gil H,etal.Rituximab treatmentof stiff-person syndrome in a patient with thymoma[J].JClin Neurosci,2010,17(3):389-391.
[3]TanakaⅡ,Matsumura A,Okumura M,etal.stiffman syndrome with thymoma[J].JAnn Thorac Surg,2005,80:739-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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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Fukushima K,Sato T,Mitsuhashi S,etal.Issacs’syndrome associated with myasthenia gravis,showing remission after cytoreductive surgery of pleural recurrence of thymoma[J].Neuromuscul Disord,2006,16:763-765.
[8]Skeie GO,Romi F.Paraneoplastic myasthenia gravis:immunological and clinical aspects[J].Eur JNeurol,2008,15:1029-1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