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西真
城市化才是中國農村的出路
□莊西真
2月1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關于加快推進農業科技創新持續增強農產品供給保障能力的若干意見》,這是黨中央、國務院發布的第9個以農業農村工作為主題的一號文件。這些文件的發布對于促進我國“三農”問題的解決確實有很大的意義。但是從每年兩次回老家(我現在江蘇常州工作,老家在山東省莒南縣的一個村莊,離縣城30余公里)探望父母時看到的日益衰敗而又空心化的村莊這個現實,我認為中國農村的出路還在城市化。
單從數字上來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城市化進程已經不慢了。國家統計局在2012年年初發布的數據顯示,2011年年末中國大陸總人口為134735萬人,城鎮人口數量已達69079萬人,首次超過65656萬人的鄉村人口數量。有人就說這是一個劃時代的數字,標志著一個具有幾千年農業文明史的農民大國,進入以城市為主的新的成長階段。我卻不敢樂觀,我國目前的城市化并不是真正的城市化,而是“注水城市化”、“半城市化”。很多時候,城市化僅僅體現在“城市”本身的擴張,而非人口的城市化率,因為統計時將在城市居住了半年以上的流動人口當作城市人口進行統計。實際上城市化水平并沒有那么高,絕大部分農民工仍然只是城市過客,他們沒有融入城市。目前我國外出務工人員約有2億5千萬人,其中1億5千萬人是跨地區務工人員,如果扣除這些人員,或者以戶籍為依據進行統計,我國的城市化率是很低的。如果這些人員不能真正地融入城市,再高的城市化率也沒有意義。
農民工無法融入城市的原因是不合理的土地制度,城鄉分割的戶籍制度以及附著在戶籍上面的教育、就業、醫療衛生、社會保障等權益和福利。把農民排除在城市公民身份以及各項福利之外是一種典型的制度歧視,而在所有的社會歧視中,制度性歧視最為可怕。因為它不但鼓勵人與人之間的分裂對立,還為這種分裂對立提供制度層面的支持,最終會使那些本來沒有歧視之心的人也把歧視他人視為理所當然,而造成社會排斥。一如1995年歐盟基金會對社會排斥定義的那樣,社會排斥“它意味著這樣一個過程:個人或群體被全部地或部分地排除在充分的社會參與之外”。現在這種歧視已經不僅僅是新生代農民工群體和個人的苦難,而日益成為制度變革的困境。因為新生代農民工群體不再像父輩那樣忍耐與沉默,他們的權利意識與要求較高生活質量的意識特別強烈,但組織化程度低,流動性大,往往成為群體性事件的主力軍。在未來20年內,流動人口大軍還會繼續增加,占到全部人口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按照我國目前城市化發展的水平和速度,今后城市化率將達到75%左右。如果依據中國未來人口峰值15億人左右計算,就意味著今后要有11億以上的人居住在城市。為了社會的和諧、穩定、健康發展和實現現代化目標,社會各界應該關注這個問題。
令人振奮的是,1月4日民政部出臺了 《關于促進農民工融入城市社區的意見》,這是中央有關部門就農民工融入城市社區問題下發的第一個專門性政策文件,意味著國家已經開始設計農民工參與城市社區的“路線圖”。以《意見》反映的內容看,就業、醫療、住房、社區自治等權利都將逐步覆蓋農民工群體。我認為,讓農民工融入城市社區,除了要有均等化的社會福利保障,有廉價的可承受的租屋和取消戶籍上的限制等等以外,還要提高農民工的人力資本水平。中國各級政府可以效仿歷史上美國的波士頓等一些城市推出勞動力培訓計劃,推出“城市融入培訓”計劃,在一些稀缺的工種技術上,對農民工進行免費技術培訓。農民工必須通過提升人力資本來提高收入,這是貨真價實的提高。
同時需要指出的是,即使有均等化的社會福利保障,有廉價的可承受的租屋和取消戶籍上的限制,農民工要想真正留在城市而且能夠生存和發展,其道路依然是不平坦的。從某種意義上說,農民工融入城市有點像中國人移民到美國,每個移民都要經過定居、適應和同化的階段。移民從移出國進入接受國時,由于不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經濟狀況、文化背景,缺乏進入主流社會的渠道,因此,只能先設法落腳立足。由于存在與主流社會的隔閡,移民依靠群體內部的互助互幫克服困難,形成移民小社區。之后,移民當中一部分慢慢進入主流社會,成為主流社會成員之一。與此相仿,農民工從世代居住的農村進入進而融入相對陌生的城市,決不是朝夕之間就能完成的事情,也要有一個比較漫長的定居、適應和同化的過程。這既需要拆除限制農民工權利的藩籬,取消各種歧視性的制度,也需要增加農民工的城市認知,提高農民工在城市自我生存發展的能力。
可以這樣說,如果不能實現農民的市民化,就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我國的農村問題,更不能真正實現中國的城市化和現代化。
責任編輯 肖稱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