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新學 吳地花
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是近幾年研究的熱點問題(Betz,2007)[1],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社會認知職業理論的發展(Lent et al,1994)。社會認知職業理論的基本假設是:人與環境的相互作用是高度動態的,其結果是人既受環境影響但同時人也影響環境。因此,有研究指出社會認知職業理論需要解釋職業生涯發展中3個復雜卻相互聯系的問題:職業興趣的發展;教育與職業選擇;在教育與職業領域的表現與發展。雖然,目前這方面的研究比較多 (Lent et al,2008)[2],但是,這些研究囿于研究方法與研究視角等方面的問題,得出的結論還缺乏說服力,因此,一些學者指出社會認知職業理論還遠沒有被證實。
從目前國內外已發表的主要研究文獻看,發現大多數文獻資料主要集中于個性、職業自我效能感、興趣等之間的研究。個性的測試工具一般采用大五人格量表,對職業的考量往往選用信度與效度比較好的荷蘭職業興趣測試。但是,這些已有的文獻資料中,很少有研究關注個性與個體環境之間的交互作用。現有的研究往往集中于某幾種個性特質上,并沒有把研究內容放到更廣闊的個體背景上,如果未來的研究能夠避免這些文獻資料的缺陷,將會有助于以新的視野來審視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Borgen,Betz,2008)[3]。事實上,人與環境因素之間的復雜聯結很難進行準確的區分(Vondracek,2007)。班杜拉曾指出特別是個體歸因與環境因素對個體的改變與發展的影響往往具有雙向性(Bandura,1986)。也就是它們之間的影響很難用單向的因果關系來進行準確地描述。
由于目前對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的研究還不完善,需要在將要開展的研究中,從多個方面考察職業決策理論與實證研究文獻資料之間的關系。一是集中考察學習目標(人為因素)與對父母支持的感知(背景因素)之間在預測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上的交互作用。二是通過整合社會認知理論(Lent et al,1994)與認知評價理論(Deci,Ryan,2002),來檢測與以父母支持為主的研究間的差異。如果個體或支持的接受者和父母或支持的提供者在對父母的支持行為感知有差異的話,我們就需要考慮不同支持模型間的差異所帶來的感知效應。考察這些感知差異效應,是預測與解釋同一現象卻帶來不同影響的重要原因。
父母支持是指為主要的看護者提供各種形式的口頭鼓勵、物質幫助、情感支持、與職業相關的幫助等(Turner&Lapan,2002)。社會認知職業理論認為一些背景因素如:父母的支持影響個體的職業發展定向(Lent et al,1994),孩子的行為往往受身邊重要人物的影響,特別是孩子的父母。例如:個體的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的發展是通過觀察父母所進行的與職業選擇或探尋有關的活動發展起來的(Alliman-Brissett et al,2004)。在創業研究中也發現,父母的支持對個體(子女)的創業具有十分重要的影響。因此,從父母來的支持可以促進個體在職業選擇中的經驗學習,同時,這種支持也提升了個體職業決策的自我效能感 (Turner,Lapan,2002)。事實上,父母的支持與鼓勵很大程度上受個體專業學習成績、學習專業的努力程度、職業準備、與職業生涯的影響(Kenny et al,2003)。
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在客觀與自我對環境感知方面存在很大的差異。有研究發現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理論,把一些背景因素看的尤為重要,尤其是來自父母的支持,更能提升個體的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相反,如果個體誤解來自父母的支持,則可能大大挫傷個體的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因為,對父母支持的理解與反應依賴于個體怎么去對待或感知父母提供的支持。因此,個體或支持的接受者與父母或支持的提供者對父母提供的系列支持行為,站的立場不同可能就有截然不同的理解或解釋。
現今的一些研究采用個體對父母支持的感受進行評價,結果表明父母支持在個體的職業發展中起著非常突出的作用(Diemer,2007)[4]。這從一個方面有力地證明了來自父母的支持,提升了個體的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當然,并不是所有的研究者都贊同該結果,一些研究者就提出了批評,認為從以個體為中心的角度來評估父母在職業支持中的作用,并不能解釋清楚父母支持與個體職業決策效能感之間的聯系與區別。因此,在未來的研究中需要加入父母支持中心模型,也就是要從父母與個體兩個方面來考察對父母支持的感知,只有這樣,才能從多個方面來解釋個體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的發展變化。
社會認知職業理論主要是在以美國文化為主的西方文化背景下被廣為應用,從目前的文獻資料看,研究所選用的被試者主要局限于西方文化背景的學生(Constantine et al,2005)。在以西方文化背景為主的被試者中,亞裔的人數很少,不能夠體現非西方文化背景個體在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上的表現。由于已有文獻資料被試取樣范圍的差異,還沒有辦法使該理論適用于更為廣闊的領域。因此,就需要拓展社會認知職業理論的研究取樣范圍,例如可以在人口占很大比例的亞非等文化背景的國家進行取樣研究,進一步驗證該理論的適用性和普遍性。
在以集體主義為主導的文化中,家長支持對個體職業決策效能感的影響尤為突出。集體主義強調一切行動和言論以集體為重個人為輕,非常注重家庭主義、群體利益,生活在集體主義文化中的青少年在職業的選擇上更注重家庭的目的與意愿,而把個體愿望放在從屬或次要地位 (Restubog,Bordia,2006)。東方文化中的青年個體在職業選擇上,十分看重父母的意愿,他們接受的教育使他們把家庭幸福放在優先考慮的地位 (Salazar-Cleme?a,2002)[5]。因此,當個體面臨沖突時,往往放棄自己對職業的興趣與愿望而去迎合父母對自己的職業期望,這種職業決策方式就導致東方青少年在職業決策中,由于過度考慮父母的影響,就會影響求學目標,這樣當個體面對職業決策時,就不可避免地降低了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
Mau(2000)用中國與美國學生進行對比研究,結果表明臺灣的學生與美國學生相比,臺灣學生表現出低水平的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這種差異可以歸因于臺灣的集體主義文化,臺灣學生更愿意遵從集體(家庭)的意愿,把集體的意愿放在更為重要的地位,而不是像美國學生把個體的能力與技能發展放在更為突出的地位。從這為數不多的研究可以看出,東方集體主義文化中,采用個體對父母支持的感知來考察,父母支持影響個體的學習目標,個體的學習目標與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之間存在中等強度的相關。而高低父母支持評估在學習目標導向與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之間應該存在很強的正相關。
學習目標對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也有很大的影響。有研究表明自我調節的加工過程在成就中處于非常重要的地位,自我調節的加工過程是個體主動學習的重要體現,這說明個體的目標導向在個體的成就影響因素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Elliot,Harackiewicz,1996)。從集中于學習目標與個性特質導向對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的研究中,發現個體持續不斷的努力與發展進步,受學習目標的影響很大(Dweck,Leggett,1988)。研究指出具有高學習目標導向的個體,往往在選擇的專業上投入很大的精力,去學習掌握該專業的新技能,努力去完成艱巨的任務,并調動一切積極因素克服阻礙成功的障礙(Meece et al,2006),這種為目標而堅持的努力表現為個體身上穩定的個性特質,該特質促進和提升了個體對目標定向的積極應對,并保證個體最終取得成功。個體一旦確立學習目標,就會制定合理的學習策略,積極投入到目標實現的工作中,并持之以恒堅持不懈。相反,如果不具備這樣的個性特質,個體就可能沒有明確的學習目標,在現實中往往表現出無助、失敗,并把這種沮喪的行為進行無能的內部歸因,對目標的實現產生消極影響,進而導致差的工作業績(Elliott,Dweck,1988)。
社會認知職業理論認為學習目標、個性因素或傾向性等因素,影響個體的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學習目標導向能夠影響學習取向,進而影響自我效能感。這是因為學習目標導向的個體,不懼怕遭遇挑戰情境,往往把這種挑戰情景視作個體的發展機遇或機會,這種積極向上的內在體驗,是個體表現出積極行為的強大支持資源。許多研究發現,學習目標導向與自我效能感之間存在正相關(Youngcourt,Beaubien,2007)。 Phillips與 Gully(1997)的研究表明,高學習目標導向的個體與低學習目標導向的個體相比,高學習目標導向的個體表現出比低學習目標導向的個體更強的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水平。高學習目標導向的個體也傾向有高水平的目標定向與目標承諾水平(Klein,Lee,2006)。還有對一般的自我效能的研究表明,學習目標導向對個體的職業定向與職業生涯有積極的影響 (Payne et al,2007)[6];雖然不是針對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本身,但也從另外一個角度證明了學習目標導向對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的支持。Bandura(1986)認為自我效能的判定依賴于特定的任務與特定的領域,因為信念往往與實際操作的環境有極其重要的聯系。因此,在未來的研究中需要考慮學習目標在個體職業決策的自我效能感或個體相信能夠成功完成任務所必須做出的職業決策之間的關聯研究 (Betz&Luzzo,1996)。這里需要指出職業決策的主要成分包括:收集職業信息、選擇目標、對未來的規劃、解決問題(Betz,Luzzo,1996)。從文獻資料的研究結果看,職業決策與學習目標之間存在正相關。
社會認知職業理論認為環境因素如父母的支持可能與人的因素有交互作用,并影響與職業有關的自我效能感。這就需要考慮個體的感知與父母的感知這兩種不同的感知模式,因為這兩種不同的模式對感知父母的支持有重要意義。社會認知職業理論假設,一些環境因素如父母的支持可能部分依賴于個體對情景的評估(Lent et al,2000)。Vondracek(2007)認為背景重點強調的是個體對環境的自我感知,例如對資源、支持、障礙等環境因素所作出的主觀評價,這種對環境信息感知的積極加工表明,個體有能力來有效運用自身的練習經驗,而不是僅僅依賴于外在的強制力量(Lent et al,2000)。從當前這些研究中可以發現,個體對父母支持的主觀感受并不需要等同于他們父母的解釋。例如:個體可以順利地表達接受父母支持的主觀體驗,而此時父母只能根據孩子的行為表現來推斷自己的支持對個體職業決策是有益或有助(Kazdin et al,1983)。因此,我們期望父母提供的支持有益或有價值的評價或體驗,依賴于支持接受者和支持提供者的主觀解釋。
由于在個體與父母間存在對父母支持行為感知的差異,為此需要來解釋這種差異。這就需要用認知評估理論來解釋兩者之間存在差異的原因。認知評估理論(Deci,1975)是一種心理學的理論,旨在解釋內部動機受外部因素的影響。認知評估理論認為父母支持是一種環境因素,父母的支持可能強化或削弱個體固有的或內在的動機,而動機依賴于環境為個體自主或能力發展的基本需要所提供的支持程度(Deci,Ryan,2002)。以學習目標為導向的個體也是被這種心理基本需求所驅動,個體既然采用以學習目標為導向驅動能力的發展,那么,就是個體把能力看做更具有延展性(Dweck,Leggett,1988)。由于專注于個體需要與興趣,并相信這種努力將獲得的成就,那么環境所提供的自主性就可能促使學習目標的實現。
因此,我們期望有高學習目標導向的個體,把父母的支持行為這一環境變量,感知為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個體的自主與能力。高學習目標導向的個體將正確對待父母的支持是否對提高他們的能力有益,并有能力去把握父母為他們提供的其他支持,在父母提供的支持環境中去體會自主性,做出良好的職業決策,在行動中增強責任心。依照認知評估理論,當環境不能為個體提供能力與自主的需求時,消極的影響就可能發生。如果這種情況發生了,這時候來自家長的職業支持,個體感知到的將是被控制感與無自由感,而不是對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的支持(Schultheiss et al,2001)。有研究指出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可能是家長的支持具有強制性,不符合個體的職業期待,個體感知到的是父母把自己對職業的期望與愿望強加于其身上,這就阻礙了個體對職業的興趣和自主選擇 (Schultheiss et al,2001)。Dietrich與Kracke(2009)研究發現,父母的干涉與職業決策困難間存在正相關。
總之,父母支持與學生間的職業決策自我效能感存在很復雜的關系(Bernardo,2010)[7],理論上的探討需要實證研究提供支持,在討論的很多不確定性上,未來需要深入細致的專門研究,這包括調查研究與實驗研究等。
[1]Betz N E.Career self-efficacy∶Exemplary recent research and emerging directions.Journal of Career Assessment,2007,15,403–422.
[2]Lent R W,Lopez A M,Jr,Lopez F G,Sheu H B.Social cognitive career theory and the prediction of interests and choice goals in the computing disciplines.Journal of Vocational Behavior,2008,73,52–62.
[3]Borgen F H,Betz N E.Career self-efficacy and personality∶Linking career confidence and the healthy personality.Journal of Career Assessment,2008,16,22–43.
[4]Diemer M A.Parental and school influences upon the career development of poor youth of color.Journal of Vocational Behavior,2007,70,502–524.
[5]Salazar-Cleme?a R M.Family ties and peso signs∶Challenges for career counseling in the Philippines.Career Development Quarterly,2002,50,246–256.
[6]Payne S C,Youngcourt S S,Beaubien J M.A meta-analytic examination of the goal orientation nomological net.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2007,92,128–150.
[7]Bernardo A B I.Exploring Filipino adolescents’ perceptions of the legitimacy of parental authority over academic behaviors.Journal of Applied and Developmental Psychology,2010,31,273–2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