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昳,郭瑞芳(廣東肇慶學院,廣東 肇慶 526061)
“現代性”是近現代之交我國學術界遭遇的一個重要問題。它集合了傳統與現代、東方與西方、本土與外來、激進與保守、世界與民族等諸多悖論,在學術現代接引與拒斥的矛盾中呈現出一種“流程”的樣態。從某種意義上講,“現代性”構成了我們用以質疑、反思文獻學學術發展脈絡以及這種學術動力不斷更新所標示出來的基本趨向的一個視點。尤其是在當前文化多元化的理念下,那些曾經支撐文獻學“現代性”發展的知識譜系和話語框架,已經在新的文化意識中顯現出歷史建構的線索。那些約定俗成的論述,在一種新的觀察視角下——即我國參與世界市場中與日俱增的文化自信與自強意識構成的文化轉移中被“暴露”出來。因此,對20 世紀初以來我國文獻學發生發展的分析與梳理,以及對其“現代”進程的實踐范式進行考察,可以使文獻學研究獲得一種別樣的觀照,也是文獻學走向未來的歷史前提。
知識社會學理論的主要創立者、德國社會學家卡爾·曼海姆(Karl Mannheim)認為,人文社會科學知識中存在著本質上屬于視角的要素。人們生活在社會中,總要處于一定的社會位置上,這種社會位置也決定了他們看問題的視角。他用一個農民的兒子從鄉村進入城市后產生的生活觀念、觀察事物角度與興趣變化的例子,說明了知識社會學“視角”方法論的特點:“對一個遷居到城市而且逐漸適應了城市生活的鄉村少年來說,鄉村的生活和思維方式對于他來說便不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他已經與那種方式有了距離,而且此時也許能有意識地區分鄉村的和都市的思想和觀念方式……那種被一個特定集團內當作絕對的而加以接受的東西,在外人看來是受該集團的處境限制的,并被認為是片面的……通過一種獨立的視角,就能發現對立的思維方式的梗概,因為它在可能的范圍內迎來了所有不同的地位的人,并且以后還會被承認為思維方式?!盵1]
今天,之所以說獲得了對文獻學研究的“現代性”發展進行思考的新條件,沒有立足于物理時間在21 世紀回頭看20 世紀的意思。只是不同的“視角”為我們對文獻學的研究提供了不同的闡釋框架,而“視角”的更替則說明我們對既有的“闡釋”的某種不如意。因此,這里的劃分是以上世紀90年代以來文獻學研究過程中構成的新歷史意識發生為根據的,其間伴隨著一系列的專題活動。如:上世紀末開始編纂的《中國古籍總目》,2002年由北京大學牽頭啟動的《儒藏》工程,由中華書局組織的《二十四史》新點校本的編纂,由國家圖書館組織的《四庫提要著錄叢書》的編纂……這些新動作的一個共同“隱喻”,就是圍繞我國文獻學“現代性”問題生成了不同以往的認識分化。
回望20 世紀初以來我國的文獻學研究,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無論是前40年擺脫舊學時期的探索、中間特殊時期的彷徨,還是后面以80年代為代表的“現代”發展,分別在不同的歷史時期,表現出歷史與文化意識的高度統一,即那種“新時期”意識、那種“現代化”沖動、那種“與國際接軌”的訴求……因此,當下我們需要深入思考的不僅在于理解特定年代的文化意識怎樣被歷史情境所造就,也在于通過超越那樣一個時代的歷史意識,對那個時代的知識狀況、話語方式進行再觀察。這里引入知識社會學的“視角”方法論,就是力圖“在一個已經意識到其利益不一致和思想基礎不統一的時代”,如何“爭取在更高的層次上達到這種統一?!盵1]這不僅為當代問題進入歷史深層、為“現代”的困惑延續到今天奠定基礎,也為文獻學研究獲得自己生長、發育并壯大創造條件。
我國最早的“現代”框架取諸于19 世紀下半葉的西學東漸。盡管漢代就有“西人”入華,但直到明代異質文化的輸入都只是充實主體、融化客體,其目的是為增進中西雙方的互通與了解。而20 世紀初則不同。中國的“大帝國”意識和文化優越性在殘酷的外敵壓境面前被迫承認以堅船利炮武裝起來的所謂“西洋蠻夷”也有其文明,而且這種文明在中西對抗中已明顯占據上風。此時以西學模式為權威參照的學術研究方法迅速擴展,不僅沖擊了以儒家經學為主的傳統學術框架,也突破了以人文知識為主的古典學術格局。更為重要的是統攝于“人文化成”意識之下的傳統學術,在接受西方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的理念之后,逐漸形成新的知識體系。應當說我國文獻學的成“學”是20 世紀初西方“現代性”知識譜系所給予的,而以此為“現代”標志的理念在當時成為衡量學術與思想的重要標準。
在此背景下,梁啟超、胡適、陳垣、洪業以及哈佛燕京學社引得編纂處都做出了不小的成績。[2]梁啟超在文獻學方面可謂開風氣之先。他首次提出了“文獻學”一詞。1920年他在《清代學術概論》中說:“全祖望亦私淑宗羲,言文獻學者宗焉?!?923年,在《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之“清初史學之建設”中提出:“明清之交各大師,大都重視史學——或廣義的史學,即文獻學?!盵3]他以“新史學”作為其理論的基點,指出一切中國傳統的文獻,都必須經過客觀科學方法的研究整理。做這種“文獻的學問”,要用新的、即“現代”的科學方法。胡適提倡的“整理國故”用西方學術話語規則整理中國固有的文化,展示出一幅西化的學科圖景。他在《清代學者的治學方法》中提出了整理國故的四種方法:讀本式、索引式、結賬式和專史式,[4]其中讀本式作為最低限度的整理包含了五個基本條件,即??薄⒂栐b、標點、分段和引論涉及到文獻整理的意義,[5]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文獻學研究的深入。之后在學術上刮起的考據之風,“幾乎成了一個時代的共同色彩?!盵6]其主要原因不僅在于為“破舊”而“立新”的主導思想,更在于“整理國故”的實踐當中始終包含著西方“現代”科學方法的滲透。
從20 世紀前期我國文獻學的建構過程來看,當時學界所努力探索并傾力加以應對的實質上就是“現代性”問題??梢哉f“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出場定位了這種“現代”范式的歷史意識。在這種現代性順應中,學者們的眼光無處不流露出內憂與外患、啟蒙與救亡的危機意識。黃炎培在《五四紀念日敬告青年》中提出了“根本救國,必在科學”的主張。[7]蔡元培曾強調,“救國之道,非止一端,根本之圖,還在學術”。[8]他以為:“一個民族或國家要在世界立得住腳——而且要光榮的立住是要以學術為基礎的。尤其是在這競爭激烈的20 世紀更要依靠學術。所以學術昌明的國家沒有不盛強的。反之,學術幼稚、知識蒙昧的民族沒有不貧弱的。”[9]胡適在《愛國運動與求學》一文中說:“帝國主義不是赤手空拳打得倒的,也不是口號能咒得死的”,“救國是一件頂大的事業,排隊游街,高喊著‘打倒英日強盜’,算不得救國事業;甚至于砍下手指寫血書,甚至于蹈海投江,殺身殉國,都算不得救國的事業。救國的事業須要各色各樣的人才,真正的救國的預備在于把自己造成一個有用的人才?!盵10]在這片“教育救國”“學術救國”的呼聲中,許多學者以其深厚的傳統學術根底和傳統士人的使命感,嫁接強勢的外來學術資源應對現實的學術問題,使“辨章學術,考鏡源流”走向了深入。在文獻學著述方面,1928年鄭鶴聲、鄭鶴春出版了《中國文獻學概要》。之后杜定友的《校讎新義》(中華書局1930年出版),錢基博的《版本通義》(商務印書館1930年出版),1931年陳垣的《元典章校補釋例》(后改稱《校勘學釋例》),胡樸安、胡道靜的《校讎學》(商務印書館1934年出版),汪辟疆1934年著《目錄學研究》,姚名達寫于1935-1936年的《中國目錄學史》,鄧衍林《中文參考書舉要》(1936年),程千帆《目錄學叢考》(上海中華書局1939 出版),張心澂《偽書通考》(商務印書館1939年出版)等陸續出版,為文獻學走向專業化道路奠定了基礎。
20 世紀前期,文獻學近40年的摸索在新材料與古文獻的相互印證中取得了一些新的成果,一度實現了與西方現代精神和科學方法的對接。事實上作為西方資本主義擴張及其現代化裂變所催生的產物,這門獨立而年輕的學科發展至此仍然缺乏一套完整的理論體系。學者們“之所以熱衷于梳理,從開天辟地一直說到眼皮底下,大概是意識到學術嬗變的契機,希望借‘辨章學術,考鏡源流’來獲得方向感”[11]。這樣的研究有一定的學術觀點和說服力,卻很容易成為一種知識主張而非學術洞見。當然,也注定了文獻學的“現代性”發展必然地進入社會主義新中國的實踐場域中。
20 世紀中期的1940年,毛澤東發表的《新民主主義論》首先將中國社會的現代化追求劃分為以“五四”為分界線的“舊”“新”兩個民主主義革命階段。他指出“新民主主義文化”是過渡性的,最終會走向“社會主義革命”的新文化。學者們對新文化的向往和憧憬進一步推動了文獻學研究的深入。1945年張舜徽的《廣校讎略》出版,對文獻典籍的著述體例、標題著者、引注、序列、注釋、流布、校書方法、審訂偽書等都作了仔細的闡述,[2]為以后《中國歷史要籍介紹》《中國古代史籍校讀法》《清人文集別錄》等文獻學著作的付梓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1949年新中國誕生了。在民族解放和大眾解放的總體政治目標下,毛澤東極力倡導“古為今用”“洋為中用”“推陳出新”的文藝方針,并對“全盤西化”的民族虛無主義和“閉關自守”的民族沙文主義進行了批判。這時西方科學精神不再作為中國學術“現代”變革的樣板被學習,取而代之的是蘇聯的社會主義學術理論模式。50年代,一組關于如何認識西方資產階級、向蘇聯學習的文章陸續發表。夏鼎《批判考古學中的胡適派資產階級思想》(《考古通訊》,1955年)、鄔列勛《“厚今薄古,邊干邊學”方針指出了我們學術思想革命的戰斗方向——上海社聯召開“厚今薄古,邊干邊學”座談會紀要》(《學術月刊》,1958年)、高亨《批判胡適的考據方法》(《文史哲》,1955年)、趙儷生《批判胡適反動的考據方法和??狈椒ā罚ā段氖氛堋?,1955年)等表明了在社會主義“現代”建設中,對具有“反動性”的西方資產階級思想的批判,以及力求樹立“社會主義現實主義/資產階級形式主義”二元對立模式的傾向。榮孟源的《史學、史料和考據》(《史學月刊》,1956年)、朱天俊《對于列寧的“馬克思主義參考書目”的初步研究》(《中國圖書館學報》,1957年)、彭斐章《談談蘇聯省圖書館的方法輔導工作》(《中國圖書館學報》,1958年)、趙琦《列寧圖書館的書目咨詢工作》(《中國圖書館學報》,1958年)、陳光補咋《關于蘇聯目錄學的幾個理論問題》(《武漢大學學報》,1959年)、彭斐章的《學習列寧關于目錄學的寶貴遺產——為紀念偉大的列寧誕辰九十周年》(《中國圖書館學報》,1960年)等文則在介紹蘇聯目錄學工作的基礎上,提倡“目錄學工作者應認真學習列寧的著作,尤其應該好好研究他對目錄學的一系列的寶貴指示”。[12]
上述文章的主題似乎是找到了“學術思想革命的戰斗方向”之后的有感而發。然而60年代蘇共20 大召開,“對斯大林的否定”以及“中蘇關系破裂”在美國“和平演變”策略向實施階段的發展中,導致中國走向了一條“另類現代化”的道路。這既是與資本主義世界的脫軌,也是與蘇聯正統社會主義的對抗。其“反現代性的現代性”特質,①汪暉的《當代中國的思想狀況與現代性問題》一文曾先后刊載于1994年韓國刊物《創作與批評》總第86 期、香港的《天涯》1997年第5 期、美國的《社會文本》(Social Text)第55 期,在國內外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和若干爭論。他認為中國對現代性的尋求是在殖民主義時代條件下開始的,這種尋求本身包含抵抗殖民主義和批判資本主義的歷史含義。使文獻學家們一度陷入迷茫。一方面,他們希望在獨立于宗教、政治、經濟權利之外的知識世界里擁有一個自主的自我,堅守其學術思想的純粹性;另一方面意識形態的強大力量迫使他們不可能如自己想象的那樣去尋求這種自主的、純粹的學術。有如當時在復旦中文系講授“文獻學”一科的王欣夫,因授課需要編寫講稿。在全面的敘述目錄、版本、校讎三方面的歷史演變及主要人物和重要著作的基礎上,初步提出了文獻學學科體系的構想,然而卻沒有對文獻學做出一個廣義的架構。與其說這源于他對學術問題名義上虛文之爭的逃避,不如說這是意識形態僭越的結果。
這里之所以簡單的用“政治工具”來描述該階段我國文獻學“現代性”發展的躑躅,是因為將“現代性”作為一個“好的”“理想的”、具有歷史必然的人類社會發展目標來看待的。事實上,這也是諸多發展中國家的知識群體看到“現代性”理論的常態。但如果取前文所述的曼海姆指出的那種“受該集團處境限制的”視角來看50到60年代、甚至是70年代我國在資本主義政治強勢包圍中的位置,應能感受到當時全球政治經濟關系體系從不同層面對我國政治決策和社會運作方式的壓迫和沖擊,以及那種“另類現代性”產生的必然。正如??滤?,“要將一切已經過去的事件都保持在它們特有的散布狀態上;它將標識出……那些繼續存在并對我們有價值的事物的誕生;真理或存在并不位于我們所知和我們所是的根源,而是位于諸多偶然事件的外部。”[13]
“從歷史的角度看,‘現代性’是與它的歷史先行者對立而言的?!盵14]對上世紀80年代的中國社會來說,“新時期”攜帶著濃厚的歷史意識,文獻學發展的“現代性”自然也不再滿足于上述的邏輯,它首先通過對前期的否定來實現自身的合法性。1981年9月,中共中央頒布了《關于整理我國古籍的指示》,明確指出古籍整理的意義,即“把祖國寶貴的文化遺產繼承下來”。這里正是參照于50到70年代的馬列、蘇聯及學術上“厚今薄古”的框架,“新時期”文獻學才為其“現代性”發展找到了有效的話語機制。對于“經歷十年動亂,深懷我國文化中斷之杞憂”的學者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契機。吳楓先生的《中國古典文獻學》(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羅孟禎的《古典文獻學》(齊魯書社出版)、王欣夫先生的《文獻學講義》(重慶出版社出版)在該時期相繼出版。與此同步的是二十幾家古籍整理研究所先后在我國各高等院校成立。
80年代中期以后,文獻學研究的“現代性”不再僅僅滿足于對民族傳統的“再造”,它重新自西方輸入的“現代性”知識譜系中汲取資源,通過一種泛學科聯姻下的更為開放的方式將文獻學的“現代性”導入一個更為引人入勝的境界。文獻傳播學、文獻社會學、文獻計量學、文獻保護學、文獻目錄學、文獻信息學以及文獻經濟學、文獻采訪學、文獻類型學都是在完成了對西學的比較和借鑒之后,容納、消化并吸收的結果。相應的著述如周文駿的《文獻交流引論》(書目文獻出版社,1986年)、黃宗忠的《文獻信息學》(北京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1992年)、朱建亮的《文獻信息學引論》(書目文獻出版社,1993年)、卿家康的《文獻社會學》(武漢大學出版社,1994年)、周慶山的《文獻傳播學》(書目文獻出版社,1997年)等各有建樹。
可以說與西方現代學術的對接拓寬了文獻學研究的疆域,且為文獻學研究“現代性”的深化鋪平了道路。學界一方面注意引用其它學科的研究方法和學術成果,多角度探討文獻學基礎理論;另一方面也注意運用文獻學的理論和方法去挖掘某一學科的專門文獻,因此對各??莆墨I的探討日趨活躍地鋪展開來。如黃存勛、劉文杰等人的《檔案文獻學》(四川大學出版社出版,1988年),王秀成和胡昌平、邱均平分別編撰的兩部同名的《科技文獻學》(吉林工業大學和武漢大學出版社出版),賴茂生、徐克敏的《科技文獻檢索》(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1985年)等都比較系統地討論了各個專科文獻學新的研究內容、范圍和任務。三部先后問世的同名《中國歷史文獻學》著作(王余光著,武漢大學出版社出版,1988年;張家潘、黃寶權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1989年;楊燕起、高國抗著,書目文獻出版社出版,1989年),張君炎的《中國文學文獻學》(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1986年),郭星壽《社會科學文獻學》(武漢大學出版社出版,1990年),謝灼華主編的《人文科學文獻學》(武漢大學圖書情報學院,1990年)等既著力于現代范式的構建,又注意研究方法系統的總結。其中隱現了文獻學由“封閉”走向“開放”的歷史建構線索。
應該看到,這種將西學視為理想現代化道路典范的闡釋是基于學術“內部”的視角,因此外來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制約著文獻學研究的現代發生機制。而如果我們換一種視角,從“外部”即所謂“全球文化”的平等交流和影響來解釋新世紀文獻學的“現代性”發生,或許更富于成果。因為90年代以來,特別是新世紀全球一體化格局的形成,與我國內部立足國家核心利益的應對調整共同構成了一系列經濟、文化的“現代性”話語生產。這既是資本主義的自我更新,也是我國文化對傳統/現代二項對立模式的突圍。那么,來自于本土的文化需要和知識傳統,便會以“去意識形態化”的文化理想主義色彩建構出以“文化討論”話語機制為特點的“現代性”范式。其內驅力,在全球化趨勢的裹挾下,正大面積地揭剖我國文獻學研究中被隱匿的層面,也越來越顯示出讓人耳目一新的闡釋力。這顯然是對80—90年代西學滯于表層的一個超越,進而修正了學界長期以來對西學規范的接受。近年來,伴隨著一些“古典文獻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如“中國古典文獻學及中國學術的總體發展國際學術研討會——暨紀念顧廷龍先生誕辰101 周年”“海峽兩岸中國古典文獻學國際學術研討會”“中國古典文獻學與贛學國際學術研討會”的召開,古典文獻學研究步入新一輪高潮,這是普世性規律與本土性要求共同作用的表征,它有效地校正了我們取法于革命史的“現代”命名的策略性,一個更具有學理意義的闡釋框架至此得以建立。
結語:以知識社會學這一“外部”視角考察我國文獻學“現代性”發生,會發現作為方法論的“視角”既能產生“洞見”也會形成“遮蔽”。這里關于“現代性”的意識形態努力,其意義在于突破傳統認識論的意識缺陷,釋放我國文獻學不同的研究路徑帶來的不同的認識結果。當然,“現代性”本身也是一個“流程”,因而它永遠沒有盡頭,永遠值得我們思考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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