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文地方文獻研究

吳秀花 （溫州市圖書館 浙江 溫州 325000）

隨著地域文化研究熱潮的興起，地方文獻的研究價值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長期以來，我國圖書館界對地方文獻的開發重點通常為中文文獻，因此中文地方文獻的搜集、整理、開發、利用日漸完善且頗具規模，而外文地方文獻卻一直沒有受到重視，并處于較為弱勢的地位。在當今社會的開放狀態下，社會研究領域逐漸提出了新課題：要用廣域的本土觀對待地域文化研究，充分吸收外來文化，為地域文化研究注入新鮮血液。因此，我們應該重新審視并挖掘外文地方文獻獨特的文獻價值和研究利用價值，將其逐步納入到地方文獻工作范疇當中，為滿足社會研究需求、開展特色服務奠定基礎。

1 外文地方文獻整理研究現狀

外文地方文獻包含兩個概念，即外文文獻與地方文獻，可以說它既屬于外文文獻又屬于地方文獻的范疇。因此，外文地方文獻特指外文文獻中與我國地域文化高度相關的文獻，內容涉及地方經濟、文化、藝術、教育、歷史、人物、建筑、民俗、方言等各個方面。

國內圖書館對外文地方文獻的搜集、整理、開發、利用基本上呈現“重中文而輕外文”的狀態。各圖書館外文地方文獻館藏情況大致為：北方尤其是東北地區圖書館外文地方文獻館藏較為豐富，文獻語種尤以日文、俄文為主，開發較為完善，頗具規模。相比之下，南方地區圖書館館藏外文地方文獻相對較少，開發較為薄弱，一些縣市級圖書館在外文地方文獻工作方面甚至尚未起步。

外文地方文獻開發利用較典型的圖書館包括遼寧省圖書館、吉林省圖書館、黑龍江省圖書館、吉林大學圖書館、長春圖書館等。由遼寧省圖書館、吉林省圖書館、黑龍江省圖書館等聯合主編的《東北地方文獻聯合目錄》[1]集中收錄了東三省公共圖書館系統、高校圖書館系統及科研圖書館系統所藏的文獻，具有收錄完備、時間跨度長、文種多等特點，文獻語種涵蓋中文、日文、朝鮮文、俄文等。《中國館藏滿鐵資料聯合目錄》[2]收錄了全國范圍內的圖書館、檔案館、研究所等單位提供的有關“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簡稱滿鐵）收藏的情報資料、報刊剪輯、圖書檔案等文獻。長春圖書館的“東北地方文獻索引數據庫”[3]收錄了日偽時期東北及滿蒙地方文獻資料3 000多種，其中東三省孤本600多種，這部分資料大多屬于日偽時期的政府出版物，對當時東北各地及河北、內蒙古部分地區的經濟、政治、文化、礦產、交通、工農業、地理、民俗等情況都作了較為詳細的記載。吉林大學圖書館對日偽時期東北地方文獻收藏較多，文獻開發成果頗豐，先后建立了亞細亞文庫、滿鐵資料庫、東北亞研究數據庫[4]等特色數據庫。其中，亞細亞文庫所藏文獻語種涵蓋俄文、英文、法文、朝鮮文、蒙文等，是偽滿州國時期日本為研究滿蒙及西伯利亞地區政治、經濟、地理、國際關系以達到其侵略目的而收集的。這些文獻對于研究當時的中國、東北亞及遠東地區的政治、經濟、自然、地理及國際關系以及東北歷史與東北亞國際安全體系等都有著重要的史料價值[5]。此外，遼寧省圖書館館藏日文文獻書目數據庫、《遼寧省圖書館館藏外文期刊目錄》、《遼寧地區外文期刊聯合目錄》[6]及東北師范大學圖書館的《館藏東北地方文獻目錄索引（外文部分）》等已有成果，為外文地方文獻開發工作提供了一定的借鑒和參考。

我國圖書館在外文地方文獻搜集、整理方面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大多集中于對本單位或本區域范圍內的外文地方文獻的整理與開發，對散落在外的外文地方文獻則較少涉及，缺少系統的開發與整理，這方面工作還亟待加強和完善，以形成完整的地方文獻體系。

2 外文地方文獻的價值與社會意義

2.1 具有可供多方面研究利用的史料價值

近代中國社會由于受到政治、經濟、文化等多種因素的影響，擴大了對外交流和開放的程度，留下大量的外文歷史文獻，從政府、海關等官方史料到外籍傳教士、商人等坊間資料再到在華外文報刊等媒體資料，無不折射出中國近代社會的縮影。這些特殊時期的文獻資料或正面，或反動，或帶有一定的時代烙印，或帶有某種政治色彩，但是文獻自身的潛在價值不容忽視。例如，日偽時期日本曾對中國及周邊國家和地區進行大肆的情報搜集活動，其持續時間之長、范圍之廣、涉及面之全是前所未有的。這些情報活動最終形成大量的調查研究報告、檔案文獻及各種出版物，涵蓋政治、軍事、經濟、文化、宗教、教育、人口、地理等內容。關于這批資料的價值，美籍華裔學者黃宗智認為：“這些資料包括華北、東北和上海地區的研究報告，其中大部分是采用當時最好的分析框架和社會科學方法進行組織調查及撰寫的”，“在對任何農民社會進行過的所有調查中，這一系列的調查可能是最大和最系統的了”[2]。可見，從文獻自身價值和歷史研究的角度來說，外文地方文獻具有珍貴的史料價值及多方面的研究利用價值。

2.2 有利于保存地方文獻資料，使地域文化更加豐富、厚重。

根植于地方歷史文化土壤的外文文獻從其誕生之日起，就注定了與發源地息息相關、密不可分。同時，由于社會環境、思維方式、審美觀、價值觀的不同，人們看待事物的眼光和角度也不盡相同，加之異域文化與本土文化的交融，使社會文化生態更具多樣性和完整性，衍生出更為豐富的形態與內涵。因此，筆者認為應該致力于尋找這些與地方歷史文化息息相關且散落于世界各地的外文文獻，挖掘其獨特價值，為地域文化研究注入新鮮的血液，使地域文化更加豐富、厚重。外文地方文獻是地方文獻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其搜集和整理對于保存地方文獻具有積極的意義。

以溫州市為例，歷史上的溫州是西洋人頻繁進出之地，許多外籍傳教士、外交官、商人、學者等寓居此地，并留有不少與溫州相關的文獻記錄，如工作報告、回憶錄、書信、日記、照片等，他們以新奇的眼光、獨特的視角洞悉我們在生活中司空見慣的現象。英國傳教士蘇慧廉（W.E.Soothill）在溫州的25年間致力于基督教的傳播，用溫州方言講道，并積極興建教堂、開辦學堂、傳播西學[7]。其著作《A Mission in China》（1906年）以外國人的獨特視角真實反映了當時溫州的社會現狀。此書除了宗教，還涵蓋醫療、教育、科舉、經濟、語言文化、民俗風情、地理環境，乃至社會治安等問題，為溫州人留下許多珍貴的歷史記錄和社會文化記憶，是一份難得的文獻史料[7]。除此之外，蘇慧廉還有許多與溫州相關的著作，但大都未被收入溫州地方文獻[7]。另外，還有英國漢學家翟理思（Herbert Allen Giles）、英國駐溫州領事莊延齡（Edward Harper Parker）、曾任溫州甌海關代理稅務司的孟國美（P.H.S.Montgomery）等，都對溫州方言有系統的研究，他們的著作也都在溫州地方文獻缺藏之列。諸如此類的文獻還有很多，亟待深入挖掘和研究。這些文獻的整理和保存，既豐富了地方文獻資料，又為相關研究工作提供了進一步的線索，還為開展特色服務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3 外文地方文獻的開發與整理

外文地方文獻工作不僅要立足于本館已有的外文文獻資源，放眼于國內外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等收藏單位的文獻資源，還要充分重視網絡免費資源，并對這些資源進行系統的搜集與整理，通過建立數據庫實現資源數字化，從而促進文獻的利用。

3.1 通過國內外相關資源擁有單位獲取文獻目錄、全文

國內外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等是文獻資源的主要來源，并且各個系統一直致力于文獻資源的共建共享。中國高校系統擁有豐富、海量的外文地方文獻資源，在外文地方文獻資源的整合及共建共享方面較為突出。例如，中國高等教育文獻保障系統（China Academic Library &Information System，簡稱CALIS）的外文期刊網擁有203個圖書館的館藏紙本期刊信息和476個圖書館購買的電子期刊信息，包含52個全文數據庫（如Elsevier、Springer、JSTOR等）及12個文摘數據庫（如SCI、SSCI、AHCI、EI等）[8]。中國高校人文社會科學文獻中心（China Academic Social Sciences and Humanities Library，簡稱CASHL）[9]收錄了70多萬種紙本圖書和34萬種電子圖書，提供70所院校圖書館的人文社科外文圖書聯合目錄查詢，其購買的期刊及全文數據庫以早期外文出版物為特色，如JSTOR（Journal Storage，期刊存儲，1665年至今）、PAO（1802—2000年）、ECCO（1700—1799年）、EEBO（1473—1700年）、EAI（1639—1819年）。另外，CASHL還引進了價格昂貴但極具科研價值與收藏價值的大型特藏文獻，其中含有許多第一手的原始檔案資料，填補了文獻收藏的空白，進一步滿足了用戶的科研需求。

隨著文獻資源建設逐漸向網絡空間發展，文獻信息的獲取更加便利。英國國家檔案館網（UK Government Web Archive）提供了近8 000萬份數字檔案，以供公眾訪問和下載[10]。由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發行的《東洋學文獻類目》是世界上最具權威的中國史研究索引之一[11]。該書自1934年起出版發行，收錄內容以中國史研究為主，隨著日本“東洋史”及“東洋學”概念的逐漸擴大，后繼增加了對亞洲其他地域與課題的研究，為1980年以后的文獻建立了網絡版檢索系統（1980年以前的資料需使用紙本檢索），其網絡版檢索系統對研究工作者來說是一個檢索便利且內容豐富的資料庫[12]。

OCLC （Online Computer Library Center，聯機計算機圖書館中心）WorldCat[13]是世界范圍的圖書和其他資料的聯合編目庫，也是世界上最大的聯機書目數據庫，覆蓋了公元前1 000年至今的資料，基本上反映了世界范圍內的圖書館所擁有的圖書和其他資料。用戶通過WorldCat可以獲得文獻的館藏信息并在授權范圍內獲取全文，也可利用OCLC提供的館際互借服務獲取全文。

3.2 利用索引、書目及各種研究成果獲取文獻線索

筆者認為，可以從索引、年鑒、國外出版的各種書目等檢索工具中獲取相關文獻線索。由于通過這些檢索工具無法掌握原文內容，僅憑題名等少量信息等很難判斷文獻是否與地方文獻相關，所以需要進一步結合書評、學術動態等的信息大致判斷其內容。此外，還可利用已有的研究成果（如各種綜述等提供的資料）來獲取文獻線索。

3.3 通過網絡開放存取獲取文獻資料

網絡開放存取是各圖書館獲取外文地方文獻資源的有效方式。開放存取（Open Access）是在國外發展起來的一種新的出版模式，具有免費、即時性、永久性、無障礙、易于獲得等優點，大部分資料可以通過網絡獲得全文而不受法律、技術等的限制，如DOAJ、HighWire Press、Oaister等都提供了高質量的外文文獻全文的免費訪問。

3.4 建立外文地方文獻數據庫

通過建立數據庫的形式對外文地方文獻資源進行整合及深層次開發，是實現外文地方文獻信息標準化處理的必要步驟，是提高外文地方文獻利用率的有效途徑，為今后進行聯機檢索和資源共享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筆者認為，從便于檢索利用的角度出發，應對紙質資源進行全文數字化，同時把書目數據與全文數據整合到統一平臺，編制語種、時代、專題等分類索引。對于沒有全文的書目數據，應注明其文獻收藏地址，為文獻的征集與索取提供指引。此外，為便于研究利用，應對外文地方文獻內容進行進一步揭示，注明內容提要。例如，《Chinese Gilds or Chambers of Commerce and Trades Unions》是一篇有關中國行會歷史問題的外文文獻，其中有不少關于溫州的案例，如果不通過內容提要加以說明，很難使人了解其是否屬于溫州外文地方文獻。筆者認為，內容提要最能直接反映文獻的地方屬性與特征，是進一步利用外文地方文獻的基礎和前提。因此，外文地方文獻數據庫應注明內容提要的要點，包括：①注明文獻中與地方文獻相關的內容；②對文獻中的重大事件、珍稀圖片等重要資料進行標注。

4 關于外文地方文獻工作的思考

相對于中文地方文獻而言，外文地方文獻具有語種多且雜、資源分布零散等特點，對采訪人員的素質要求較高，在資源獲取方面存在諸多不確定因素，并且受到重視程度不夠、經費短缺、建設體系不規范等因素的制約。因此，筆者認為應從以下幾方面加強外文地方文獻工作。

4.1 加強對外文地方文獻利用價值的認識

外文地方文獻是一種有著巨大潛在價值的文獻，它往往能夠為歷史研究提供不同視角和新鮮材料，與現有的外文地方文獻資源有著較強的互補性，有著珍貴的史料價值和學術研究價值。對它的開發、研究和利用，有助于保存地方文化遺產，幫助人們從廣域的角度了解本地歷史發展進程。因此，筆者認為，應重新審視外文地方文獻的獨特價值，重視和加強外文地方文獻的開發、研究和利用，以滿足新形勢下的社會文獻需求和研究需求。

4.2 充分利用智力資源

外文地方文獻工作既要調動本單位內一切可利用資源，也要適當借助外部力量來推動文獻資源建設。致力于地方文獻研究的專家、學者既是地方文獻服務的對象，反過來也能夠為地方文獻資源建設提供建設性意見，他們的經驗、研究成果能為地方文獻工作啟發思路、提供線索，所以外文地方文獻工作應充分利用這些智力資源。

4.3 拓寬經費渠道

外文地方文獻的采購、數字化等都需要經費的支持，但是圖書館用于外文地方文獻建設的經費極其有限。因此，圖書館除對經費進行合理配置外，還應當廣泛爭取和吸收各類資金資助，以保證地方文獻資源建設的順利進行。例如，積極申請國內外各類研究項目，因為承擔各類科研項目既可以促進文獻資源體系的建設，又可以解決經費來源問題。

4.4 建立服務檔案

各圖書館應為每項專題服務、課題服務建立完備的服務檔案，這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具體包括以下幾點：①有利于服務團隊的良好協同合作，避免重復性勞動；②有利于服務質量的控制，對尚存不足的地方加以改進；③可以進行跟蹤服務，實現服務的可延續性；④有利于服務成果共享。

4.5 提高人員素質

外文地方文獻資源建設及信息服務工作對人員綜合素質具有較高的要求，因為人員素質高低對外文地方文獻工作質量有著決定性作用。工作人員除應具備專業基礎知識外，還需要熟悉本地區相關的歷史知識，具有一定的外語水平和信息服務能力，對文獻價值發現具有一定的敏銳度，對地方文獻建設和館藏建設具有一定的把握能力。高素質的人才隊伍是開展外文地方文獻工作的重要保證，能夠使外文地方文獻工作向更深層次遞進，以更好地服務于地方經濟、文化研究各個領域。

[1]姜曼莉. 論東北地方文獻聯合書目數據庫共建工作[J]. 圖書館學刊, 1999(2):20-22.

[2]褚贛生.《中國館藏滿鐵資料聯合目錄》編撰始末[J]. 中國索引,2007(3):41-42.

[3]長春圖書館自建特色資源[EB/OL]. [2011-11-19].http://www.lib.cc.jl.cn/zyjs-zjtszy.htm.

[4]吉林大學圖書館特色資源[EB/OL].[2011-11-19].http://lib.jlu.edu.cn/zt.html.

[5]王廣義, 王 志. 亞細亞文庫文獻評介[J]. 圖書館建設, 2010(11):32-34.

[6]吳利薇. 論外文地方文獻的開發與利用[J]. 貴圖學刊, 2010(3):47-49.

[7]方邵毅. 英國傳教士與漢學家蘇慧廉在溫州[EB/OL]. [2011-11-21].http://www.wzrb.com.cn/article146490_256show.html.

[8]CALIS外文期刊網[EB/OL].[2011-11-21].http://ccc.calis.edu.cn.

[9]中國高校人文社會科學文獻中心CASHL[EB/OL].[2011-11-21].http://www.cashl.edu.cn/portal/index.jsp.

[10]UK Government Web Archive[EB/OL].[2011-11-21].http://www.nationalarchives.gov.uk/.

[11]趙立新.《東洋學文獻類目》網絡版介紹[EB/OL].(2003-10-11)[2011-11-20]. 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984422.

[12]東洋學文獻類目索[EB/OL].[2011-11-20].http://ruimoku.zinbun.kyoto-u.ac.jp/ruimoku/index.html.ja.utf-8.

[13]WorldCat[EB/OL].[2011-11-21].http://www.worldcat.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