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語言語義學發展芻議*

孫淑芳

(黑龍江大學俄羅斯語言文學與文化研究中心，哈爾濱150080)

1 引言

意義問題的提出和討論可謂歷史久遠。在古希臘時期，蘇格拉底、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都探討過意義問題，但他們的研究多是對意義進行的一種哲學闡釋，主要考察語言表達與其所指的人、物、事之間的關系。中世紀語言學的突出成就是在經院哲學影響下的思辨語法。思辨語法學家認為人類之所以能夠通過語言認識世界，是因為詞這種符號一方面與人的心智有關，另一方面與它代表的事物有關。這一時期，“最具影響的學者波依修斯(Boethius)主張不僅要研究孤立詞的意義，而且更重要的是要研究它們在實際運用中的詞義。希思帕尼斯(Petrus Hispanus)把語言的表達分為3個方面:意義、假設、名稱”(劉潤清1995:21-22)。文藝復興時期人們嘗試把語言歷史同人類社會的歷史聯系起來研究，而18世紀語言學家的任務是對大量的實際材料進行分目整理、解決語言的起源和發展問題、編寫普遍唯理語法及規范語法和詞典。中國同樣具有很悠久的意義研究傳統，《爾雅》是我國最早的一部解釋詞義的專著，也是第一部按照詞義系統和事物分類來編纂的詞典。西漢末年楊雄整理的《輶軒使者絕代語釋別國方言》(簡稱《方言》)是中國第一部記錄方言的著作，全書共13卷，成為世界第一部方言比較詞匯集。東漢時期的文字學家許慎所著《說文解字》是中國第一部按部首編排的字典，創造了系統解釋文字之法，對古文字、古文獻和古史研究做出了重要貢獻。《爾雅》、《方言》、《說文解字》都是對詞匯和漢字意義的研究。中國的訓詁學研究實際上涉及到詞匯學以及歷史詞匯學的很多內容。訓詁學整理了豐富的資料，積累出一套完整的釋義方法，對古漢語和現代漢語的語義研究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意義之所以成為語言學研究的熱點，一方面是語言學研究向縱深發展的結果，對語言研究越深入，就會發現意義的重要;另一方面，隨著語言實踐應用的發展，語言教學、語言信息處理、機器翻譯等對語義研究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王霜梅2009:190)

俄羅斯語言語義學的興起時間與歐美國家幾乎是同步的，其研究獨樹一幟，形成了種種理論和方法。尤其是句法語義學的研究更是令世人矚目。以И.А.Мельчук，Ю.Д. Апресян 為代表的莫斯科語義學派，Н. Д. Арутюнова為代表的邏輯語義句法學、自然語言的邏輯分析，Е. В.Падучева為代表的詞匯語義動態模式等研究已步入世界語言學的前沿行列。以 А. В. Борндарко 為代表的功能語法理論，Ю.С. Степанов 為代表的邏輯語義學和符號語義學，Е. С. Кубрякова為代表的認知語義學，Н. Ю. Шведова為代表的俄語配價理論，И. С. Улуханов為代表的構詞語義學等研究同樣取得了豐碩的成果。

2 語言語義學的由來

М.А. Кронгауз認為，“語義學作為一門獨立學科形成于17世紀中期，與英國經驗主義哲學家洛克(John Locke)的著作有關”(Кронгауз 2005:5)。法國著名語言學家吉羅(Pierre Guiraud)將語義學分為語言語義學(лингвистическая семантика)、心理語義學(психологическая семантика)和邏輯語義學(логическая семантика)(Васильев 1990:4)，這種語義研究是分屬不同學科的。英國語言學家萊昂斯(John Lyons)寫道:“語言語義學是語言學的分支學科，就如同哲學語義學是哲學的分支學科，心理語義學是心理學的分支學科”(Лайонз 2003:27)。“邏輯語義學是研究邏輯符號與現實關系的邏輯學分支學科”(Шведова 2007:872)，其著眼點在于邏輯系統的語義解釋，不直接涉及自然語言。一個邏輯系統通常由詞匯、句法和基于模型論的語義3個部分組成。詞匯部分列舉出一個形式系統所使用的所有符號，句法部分是這些符號的組合規則，語義部分是對合格句子的解釋。

哲學語義學是語言哲學的一個研究領域，指運用哲學的方法和理論研究語言意義問題，主要涉及語義與概念及事物的性質、命名的關系，以及話語預設的真實性，陳述的真值性等問題。傳統哲學語義學從本體論角度回答意義是如何產生的以及意義的類型等問題，而語言語義學要研究的“不是形而上學的哲學問題，而是實實在在的意義問題，更加關心那些能夠通過語言表達式反映出來的語義特性”(吳平1996:73)。換言之，語言語義學的研究對象是語法意義，是通過語言的語法結構所反映出來的意義。事實上，語言語義學的定名是為了與哲學語義學相區別。與哲學語義學相對立的是心理語義學，它認為概念是一種認知心理現象。

Л.М.Васильев總結道:“19世紀以前并非無人研究過語言的語義，但語義問題直到19世紀末始終是哲學、邏輯學、修辭學、語法學和詞典學的研究對象”(Васильев 1990:4-5)。不同歷史時期、不同學者有不同的側重，有的偏重于哲學領域，有的側重于邏輯領域，有的關注于心理領域，還有的偏重于語法領域。可以說，19世紀以前，語義學并沒有作為純粹的語言學學科來討論，直到詞源學(этимология)這一術語的引入，才涉及具體的語義問題，因為闡釋單個詞與其他詞的組成必然要闡釋詞義的變化，必須把意義變化學說作為一門獨立的學科來研究。

關于語義學與語言語義學的關系，萊昂斯寫道:“對我而言，語義學是關于意義的一門學科;語言語義學則研究自然語言的意義問題，其本質是意義如何系統地表現在自然語言的詞典和語法中的關于意義的一門學科”(Лайонз 2003:9)。語言語義學作為一門獨立的語言學分支誕生于19世紀。通常認為它的創立者是賴西希(Karl Reisig)和布雷亞爾(Michel Breal)。1839年，賴西希在其所著《拉丁語》一書中寫道:“我所稱之的研究詞義變化規律的學科叫做語義學”(Кобозева 2000:231)。他用術語 semasiologie(семасиология)表達這一思想，認為語義學是表達語言意義的學科，同時也是語法學的分支。1883年，布雷亞爾對語義學這一術語冠以新的名稱sémantique(семантика)。他所編著的《語義學探索》一書“標志著今天所理解的語言語義學開始逐步形成”(翟麗霞劉文菊2004:41)。羅賓斯(R.Robins)高度評價了布雷亞爾對語義學的貢獻，他指出，“布雷亞爾可以把他在語言學中引入語義學這一已通行的術語居為歷史功績”(戚雨村1997:135)。

3 семасиология 和 семантика

術語 семасиология，семантика形成之初，兩者經常混用，用來指詞匯意義的學說，兩個術語互為同義。作為同義術語，семасиология 常見于俄羅斯學者和德國學者的著作中，而英法學者慣用 семантика。在西方，幾乎同時出版的兩部語義學著作被分別冠以不同的名稱表明了兩個術語之間的競爭。一部是1951年英語版的烏爾曼著作The principles of semantics，另一部是1952年德語版的克羅納瑟的著作Handbuch der Semasiologie.在蘇聯，1957年，В. А. Звегинцев 出版了語義學著作《Семасиология》，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20世紀60年代。60年代之后，семантика穩定下來，成為表達語義學學科名稱的唯一術語。與此同時，семасиология 作為專門術語保留下來，指語義學的狹義闡釋，“它是研究詞、詞組意義的語義學學科，研究詞從形式到內容的變化”(Кронгауз 2005:6)。換言之，семасиология 用作詞匯語義學的同義術語。

семасиология 源于希臘語 sēmasía 和 lógos，前者等同于“意義、意思”，后者意為“詞、學說”。俄國和歐洲學界習慣將其看做研究詞匯語義學，即研究詞、詞組意義的語言學分支。(БЭС 2002:440)Н. Ю. Шведова的釋義是，“研究語言單位意義的語言學分支”(Шведова 2007:872)。семантика源于希臘語 sēmantikós，意為“所指”(обозначающий)，主要表達 3 個意義:“1)通過語言及詞、詞的語法形式、詞組、句子等語言單位表達內容和信息;2)是研究內容和信息的語言學分支學科;3)是符號學的分支學科之一”(БЭС 2002:438)。А.Н.Щукин主編的《語言教學法百科辭典》的釋義是，“語義學表達3個意義:1)通過語言及詞、詞的語法形式、詞組、句子等語言單位表達內容和信息;2)是研究通過語言單位表達內容和信息的語言學分支學科;3)與 семасиология 同義”(Щукин 2006:296-297)。Н. Ю. Шведова主編的《俄語詳解詞典》的釋義是:“1)семантика與 семасиология 同義;2)在語言學中，指語言單位的意義，如詞根意義、詞素意義、詞干意義、詞義等;3)在符號學中，指圍繞符號核心的概念整體”(Шведова 2007:872)。

從俄羅斯學者對 семасиология，семантика的以上界定不難看出，語義學在語言學中占特殊地位，這表現為:第一，語義學涵蓋所有的語言層面，其任務是，研究語言意義的實質、結構和類型、不同層次的語言單位之間的相互關系、構成復雜意義時各語言單位之間的組合等;第二，也可以指對邏輯形式系統中符號解釋的研究，是符號學的分支學科;“語言是一個表達觀念的符號系統。語言事實作為該系統中的組成部分，它們相互規定”(李洪儒2010:21);第三，семантика和 семасиология 在某些方面同義。М.В.Никитин認為，“語言語義學，即語義學(所使用的術語是 семасиология——筆者注)，是研究自然語言意義的一門學科”(Никитин 2007:6)。其專著《語言語義學教程》系統探討了意義屬性和類型、詞匯語義學問題(詞匯意義結構、詞的語義結構、詞典語義結構)、詞的反義性、語義轉換機制、詞語的詞匯意義相互作用、句法單位的語義問題、語用語義學基本概念、認知語義學的基礎等問題。

4 語義研究以傳統詞匯語義學為主線

西方語言語義學的發展經歷了一個曲折的過程。俄羅斯著名語言學家Ю.С.Степанов把語義學的發展劃分為3個階段:“第一階段，語義學作為一門獨立的學科誕生于19世紀后期，以洪堡特(Wilhelm Humboldt)、斯坦塔爾(Heymann Steinthal)、溫特(Wundt)、А. А. Потебня的學術思想為主導，這一時期還被稱為心理學和進化時期;第二階段，歷史比較語言學階段，把語義學看成語言學的特殊領域，用術語 семасиология 或 семантика表達。語義學這一時期的特點是，引入具體歷史比較研究的普遍規則和試圖確立語義學歷史規則;第三階段，始于20世紀20年代，語義學與哲學、邏輯學、句法學等結合起來研究成為這一時期的特點，因此又被稱為句法語義學或稱邏輯語義學時期”(Степанов 2002:439-440)。我們認為，語義學的這種階段劃分與19世紀歷史比較語言學的盛行密切相關。19世紀后期，人們不僅關注語言的語音層面，同時更關注語言的心理層面。這一時期的語義研究者大多是語言學中的不同心理學派，他們試圖尋找在心理過程中個人的意識規律、語義變化的核心規律。19-20世紀之交，語義研究得到了廣泛的關注，但這一時期的語言學家幾乎沒有涉及詞義本身的定義問題，而是把這一問題扔給了哲學家和心理學家們來解決，把語義等同于詞義或所謂的詞義對象。語言學家的任務僅是對詞義的某一方面進行翔實的探討，如詞源意義分析或稱詞的詞源分析。“最初，語義學的主要任務是研究單個詞的詞源和歷史，有時也注意到詞與詞之間系統的意義關系。”(王欣1983:56)“語義研究由詞義研究開始，即對多義詞和同音詞、同義詞和反義詞、本義和轉義、意義和用法的描寫和分析，對詞義的發展演變、詞義變化的原因和類型的觀察和探討。”(孫巖梅2002:38)

19世紀后期，俄語語義學在世界語言學新思想的影響下發展起來，深受當時洪堡特、斯坦塔爾等人思想的影響，俄國的詞義研究“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了西方”(Васильев 1990:6)。А. А. Потебня，М. М. Покровский的著作為俄語語義學奠定了基礎。А.А.Потебня促進了意義普遍理論和語法意義的發展，他區分了語言與非語言的思維內容，“把前者歸為詞的近義(ближайшие значения)，而后者歸為詞的遠義 (дальнейшие значения)”(Потебня 1958:20)。他認為，思維在與具有語義特點的語言緊密聯系中有規律地發展。這里，А.А.Потебня理解的語義是心理的，而非邏輯的。此外，И.А.Бодуэн де Куртенэ，Ф. Ф. Фортунатов，А. А. Шахматов，А. М. Пешковский，М. М. Покровский，Л. В.Щерба，И. И. Мещанинов，В. В. Виноградов 等對語言與非語言的思維內容以及區分規則都有所研究。Ф.Ф. Фортунатов 把語義學歸屬為語言學分支，認為它研究該語言或語系的意義史。А.А.Шахматов把語言內容解釋為心理層面。И.И.Мещанинов的特殊貢獻是，把詞匯意義和語法意義(包括句法意義)的相互關系進行類型學研究，這一成果使他提出了概念范疇學說(учение о понятийных категориях)。В. В. Виноградов 作為語義學家對俄語語法范疇(形態、句法、構詞)的語義層面進行了很好地總結，指出了意義研究之路，并根據詞匯意義的各種類型提出了固定詞組的分類以及詞形理論。

5 語義研究涵蓋語言的各個層面

需要注意的是，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的語言語義學的主要任務是研究單個詞義的變化和發展，而現代語言語義學幾乎是一門歷時學科。主要涉及結構語義學(структурная семантика)，又稱詞匯語義學、闡釋語義學(интерпретирующая семантика)、生成語義學(генеративная семантика)、概念語義學(концептуальная семантика)、情景語義學(коммуникативная семантика)、心理語言語義學(психолингвистическая семантика)等領域。

20世紀70年代開始明確，語義學已不僅局限于詞匯語義學，還應包括句子語義和篇章語義。此時，世界語言學進入了“語義爆炸”時代，人們開始從語言單位的形式結構研究轉入其意義的研究。蘇聯和俄羅斯涌現出一批從事語言語義學研究的專家，如Д.Н.Шмелев，Ю.Д.Апресян，В. Г. Гак，Л. А. Новиков，И. С. Улуханов，Е. С. Кубрякова，А. В. Борндарко，Т. В. Булыгина，Н. Ю. Шведова，Е. В. Падучева，Ю. С. Степанов，Н. Д. Арутюнова等，陸續出版了大量專著，較具代表性的有:如 Ю. Д. Апресян 的《詞匯語義學》(Лексическая семантика)(1995)，Е. В. Падучева的《語義研究》(Семантические исследования)(1996)，Л. А. Новиков的《語 言 意 義 問 題》(Проблемы языкового значения)(2001)，Н. Д. Арутюнова的《句子及其意義》(Предложение и его смысл)(2003)，И. М. Кобозева的《語言語義學》(Лингвистическая семантика)(2000)，М. В. Никитин 的《語言語義學教程》(Курс лингвистической семантики)(2007)等。語義研究幾乎涵蓋了語言的各個層面，詞匯語義學、構詞語義學、形態語義學、句法語義學、邏輯語義學和符號語義學、情景語義學、心理語言語義學、社會語言學和國情學對語義的研究、歷史詞源語義學、認知語義學等領域都有所建樹和突破。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俄羅斯句法語義學的異軍突起。20世紀70-80年代，受世界范圍內語言學、哲學、邏輯學等研究成果的影響以及自身因素的作用，俄羅斯許多學者不滿足于對語言單位的形式和結構的研究，紛紛開始涉足語言單位的意義研究。研究范圍不僅包括傳統的詞匯語義，還擴大到句子語義上，提出了許多句法語義思想和概念。如 В. В. Виноградов 奠定了俄語句法結構與語義辯證統一的傳統;И. А. Мельчук，Ю. Д. Апресян 的詞匯函項語法思想體現其“意思 文本”雙向轉化模式中，它涵蓋一個語詞語義、句法、形態等各方面的基本內容，成為著名的莫斯科語義學派，它關注于語言的總和一體描寫、詞匯單位的系統描寫、語義元語言研究、編撰集成描寫詞典，以及語言的世界圖景研究等;“俄羅斯以Н.Д.Арутюнова為代表的邏輯語義句法學將發端于邏輯分析哲學的指稱理論與句子的邏輯、語義、句法、交際結構結合起來，把句子劃分為存在、稱名、證同、描述、縮合等邏輯語義句法類型，置于篇章中進行系統描寫”(張家驊2011:2)。她所領導的《自然語言的邏輯分析》課題組始建于1986年，其核心指導思想是，“任何一種語言和幾種語言都有一個共性不變的人的思維系統，只有通過自然語言分析才能進入這一思維系統，無論語言有多少種類型、結構和語音外貌”(Арутюнова 2003:8)。課題組運用邏輯方法來描寫語言，致力于語言的邏輯分析、邏輯-語用分析、概念分析、人的語言形象分析等。成立至今，已出版《知道和意見》、《語用學和意向性問題》、《指稱和篇章組成問題》、《意向語境和語用語境問題》、《文化概念》、《動作模式》、《心智行為》、《言語動作語言》、《文化和語言中的真實性和正確性》等文集20余部;俄羅斯句法語義學的領軍人物 Е.В. Падучева重視人的因素和語境在句子形成過程中的作用，她認為“語義學的研究對象是話語語義，即語用體現”(Падучева 1985:30)。我們認為，下述因素促進了句法語義學的形成:1)喬姆斯基轉換生成語法的提出從動態角度闡釋句子的語言系統;2)深受形式邏輯、語義邏輯、情態邏輯等學科的影響;3)得益于信息學、機器翻譯、文本自動識別、人工智能等領域取得的成就;4)得益于篇章語言學、功能句法學、日常語言哲學、言語行為理論、言語活動論、民族語言學、民族學、轉換分析、話語分析、社會語言學、心理語言學等學科取得的成就。

俄羅斯語言語義學的發展使語言學家的注意力發生轉向，著力探尋對語言單位的運作進行語義闡釋，尤以Е.В.Падучева的詞匯語義動態模式研究為標志。她發現了語義研究中尚未充分展現出來的一個新的范式，即闡釋——理解(интерпретация — понимание)。這一范式的優勢在于，“它不要求假設，語言學家能夠賦予該語言的任何一個語句以理論上的深層句法結構”(Падучева 2004:13)。進而她又精辟地指出，迄今為止，任何一種語言中能夠完成這一使命的句法尚不存在，而“句法自治”的光明前景也很難看到(Падучева 2004:13)。這表明，她洞察到從語言的生成觀到闡釋觀的轉向過程中，可以把單個詞語和結構的研究納入有規律的理論框架體系中。

6 結束語

語義學是一個涉及到語言學、哲學、邏輯學、心理學、計算機科學、自然語言處理、認知科學等諸多領域的一個術語。雖然各學科之間的語義學研究具有一定的共性，但因其對語言意義的研究目的不同，各自的具體研究方法和內容也大相徑庭。不同于哲學語義學、邏輯語義學、心理語義學等學科，語言語義學的研究對象是不同層面的語言單位意義，是自然語言中的詞素、詞、語法形式、句法結構的意義等內容，以及它們在語言和言語中的使用，感興趣的焦點不是語言單位的形式及其搭配，而是它們所表達的意義。語言語義學的研究目的在于找出語義表達的規律性、內在解釋、不同語言在語義表達方面的個性以及共性。俄羅斯語言語義學興起時間與歐美國家幾乎同步，最初是對詞義的探討，隨著現代語義學的確立，俄羅斯學者在詞匯語義學、句法語義學、邏輯語義學和符號語義學、構詞語義學、認知語義學等領域的建樹對西方語言語義學的發展同樣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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