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寧晚年廉政思想探析

薛忠義,閔 雪

(大連海事大學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研究中心,遼寧 大連 116026)

廉政是古往今來人類社會不懈追求的政治崇高目標.列寧在晚年對廉政進行了深刻思考,形成了系統的廉政思想,為人們留下了寶貴的思想遺產,對當前我國反腐倡廉建設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一、廉政的基礎是教育學習

"政治上有教養的人是不會貪污受賄的"[1]588,加強教育學習可以提高人的修養和素質,強有力的共產主義教育學習,能抵制腐敗思想的侵蝕.

第一,用馬克思主義理論武裝全黨.俄國十月革命勝利后,布爾什維克黨成為國家的執政黨,馬克思主義理論已成為黨和國家一切工作的指導原則.提高全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水平,"做一個以馬克思為代表的唯物主義的自覺擁護者,也就是說,應當做一個辯證唯物主義者"[1]652,才能解決新的歷史條件下,黨的建設中存在的各種問題."世界人口大多數但因其歷史上無所作為和歷史上沉睡不醒而使歐洲許多先進國家至今仍處于停滯和腐朽狀態的數億人民日益覺醒奮起斗爭的事實,新興民族和新興階級日益覺醒的事實,愈來愈證明馬克思主義的正確性."[1]652列寧要求每個黨員都要認真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進行公開的自我教育、自我改造,只有用馬克思主義理論武裝全黨,加強共產主義思想教育和政治教育,才能抵制資產階級思想的腐蝕以及黨內的特殊化現象.

第二,教育全黨樹立公仆意識.共產黨員一定要樹立為人民服務的思想,不能濫用職權,更不能以權謀私.列寧從文化的角度明確提出了"為千千萬萬勞動人民服務"[2]633的觀點,認為黨員及領導干部脫離群眾是最嚴重最可怕的危險之一.作為蘇維埃政權的執政黨必須提高共產主義覺悟,緊密聯系群眾,樹立為人民群眾服務的公仆意識.

第三,提高文化水平.列寧認為,共產黨員面前有三大敵人,第一個敵人是共產黨員的狂妄自大,第二個敵人是文盲,第三個敵人是貪污受賄,要戰勝這三大敵人,必須提高文化水平."為了能向人民說明我們的政治任務,能向人民群眾表明'我們必須力求完成的任務'(而這本是我們必須做到的!),就要提高群眾的文化水平.必須達到一定的文化水平.否則就不能真正完成我們的任務."[1]591提高黨員干部的文化水平,就要堅持學習,"我們今天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學習再學習"[1]728,保持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保持黨的先鋒隊性質.因此,防止黨員領導干部從人民的公仆變成社會的主人,保持和鞏固蘇維埃政權,就要建設一支高素質、高水平的學習型政黨.

二、廉政的根本是制度約束

列寧始終認為,制度問題更帶有根本性、全局性、穩定性和長期性,只有建立健全制度,加強制度約束,才能更好地防止官僚主義和腐敗現象的產生.

第一,體制改革.無產階級領導的蘇維埃政權雖然是一種新型的、先進的政權形式,但由于受封建官僚主義影響過深,在國家機關中仍然存在"保留著革命前的糟糕透頂的狀態的人"[1]780,仍然存在著官僚主義、拖拖拉拉、濫用職權,甚至壓制民主、貪污腐化等舊思想和舊風氣.這種腐敗現象已經嚴重影響了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因此,列寧提出要進行體制改革,對"僅僅在表面上稍微粉飾了一下,而從其他方面來看,仍然是一些最典型的舊式國家機關"[1]779體制徹底改革.通過完善的制度約束國家機關工作人員,防止官僚主義和腐敗現象的發生.列寧非常重視體制改革,他強調,"我們國家機關及其改善的問題,是一個非常困難,遠未解決同時又亟待解決的問題"[1]779.

第二,黨政分開.十月革命以后,蘇維埃政權出現了高度集中的現象,政府各主要部門的領導人和黨的領導人是一致的,由俄共黨中央統一決策處理問題,這保證了國內戰爭時期的政令暢通,意志和行動的高度統一.但國內戰爭結束后,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高度集中的權力產生種種弊端,由于缺乏有效的監督和制約,出現以權謀私、個人主義、官僚主義等現象,給腐敗滋生提供了土壤.列寧為了防止無產階級政黨向行政化、集權化、官僚化蛻變,深入論述了黨和國家的關系,提出要實行黨政分開的原則.列寧主持召開的俄共(布)八大明確指出,"無論如何不應當把黨組織的職能和國家機關即蘇維埃的職能混淆起來","黨努力領導蘇維埃工作,但不是代替蘇維埃".[3]"必須十分明確地劃分黨(及其中央)和蘇維埃政權的職權,提高蘇維埃工作人員和蘇維埃機關的責任心和主動性,黨的任務是對所有國家機關的工作進行總的領導,而不是像目前那樣進行過分頻繁的、不經常的、往往是對細節的干涉."[4]列寧提出的黨政分開原則是對馬克思主義執政黨建設理論的重大貢獻.

第三,政務公開."沒有公開性而談民主制是可笑的"[1]471,列寧認為防止官僚主義等腐敗現象必須以公開性原則作為保障.列寧認為,要把公開性原則運用于黨內生活和社會主義建設中.黨內實行公開性原則,便于全黨對擔任黨內領導職務的人實行監督."完全公開、選舉制和普遍監督的'自然選擇'作用,能保證每個活動家最后都'各得其所',擔負最適合他的能力的工作,親身嘗到自己的錯誤的一切后果,并在大家面前證明自己能夠認識錯誤和避免錯誤."[2]417-418社會主義建設中實行公開性原則,能夠很好地教育群眾,增強蘇維埃機關工作的透明度,吸引群眾參加黨的各項活動,調動群眾積極地對黨和政府進行監督.

第四,加強法制建設.列寧要求提出關于懲治賄賂行為的法案,用法律制裁那些貪污盜竊、違法亂紀分子.制定和通過了《對懲治貪污的法令草案的修改》《關于賄賂行為》《關于肅清賄賂行為》等一系列反對貪污賄賂腐敗現象的法律文件.1922年《蘇俄刑法典》在關于"職務上的犯罪"一章中,對所有公職人員濫用職權、玩忽職守、侵害人民權利、貪污受賄、偽造證件、泄露機密等犯罪行為,根據情節的輕重,規定了撤職、判刑直至處死的懲罰措施.列寧十分重視通過法律嚴懲官僚主義和腐敗分子.他認為完備立法是法制的前提,制定社會主義法律"不是哪個委員會的臆造,不是法學家們的杜撰,也不是對別的憲法的抄襲.世界上還從來沒有過我們這樣的憲法.這部憲法記載了無產階級群眾反對國內和國際剝削者的斗爭經驗和組織經驗"[5].同時,社會主義的法制,應該是統一的法制,才能真正做到有法可依.

第五,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列寧主張要嚴格執行法令,對不執行法令的人應交法庭審判,對損害群眾利益和黨的威信的違法亂紀的黨員干部必須嚴格執法,從嚴懲處,要求做到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黨員要比對非黨員人員三倍嚴厲地懲辦.為此,1918年11月召開的全俄蘇維埃第六次代表大會通過了《關于確切遵守法律》的專門決議.根據列寧的倡議,該決議明確規定,蘇維埃共和國全體公民,所有蘇維埃政權機關和一切公職人員都要嚴格遵守俄羅斯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的法律.列寧認為,法律如果不認真地執行,很可能完全變成兒戲而得到完全相反的結果."如果我們不堅決實行這個確立全聯邦統一法制所必須的最起碼的條件,那就根本談不上什么維護和創立文明了."[6]195-196

三、廉政的支柱是群眾監督

列寧認為,蘇維埃政權是絕大多數人的政權,這個政權完全是靠最廣泛地最有力地吸引全體群眾參加來維持的."正是在勞動群眾的真正代表中間蘊藏著蘇維埃政權強大和穩固的最可靠的源泉."[1]55只有依靠廣大群眾監督的力量,才能保證共產黨員忠實地代表和反映人民群眾的利益,才能獲得勝利并保持政權."勞動群眾擁護我們.我們的力量就在這里.全世界共產主義運動不可戰勝的根源就在這里."[1]53

第一,群眾參加管理."只有當全體居民都參加管理工作時,才能把反官僚主義的斗爭進行到底,直到取得完全的勝利."[7]770列寧認為,反官僚主義就要讓群眾參與到國家和政府的管理之中,"給每一個群眾代表、每一個公民提供這樣的條件,使他們既能參加國家法律的討論,也能參加選舉自己的代表,參加執行國家的法律"[8].社會主義和官場中的官僚機械主義是根本不能相容的,讓具有生氣勃勃創造力的人民群眾參與國家管理,增強國家抵御各種腐敗風險的能力,是極其必要的.

第二,密切聯系群眾.列寧時時告誡無產階級執政黨,在他們面前最大的危險就是脫離群眾.黨稍有不慎,便可能破壞在革命時期建立起的黨與群眾的血肉聯系,"先鋒隊只有當它不脫離自己領導的群眾并真正引導全體群眾前進時,才能完成其先鋒隊的任務"[6]23.一旦沾染上脫離群眾的惡習,在行動上必然會背離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不能傾聽群眾的呼聲,不能代表群眾的利益和意志,最終因失掉民心而遭到失敗.為了防止執政黨脫離群眾,列寧強調,必須時刻保持與人民群眾的密切聯系,取得群眾信任,獲得群眾支持.

第三,接受群眾監督.把群眾動員起來,自下而上地對各級干部進行監督,是列寧加強廉政建設的基本做法."要大膽地讓那些熟悉人民群眾的生活狀況及其疾苦和要求的新黨員對職員、官吏和專家實行監督."[1]56隨著新生蘇維埃政權一些弊端的逐步暴露,列寧認為接受群眾監督,是確保在新經濟政策下,黨和國家的性質不發生變化,防止"人民公仆"向"社會主人"蛻變的重要保障.利用群眾監督遏制腐敗,更符合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社會性質要求和人民的文化知識水平.群眾監督是一種現實的并且比較理想的監督方式,它能使文化水平較低的人民參與政治生活,同時它又能保持參與管理的政治方向,從而使人民的社會主人的地位得到有效的保證.群眾監督既能保證國家權力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正常工作秩序,又能保證人民社會權力的實現,是在落后的社會條件下把管理效率與民主理想結合起來的理想體制.

四、廉政的保證是文化建設

列寧認為,文化落后是產生官僚主義的重要的社會根源.因此,列寧提出在蘇維埃人民政權建立后,進一步加強文化建設,是有效防范官僚主義產生的重要因素.

第一,重心轉到文化建設."從前我們是把重心放在而且也應該放在政治斗爭、革命、奪取政權等等方面,而現在重心改變了,轉到和平的'文化'組織工作上去了."[1]773列寧認為,社會主義建設需要有覺悟、有文化、有知識的勞動者,沒有高度的文化水平,要建成社會主義是不可能的,要建設廉潔的社會主義更是不可能的.

第二,國家建設成敗的關鍵問題是文化建設. "要使整個蘇維埃建設獲得成功,就必須使文化和技術教育進一步上升到更高的階段."[9]列寧認為,推進社會文化發展是關系到蘇維埃建設成敗的關鍵問題,要想建設新的社會主義國家就必須加強文化建設.文化建設不僅能為政治上已經先一步走上社會主義道路的蘇維埃俄國提供高度發達的文明,而且還是創建新的社會主義廉政制度所必不可少的重要條件.

第三,建立無產階級文化.無產階級文化才是廉政的文化.列寧指出了建設無產階級文化的途徑:"當我們談到無產階級文化的時候,就必須注意這一點.應當明確地認識到,只有確切地了解人類全部發展過程所創造的文化,只有對這種文化加以改造,才能建設無產階級的文化,沒有這樣的認識,我們就不能完成這項任務.無產階級文化并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也不是那些自命為無產階級文化專家的人杜撰出來的.如果硬說是這樣,那完全是一派胡言.無產階級文化應當是人類在資本主義社會、地主社會和官僚社會壓迫下創造出來的全部知識合乎規律的發展.條條大道小路一向通往,而且還會通往無產階級文化,正如馬克思改造過的政治經濟學向我們指明人類社會必然走到哪一步,指明必然過渡到階級斗爭,過渡到開始無產階級革命."[1]285

五、廉政的措施是建立廉價政府

"高額薪金的腐化作用既影響到蘇維埃政權……也影響到工農群眾,這是無可爭辯的."[7]484列寧認為,無論是在無產階級革命時期,還是社會主義建設時期,共產黨員和領導干部都要艱苦奮斗、廉潔奉公,堅決降低薪金標準,建立廉價政府.

第一,艱苦樸素.列寧始終和勞動人民一樣過著艱苦樸素的生活.列寧主持通過了《人民委員會關于高級職員和官員的薪金額的決定草案》,并同時規定人民委員會成員的家庭住房每人不得超過一間.

第二,降低薪金標準.在《關于高級職員和官員的薪額》的決定中規定:人民委員的月薪為500盧布,家庭有子女者每個小孩另加100盧布.列寧和其他人民委員一樣,每月領取500盧布薪金.列寧不僅嚴格要求其他的共產黨員和領導干部,而且身體力行,率先垂范.人民委員會辦公廳主任邦契.布魯耶維奇征得人民委員會秘書哥爾布諾夫同意后,把列寧的薪金從1918年3月1日起由500盧布提高到800盧布.列寧獲悉后便把他們找來,詢問他們為他增加工資的原因.列寧認為理由是不充分的,嚴厲批評他們擅自提高他的薪金是"公然違法行為,直接破壞了人民委員會1917年11月23日的法令",宣布給邦契.布魯耶維奇"以嚴重警告的處分"[10].

第三,義務勞動."我們還用動員人們上前線和參加星期六義務勞動的辦法,來清洗黨內那些一心想從執政黨黨員的地位'撈到'好處而不愿肩負為共產主義忘我工作的重擔的人."[1]52用義務勞動的方式提高黨員廉潔意識,既節省執政成本,又達到教育目的,有效地消除了公職人員升官發財思想和腐敗現象,是列寧建立一個"廉價政府"的重要舉措.

六、結 語

由于歷史條件的客觀限制,列寧關于廉政的一些思想未必完全適合于我們今天所處的社會發展階段的現實,但是,為馬克思主義政黨建設特別是馬克思主義執政黨的廉政建設奠定了理論基礎.歷史已經證明,廉政直接關系到執政黨的執政地位、政府的民心向背,以及國家的興衰成敗.

[1]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列寧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列寧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蘇聯共產黨代表大會、代表會議和中央全會決議匯編:第1分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4:579.

[4]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列寧全集:第3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221.

[5]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列寧全集:第3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145.

[6]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列寧全集:第4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

[7]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列寧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8]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列寧全集:第3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143.

[9]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列寧全集:第3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176.

[10]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列寧專題文集---論無產階級政黨[M].北京:人民出版社, 2009: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