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清敏
(閩江學院 歷史學系,福建 福州 35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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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代人的生活中,餅是烤熟或蒸熟的面食的總稱,形狀多扁且圓,而古人則將所有以面為原料制成的食品皆稱為餅。宋代靖康年間(1126~1127年)有一博學大師名叫黃朝英,他在自己的百科全書似的《靖康緗素雜記》里做出結論:“凡以面為食具者,皆為之餅。故火燒而食之者呼為燒餅,水瀹而食之者呼為湯餅,籠蒸而食者呼為蒸餅,而饅頭謂之籠餅是也。”[1](P17)高承的《事物紀原》卷九亦云:“秦漢逮今,世所食,初有餅、胡餅、蒸餅、湯餅之四品。”盡管黃、高二人的分類方法略有不同,但都指出了餅在宋代的多種涵義,其范圍遠比現在寬泛得多。高氏所言及的胡餅,據史書考證,在漢代張騫通西域以后,胡餅即隨著入居漢地的胡人在中原落地生根。經魏晉南北朝至隋唐,在長期的民族沖突與融合的過程中,中原漢族的飲食習俗受到了越來越多的胡食文化的影響,胡餅逐漸在全社會普及。有學者研究指出,唐代以前的胡餅是在爐中烤熟,表皮鼓起并撒芝麻,個頭較大的面餅。唐代胡風大盛,胡餅的制作工藝也不斷推陳出新,出現了籠蒸的胡餅與帶餡的胡餅。[2]宋代是中國歷史上一個特殊的歷史時期,歷時三個多世紀,政治穩定,經濟繁榮,南北兩種風格迥異的飲食文化在兩宋時期迎來了一個交流的高峰,源自北地的胡餅也進一步擴大了流通范圍,成為風靡南北、民眾喜好的主食。
宋代的胡餅以其香酥可口,易于保存,逐漸成為各階層民眾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佳肴。從宋代的文獻看,胡餅承襲前代而來,仍然保留了前代已有的幾個特點。
第一,胡餅隨形而名。胡餅的形狀是圓的,這樣易于加工,也便于攜帶。北宋時,湖州的方岳禪師曾去拜訪淮山的五祖戒公:“湖州上方岳禪師,少與雪竇顯公結伴游淮山,聞五祖戒公喜勘驗。顯未欲前,岳乃先往,徑造丈室。……戒曰:‘汝作甚么。’岳回首,以手畫圓相呈之。戒曰:‘是甚么?’岳曰:‘老老大大,胡餅也不識。’”[3](P878)兩位大師在參禪,其中的玄機自然無法盡知,但是其中透露出一個信息,即胡餅是圓的。禪師打機鋒以胡餅為喻,可見胡餅是隨處可見的平常事物,僧侶也可食用。
第二,胡餅一般在爐中烤熟,也有蒸熟的。宋代的尹洙與歐陽修、梅堯臣同游嵩山,“師魯曰:‘游山須是帶得胡餅爐來,方是游山。’”[4](P67)這說明胡餅是經爐中烤熟而來。宋代還有文獻可證明胡餅是爐中加工的。福州的資福善禪師在辭別慈明禪師時,慈明禪師“口占偈調之曰:‘七折米飯,出爐胡餅,自此一別,稱錘落井。’”[3](P882)亦直接說明胡餅是經由爐中烤熟的。除此之外,爐餅亦有蒸熟而食,《武林舊事》里列舉了臨安城中店鋪的56種蒸制食品,胡餅赫然在列。[5](P100)
第三,胡餅表面撒有芝麻。宋人龐元英有云:“世謂胡餅者,《釋名》云:以胡麻著之也。”[6](P690)意思是說,胡餅之所以得名,是由于餅上有胡麻的緣故。胡麻也就是芝麻。芝麻是中國四大食用油料作物的佼佼者,是中國主要油料作物之一,據說是西漢張騫通西域時傳入的。芝麻產品具有較高的應用價值,它的種子含油量高達61%。中國自古就有許多用芝麻和芝麻油制作的名特食品和美味佳肴,一直著稱于世。從龐氏的記載來看,宋代的胡餅上面是沾有芝麻的。
第四,宋代有帶餡的胡餅。唐宋八大家之一的王安石雖然身居相位,但生活儉樸。《獨醒雜志》記載:“王安石在相位,子婦之親蕭氏子至京師,因謁公。公約之飯。翌日,蕭氏子盛服而往,意為公必盛饌。日過午,覺饑甚而不敢去。又久之,方命坐,果蔬皆不具,其人已心怪之。酒三行,初供胡餅兩枚,次供豬臠數四,頃即供飯,旁置菜羹而已。蕭氏子頗驕縱,不復下箸,惟啖胡餅中間少許,留其四傍。公取自食之,其人愧甚而退。”[7](P196)蕭氏子只吃胡餅的中間部分,自然是因為胡餅中間有餡,肉類蔬菜充滿其中,味道鮮美,而胡餅的四周除了面還是面,驕縱的蕭氏子自然是無法下咽的。
胡餅可以說是宋代民眾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主食,市場上經營胡餅的店鋪隨處可見。宋代工商業的發展,促進了城市的繁榮。唐朝時,十萬戶以上的城市只有十多個,北宋則已增加到四十多個。東京是北宋的政治、經濟、商業中心,這里聚集著大量的人口。據推測,當時東京人口有百萬之多,光駐守的禁軍就有幾十萬,“比漢唐京邑民庶,十倍其人矣”[8](P714),“以其人煙浩穰,添十萬眾不加多,減之不覺少”[9](P31)。人口的激增,胡餅的需求量也隨之增大。東京城內有數不清的大小店鋪,鱗次櫛比地排列在大街小巷中,店鋪中又以飲食業最為繁盛。全城各條街巷,酒樓食店星羅棋布,食攤小販比比皆是。“凡餅店有油餅店,有胡餅店。若油餅店,即賣蒸餅、糖餅、裝合、引盤之類。胡餅店即賣門油、菊花、寬焦、側厚、油栗、髓餅、新樣滿麻。每案用三五人捍劑卓花入爐。自五更卓案之聲遠近相聞。唯武成王廟前海州張家、皇建院前鄭家最盛,每家有五十余爐。”[9](P30)足見經營胡餅的店鋪多,而且規模大,生意興隆,說明胡餅品種多變,是市井中深受歡迎的食品。“大凡食店,大者謂之分茶,則有……白肉胡餅”,看食有“白胡餅”。[9](P29)這些胡餅的具體形制,現代人多數只能望文生義,無法一一盡知了。夜市的出現,是北宋城市發展的顯著標識。東京的夜市,從入夜開始,至三更盡或四更鼓罷結束,但最熱鬧之處或中秋之夜,則通曉不絕。“自土市子南去鐵屑樓酒店……直抵太廟街、高陽正店,夜市尤盛。”[9](P15)“自州橋南去,當街水飯、熬肉、干脯……直至三更。”[9](P14)州橋夜市,跨御路,臨汴河,位于東京水陸要沖,加上壯觀的州橋,巍峨的明月樓,使得這里風景如畫,游人如織。“一天燈霧照彤云,九百游人起暗塵。”馬行街的夜市更是繁盛,“車馬闐擁,不可駐足”,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夜市主要經營餐飲業,馬行街尤甚。宋人在《鐵圍山叢談》一書中說:“天下苦蚊蚋,都城獨馬行街無蚊蚋。馬行街者,京師夜市酒樓極繁盛處也。蚊蚋惡油,而馬行街人物嘈雜,燈火照天,每至四更鼓罷,故永無蚊蚋。”[10](P92)在夜市出售的各類食品中,胡餅皆有跡可尋。孟元老記述馬行街夜市所售食品有“燋酸豏、豬胰胡餅、和菜餅、獾兒、野狐肉、果木翹羹、灌腸、香糖果子之類”[9](P22),“尋常四稍遠靜去處,夜市亦有豬胰胡餅……之類”[10](P92)。對于夜生活的人們,胡餅正是充饑佳品。南宋臨安城的商業活動也很繁盛,吳自牧在《夢粱錄》中記載:“大小鋪席,連門俱是,即無虛空之屋。……處處各有茶坊、酒肆、面店、果子、彩帛、絨線、香燭、油醬、食米、下飯魚肉鲞臘等鋪。”[11](P231)大街上有日市、夜市和早市,晝夜不絕。沿路還有頂著盤子,挑著擔子叫賣飲食品的。歌樓酒館燈火輝煌,往往直到四更才會寧靜下來。臨安城的飲食業特別發達,無論大街小巷,城里城外,到處都有。當時著名的飲食店就有上百家,大多顧客盈門買賣興旺,有些小弄里都開有酒家,足見其消費水平之高,非其他城市可及。在臨安城里,我們仍然可以看見胡餅的身影,市上出售的正是北宋時新出現的“豬胰胡餅”[5](P100)。在繁盛的都市以外,窮鄉僻壤也有胡餅出售,“縣素荒寂,市中唯有賣胡餅一家”[12](P417)。在少數民族看來,胡餅也是一種不可多得的美食。宋真宗時,湖南某少數民族首領舒光勇歸降朝廷,常常在餅店買胡餅,認為胡餅的滋味比士大夫家的精美菜肴更為可口。與宋并峙的西夏,黨項族人的日常飲食也離不開胡餅。[13](P359)金統治區域內也有胡餅的蹤跡。北宋宣和七年,金太宗吳乞買即位,北宋派使臣前去道賀,在咸州城(今遼寧開原)受到當地州官的款待,其中的飯食當中即有胡餅。[14](P118)
宋代的胡餅與前代相比,花樣品種明顯增多,面粉和各種餡料這么一排列組合,就能變化萬千,繁復的簡單的,各有各的妙處,各有各的滋味。這些餅輔料不同,制作方法各異,風味當然也是各不相同。有的因為物美價廉為黎民百姓所喜愛,如前述舒光勇“四錢買胡餅二枚”[4](P72),有的稍加變化,即可堂而皇之地登上國宴的大雅之堂。宋代的國宴,“大宴率于集英殿,次宴紫宸殿,小宴垂拱殿……凡大宴,有司預于殿庭設山樓排場,為群仙隊仗、六番進貢、九龍五 鳳之狀,司天雞 唱 樓 于 其側”[15](P2683),張 燈 結彩,鋪設錦繡帷帳,豪華場面不難想見。宴會宣布開始之后,先是斟御酒。斟酒期間,有一系列的表演節目,口技、奏樂、舞蹈,花樣挺多。開始飲酒之后,也是每飲一盞酒都要有一番音樂、舞蹈、雜技的表演。參加表演的男女,一律以紅巾彩衣裝束。宋朝規矩,整個宴會,一般是行酒九盞。第四盞的下酒物中有“白肉胡餅”,第七盞的下酒物則有“排炊羊胡餅”。[9](P60)到了南宋,每逢皇太后過生日,宴席上也出現有“白肉胡餅”和“排炊羊胡餅”。[11](P220)在集英殿舉行的宴請金國使節的宴會上也有“白肉胡餅”、“白胡餅”。[16](P7)兩宋時出現的豬胰胡餅、白胡餅、白肉胡餅、排炊羊胡餅等,其制作工藝無疑比胡餅初傳入時僅在表面撒有芝麻者更繁雜。北宋的東京和南宋的臨安,是當時南北飲食的兩個交流中心,從中可以看出當時飲食的狀況。北宋的東京已傳入南方的烹飪技術,改變了以前北方人粗放的飲食習慣。在那里,北饌、南食、川飯等幾種菜系互相競爭,使飲食業變得更加豐富。宋室南渡后,隨著大量北方人口的遷入,東京的飲食業也進入臨安,使南北的飲食再次得到交流,形成“凡二百余年,則水土既慣,飲食混淆,無南北之分矣”[11](P352)的局面。
考察宋代的胡餅,我們不難發現,胡餅是當時極受歡迎,極其普遍的一種胡族食品,普通平民、皇室宮廷、權貴富商、文人士大夫、少數民族都樂于接受。與前代相比,宋代胡餅品種更豐富,流通范圍擴大到了南方地區。眾所周知,黃河流域是中華民族的主要發祥地,是中國開發最早的地區,那里人口集中,經濟文化發達,成為最早的經濟中心。但是自安史之亂后,北方生產遭到破壞,而南方又相對安定,北方人口開始大量向南遷移,并帶去先進的生產技術,經濟重心開始向南轉移。兩宋之際,金軍南下,衣冠南渡,中原人口大量南遷,使宋代中原地區的飲食習慣對南方廣大地區產生了重大影響,以飯稻羹魚為特點的南方飲食文化與北方以飯面(或粟)食肉為特點的北方飲食文化匯合交融,從而使得原來主要流行在北方的胡餅在南方也大受歡迎。由于流寓江南的中原居民人數眾多,他們以面食為主的飲食習慣也帶到了南方,使社會對麥類的需要量空前增加,推動了麥類作物在南方地區的大面積推廣。為了適應這種態勢,當時官府規定,佃客種麥不須向地主交納麥租,因此南方種麥的面積不斷擴大。南宋后期,兩浙、江西、福建、兩湖等地已經普遍種植大、小麥。莊季裕說:“建炎以來,江、浙、湖、湘、閩、廣,西北流寓之人遍滿。紹興初,麥一斛至萬二千錢,農獲其利,倍于種稻,而佃戶輸租,只有秋課,而種麥之利,獨歸客戶,于是兢種春稼,極目不減淮北。”[17](P36)而且各地農民還培育出一些大小麥的優良品種。麥類作物種植面積的擴大,以面為原料的胡餅也推廣至南方。南宋以前,“南人罕作面餌。有戲語云:‘孩兒先自睡不穩,更將搟面杖拄門。何如買個胡餅藥殺著!’蓋譏不北食也”[17](P36)。小麥種植的增多,滿足了北人南遷后吃面食的習慣,也使得南方的面食制作技術得到迅速提高。在南遷人口比較集中的南宋都城臨安,饅頭、包子、餅等面食品種開始成為人們經常食用的主食。這種局面的形成,既有北方移民逐漸適應南方食物的一面,也有南方人民逐漸適應北方食物的一面,而后者往往是北方移民將北方食物與吃法在南方廣為傳播的結果。如果將反映北宋開封的《東京夢華錄》和反映南宋臨安的《夢粱錄》兩書記載的當地食物加以比較,可以看出,臨安人的飲食喜好幾乎與開封沒有區別,不過是增加了許多南方食品,更顯豐富,因而胡餅流通范圍的南擴也就屬于情理之中了。豬胰胡餅、白肉胡餅、排炊羊胡餅等新品種的出現,是由于北宋以來肉類消費比前代增多。排炊羊胡餅,我們現在雖已無法復原其具體形制,但是一定與羊有密切的關聯。中原地區靠近遼和西夏。北宋與遼、西夏游牧民族間的飲食風尚互相交流,互相影響。通過榷場貿易,北宋用絲、茶等商品從遼、西夏游牧民族手中換回大量的羊只。現實環境的影響,使羊肉成為宋代食材用料上的至尊,皇室“飲食不貴異味,御廚止用羊肉,此皆祖宗家法”[8](P9811),可見當時以羊肉為原料烹制的菜肴在宋初御膳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宋真宗時,“御廚歲費羊數萬口”[8](P3850)。大致在宋仁宗、宋英宗時,宋朝又從“河北榷場買契丹羊數萬”[8](P998)。宋神宗時,一年御廚支出為“羊肉四十三萬四千四百六十三斤四兩,常支羊羔兒一十九口,豬肉四千一百三十一斤”[18](P7361),可見豬肉的比例很小。宋哲宗時,高太后聽政,“御廚進羊乳房及羔兒肉,下旨不得以羊羔為膳”[18](P2849),看來羊羔肉尤為珍貴。南渡后,“臨安府限一日收買羊一百口,豬三 十口”[18](P2859)。即使到南宋孝宗時,皇后仍“中宮內膳,日供一羊”[18](P242)。南宋時,產羊 顯 然 不多,“吳中羊 價 絕高,肉一斤為錢九百”[12](P440)。皇家的這 個規矩,影響到官宦富貴、市井百姓,自然也都以吃羊肉為尚。東京市場上以羊肉為原料的菜肴隨處可見,主要由肉行、大小酒店、店鋪、夜市販售以及街上零賣擔售。據記載,由羊肉制成的菜肴主要有:燉羊、入爐羊、頭乳飲羊、鬧廳羊、虛汁垂絲羊頭、羊頭簽、蒸羊頭、羊腳子、湯骨、羊肚、羊腰、煎羊白腸、軟羊、雜羊碎等三四十種。可以說從羊頭到羊腳,從羊肉到羊骨再到內臟,都已入菜,且買賣方式靈活,如夜市上的“批切羊肉”、“旋煎羊白腸”等適合消費者零碎、求快的要求,大食店主要滿足中上層消費者需求,且需求量大:“大凡食店,大者謂之分茶,則有頭羹,……白肉胡餅,軟羊、大小骨肉、入爐羊、軟羊面。……又有瓠羹店,門前以枋木及花樣沓結縛如山棚,上掛成邊豬羊,相 間 三 二 十 邊。”[9](P29)中 下 層 消 費 者 亦 不 在 少數,夜市、零擔挑子的消費對象自不必說,就是進入大酒店的,未必都是腰囊豐厚的上流酒客。銀錢不多或者買酒較少的顧客,一般就坐于樓下廳院“門床馬道”,也能買上一二碟熟羊肉,一壺酒,自斟自飲,自得其樂,何況東京城里還有無數的小酒店。另外,羊肉還用來作酒即羊羔酒,“街南遇仙正店,前有樓子后有臺,都人謂之臺上,此一店最是酒店上戶。銀瓶酒七十二文一角,羊 羔 酒 八十一文一 角”[9](P12)。在南宋都城臨安,出現了肥羊酒店,“如豐豫門歸家、省馬院前莫家、后市街口施家、馬婆巷雙羊店等鋪,零賣軟羊、大骨龜背、爛蒸大片、羊雜四軟、羊攛四件”[11](P255)。各種羊肉、羊雜肴饌紛紛出現在市場上,如早市上出售有“煎白腸、羊鵝事件、糕、粥、血臟羹、羊血、粉 羹之類”[11](P232),夜 市上出售有羊 脂 韭餅、糟羊蹄、羊血湯等,分茶酒店里出售有鵝排吹羊大骨、蒸軟羊、鼎煮羊、羊四軟、酒蒸羊、繡吹羊、五味杏酪羊、千里羊、羊雜煸、羊頭黿魚、羊蹄筍、細抹羊生膾、改汁羊攛粉、細點羊頭、大片羊粉、米脯羊、假炒肺羊熝、五辣醋羊、糟羊蹄、千里羊、紅羊、灌肺羊血糊齏、羊脂韭餅、熟羊等,面食店里出售有軟羊焙腰子、豬羊大骨、豬羊生面、鱉蒸羊、元羊蹄、鼎煮羊麩、大片羊、大片鋪羊面等。[11](P257)由于羊肉的廣 受歡迎,因此,宮廷御宴中出現排炊羊胡餅也就不足為奇了。將羊肉放入胡餅中,既體現了國宴的等級,也迎合了當時統治者的喜好。
在華夏飲食文化發展的長河之中看宋代,許多此前開始的變化到這個時代基本定型,且又在前代的基礎上開始了新的細節層面的變化。胡餅雖只是一種普通的食品,但從宋代胡餅的變遷可見,宋人以比較開明的態度融合吸收胡族的飲食因子,形成了富含自己特色的飲食風習,并未因民族沖突和民族矛盾而造成對胡人飲食的排斥。漢風胡俗的交匯融合,共同創造了宋朝飲食文化的繁榮。胡餅的流行,恰恰是宋王朝開放、進步與包容的時代風貌的具體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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